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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7章

顾道长生-第18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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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当即站定,从腰间抽出一把桃木剑,念道:“拜请桃木剑神,降下人间天地巡,小法祭飞剑,杀人命无存,神兵火急如律令!”
  木剑一挥,一层波动笼罩剑身,凌空飞起,直取对方首级。
  “祭剑术,小道尔!”
  张子良十分不屑,柳鞭一甩,“九打木自折,给我断!”
  啪!
  柳枝抽在桃木剑身上,想象中的折断居然没出现,那木剑的速度却猛然加快,拉出一道长长的虚影,嗖的向对方刺去。
  “这不是祭剑术!”
  张子良大惊,身子一斜,猛地就地一滚,堪堪避开。
  刷!
  他还没稳住重心,就觉得左臂剧痛,扭头看去,只见自己的左小臂空空荡荡,鲜血狂喷,只留着一截上臂狰狞见骨。
  嗡!
  他又觉头脑一黑,有昏迷之状,连忙往身上拍了张符箓,又吞下一颗药丸,才勉强镇住伤势。
  “好……”
  张金通看得清清楚楚,半个屁股都抬起来了,随即又默默坐下。卢元清也摇头暗叹,可惜了!
  确实可惜,这招叫敕剑术,正是在白鹤地宫发现的小道法。
  它没有剑气、剑芒这些东西,只是旁门方术,没什么提升潜力,就是飞剑的低配版。但优点也非常明显:施法门槛低,上手容易,对剑器要求宽松,无论是桃木剑还是精钢剑都能使用。
  敕剑术就一招,一剑飞出,便会化作一道残影,威力还算可观。
  通俗点说呢,附魔懂不懂?
  这是白鹤道人闲暇所创,随手就记在玉简内,张守阳本想出其不意,结果还是让对方躲过。
  “张守阳!”
  张子良气怒攻心,状若疯巅,顾不上波及四方,刷的扯出一卷黄轴,“这是你自找的,自找的!”
  “拜请阴兵速来临,铁链铁锁随吾身,迷魂童子摄魄郎,擒魂捉魄不长生!”
  他一口精血喷在卷轴上,那卷轴红光一亮,就像启动力量不足,随即又暗了下去。他目光阴沉,猛地一发狠,右手拽住自己的左上臂,运气一撕。
  “啊!”
  随着一声惨叫,现场无不惊骇,这人竟把自己的一条左臂活撕了下来,血流如注,浸透黄轴。
  他疼得浑身抽搐,更拿着断臂朝下,往卷轴上用力一按,立时显出一个模糊痕迹。
  “迷魂童子摄魄郎,擒魂捉魄不长生,阴兵现!”他再次狂吼。
  “吼!”
  “呼!”
  刹时间,场内阴风阵阵,鬼哭戾啸,墙上群众人人惊恐,如临地狱。这卷轴是先辈留下的小法卷,里面封印着五位阴兵,一旦放出,便是追魂索命,生灵无存。
  穆昆当即面色一变,这已经超出了双方比斗的范围,卢元清也蹭地站起身,准备出手制止。
  张守阳则神情肃然,带着些许不甘,不禁暗中悲叹:列位天师先祖在上,难道我注定命绝于此?
  “借你一剑。”
  谁?
  他猛地一激灵,只听耳边传来一个清清淡淡的声音,重复道:“借你一剑。”
  “你……”
  张守阳紧抿嘴唇,脑中隐隐浮现出某个身影,但此刻由不得多想,犹豫了片刻,刷的一挥,又祭出桃木剑。
  “哈哈哈,黔驴技穷尔!”
  张子良仰头大笑,吼道:“去,给我剥皮抽筋,摄取生魂,我要让他永世不得超生!”
  “吼!”
  大片的黑烟从卷轴中涌出,在他身后形成了一片黑云,云中凶神恶煞的阴兵隐现,连成云团飞扑上前。
  刷!
  而同时,那柄桃木剑又飞了过来,平平实实,毫无异状。他挥动柳鞭,看着木剑,确定与上次无差,冷笑道:“六打灵自散,给我……”
  嘎!
  他后半截瞬间卡在喉咙里,张狂变成了惊骇,冷笑变成了僵硬,疯了似的叫道:“这不可能!”
  轰!
  那一剑似从天外飞来,至半途,猛地剑光暴涨,一蓬金焰自剑身涌出,威威煌煌,赫赫八方,杀气凌穹苍!
  仿佛任何言语都无法形容它的速度和威势,当头斩破柳鞭,又杀进重重云障。
  “吼!”
  “咝咝……嗤!”
  五只阴兵剧烈哀嚎,黑色云团翻滚如浪,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缩减。
  金光漫天,焰朵点点如莲,摇曳生姿,笼罩了半个广场,在红黑交错中,映的众人目眩神迷,心潮怦动。
  几乎转瞬之间,阴兵化作灰飞。
  剑来金芒解,碧空鬼雾消!
  “不,不……”
  张子良呆若木鸡,心神大乱,甚至不敢生出抵抗之心。他只觉眼睛刺烈,然后意识一暗,连丝疼痛都没体会到。
  “……”
  众人更是傻呆呆的看着,那木剑破开柳鞭,穿透黑云,一路杀到他跟前,又像切豆腐一样。
  噗哧!
  张子良一分为二,半具尸身左右分开,齐整整的倒在地上。
  死寂!
  东隐院全场死寂,鸦雀无声。
  骑墙众人目瞪口呆,张大嘴巴,思维和肢体的反射弧齐齐卡顿,皆处于当机状态。刚才还被追着打,怎么,怎么就赢了?
  哦,是了!应该是张守阳故意藏拙,找准时机才一击必杀!
  还有的激情澎湃,扑通扑通从墙头栽下,摔在地上还咧着嘴大笑:“哈哈哈,我龙虎山威武!道门威武!夏国威武!”
  “师父!”
  “师父!”
  张子良的门人急扑过去,为其收殓尸身,手脚迟缓,目光复杂。靠山倒了,底气顿失,悲痛中还夹着莫大的恐惧。
  “呼哧……呼哧……”
  张守阳则看向台上,三十五友一溜排过去,最后停在末座,那里已经空无一人。
  “呵,还真是事了拂衣去!”
  他暗自苦笑,终究是受人相助,才赢得比斗,一瞬间确有心灰意冷,心境不稳的迹象。可随即,又变得坚定无比:我为道统而争,只是本事不济,日后必加修炼,这人情还了便是。
  “唉……”
  穆昆叹了口气,无悲无喜,这结果本在预料之中。
  要么龙虎山胜,要么海外胜,要么凤凰山出手,龙虎山胜……之前筹划的时候,就考虑到顾玙和天师府的来往。
  他摇摇头,缓步走到台前,高声宣布:“张子良败,龙虎山胜出!”
  ……………………
  张子良身死,门人还在,按照约定,他们可以走,但所学道统必须留下。这就不用龙虎山出手了,政府会帮他们料理。
  这几名弟子跟随张子良多年,对他的秘藏一清二楚。
  他们也非常识时务,毕竟坦白交代,还能留条性命。而除了奥恩之外,其余几个夏国人种的弟子,都透露出想加入天师府的意思。
  当年海外拿走的东西很多,其中符箓咒法共72篇,各类小法器共18件,这些都是威力寻常但变化多样,有特殊用途的。
  较为厉害的,则是那方镇山诛邪印,一口三百年桃木法剑,两张紫符,五张蓝符。
  天师印确实存在,但不在张子良手里,而是跟《太上呪鬼经》一起,留在了南洋的天师府密室中。
  没办法,特异局又跟道院商议,派几个好手去取印云云,按下不提。
  单说决斗之后,众人齐聚天师府。虽然死了一个陈木子,张守阳也气力大衰,需要调养数月,但总的气氛是很欢快的。
  “恭喜恭喜,天师道分裂百年,在您任下得以一统,足以名垂千古。”
  内厅,清茶,卢元清以茶代酒,敬了张金通一杯。
  “呵呵,不敢当,不敢当,侥幸而已,还多亏诸位鼎力相助!”
  哎哟,风波过去,张金通那个舒坦啊,乐得跟朵月季花似的,连连摆手自谦。
  “哪里的话,正是您和张师兄的功绩,谁也抹杀不了。”
  大家心情都好,客套话一溜一溜的。不要以为道士就不会社交,这是人之本性。
  “舅公!”
  说了半天,一直沉默不语的张守阳忽然开口:“顾居士现在何处,我要当面道谢才是。”
  “他没等比斗结束就走了,说是先回鹰潭,明天就回凤凰山。”
  张金通顿了顿,道:“我觉得还是不见为好,心意自知,见面反而尴尬。”
  “……”
  张守阳沉默片刻,点头道:“也罢。”
  旁边的谭崇岱听了,忽道:“住持,我们何日回山?”
  “若无变故,明日便回。”
  “哦,那我暂离半日,明早回府。”
  “好,您多加小心。”
  基本上,卢元清一般不管他们的私事,平日也给予相当的尊重。
  “那好,我就先告辞了。”
  谭崇岱显得有些古怪,冲大家拱拱手,挺着枯瘦的身子迈出内厅。
  张金通望着他的背影,许是年龄都很长,忽生悲戚之感,道:“老道长时日不多了。”
  “……”
  一句说的众人无言,良久,卢元清才幽幽叹了口气,“是啊,时日不多了。”


第三百五十二章 时也命也
  午后,鹰潭。
  市区内的游客比前几日少了很多,比斗结束,纷纷回程,当然还有一些人要暂住一宿。时间已经过去半日,积聚的情绪才刚刚发酵,整座城市都陷在一种亢奋的事后状态中。
  就像你刚刚经历了一场极度完美的繁殖活动,疲惫又松弛的躺在床上,意识与身体相融,满足与通透并举,神游太虚,体会着生命的大和谐。
  三个字,美滋滋!
  每个地方,每个人,似乎都在谈论着三场斗法。这是第一次大规模的,较为正面的,将道术呈现在众人眼前。
  尤其是张守阳最后那一剑,根本突破了群众的想象力,成为谈论的焦点。
  我有一剑,可装逼天地!
  剑仙梦啊,就像西方的魔法师一样,有几个没做过呢?
  当然了,也有人疯狂怒斥,光天化日,当众杀人,甚至官方默许……如此下去,礼崩乐坏,秩序混乱,国将不存云云。
  相应的,亦有人予以反驳,如今世道大变,还抱着安稳度日的过往心思,只会早死早超生,呼吁大家尽快转变心态,适应环境等等。
  说的都对,政治也好,经济也罢,包括文学、艺术、食品、医疗、套套等等,每当变革期来临时,都会有一大波前浪被狠狠的拍在沙滩上。
  “……”
  顾玙提着剑匣走在长街上,与无数人擦肩而过,独自闲行。
  十一月,南方气候渐渐寒凉,但鹰潭是龙虎山、圭峰、三清山、武夷山、五府山的五山环绕之地,灵气浓郁,显得比较温暖。
  周遭异化生物繁多,由于紧挨着天师府,官方视为重中之重,早早部署,没发生什么兽患。偶有突变的巨型野兽,也有天师府的道人下山解决。
  他没去找白雨一伙,见面就太尴尬了,在街上逛了一会,忽听电话声响,拿起一瞧,却是龙秋。
  “喂,哥哥……哦,没什么事,就是问问你什么时候回来……”
  “哎呀,你别挤,离我远点……”
  “视频啊!视频啊!”
  那边传来小堇的嚷嚷声,电话挂断,随即又发来一条视频通话的邀请。顾玙找了个安稳地方,点了接受,屏幕一闪,现出两个妹子的大脸。
  “姐夫,现场到底什么情况,快说说快说说!”
  小堇都黏到了屏幕上,两只乌溜溜的眼珠来回滚动,瞅着跟鬼一样。
  “网上不是有么?”他把手机拿的有一米远。
  “那都是八卦消息,你才是官宣啊!哎哎哎,最后那一剑是不是你作弊的,太吊了!”
  “算是吧,我借了他一道剑气而已。”
  “哈哈,我就说嘛,那帮家伙怎么能这么厉害了!”
  小肥皂仰头大笑,隔了两秒钟,pia的又贴了过来,然后就变得很伤感,叹道:“唉,现场一定很好玩,自从99年以后,就没有像样的战斗了,可惜我没看着。”
  “99年怎么了?”龙秋奇道。
  “你不知道么?”
  小堇莫名惊诧,激动的连连比划,嘴巴张开,特想一吐为快,却又生生忍住,“哎呀,我不能说啊!不能说啊!”
  “你发神经了,到底怎么了?”龙秋愈发懵逼。
  “唉,我到现在还记得那一天,我正在幼儿园大班跟小盆友们玩亲亲,突然日月无光,天昏地暗,年仅五岁的我就上了战场……呜呜,一个连的兄弟姐妹,就剩我一个了!也不知盘古号最后有没有杀出去?”
  那货戏精附体,悲怜自语,还抹了抹眼睛,居然要哭。
  “行了,你别胡扯了!”
  顾玙实在看不下去了,出言打断,问道:“你那翻天印炼的怎么样了?”
  “那东西太大了,每天都在弄,我都快死了!”小堇抬起头,一秒换画风。
  什么鬼?
  他蛋疼。
  还是龙秋老实,翻译道:“她法力不太够,石头又过大,七七四十九天是炼不成了,还得等些时候。哦对了,盛天这边要重新规划,像一道河、二道河、三道河……都要扩建升级,还要修路,白城倒是没啥动静。”
  她掰着手指头数,给哥哥介绍情况。
  重新规划?
  顾玙皱皱眉,这影响就大了,电话里说不清楚,还是回去瞧瞧。而随即,他又问:“哎,你姐呢,怎么不见?”
  “哦,姐姐今天去沙岭了,前阵子不是抓了一只大蜘蛛么,她想养着玩,就去找一只雄的回来配种。姐姐还说蛛丝很有用,可以缝衣服,做小雨伞什么的。”
  蛛丝,做小雨伞……
  顾玙抽着嘴角,看着半懂不懂的龙秋,忽然觉得妹子特了不起。活在一个如此神奇的家庭里,还能保持一颗童心和正常的脑回路,不得了啊!
  跟着,几人又聊了一会,电话挂断。
  结果他的手机还没离手,叮咚咚的又响了,却是谭崇岱。
  …………
  街角,公园。
  树木繁茂,草坪一片翠绿,阳光温润,半笼半掩的映着绿地,色彩轻分。另有一座怪石假山,脚下一方池塘,锦鲤逍遥游动。
  几个游人或在回廊闲逸,或踱过木桥石路,呈现出一片安静美好的图画。
  顾玙和谭崇岱并肩而行,老头那一身道袍装束,不时引来路人张望。他无奈,只好挥袖示意,又往公园深处走去。
  俩人之前聊了不少,顾玙看出对方的身体衰竭,但那种环境也不好多提,还想着有机会帮上一帮,谁知对方主动找了过来。
  “老道长,我观你气息枯败,游丝飘离。这有几颗丹丸,你每日服半粒,三天一次,或许有所好转。”
  他取出葫芦,倒了七八颗丹丸,顿了顿又装回去,直接把葫芦递过。
  “不必了,我自己的身体自己知道,已然灯枯油尽,怕是挨不过今年了。”
  谭崇岱推过他的手,平静中透着一股凄然,道:“修道人对自己的寿命有一种直觉,我半个月前便有所感,这便是天注定,没办法。”
  “您别这么悲观,现在道法百花齐现,活的长久,总有机缘将至。”他劝道。
  “机缘……呵呵……机缘……”
  谭崇岱沙哑的笑了笑,叹道:“居士啊,我三岁跟着师父修道,三十多岁才小有所成。师父说我天资愚钝,但不要紧,只要刻苦勤奋,终有得道的一天。七十余年来,我从不敢懈怠,勤勤恳恳,可到头来,还比不得住持,比不得守阳二十多年的成就,更别提居士你了。”
  “老道长……”
  “哎,你让我说完。”
  他摆摆手,继续道:“然后我便知,师父的话无非是句宽慰。想想也是啊,如果一味刻苦便能成道,那天下努力人何其多也,不是都能成道了?
  我一辈子呆在穹窿山,守着微薄基业,原以为就这么碌碌死去……谁想你们找上门来,其后道门震动,古法复苏,方知恰逢盛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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