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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7章

豪门重生手记 作者:御井烹香(晋江vip09.12完结,宅斗,朝廷)-第9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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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夫人虽没发话,”惠安媳妇含笑欠了欠身子,“可依奴婢来看,还是实在一些吧。崔家在东北呢,首饰太花巧,他们也看不出好来,倒是实在些,以后要换了款式,重熔了也方便些。”

    这和蕙娘想法,倒是不谋而合,康妈妈此时开腔了,“云姑娘的嫁妆,当时走的肯定是外账了,内帐这里只有一些细碎开销,您要想看细账,便得使人去外院要,不过……”

    “我明白你的意思,这件事,动静不必这么大,”蕙娘摆了摆手,“娘把你打发过来,是让你做一本嫁妆小私账的,把动静闹到前院去,让老人家知道了,这可不大好。”

    她再顿了顿,见还无人说话,便别有深意地看了常妈妈一眼,一边笑道,“好啦,也不是什么大事,大家用心去做——”

    这一回,常妈妈顶不住了。

    置办首饰布料这活计,说简单简单,说复杂复杂,经办人不多,可一进一出,油水很大,夫人派她们四人过来,两个琢磨花样开采买单子,在外头跑店,一个做账,一个充当她的眼线。分工用意是很分明的,少夫人这几句话,说得虽简单,可每一句都问到了点子上,可见她也是解读出了夫人的用意,可她跳过自己不问,先安排了首饰的事,这边竟是要收歇的样子了,居然是完全把她给排挤在了外头……

    刁奴欺主,那是主子自己弱了以后的事,这二少夫人却不是她一个管事婆子可以轻辱的,哪管常妈妈也不是没有靠山,可二少夫人永远都会是二少夫人,她却随时可能被打发、被转卖、被调离,她敢和二少夫人犯多久的倔?原也不过是只想轻轻拿拿乔,可二少夫人居然硬成这个样子……

    “少夫人。”她堆出笑来,腆着脸道,“听说还要给二姑娘预备些料子,不知是否也按着往年云姑娘的分量准备?有些难得之物,家里藏量也不够,若要上单子,还得出去订呢。”

    蕙娘笑了笑,她的态度松弛了几分,“这却不是这么办的,首饰可以少点,料子却要多备,花色大方不容易过时的上等料子,多多益善。倒要辛苦两位妈妈,回去拟两张单子来我看。”

    她话不多,说完这几句,便冲绿松一摆手,各位妈妈顿时不敢则声,起来鱼贯退了出去。待得出了院子,彼此一望,才都露出苦笑来,常妈妈想说话,可康妈妈却摇了摇手——竟是连一句话不敢说,大家只互相吐了吐舌头,便各分东西,办事去了。

    这边蕙娘,却有几分无聊,她又叫人把歪哥抱了过来,见他在襁褓中睡得正香,又觉得挺无趣的,只看了几眼,便要放到炕上,廖养娘忙道,“他就是要抱,一放下就哭呢!”

    果然,才挨到炕边,歪哥小脸一皱,嘴巴一张就嚎起来,廖养娘抱起来了,这才不哭。蕙娘看着,不由便道,“这可怎么好,难道这几天十二个时辰不断人,都是抱着?”

    “好在乳母多,分了班的,一人一两个时辰,也可以打发。”廖养娘行若无事,“正好,谁当班就谁喂奶,也是方便。”

    也就是大户人家,才这么娇气了,一般的人家,谁有这个空闲,一天十二个时辰不断人地抱?蕙娘的眉头不由就拧了起来,“这个歪哥!这样抱,一抱要抱几年?妇人怀里长起来,能成大事?以后都除了喂奶,都不许抱,让他去哭,哭久了自然也就睡了。”

    当娘的哪有这么心硬的?廖养娘不以为然,一边拍着歪哥,一边就刺蕙娘,“这是像你,姐儿也不记得了,你小时候赖着要我抱,我是一夜一夜地抱着你坐着睡呢。这头发不就是那时熬白的?我瞧着您也不像是不能成大事的。”

    养娘都这么说了,蕙娘面上自然不禁一红,她多少也有几分淡淡地不快,可也不提此事了,只和廖养娘说些闲话,又不免感慨,“做人媳妇不易,些许小事也要这样着紧去办。放在从前家里,随意令雄黄管账,孔雀、玛瑙督办,还有谁敢弄鬼……这会,还不知道她们交上来的单子能看不能呢。”

    “这种事肯定也得慢慢来,”廖养娘安慰她,又见绿松站在一边,欲言又止,便笑道。“小丫头,你想说什么,又做出这精乖样子来。”

    “您刚才那句话,点得有些透了。”绿松是一直在一旁服侍的。“这头回交办差事,可不得办得顺顺当当不起波澜地才好吗?您这是偏要闹点事出来,恐怕夫人知道了,心底会不高兴呢。”

    权夫人要私下给女儿办点嫁妆,据她对蕙娘说,是要瞒着老太太办,动静才小。这道理可能底下人心里都有数,但蕙娘刚才那句话说得就冒失了,常妈妈回头给老太太请安的时候要这么一提,婆媳两个不就起嫌隙了?虽不是什么大事,蕙娘也肯定有自己的用意,但这总归是节外生枝,有不必要的风险,不仅是绿松,就连廖妈妈,问明了此事,都不禁大皱眉头。她比绿松多寻思了一种可能,“你这是想乘机搞掉常妈妈,又给我们自己人铺路,又讨婆婆的好?可太婆婆虽然不大中意你,也没有怎么为难你……”

    “真要瞒着老太太,就不会找我来办了。”蕙娘吹了吹茶面,正要入口时,忽然歪哥那边传来一阵臭气,她不禁皱起眉头,顿时大失沉着风范。“臭死人了,快抱出去——顺带拧一把手巾来给我擦擦脸。”

    廖养娘慌忙把歪哥抱出去交给乳母,这才又回来和她说话。“这,老太太心里就算有数,也是眼睁眼闭的事——”

    “自从嫁来府里,我就像是个木偶。”蕙娘重又从容了下来,她轻轻地哼了口气。“她们让我斗,我就得斗,不让我斗,我就得走。她们对我,了解倒是越来越深,我呢?只知道长辈们在两房间犹豫难决,应当尽量表现争取一点分数。”

    她撑着下巴,慢慢地说,“知己知彼、百战不殆。对大嫂,我了解的已经挺多的了,可太婆婆、婆婆,是不是了解得还不够呢?”

    廖养娘和绿松对视一眼,都不说话了:任她们再能为,到底也只能襄助十三姑娘,这真的只是出身的区别?恐怕也并非如此。单单是十三姑娘的思路,那就是随了她祖父,有时候,实在是大胆得叫人大吃一惊。

  
    没过几天,蕙娘投出的这颗石子也就有了回复。

    也不知是从什么时候开始,这府里就悄然有了流言:雨娘陪嫁不多,权夫人不大满意,私底下是想自己给女儿添妆——这也就罢了,对做主削薄了雨娘嫁妆的太夫人,国公夫人似乎是有几分怨言的。

    国公府婆媳关系处得还算好,这种传言真是少见,因新鲜,很快也就长着翅膀飞遍了国公府,竟连权季青都知道了,蕙娘和他在西里间才说了几句话,他就笑微微地问,“嫂子,这件事不是得办得隐秘点儿么,怎么,这闹得满城风雨的,可不大像话啊。”

 

☆、94野心

 
    不论和她贴心不贴心;两个妈妈都还是有能力的,也不知是否有了一定的默契,常妈妈和云妈妈是同一天交的单子,各自密密麻麻,都写了有成百上千样物事;不过这个蕙娘就不必一一过目了。自然有孔雀和玛瑙两个专业人士为她过滤斟酌;蕙娘又给雨娘看过了;问知雨娘有什么一定想要的物事;添减定稿之后;云妈妈、常妈妈也大概估算出了银子花销。蕙娘按着这价钱;同自己人开出的单子对过了,估出个总价来——今日她是必须得找权季青关银子了。

    自从去年冬天,权季青从冲粹园回去之后;两人似乎就没见过几面,这几个月来他也没有闲着,就蕙娘了解,现在外院一些事,良国公已经指定让他来管。

    毕竟还年轻,这么历练了几个月,权季青的气质看着便有了变化,他显得更温文内敛了,坐在当地笑意隐隐,仿佛那个吹箫情挑蕙娘的小无赖,竟同他没有一点关系,一切也都只是蕙娘的胡思乱想而已。就是这也许半含了质问的言语,也因为他的温存和关怀,显得柔软圆滑,毫无棱角……

    可,哪管什么都能瞒得了人,这眼神也是瞒不了人的,这个小流氓,眼神还是那样亮、那样灼热。蕙娘讨厌见他就是这个道理:他什么都不说,甚至连表现都表现得很隐晦。可眼神中、态度里蕴含着的喜爱和追索,她是能感觉得出来的。

    虽说倾慕她的人不在少数,可表达得像权季青这样含蓄又大胆的人可不多,和那个不解风情,最多也就只肯含糊暗示一句‘我喜欢的,可不止是那种人’的老菜帮子比,这样的热情,要说没触动到蕙娘,那是挺难。可偏偏也就是因为此事极其危险,一旦闹出来,对她的损害之大,那是不用说的。现在见到权季青,蕙娘心里就像是有两个小人在拔河,其中一个,是恨不得冲他同情地笑一笑:罗敷有夫,这痴心妄想,她是不会给予回应的,可也不妨碍她觉得权季青挺有眼光。可另一个,却恨不得能板起脸来,将权季青打发到天涯海角去,不使他乱了自己的大事才好。

    这回见面,也还是一样,蕙娘恨不得叹一口气,拿个面具罩住自己的脸,免得被他看得穿了,却也只能若无其事地道,“是啊,这件事闹成这样,真是可恨。也不知道是哪个妈妈嘴不严实,竟把话给传了出去。”

    这四个人,云妈妈无儿无女,也没什么亲戚,当时是买进来的人口,主要关系在外院她相公那边,惠安媳妇是权夫人自己的心腹——都是积年老人,闲来无事,不会随意说嘴的。这么做,肯定是有意兴风作浪,而在康妈妈和常妈妈,似乎常妈妈因为出身的关系,天然就多了几分可疑。权季青话中有话,“据说娘问起这事的时候,常妈妈委屈得直磕头呢,她也知道自己嫌疑大……”

    问梅院的下人,被权夫人管得很严,有些话是传不到蕙娘耳朵里的,可对权季青来说那又不一样了。见她似笑非笑,权季青也是微微一笑,他忽然就不往下说了,而是一本正经地摊开单子,“嫂子您要的这现银数目可不小——若是这一整笔,其实倒可以直接和娘商议了。当时都以为您是细碎支使银子,才让您直接和我说话呢。”

    这摆明了就是留个话钩子等蕙娘来问,蕙娘心底,不禁隐隐有些兴奋:她的确天性是喜欢斗争,现在有个人要这么和她斗,即使不可能上钩,热血亦不禁被激发一点。

    “但凡做事,总要先有个章程预算,心里才有底气。”她就是不接这个话钩子,若无其事地和权季青说。“事实上这么多首饰,一家是承担不下来的,到时候分批订货结银子,还是得找你来要。这只是先和你定个章程而已,你瞧着可以,那么我这里自然给你开个单子,到时候来支领现银,前后错不了几天的。”

    她不急,权季青自然也不急,他真的细细地就看起了单子来,一边看,一边就笑道。“瑞雨这丫头,孩子气不脱,好些东西,是她点名要置办的吧?”

    蕙娘并不借口和他闲聊,只是微笑不语,权季青从单子上抬起头来扫了她一眼,又轻轻一笑,揭过了一页,“嫂子好定力,这事儿,闹得娘也有几分不高兴呢。”

    自从蕙娘入府,权夫人对她是大力提携,几乎可以说是她的最大靠山。她要动怒,对蕙娘的确是有影响的,蕙娘还是笑,还是不说话。正好孔雀进来,她便和孔雀说些家常琐事,隐约只觉得权季青看了她几眼,眼神灼热,令她双颊刺痒,可蕙娘瞥过去时,又没能抓个正着。

    这样暧昧情挑,在烦扰之余,的确是有一种别样的刺激。大抵在明确知道自己为人垂涎注意时,只要此人不是过分低劣丑陋,这女人心里总是有点窃喜,蕙娘虽然出类拔萃,可一点根性也无法改,可就越是如此,她心底理智冷静那一部分便越是警醒。权季青看单子这短短一刻钟,她几乎是数着沙漏过的。

    “安排得妥当!”好在他也没有故意做作、拖延时间,用正常的速度审过了单子,甚至还看出了蕙娘的用心之处。“要是一般管事来办,这多东西,怕不要四五万两才能办下来?嫂子这是一下就给削了三成……是预备动用您的面子来办了?”

    “这点小事,也无须动用什么关系、人脉吧。”他在正事上的确是敏锐的,蕙娘笑了笑,“府里开四五万两,里面总有些好处在的。以后也就罢了,头回办事,我总是要拿出一点表现来的。”

    “这……”权季青眉头一蹙,倒是很为蕙娘考虑,“新官上任,火烧得太旺,也会激起底下人的反弹啊……”

    这又是一个话题了,蕙娘依然不回答,只是静静望着权季青,等他自己告辞。两人默然相对,气氛很是怪异紧张,过了一会,权季青摒不住了,他那温良面具,终于碎去了,倒有几分哭笑不得。“嫂子,我这长篇大论都在喉咙眼了,您倒是往下问一句,也让我卖你一个人情呗?”

    权夫人对此事的真实反映究竟为何,说蕙娘不好奇,那是假的。她轻轻地摇了摇头,虽说面上还笑着,可语气已经冷了下来。“我知道四弟想说来着,可我一直没问是为了什么,四弟你这么聪明,不至于猜不出来吧?”

    两个人的眼神撞在了一处,一个冷得怕人,一个热得怕人,蕙娘的下巴抬得挺高,虽未作色,可气势是出来了。她是理直气壮:觊觎有夫之妇,那是伤人伦的大罪。权季青不能将情绪深埋心底,反而外放,就算没有包含更深的心思,这一个轻浮无行的大罪,也是躲不过去的,在这一刻,蕙娘毕竟是在道德上占了上风。

    权季青唇边逸出一缕从容微笑,双眼粘着蕙娘,他浑身气质似乎为之一变,似一块灼热的冰,在绝对的热情中透出了绝对的冷静。——他忽然变得非常抢眼、非常俊美,也非常的大胆,“二嫂,你我年岁相当……实则有些事只差在毫厘之间,我这么说,二嫂该知道我是什么意思吧?”

    “我可想不出来。”蕙娘嗤之以鼻,她一扫室内,见只有孔雀、绿松在一边陪侍,便也把话说得大胆了一点,“再说,那是没影子的事,你哥哥何等身份地位,才能说我为妻。换作你们家别人……”

    这浓浓的不屑之意,任谁都能听得出来,可权季青却仿佛未闻,这头年轻的、精力旺盛性格而又古怪的小野兽,正肆意地展露着他的危险,甚至连一掀唇都像是要咆哮,“天下间的道理很多,可不论这些花言巧语有多动人,大道却只有一种:弱肉强食,最强大的人,总是能得到他想要的东西……”

    他没有往下说,只是望着蕙娘深深一笑,言下之意,已经极为清楚:不论能否做到,起码他权季青,是很有野心要站在良国公府的最高点,来夺取他想要的女人。

    从他这笃定的气势来看,恐怕蕙娘愿意不愿意,并不在他的考虑范围之内了……

    这个权仲白,处境居然也没有比她好多少。这有个异母兄弟,心心念念地要把他给害死呢——夺□子,已经不是把权仲白赶回东北老家就能办到的事了,不把老菜帮子那个‘武大郎’给药死,西门庆能强抢民女吗?

    “你的话很有道理。”蕙娘这会倒没那么严肃了,她甚至还微微一笑,只有眼神多少泄露了真实情绪。“最强大的人,总能得到她想要的东西……”

    她甚至还冲权季青眨了眨眼,带了些戏谑,“猜猜看,我想要的东西里,包括你想要的东西吗?”

    权季青眼底亦闪过一丝笑意,他深吸了一口气,忽然朗笑出声。

    “说笑、说笑。”这个俊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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