豪门重生手记 作者:御井烹香(晋江vip09.12完结,宅斗,朝廷)-第27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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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生得极像。他们也不敢压下来,立刻就往上报了,爹昨晚大半夜都在查这事,据说外头看门的没发觉一点不对,他就这样半夜出现在咱们府里,然后又逃出去了。”
权仲白听得疑窦丛生、大皱眉头,“西院那边,真是常年封闭?这事,不会是内贼作怪吧。”
“爹也怕我们这么觉得。”清蕙苦笑道,“刚才就是特地把我叫过去解释的,他也把话说得明白:这要是他把季青安排进府的,也不会出这样的事了。”
当年权季青不见,就是个悬案,到现在都找不到任何线索。权世赟和良国公都是再三撇清、再三保证,现在他再出现,也出现得如此诡秘。仿佛是专门给人添堵来的,才一现身就又消失不见。权仲白愣了半晌,才苦笑道,“爹的性子,我是清楚的,他不会做画蛇添足之事。认定季青性子不稳,就绝不会暗中扶助。把他送到漠河囚禁,顺便避过风头,才符合爹的性子……”
“云管事那边也在追查季青下落。”蕙娘说,“现在他就更不可能支持季青了……”
府里也就是这两大势力了,两人对视一会,均有些无奈,蕙娘叹了口气,道,“我这里私下查问过了,娘平时和外头根本就很少接触,顶多是经常往江南写信,那也在情理之中……看来,这事的解释,也许还得有一天他再出现时,自己和我们说了。”
两人都不是拿不起放不下的人,既然无可解释,也就不再纠结,蕙娘不愿耽搁,细问了权仲白几句,便亲自出门,再去良国公那里传递消息。当然,云管事那里也要送信过去,也不必多提。权仲白确实也有些疲惫,他稍作休息,起来正打算去寻两个儿子呢,蕙娘又匆匆返回,面上神色,也说不出是怒是喜,目光闪闪,反而露出了一脸的沉思。
“巧得很,我刚过去,爹和云管事都在。”她一边说,一边还在出神,“苏州的事,闹得很大,就是燕云卫不上报,我看这会各地告急的折子应该也送上京了吧……是织工作乱,烧了好几间厂子,甚而连当地巨富的宅邸都给烧了,松江、枫泾,这些地方现在全都乱了……”
权仲白一听织工两字,顿时脱口而出,“是纺织机?”
蕙娘颔首道,“不错,就是纺织机和蒸汽机闹的事,到底规模多大,损失多重还真不知道,不过,这事一出来,新党要为难了。只怕连许家都脱不得关系。”
她的眼神蓦地一闪,惊道,“呀!原来如此,我说,他们家在江南那么多地,正好养蚕采桑,她怎么就一直都不办织厂,只造机器。原来是应在了今日,嘿,如非许家自己根本没有开办织厂,这一次只怕是要跟着杨首辅一起倒霉了……就是现在这样,也还有麻烦在前头等着她呢。”
权仲白想了想,才明白蕙娘的意思,“你说的是许家少夫人?”
“不错,”蕙娘摇头轻叹,“你看人还真挺准,这个许少夫人别看不显山不露水的,可说起来真是胸有丘壑。每一步都走得这么妙、这么稳,确实是令人不能不佩服。”
她忽地自嘲一笑,“她如此看重蒸汽机,我本来还不以为然,如今看来,只怕也是有其用意在了,就不知此事,日后还会如何发展呢。若是能摸透许家的态度,倒不妨下一着闲棋。”
权仲白又有点不懂了,他拧起眉头,“现在蒸汽机,只怕已成为与民夺利的奇技淫巧了吧。人家脱手还来不及呢,你怎么还要沾手?这一着闲棋又是什么意思?”
清蕙并不答话,只是偏过头来略带神秘、略带骄傲地一笑,轻声道,“别忘了,西洋来的能工巧匠,我手里亦都不缺呀。只是有些东西,我不看重,别人也许却是求之不得……蒸汽机,她能造,难道我就不能造了吗?也许,我还能造得比她更好、更巧妙,也未可知呢。”
权仲白彻底怔住了,他望着清蕙,半晌才感慨地呼出了一口气,颓然道,“爹还真没看错人……焦清蕙,你可也太能耐了吧,这世上还有什么事是你没有准备的?”
这话当然不尽不实,略带夸张,但也是权仲白第一次如此正面地夸奖她的身家,而非带有赌气意味的刻意轻蔑、打压。焦清蕙微微一怔,片刻后,也不禁绽出一丝笑意。
——虽说这笑意不太明显,但其中蕴含着的喜悦与骄傲,藏得却也不是特别地深。
…修改凑字
作者有话要说:小七一直在为自己的梦想努力呀!
这孩子虽然命苦,但其实也挺正能量的,一步一步,一直在尽力寻找和实现自己的人生价值!
PS 在这么要紧的月份我居然感冒了TOT求安慰,鼻塞得只能用嘴巴呼吸,一个人住也没人给做饭烧水什么的555,晚上屋子里安静极了就我一个人打着字……离开了代更君的小香寂寞得立刻想结婚了。原来我还是对恋爱结婚没啥兴趣的……OTL,这充分说明,如果你要安排一个人恨嫁,那就让她自己住吧|||我原来和代更君住在一起的时候happy得要命,感到恨嫁那都是另一个宇宙的事,现在才分开一个月不到,就觉得不成了,一个人住太无聊了5555
☆、279风波
年年春月;各家权贵都忙得不可开交。大年初一是自家人祭祖庆祝;从大年初二开始;亲朋好友们就要轮流上门拜年了。除了像焦家这样;身有两重重孝的人家,不能出门拜年;也不接待拜年的客人以外;一般初二走近亲;初三姑奶奶回娘家,好友、门生等上门拜访,初四、初五开始吃春酒宴宾客;过了初五人日,也有人借着春月办喜事的,因是大节下;各家女眷都能可了劲儿打扮,就连一般没出嫁的姑娘,这时都可以梳着稍微复杂一些的发型,戴上稍微更名贵一些的首饰,和手帕交争奇斗艳。宫中妃嫔们,往往也在春月里往外赏赐东西,这就又成了一番热闹。
今年的热闹,却要比往年都微妙了几分。那些在江南有关系、有人脉,甚至本身老家就在江南的官员们,或是激动、或是忧虑、或是兴奋——甚至还有一听大喜的,他们已遗忘了春月的惯例,还没过初三呢,便聚在一起,暗自交换起了江南的消息。
当然,鸾台会也没有闲着,权世仁虽然人在广州,但苏杭鱼米之地,又是如今杨首辅的发家地,同和堂在当地不可能没有分号。同和堂所在的地方,鸾台会还会远吗?出了这样大事,他们自然也要往上送消息,再综合鸾台会于京城各武将勋贵人家的卧底发回来的消息,还有燕云卫里那若有若无的残存力量送回的信息,虽说蕙娘因为身上带孝的关系,并没有参与应酬,而良国公府对此事的态度也颇为漠然,但她跟在良国公同云管事身边,反而对整件事的规模和损害,有了比别人更为具体的了解。
苏杭一带,这回是真的闹出大事了。
若要追根溯源,则此次动乱,从半年前就已经有了一点苗头。这些织工都是江南本地出身,因为种种原因,或是不能、或是不愿从地里刨食,因此才来从事纺织行业。现在大秦对外开埠,松江衣被天下,苏杭丝绸有多少都卖得掉。前些年在织厂做工,比务农赚得多了,可随着新式织机的推广,织厂大受影响,第一批被淘汰的,就是新开办织厂中的不熟练工人。而这些人因没了家业,往往沦为流民,流民多了,社会便不安定,正好朝廷要开发西北,于是这些流民们,便成为了强制迁徙的对象,到了西北,朝廷有地给他们种,只收些利息银子,对于老实本分的人来说,也不失为一条出路。
但这些织工做惯了细活,哪里还吃得消回去种地?再说西北苦寒,江南富庶。孰优孰劣岂非一目了然?他们不能公然反抗朝廷的政策,只好千方百计地回避着锁拿他们的衙役。如此一来,便渐渐有了组织,能够守望相助,一道‘跑壮丁’。
人多了,就有了造反的勇气,这些织工最恨的还不是朝廷,而是织厂雇主,这些见钱眼开的商人,曾经鼓动他们放弃自己的职业和田地,投身进来做工,又在新型机器被发明了以后,立刻将他们赶出工厂,有些连工钱都没结算清楚。他们本已经一无所有,当得知朝廷在开春之后又要清扫、梳理江南,把流民强制迁徙到西北以后,便怀着‘吾与汝偕亡’的心理,目标明确地直奔从前的雇主而去。这一次,这些小织厂的主人,十有□是肝。脑涂地,陪着他们买下的新式机器一道葬身火海。他们的家人,有痛失一切,家财焚尽的,有受池鱼之殃,或是丧命或是伤残,或是被侮辱后自尽的,也有侥幸保得平安,只是散尽了家产打发工人们的。对于富庶的江南来说,这已经是百年难得一见的大动乱了。
但这还不算完,城门失火殃及池鱼,这些雇主的邻居们,有不少被火灾波及,有些村镇,防火做得不好的,甚至全村都被烧没了。这么大的动静,这么多的难民,府衙不能不管,总督为之震动,亲自督兵平叛不说,还从广东借调两支队伍北上,镇压闹事刁民。这么一来,本已被渐渐抚平的民愤更加沸腾,做下如此泼天大案,大部分人都明白自己不能活命了,既然如此,那便闹个痛快。
就蕙娘所知,白莲教、无生教在台面下也没少添乱,这么多方推动之下,腊月十七日,苏州城的总督府都被围住了,数百乱民冲击府门,若非府中戒备森严,总督府几乎都要被攻破。所幸数日后广州增兵到了,结合江南一带原本留守的少许驻兵,总算是渐渐稳定住了局势。现在苏州基本是平静下来了,可这股子乱民还没控制住,他们是最熟悉当地地理的,一个转身,又化为了最老实不过的住民,衙门急切间也不能将他们全辨认出来。因此,整件事还不能算是完全平息。
江南是什么地方,总督府都被围困了,京里不收到消息那是不可能的事。所以这件事,要捂肯定是捂不住的,一定得往上报。而往上报时怎么说,那可就有讲究了。因现在衙门封印,正常的奏折是不被传递的,只有紧要军情折子能不受此限,但这事又无论如何也算不上军情,所以江南总督府还保持了沉默,可已有些旧党官员按捺不住,运用自己的种种渠道,开始试图往上头反映了。
就权仲白传递回来的消息,过了初五人日,大年勉强也算是过去了,燕云卫肯定得立即向皇帝上报此事。但不论如何,到了初九、初十,宫中都还是寂然无声,没有一点反应。不过,内阁诸阁老府中,早已经是通宵达旦地亮起了灯火,各阁老身边的幕僚们,已经开始为东主分析得失了。
就是蕙娘,也不能不关心朝廷中的政治变化,虽说鸾台会的用心更多的还在宫廷,但亦不乐见朝中一家独大,缺少政争。平时的小打小闹,他们保持关心也就够了,但此事非同小可,闹得不好,杨阁老引咎辞职都有可能。毕竟,促成此事的几个因素——纺织机是他女儿一手推广的,迁徙流民是他一力坚持的,就连不能及时平复民愤酿成大祸的江南总督都是他的同党,旧党又怎么会放过这个机会,对他大加攻讦?但此事,就算是鸾台会也只能保持关心,毕竟首辅去留,唯有圣心默运,在这件事上,谁说话都不好使,只要皇帝还看好杨阁老,杨阁老就不会有事,而反之,若皇上有意限制杨阁老,那么就算新党势力再强,也都难以留下他们的首辅了。
“公爹已经做好最坏的打算了。”娘家人询问权瑞云时,她只给了这么简单一句答复。权夫人因此心情大坏,几天都没睡好,蕙娘去看她时,她忍不住叹道,“究竟是我命不强,太克子女,四个儿女,难道竟没一个能在我的身边?”
如果杨阁老下台,那么一家人或者是回江南,或者是去西北,肯定不会留在京城,这样一来,权夫人身边竟真是没个亲生子女了。蕙娘安慰她,“事态未必会这么发展吧,无论如何,还得看皇上的意思。”
但杨阁老看来对自己的前程是不太乐观,他不但没有准备借口反击旧党的指责,反而在这当口,安排起了自己孙儿、孙女们的亲事……明眼人都看得出来,杨阁老这是要给自己的未来铺路,也要给新党挑一个合格的继承人了。
就算江南出了这么大的事,但地丁合一,对朝廷的财政终究是极大的改善,新政看来并不会人亡政息——再说,就是短暂地走了弯路也不要紧,宫中不是还有个三皇子呢吗……
还没过正月二十,衙门没有开印,中朝也没有半点儿动静,皇上的身子骨又不好,谁也不知道他在深宫中是否收到了消息,谁都不会在这段时间里轻举妄动。京城笼罩在了一重怪异而紧张的气氛之中,好像一场雷雨已经悬于屋檐,却迟迟都等不到那道划破天际的闪电。
蕙娘深知,此时京城水面之下各色人马都会出动,她也在掂量着是否要伺机和许家接触,刺探一番许家的姿态与杨七娘的决心,但还没等到这个机会呢,乔大爷就亲自赶到京里——上一回,就连朝鲜纷争,都没能请动他的大驾。
“这一回我来,不是为宜春号来的。”乔大爷人到京城,肯定得和蕙娘、桂家打个招呼,蕙娘亦自然要邀他来吃饭喝茶。因她身份特殊,和外界有充足的理由频繁来往,因此在国公府内,她接见外男时,权仲白已经可以不必陪在旁边。乔大爷说起话来,也就比较放心。才坐下来喝了一口茶,他就迫不及待地反手抹了抹嘴角,向蕙娘说道出了自己的真正来意。“是受诸同仁之托,为晋商联合会来求侄女儿指点一番,并请你帮着引介一下阁老大人……”
以宜春号的能耐,想要联系杨阁老,那真是不费吹灰之力,曾经宜春号还想倒向杨阁老那边呢。乔大爷与其说是来请蕙娘帮忙引介的,倒不如说是来和她打个招呼,免得她胡思乱想的。“实话和您说了,不仅是晋商,连徽商、苏商、浙商,只要是挂了个商字号,能有点钱的,这个年都没过好。就是盛源号,现在都在太原呢,要不是怕动静太大,只怕是都要进京了……您也知道,咱们开票号的得广结善缘,别不开这个面子!这不,到底还是进京来走您的路子,想和阁老大人见一面了。”
蕙娘蹙眉道,“要见世伯并不难,只是我就不明白了,你们见他有什么用意呢?”
乔大爷毫不考虑地道,“咱们做生意的,最怕朝令夕改,朝廷里和走马灯一样地换人,杨阁老既然坐了首辅的位置,就别往下退了,安稳一些年再说吧——”
他瞅了蕙娘一眼,似乎也察觉到了自己的官腔,便露出歉意笑容,吐了实话,“您也知道,现在生意不好做哇,有些年景,连人都难招。要不是摊丁入亩,我们正经做生意的人家,连工都招不到……”
蕙娘自己虽然锦衣玉食,但却也明白,沉重的徭役、丁赋,有时几乎能压垮一个普通的家庭,深山老林里,生活了许多压根就没上册的黑户,这些人是不能做工的,他们没有户籍文书。但这并不意味着他们就不想拥有户籍了,在地丁合一以后,首先涌现出来的就是这一批黑户,北方人口,几乎是立刻就暴增了百万。这百万个赤贫的黑户,是很乐意投入工厂做工,在码头扛包,甚至是为了一口饭而免费做活的。
任何人都喜欢不要钱的奴才,不然,大户人家为什么促使奴仆互相婚配?这批人口,几乎是立刻就把北方的经济给刺激得更加活跃了,而近几年地丁合一在南方推广以后,工人的价钱就更加便宜了。这还仅仅是地丁合一一个政策对商人们的有力影响,还有杨七娘摆弄的新式机器、开埠政策带来的巨大商机,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