巫谣-第10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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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玉爻面色悻悻道:“遥华,你以后可千万别学了她那些坏毛病,脾气暴躁,嘴上也没个把门的。”
“你差不多得了。”
沈遥华用力在公玉爻腰侧捏了一把,在他似真似假的痛呼声中正了面色道:“师父她是个性直的,也从来不多嘴,若不然我怎么会到现在还什么都不知道,你不能因为她与你吵了一场架便否了她的好处。”
她喜欢的人不多,女子中真正入了心的有三个。
一个是对她表面漠然看似凶恶却将她抚养长大并可以为她舍命的老神婆。
第二个是同样恶声恶气却不管什么事都会站在她前面与她并肩面对一切的柳鸳儿。
第三个便是西巫主。
西巫主也是从来不会轻声细语对待她,但对她一直都是尽心尽责的,不管是术法上还是其他方面。
如果不是担心她会受伤,如果不是见她也倾心了公玉爻,西巫主便是拼了全力也会阻止他踏入西巫。
西巫主令她敬之慕之,不容亵之。
公玉爻没有轻鄙侮辱之意,她知,所以并不生气,只是表明自己的态度。
“偏心!”
公玉爻悻悻然吐出两个字,突然想起了乔止。
这两个字乔止说过很多次,他明白那是因为沈遥华而争宠撒娇。
但是……
他现在是在争宠还是撒娇?
太可怕了!
公玉爻被自己的想法吓到了。
那种事只有女人和孩子才会做,才不是他这种大气之人会做的事!
于是他轻咳了一声,正了正面色满脸严肃的说道:“遥华,我回去之后你不要离开西巫,便是你师父要你去你也不要去,他们要打要杀是他们的事,他们都不再是你所熟悉和亲近的人了,你阻止不了什么改变不了什么的。”
“好。”
沈遥华乖巧的答应着,唇角噙着温柔浅笑,眼中也漾着笑意。
这个男人曾是噩梦一般的存在,曾让她深深忌惮防备着。
不管他的初衷是什么,是将她当成了奇花异草才生出了兴趣还是别的什么,总之现在的她庆幸遇到了他。
他从未伤害过她,一直守护着她,天意也好人为也罢,只令她心甚喜之。
原来有心悦之人同时被人悦之是一件非常非常快乐的事。
公玉爻眉间凝着担忧,淡淡道:“你安心待在山中,凡事不要多问不要多想。”
“好。”
“不要去想墨夷小白的事。”
“好。”
“不要去想轩辕渡的事。”
“好。”
“便是我没有立刻回来也不必担心我,只管安心练术便是。”
“好。”
不管公玉爻说什么沈遥华都爽快的答应着,眼神明媚,笑容温柔。
“你怎么这么听话了?”
公玉爻眼带狐疑,贴在沈遥华脸上用力望着他的眼,想看明白她到底怀着什么心思,是不是仅仅只是敷衍他而已。
“我一向很听话。”
沈遥华伸手推开他的脸,仍是淡笑着道:“你要做什么尽管去罢,这里根本就没什么好担心的,师父会照顾我,小白大哥和轩辕大哥也不会伤害我。”
“我担心的不止是他们。”
公玉爻微微摇了摇头,没有回应沈遥华疑惑的目光。
“总之你乖些,不要到处乱走就是了,若有危险立刻便想着我,呼唤我,从心里想。”
公玉爻转瞬又变了个人似的,露出一脸不怀好意的笑道:“我会速去速回,不过你是不是也该给我个送别礼?”
“不给!”
沈遥华一看到他的笑便知其意,断然拒绝着却是红了双颊。
“好罢,你不给,我给。”
公玉爻话没说完便吻上了沈遥华的唇,好一番辗转厮磨才恋恋不舍的舔着她的唇瓣道:“我要走了,等着我。”
“快走吧。”
沈遥华脸如火烧,心跳如鼓,恼羞成怒的将他推开,转身跑进了花藤小屋,紧紧关上了门。
她倚门站了片刻,又忍不住将眼睛贴在花藤之间的缝隙上向外瞧。
一瞧便瞧见了玉立在原处的男子,风华无限满眼温柔的对着她笑。
一笑,险些便将她的魂给勾走了。
“快去快回!”
沈遥华喊了一声,转身扑到床上将脸埋了起来。
片刻后又忍不住起身趴到缝隙上向外看。
花藤搭成的秋千在轻轻的摇动着,秋千旁却已没了那个白衣翩然的男子。
沈遥华的心突然一空,神情瞬间便恹恹起来。
他走了,真的走了……
她恹恹的拖着脚步,恹恹躺回床上,掀被将自己蒙了个严实,突然觉得有些想哭。
沈遥华心情十分低落时,公玉爻心情也不太好,尤其是在见到拦路的西巫主时。
见他面色不善,西巫主翻着白眼道:“瞪什么瞪?你以为我愿意看见你!我来是想告诉你,洛经年要完蛋了,凤遥华和沈兰醒要疯了,你自己看着办吧!”
第260章 羁绊
公玉爻微微挑起长眉,似笑非笑道:“巫主这话说的倒奇怪了,他们是死是疯难道都是因我而起?”
西巫主怒道:“如果不是你引了雷来,洛经年只是伤重,却不至于到现在的地步!”
公玉爻勾着唇角道:“那我为何要引雷?”
“因为你是疯子!”
“我不是疯子,如果不是巫主无事生非,我只是看客而已。”
公玉爻眸光一如从前般极清极静,一手悠然持伞,一手负在身后,长身玉立,透着无尽的风华与神秘。
还有……冷漠。
西巫主觉得心口一凉,冲口而道:“你这人是有什么毛病?怎么什么事到了你嘴里都与你无关!世人在你眼里到底是什么?世事在你眼里又是什么?这世间之人之事都与你无关你又在这里干什么?”
西巫主怒气腾腾,握剑的手上青筋毕露。
公玉爻眼神飘向远方,仍是淡淡道:“我想做什么要做什么与巫主何干?巫主又是以什么立场来质问于我?”
西巫主怒道:“这里是人间,是人类的地界,我便以一个凡人的立场来质问你这个心怀叵测的外来者!”
“随便,问不问是你的事,答不答是我的事。”
公玉爻突然勾唇一笑,漫不经心从身旁树上摘了片树叶,轻轻一弹,一片鲜翠的绿叶轻飘飘向西巫主飞了过去。
西巫主面色忽变,抽剑用力斩下。
看着像是随风飘起的树叶,实则蕴含着强烈的杀意。
一片树叶,逼的西巫主全力以赴。
树叶成尘,公玉爻已如惊鸿般翩然无踪。
西巫主连骂人的力气都没有了。
惜之如命的长剑拄在地上也忘记了。
她早知道公玉爻历害,但想不到自己与他差距如此悬殊。
且不论刚才那一片叶蕴了他几成力量,只是气势上她便输了个彻底。
他第一次只对着她一人展现自己的实力和决心。
不管他要什么做什么都如林中摘叶般轻松,阻拦他却比憾山都难!
此人心性凉薄,行事果决,修为与心机皆深不可测,加上善恶难辨,最是令西巫主忌惮!
为着天下也好为着沈遥华也好,西巫主头痛的希望他永远别在出现了。
而她的愿望似乎成真了。
公玉爻果真没有回来。
一日、两日……一直到第十日,沈遥华的眼神愈发的黯淡了下去。
她不说什么也不问什么,唇角经常带着微翘的弧度,看似心情并没有受到什么影响,实际上,她的变化太大了。
她太平静了也太安静了,练功练的废寝忘食。
她没继续用‘回灵术’去救那些大树,因为她的心不静。
她练‘分魂。’
以咒辅着术,扬剑劈斩,以灵气将灵魂逼出身体。
这种术法是专门对付附在他人身体中的妖鬼,剑势看起来凌厉无比,实际上伤魂不伤体。
初练时掌握不好分寸,沈遥华用的都是幻体。
幻体是西巫主用术法化出来的,一共十几个,男女老少高矮美丑都有,看起来与真人没有区别,就算前一秒被斩成碎片,后一秒也会自动愈合。
幻体中有两道气息,差别细微,沈遥华最终需要在不伤害‘善’魂的前提下将属于‘恶’的那一条魂魄完整的驱逐出来。
她一直对着幻体劈斩着,像有什么深仇大恨似的。
有时一劈就是整日,不到累极了根本不会停手,看的西巫主摇头不已。
沈遥华的心情应是像她的剑风一样急切而焦躁,只是什么都不肯说。
这个傻孩子……
西巫主叹息声中,愁眉深锁。
她对公玉爻的情意,应该比她自己想像中要深厚许多,如果公玉爻真的不再出现了,不知她会变成什么模样。
是认清现实很快便振作起来,还是就此心生执念呢?
西巫主没经历过男女之情,实在是无解。
只能看着沈遥华目光日渐沉重。
半月后,沈遥华再次挥剑斩下时,突然惊呼一声,连人带剑直挺挺向后摔了下去。
这一跤摔的极狠,加上来不及收回的咒术反噬入身,令她魂魄剧烈的颤抖起来。
沈遥华感觉自己的后脑如遭重击,加上魂魄被击中的颤抖,一时间只觉得烦厌欲呕,全身巨痛,眼前一片黑暗。
也不知过了多久,沈遥华才慢慢清醒过来。
她忍着身体内外的不适,慢慢睁开眼睛,不解的问道:“师父,你要干什么?”
方才就是西巫主突然与她要分魂的幻体换了位置,如果不是她的灵念先剑气感觉到了不对,她的‘分魂术’就会打在丝毫没有防备姿态的西巫主身上。
以她的能力还不至于令西巫主伤重或什么的,但魂魄受伤是一定的。
可是,为什么?
她躺在地上,头痛欲裂的寻求一个答案。
西巫主却什么都没说,只是淡淡看了沈遥华一眼,转身离去后,眼中露出一丝释然。
她以自身试探沈遥华,就是想看看沈遥华心中是否留有清明。
结果很好,沈遥华在紧急关头收了手,宁可自伤,也没有继续斩下去。
这说明沈遥华心里还是清朗的,也依旧是善良的。
就算沈遥华真的收手不住伤了她,西巫主也不会有所埋怨。
因为如此一来,沈遥华必会十分愧疚自责,便会惊觉自己的心偏离了正途。
若因沉迷男女之情不可自拔,对师长的愧疚和对自己的自责未必不会成为解药。
所以不管沈遥华收不收得住手,西巫主的目的都会达到。
只是前者更让她觉得放心和满意罢了。
西巫主离开后,沈遥华又难受的闭上了眼睛,静静的躺了整夜。
这一夜她没有睡着,想了许许多多过去的事情,将她生命中的每一个重要的人,每一件重要的事都想了一遍。
她深深担忧着公玉爻,同时也担忧着墨夷小白与轩辕渡。她不敢说自己忧国忧民忧天下苍生,但她确实不喜争战与杀戮。
只不过她没有能力去替任何一个人分忧。
她认识的人不多,值得珍视的人更少,所以就更不希望她在乎的人出事。
尤其是公玉爻,他在哪里,到底是什么羁绊了他归来的脚步呢?
第261章 苦海无回(加更)
苦海非海,是天与地交汇处的一片混沌之境,承接着天与地之间的浊气,没有日夜轮替,没有四季转换。
苦海的天是白的,天上黑色雷霆密布,无声无息,忽隐忽现,令浩瀚的苦海之境始终被笼罩于沉闷与压抑之下。
苦海的空气是灰色的,被永不间断的劲风吹成雾浪,不消不灭翻涌在天地之间。
苦海无树无花,无山无景,除了灰、白、黑三色,几乎瞧不见其他颜色。
白色的房屋隐在浓郁的灰气之中,也显得浊重晦暗起来。
因为这种沉郁,苦海中人都喜穿白衣。
如丝如绸的白色面料是由苦海之中一种独特的蚕吐丝织成,不沾尘埃,不染污浊。
纯净、轻盈,如软云在身。
公玉爻懒洋洋倚在铺着白锦的榻上,闭着眼睛看起来悠闲无比的模样,但隐在大袖之中的手腕上却扣着一只黑色的锁链,另一端连结在似乎与地面融为一体的榻脚之上。
锁链很细,头发丝编成似的,却强韧的令宝刀都无法斩断。
此链名锁魂,是苦海至宝,管你是人是神是鬼是妖,锁上了就别想脱离。
锁魂从前锁过谁公玉爻不知道,不过现在他爹公玉寥用来锁了他。
锁魂链很邪,像活物似的,一沾血肉立刻便紧紧附了上去,立时锁魂牵魄,快的让人无法反应。
而且最好别抵抗它,它脾气不好,既然连了魂魄就能察觉到当事人的心思,一个不高兴就是一顿翻江倒海的折腾。
公玉爻回来之后,话没说上两句公玉寥便翻了脸,既不让他去无回之境寻找公玉姝,也不许他再去人间。
老境主公玉寥其实一点都不老,面相看起来只有三十几岁,唇上蓄了短须,身材十分高大伟岸,乌发随意披散着,淡淡然负手一立,气势便能顶天立地一般。
公玉爻的相貌随了他的父亲,不过他偏了淡泊,老境主则是满满的阳刚。
这一点上公玉寥始终有些不满,他只有这么一个儿子,自然希望他各方面都是最优秀的。
公玉爻在根骨上是无人能及的,但相貌上总觉得不够英武,不能像他一般一瞪眼睛就能吓退对方。
同时公玉爻的性格也不够果决,不管什么都是一副无所谓的模样,对谁都爱理不理的,看上去讨厌的很。
便是将他锁了他也不问理由,不争不吵的,只是成日间便躺在那里一声不吭,眼皮都不撩上一下,连自己亲娘都不知道问候一声。
真是个不孝子!
公玉寥愈想愈觉气急败坏,忍了三天便忍不住要与公玉爻好好说道说道。
当他揪着公玉爻衣襟吼了一声之后,突然一怔,而后仰面哈哈大笑。
“好哇,好哇,真不愧是我儿子!”
他扬手解了公玉爻腕上的链子,转身大步走出了纯白色的屋子。
墙是白的,天花是白的,椅是白的,榻是白的,地毯是白的……
公玉爻衣雪白,脸雪白,仍是闭着眼睛一动不动的倚在榻上,元神却早在锁魂加身时便飘了出去,如今正深陷于无回之境中。
公玉寥以为他对万事皆不上心,从来不争不抢不夺,什么都不在意,却不知道只要他想做的,不论如何也要去做。
他的母亲在闭关,他悄悄进去看过,陪着待了一阵,转头便去了无回之境寻找公玉姝。
无回之境分为炼体和炼心和炼魂三境,顾名思义,每一境都有去无回。
不过在很多年前他已经去过了,很快便又回来了。
无回之境如同瀚海,一望无际的漫漫黄沙,头顶上乌云密布,风雨雷电都十分任性,想来便来想收便收。
炼身境中沙尘暴是最普通的攻击,在此境中不管是谁都是**凡胎,被境中的各种艰险淬炼身体,哪怕进去时只是块凡铁,只要受得住走出来便会成为锋锐宝刀。
应该让沈遥华进去磨炼一下。
公玉爻在境门前想起了沈遥华,觉得应该找机会偷偷将她带来。
外界那些试炼根本就跟闹着玩似的,无回之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