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世芳华-第28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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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落扶住了她,给了她一道符水,让她喝下去。
“你肯定是要报仇的。”陆落扶兰神婆到自己床上躺下,然后道,“报仇可以,你能否找准仇家,不要牵连无辜?”
本事过人的,都很任性。
像柏兮,动不动把人家杀了,还顺手杀了同住一间客栈的其他人;灭人满门,连孩子也不放过。
上次桑林珠告诉陆落,她母亲死后,她外祖母给她母亲的婆家下了死蛊,全家都灭了,估计也是男女老少,无一幸免。
这不是术士或者巫师英勇的表现。
既有本事,就应该对人对事,不要牵扯其他人。
可事实上,有厉害本事的,他们都不会考虑这些,他们只是踩死蝼蚁
陆落何尝不担心兰神婆去报仇,又把金老爷全家杀了?
金老爷那么一大家子,除了妻子,还有辛苦做事的下人,他们何其无辜?
“是,是!”兰神婆听懂了陆落的话。
她睡了一觉,精神头好了很多。
那边,陆落喊水长宁床底下的小铁匠出来,给了他五两银子:“多谢你通风报信,让我有了个防备。”
小铁匠执意不收:“我是看姑娘人好,不是图报答的。”
说着,他就拔腿往外跑,急匆匆回去了。
是个既腼腆又热心的孩子。
兰神婆修养了一个多时辰,恢复了三成的体力,她也要走了。
“姑娘,以后行事且要谨慎。苗疆丢了龙蛊,这是天大的事,若是其他神婆知晓,就会告诉大祭司。
大祭司没了龙蛊,自然不是您的对手。只是,她阴险狡诈,暗地里下拌子,我怕您防不胜防,反而叫她着手。您要万事小心。”兰神婆叮嘱陆落。
兰神婆是绝不会说出去的。
饶是她还想回去,找准机会把此事捅破,让长老们处罚夸巴螟,她也不会说龙蛊的去向,只提夸巴螟丢了龙蛊。
龙蛊在陆落身上,兰神婆和桑林珠一样,敬畏龙蛊,将它视为神明,不敢动抢走的心思,只是暗中将陆落视为“主子”,对她很忠心。
苗人的神婆,都要供奉龙蛊!
“我明白。”陆落道。
兰神婆从陆落的院子离开,直接去了金老爷家。
她的“银子”还没有拿到。
她的事情也没有办完。
兰神婆哪怕只恢复了三成的体力,也远胜过其他普通的神婆和巫师。
她到了金老爷家时,金老爷正在家中焦虑万分。
一见兰神婆,他就恼火了。
“你怎如此没用,让我在全镇人面前丢脸?”金老爷看到兰神婆,就一肚子火,“早知道这样,就不请你了!从前倒也有点能耐,现在老了,不中用了就要直说,骗钱骗到老子头上,你是找死?”
他见兰神婆脸色雪白,只当她已经没了巫蛊,说话非常不客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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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24章(叶枫Sky和氏璧+3)
金老爷敢骂兰神婆,是因为他知道苗寨有个规矩:巫师或者神婆,若是给普通人下蛊,大祭司会处死他们!
苗人也要自我约束,他们是少数,真的惹了汉人的怒,他们也无法安宁。
苗疆的蛊,最开始是用来治病的,巫医才是他们的本分。
非要用蛊杀人,他们只能杀两种。
第一,仇人。对方杀死过苗人的血脉,苗人可以报复,这是杀鸡儆猴,保持血统的永久,让外人不敢欺负苗人。
第二是异教,比如术士,比如萨满,他们可以相互厮杀。
兰神婆是金老爷去苗寨请来的,大祭司知晓。
金老爷清楚苗寨的规矩,有恃无恐,骂骂咧咧。
他料想兰神婆不敢拿他如何。
果然,金老爷的责骂,兰神婆默默受着,不敢反驳。
兰神婆虚弱对金老爷道:“老爷,置口茶吃吧,银子就算了,只要您派个马车,送我回寨子,我已经走不动了。”
金老爷看到她之前七窍流血,又见她不要银子了,只当她真的是完全不行了,心中更是瞧不起她。
兰神婆不要银子了,金老爷的怒火稍微平息,骂骂咧咧让小厮去端茶。
小厮也给金老爷端了一杯。
兰神婆颤颤巍巍接过茶,袖子轻微拂过,差点将金老爷的那杯茶给打翻了。
小厮和金老爷只当她是不小心的。
她急促喝起来,像是渴极了。
金老爷厌烦看了眼她。见她喝得香甜,也端起茶,无意识尝了口。
今天的茶很香甜,比平日里好喝,金老爷生气骂人,嗓子发干,就多喝了两口。
“马车没有,这里有十文钱,你拿去雇辆牛车回去!”金老爷将几个铜板,洒在兰神婆面前的地上。极力侮辱她。
他这个人。可以抬高一个人,也会很恶心的去贬低一个人。
例如把铜板扔在地上。
“十文钱,不够啊!”兰神婆这时候,声音里的虚弱好似减轻了些。她眼眸也恢复了精神。
她三角眼里。透出几分阴冷肃然的光。看着金老爷。
金老爷又来气了:“你还敢讨价还价?你让我丢了多大的脸!”
“你抽自己两个嘴巴,我就算了。”兰神婆道。
金老爷觉得可笑。
他还准备再骂时,倏然肚子一阵剧痛。好似刀挖了下,他失措坐回了椅子上。
“你。。。。。。你敢给我下蛊?”金老爷这时明白过来,不敢相信。
这老神婆不要命了吗?
“你赶紧给我解了,我就不告诉你们大祭司,否则你命都没了!”金老爷厉声呵斥。
“大祭司?”兰神婆冷笑,“呵,她现在自身也难保了。”
金老爷不明白这话,还想说什么,肚子却疼得越来越厉害,好似有人拽住了他的肠子,然后搅合成了一团。
刚开始,他还能骂人、威胁兰神婆等,可渐渐的,疼痛太过于剧烈,他直不起腰,倒在地上,蜷缩成了一团,大声呼痛。
外院的管事和小厮、书童们,都进了屋子。
“老爷,老爷怎么了?”有个小厮去抱住了金老爷,着急问道。
金老爷哪里还说得出话?
他只剩下叫唤的力气,叫声凄厉无比,脸上全是冷汗,已是苍白。
“快,去请大夫!”管事也吓坏了,对小厮道。
有个机灵的小厮立马跑去的。
“没用的,他是中了蛊。”兰神婆在旁边,声音轻微说。
她阴测测说话,像鬼魅。
金家的下人闻言,吓得腿肚子抽筋,都想往外跑,他们也害怕兰神婆的巫蛊。
兰神婆曾经用蛊虫对付萨满,他们是瞧见了的,至今仍是无数人的噩梦。
那些白花花的虫子,想起来浑身都是鸡皮疙瘩。
抱着金老爷的小厮,立马松开了手,跑到门口去大口大口的呕吐,他同样想起惨死的萨满。
管事和小厮们都退到了门边,随时准备跑。
“我去告诉太太!”总管事很机灵,想着赶紧离开,老爷他们是管不了了。
“回来。”兰神婆轻轻说了句。
她的声音,在金老爷的叫疼声遮掩下,显得很轻微,管事的腿却像被钉住了,再也动弹不得。
金老爷一直疼得满地打滚。
下人们全不敢动。
有个小厮之前就跑了出去,通禀了金太太,想让金太太想个法子。
金太太听说是神婆,大哭道:“早就说过,不要招惹神婆,如今不是自作孽吗?”
她哭着,居然不出来了。
她害怕虫子啊!
小厮目瞪口呆看着自家太太:“太太,您快救救老爷啊!”
金太太却进了佛堂,跪下念佛祖保佑。
老爷还在大堂里哭叫,疼得实在受不了。
而兰神婆,已经把众小厮和管事,都叫到了院子里。
“年初的时候,有一对姐弟俩,小的八岁,大的十二岁。他们。。。。。。。”兰神婆胸口窒闷的疼,她深吸一口气,问,“他们的尸骨在哪里?”
这事,小厮们不太清楚。
毕竟死了人,还是要遮掩的,只有一个亲信的书童和管事知晓。
他们都不说话了。
“好,那让蛊虫来问。”兰神婆道。
那亲信的书童匆忙跪下了:“婆婆息怒,我知道在哪里,我带着您去找!”
他和管事将那两个孩子,葬在乱坟岗,是书童亲手刨得坑。
兰神婆就跟着小厮,去找孩子的尸骨,而金老爷,还在屋子里鬼哭狼嚎的疼着,好似肠子被扯断了。
兰神婆挖到了那两个孩子的尸骨,已经腐烂得只剩下森森白骨了。
身形倒是符合,两个小小的躯干。
兰神婆眼泪涌上来。
她回到镇子,置办了薄板,重新安葬了他们。
翌日清晨,金老爷死了,是活活疼死的,受足了七八个时辰的剧痛,死得也挺惨烈的。
兰神婆则先回了苗寨。
金老爷肚子里,肠子被蛊虫啃得七零八落,而后蛊虫爬出来了。
肚子里没有蛊虫了,仵作来了,也只能判个“肠痧”,了结此案。
当地人不敢和苗寨为敌,只要苗寨的人不留下蛊虫作为证据,他们都睁只眼闭只眼。
同时,金老爷的儿子,从县衙门回来给他父亲治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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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25章作死(关山月@@和氏璧+)
兰婆婆听从了陆落的话,冤有头债有主,放过了金太太和金家所有的下人。
金老爷的儿子叫金俦,今年三十整,念过几年书,在县衙门是做管文书的师爷。
在小镇百姓看来,这已经是人上人的差事了,他们不说金俦是在县衙门“当差”,只说他在县衙门“做官”。
“我带了仵作,父亲的尸身一定要验!”金俦对他母亲说。
金太太毫无主见,这次却不同意。
这二十几年来,丈夫形同虚设,而对方性情残暴狠毒,金太太跟他早无半分恩情了。
“入土为安才好。”金太太对儿子道,“不是别人害他,是咱们家的楼,害了他!”
“楼?”
“对,那栋楼风水不好,不仅害了他,也害死了十来个孩子!”金太太又哭了,“这么造孽,你还要折腾你父亲,更造孽了!赶紧入葬,再拆了楼,万事大吉!”
金俦莫名其妙。
他母亲没什么主意,说话也颠三倒四的,他只得问过家中的管事。
管事详尽告诉了他。
这段日子发生的事,金俦终于理顺了!
镇上来了个银发女人,是他父亲噩运的开端。
管事也说,是神婆害死了金老爷。
“一定要验尸!”金俦更加肯定道。
仵作给金老爷验尸,心知肚明是巫蛊,却害怕苗疆的报复。睁眼说瞎话:“是肠痧。”
没人敢得罪擅长养蛊的苗人,更别提报仇了。
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金俦气极,大家都在欺骗他,将他耍得团团转。
他又不能强迫仵作改了口风,此案不成。
他先下葬了他父亲。
后来一想,金俦没有继续追查。
他也有他的私心。
父亲去世,庞大的家业全是他的,他可以任意挥霍。
从伤心中回神,金俦也不愿意打官司,也不想得罪苗人。毁了他享受的平静日子。
这么想来。金俦就接受了父亲的离世。
他父亲刚过头七,白老叔就带着镇上几个老者,登门要处理金家的高楼。
“你父亲走了,你们家造下的孽障。如今也算补偿了些。我们商议过。此事不再怪你们。只要你们赶紧拆了这楼。”白老叔道。
金俦跟他父亲一样,不相信这高楼会危害镇子的风水。
他气得半死。
可他母亲站在白老叔那边,说:“赶紧拆!从这楼建好。我就浑身不对劲,拆了一干二净!”
金俦觉得他母亲太糊涂了,帮着外人。
金太太却有她自己的主张。
她替镇上的人着想,这只是其次;最主要的,她看到了金老爷就在这楼里,打死了一对姐弟俩,从此金太太常梦地一对童男童女。
小孩子阴气最重了!
没有主见的金太太,这次跟儿子闹了起来,无论如何也要拆。
金俦又不敢背负不孝的名声。
旁的不说,这楼上的玻璃瓦,可是很值钱的!
金俦无法,拗不过母亲。
镇上的老者又在催,说这楼犯了众怒,现在不拆,等他走了,他们还是会挑唆他母亲拆了。
总要拆的,还不如自己拆,把值钱的都搬走。
“那就拆吧,我们自己来!”金俦道。
他请了匠人,先将那些玻璃瓦拆下来,完完整整的,准备带回县城。
他在县城有两个家,一个是正房太太,一个是他娶的二房。
之所以置办两个宅子,是因为那二房不想去大房跟前做妾,敬大房的茶。
金俦爱她爱得入了迷,又跟正房太太怨偶多年,彼此仇恨,就随了二房,另外置办了院落。
原先的那个家,太太成了黄脸婆,两个女儿也是讨债鬼,他已经一年多不回了,甚至银子也不给她们母女三,让她们啃太太的陪嫁。
陪嫁啃完了,太太再回娘家要,金俦所有的财产,都搬到了二房去,已经不养那几个倒霉鬼了。
而二房前不久给他生了个儿子,他更是疼惜极了,打算过了年就把大太太休了,扶正给他续了香火的二房。
那两个女儿,爱去哪儿去哪儿,他不想要了。若是被休的大太太也不要,他就打算送回来给他母亲照顾。
因为妾室生了儿子,金俦打算把他们的内院再修葺得华丽些,让她倍有面子,顺便打造一间更奢华的新房。
这些玻璃瓦,就可以用得上了。
他全部拆下来,带回县城。
玻璃瓦、琉璃瓦全拆了之后,他又把那些做工考究的门窗也拆了,同样带回去。
把玻璃瓦拆了,这栋楼最主要形成的风水煞杀局就破坏了,剩下的楼还拆不拆,无关紧要。
除了瓦和门窗,金俦也把他父亲的财产,全部带走。
家里的下人,或遣走或发卖,金俦很短的时间都处理好,只留下两个小丫鬟照顾他母亲的饮食起居。
“娘,家里放了钱不安全,房地地契,也会被人偷,我都带走了,以后我每个月派人送钱给您。”金俦道。
金太太不在意俗物:“都听我儿的。”
金俦风风火火把高楼拆了,东西全部带走,离开了小镇。
事情办妥之后,白老叔善举民意,到陆落的家中,求问陆落:“风水上的,还请神仙再指点。”
陆落说好,她去了趟金家。
金家已经人去楼空,值钱的东西都被金俦搬走了。
陆落也跟白老叔和几位长辈解释,为何金家的高楼,会危害小镇。
“高楼在中宫轴线上,一整排的玻璃瓦屋檐,下雨天的时候,雨滴在屋檐上,飞溅而起,在风水上称为‘割飞’,损害了本地的旺气,让其断裂毁灭;
遇到了晴天,玻璃瓦和残积的雨水,又会发射太阳光,就像一把刀,插入小镇的中心,风水上叫‘穿窿’。
两者相连,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