天道殊途-第34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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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晓山心中充满了欢喜,陈云生总能在最绝望的时候带给她惊喜,她此刻对陈云生在最后时刻赢得胜利充满了希望,却忘了对方的修为是元婴下品,而她的情郎只停留在金丹中品。
看到女儿喜形于色,柳一生露出了身为父亲所特有的笑意,这份笑容为了女儿开心而发,他却不曾想正是自己的固执才造成了柳晓山今日的痛苦。
“明日你可以去观战。但是比试结束之前不许为任何一方助威。”柳一生知道如果柳晓山过早的表明自己的立场,那么对于银沙和金沙两国之间会造成多么大的困扰。毕竟银沙为了这一场擂台已经损失惨重。他虽然不怕银沙,可这种明摆了欺负人的事情他柳一生自觉做不出。
柳晓山脸上露出明媚的笑容,真如异花初放。柳一生嗒了嘴唇一下,尽是酸涩的味道。自己在女儿心中居然比不上情郎,这种落差让他实在难以接受,从而深深地感慨“女子向外”这句话。
……
韩枫是陈云生木屋之中第三波来客。
第一波只有一个人,那就是李铁嘴,这个干瘦的老道一进屋便刻薄地数落了明日之战的危险形势,并且扬言要准备卷铺盖打道回府。听到如此刻薄的论调,陈云生只是淡淡的笑了笑。道了声,“多谢”,而那李铁嘴则深深叹了口气,道了一句,“人有时候不能太聪明”,就转身离开了。
陈云生明白他的用意,提前给自己一个必败的错觉,即使明日败了之后也不至于太过难以接受。不过自己了解他的用意之后,那么李铁嘴的话便是白说了。
第二波来的是薛离、叶思寒、江雪芹、徐白露等小字辈,这些人来了之后,无一例外地给陈云生各种鼓励,薛离更是热情洋溢地给了他一个熊抱,惹的众人捂嘴偷笑。
陈云生满心感动地送走了众人,不多久就迎来了第三波的访客——韩枫。韩枫先从半掩的屋门后探了半个脑袋出来,乌溜溜的眼睛看到陈云生正盯着自己,才从门后露出整个身体,满脸赔笑地说道:“师父,原来你没睡啊。”
陈云生莞尔道:“你别无聊到没话找话行不行。找我作甚?”
韩枫搔了搔头发,腆着脸笑道:“师父,我睡不着,想和你走走。”
这是陈云生这些年听到过的最为温情的话,不想居然出自大徒弟之口,真是让他苦笑不得。
“你喜欢上谁家姑娘了,不好意思给人家说,莫非让我替你去说?”陈云生故意开着玩笑。
韩枫摇了摇头,一脸神秘地说道:“我有件秘密要和你说。”
陈云生第一次看到韩枫脸上露出这种表情,当即走下云床,拍着韩枫肩膀走出木屋。
“今晚月色少欠,明晚一定是一个月圆之夜。”陈云生看着天空说道。
薛离也抬起头,看到满天星斗和一条纵观天际的银河,他感慨良多,道:“天上的星斗如萤虫之光,却能照耀万世之久,师父你说这星星到底是什么东西?”
第一百七十八章 遥远的星空下
“一星一世界。”陈云生转向韩枫,慢慢说道:“在一本古老的典籍之中曾经记载着,这天空的星斗便如一个个巨大的火球悬挂在宇宙之中,星斗四周漂浮着如同震旦一样的世界。并非每颗星旁边都有一个世界,但是星星的数量惊人,那么天空中的世界又何止千万。”
韩枫脸上露出小孩子般吃惊的神情,他张大嘴巴道:“我的天呐,这宇宙又是什么东西,为何孕育了这么多生命?还有,师父你为什么知道的这么多。”
陈云生笑道:“第一个问题我也无法回答,这是上古先贤们苦思冥想而不解的命题。至于第二个,我当年在天星阁做阁主数年之久,不思修行之道,整日沉浸在古籍之中。常常看书不求甚解,如同嚼蜡,可是记性极好,多半都记在脑中。这些年夜阑人静的时候常常思索其中的道理,很多不明白的东西都迎刃而解。”
“师父,你说天空的星斗是否亘古未变?”韩枫问出了一个有些档次的问题。
陈云生沉思了一会儿,说道:“变于不变本身便是一个难解的命题。这星斗表面上位置都固定不变,可时间久了就能看出它们的变化。星座的位置会随着时辰的变化而斗转星移。而夏季和冬季的星空自然也是不同的。从这点上说,则为变。可是一颗星每一年的同一天在天空中的位置却是一样的,在每一天的同一时刻也是相同的,从这点上说,它们又都没有改变。若说未变,那么古籍记载,三千年前曾经有惑星骤然亮于天际,三天之中不分昼夜,与日争辉,三日之后,惑星陨落,这又是变。”
韩枫听着陈云生的讲述,如痴如醉,“师父,等你赢取了师娘,我们就坐在天星阁的楼顶,整天观星讲道,岂不是神仙一般的日子。”
陈云生笑了,道:“你也看到了,那个叫无念的小和尚不远万里来到此地,就是为了让我去他的重法寺坐坐,这恐怕不是什么好差事。”
韩枫撇了撇嘴道:“不去又能怎样?还怕了他不成?”
陈云生摇头道:“人家远道而来为你出头,不仅挨了红拂一下,还受了那么重的伤。况且那天夜里还为我解围,怎么说都应该随他去看看。”
韩枫叹气道:“师父心太善了,那么就等去过重法寺之后在讲道观星。”
陈云生哂笑道:“哪有那么清闲,你不看看天玄门的各个老字辈的修士整日忙的不可开交,他们哪里能让我们清闲。恐怕过不了多久,我们也会被委以重任,个个都需要将天玄门的教义背的滚瓜烂熟。”
韩枫索性不去想那些麻烦的事情,和乐翔相处那么久,学到了不少释放压力的方法。他从纳虚戒中小心翼翼地拿出一个两个小瓷瓶,一个翠绿,一个幽蓝,并排摆在手心,给陈云生看。
“这就是你给我看的东西?”陈云生问道。
韩枫点了点头,道:“是的。这是弟子新近配制的毒药,另一瓶则是解药。”
陈云生不解道:“寻常你配置毒药之时还要制出相应的解药吗?”
韩枫摇头道:“当然不会,毒药这东西就是毒人用的,如果有解药那毒药的威力就大打折扣了。”
“那你为何……”
“师父不知。弟子修为太低,释放毒药的时候常常不能全身而退。如果毒性太大,通常会放到自己,毒性小了又起不到作用,所以就同时制作了毒药和解药以备不时之需。”
“你拿出这件东西的目的是什么?”陈云生面无表情地盯着韩枫。
韩枫被他盯得有些发毛,低声说道:“师父何等聪明之人,难道不知道弟子的想法?毒药可凭风传播,亦可凭水传播。明日碧玉湖畔你二人必然同时下水,到时候可将毒药散于水中,不战而胜岂不甚好!”
陈云生蹙眉道:“这毒药的药性如何?”
韩枫得意地说道:“奇度无比。我用小黑的毒液掺杂了不少剧毒的物质做成的。”
陈云生说道:“你想要那公孙行的命吗?”
韩枫心平气和地说道:“难道还需要留着他的命吗?师父尽管使用就是了,徒儿留心擂台的规则,第一,水中没有规定不能互戕,第二,只是限制在擂台之上不能携带符箓,毒药,等辅助之物,最后一场的地点已经不在擂台之上,所以你可以尽情的使用。”
陈云生看着韩枫被月光照的惨白的脸颊,感到一阵发寒,这个看似忠厚老实的徒弟也并非像其外表那般憨厚。他真不知道自己是应该高兴呢,还是应该郁闷。
韩枫看到陈云生不说话,惴惴不安道:“师父,徒儿说错什么了吗?”
陈云生摇了摇头,将那两瓶药拿了过来,说道:“我收下你的药,谢谢你的一片心意。”
韩枫有些羞赧地笑道:“师父能用弟子的药已然是我天大的荣幸了。对了,最近弟子的元磁之道有了些进展,要不你来指点一二?”
陈云生扬眉道:“哦?耍来瞅瞅,为师我当年修炼元磁的时候远没有你入道的快,看来人各有专攻这话没错。”
韩枫兴奋地一如赤子,双手熟练地打出一个元磁法诀,身前五丈凝成了一个只有陈云生才看得到的黑色元磁小手,那只手飞快地摘落不远处指头的树叶,然后将树叶轻轻地放在韩枫的肩头。如此反复,直到韩枫双肩放满了树叶。
虽然这其中没有半点力道,可是就凭这份精准和娴熟也值得他赞叹。可就在陈云生准备开口之时,突然感觉有什么不对劲,韩枫肩头的树叶一动不动,可四周明明有风的。
他神念加强,发现韩枫居然在自己身前凝聚了一道不算强的元磁壁垒,将风挡在身外。陈云生当年掌握这一手的时候已经是修炼元磁一年之后了。
他惊喜道:“枫儿,你没想到一月不见,你元磁居然精进如斯!”
韩枫搔了搔头,道:“弟子虽然理解元磁的使用之道,可是元磁太弱了,无法修炼‘突’,‘盾’等元磁法术,实在遗憾之极。”
陈云生笑道:“修行岂能一蹴而就,你此刻对元磁的操纵手法已然成形,只不过需要加强元磁的储备就是了。这又不是一朝一夕之功了。”
看到韩枫的元磁手法和无念的元磁手段之后,陈云生深有感触,元磁之道看似大同小异,实则有不少的区别,不同人修炼会呈现出不同的效果。自己的力量,无念的随心所欲,韩枫的精巧,三人各有所长。
两人又在月下走了很久,才回转各自的屋子。陈云生略感疲惫,并没有修行,倒身入睡,一觉醒来时已然天色转亮。
昨夜韩枫的话提醒了他,如果水中不限制使用辅助之物,那么自己手中尚有几枚中品的金刚符可用,这是方明兰临走之时给他防身的。除此之外,还有两枚中品的雷符,其余都是些下品的符箓,恐怕起不到太大作用。
他将两瓶药拿出来,仔细端详半天,又收了起来。用还是不用,这真是个问题。他不想要了公孙行的性命,两人毕竟没有直接的仇恨,没必要生死相向。可如果说对方先有歹念,那就讲说不起。
这场战斗既要防范人,也要防范龙,着实不是一场轻松的活。
白天再没有人来打扰陈云生,甚至连他所住的木屋四周都安静的很。准备了一下随身应用之物之后,陈云生开始修炼水灵聚气术,今天晚上他尚没有想好到底用元磁遁入水中,还是使用水遁。
修行的时间过的很快,一轮夕阳斜挂天际,众人登上了龙首艨艟。大船在血色的残阳中向西北方飞去。人们默默无语,紧张的说不出话,呜呜的秋风不断扰动着船帆,令人有种壮士一去不复返的悲凉。
往往这样的时间过的很慢,在漫长的煎熬中,龙首艨艟终于飞临了碧玉潭。一汪青碧色的潭水仿佛一块透亮的翡翠,深邃而迷人,令人感叹其美丽的时候,又对其下隐藏的危险心有余悸。
碧水四周十里之内被一些帐篷占满,还是有一些金沙的膏粱子弟对于这种一辈子都看不到的精彩对决无法拒绝,冒着危险在此地蹲点,他们不敢距离潭水太近,而是分散在距离水边五里左右的地方。
银沙的巨舟已然光临,不少身着甲胄的银沙修士穿行于大船和营地之间,行色匆匆,看样子是有什么大人物光临。
李铁嘴命令龙首艨艟降落在一处平坦的滩地上,大船刚刚停稳,有不少人便迫不及待地跳下船去,仔细勘察湖边的地形。
陈云生和李铁嘴走在最后,二人来到一处土丘,登高望远,仔细观看着湖面的情形。
李铁嘴眯着眼睛盯着湖水,感慨道:“若此地不生孽龙,倒不失为一处风景怡人之地。”
陈云生点头道:“群山环抱,绿树掩映,若此地无人打扰,倒不失为一处绝佳的龙穴。”
第一百七十九章 湖底的洞穴
李铁嘴瞄了陈云生一眼,道:“老弟何出此言啊?”
陈云生笑了笑,道:“不知怎地,我忽然有些同情起那只蛟龙。明明在此地生活的悠闲惬意,突然有一群人不问青红皂白,闯入家中,欲夺龙珠,真乃是可忍孰不可忍!”
李铁嘴翘起大指,笑道:“还是兄弟你见识独特,佩服,佩服。”
两人正说着,天空中传来一阵剧烈的风声,一艘通体镶玉的楼船从东方飘来,大船极为平稳地落在距离碧波潭二十里的小山丘上。这个角度无论观看潭水还是看天空,都一览无余。
不少修士从船上跳下来,将楼船固定住。数十名刀剑在手的战修潜入四周的林地之中潜伏,做到万无一失。
借逍遥镜,陈云生看到楼船最高的露台之上并排坐了三个人。中间的自然就是柳一生,他身旁是多次露面的梵若曦,而他左边正是自己朝思暮想的柳晓山。今天柳晓山穿了一件月白色带着碎花边的露肩长裙,肩膀和手臂被一袭轻纱罩着,月色中能看出她冰洁如玉的肌肤。
柳晓山正巧也向这边望来,两人的目光在一瞬间交汇在一处,虽然相隔数里,可眼光中的柔情蜜意让陈云生顷刻间充满了力量。
经过了一番整备,那位年轻修士从楼船中飞出,飞临碧波潭的上空时,明显看得出他紧张的哆嗦了一下,飞行轨迹打了个突。
年轻修士手持海螺状的扩音法器,高声宣读着一段热情洋溢的感谢之言,其中不乏对银沙和龙川两国修士能够参加明月台的赞誉。最后诚挚要请双方在今日斗法结束之后,无论胜败如何,都能在金沙逗留一段时日,以尽地主之谊。
年轻修士语速很快,似乎很怕在空中多留片刻,而他的位置正好对着潭口。说完之后,不做片刻停留,一溜烟地返回了金沙的楼船之中。
此刻不用别人多说什么,陈云生轻飘飘来在半空中,他身穿一件黑色的甲胄,胸口有一只咆哮的麒麟头,正是曹子建送给他的甲胄。这件铠甲本来在天水城一战之中损坏了,曹三修补之后特地让方明兰带来。
此刻,银沙方向飞来一道银光,缓慢而稳定,银光之中公孙行冷峻地盯着陈云生,恨不得一口将他吞掉。
陈云生看向公孙行,只见他穿了一件银色的皮甲,甲胄表面到处都是繁复的阵纹,粗粗看下来就有三十多重防御各种攻击的阵法。
公孙行撇了撇嘴,俊俏的脸孔拉的比驴脸还长,道:“我还道你畏战逃了,没想到真的敢来。你知道下面有什么吗?是一只即将化形的蛟龙。你知道蛟龙是什么吗?不是朝云蟒,不是金丝狻,是一条活生生的蛟!劝你一句,不要为了女人丢了性命,你身旁的美女还少吗?现在逃命还来得及,下水之后可就晚了。”
看着臭屁的如同一坨屎一般的公孙行,陈云生暗中想笑,这个银沙太子屡次被打脸,却坚强的如同蟑螂一般,到了现在仍然保持话唠的本色,看起来也不是穷凶极恶之辈,他淡淡说道:“你贵为银沙皇储,什么样的女子找不到,为何单单和我争晓山,若你能退一步,银沙便是我天穹派的长久盟友,共患难,历生死,你看如何。”
公孙行被陈云生的坦诚逗乐了,笑罢,他冷然道:“给你三分颜色你便开染坊,给你三根朱砂狼毫你便为人画符,就算你穿件麒麟铠甲也只不过是一头土鳖而已。我堂堂银沙国岂能结交你这等野修,废话少说,下水。”
他率先掐了一道法诀,淡蓝色的光芒涌起,嗖地坠入水中,连一蓬水花都没有激起。陈云生不敢耽搁,一道水遁法诀击出,整个人被一层幽蓝的水汽包裹着,坠入倒映着名月的潭水中。
这潭口的面积并不大,只有方圆数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