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张俊美的脸-第2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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丽特·玛丽安的母亲终于来电话,她也自称是梅森。当时我正调查你和华特之间的
关系,因此意识到你和玛格丽特的表姊妹关系。”
“没错,我们的关系甚至比表姊妹更亲密。我们俩都是独生女。我们的母亲都
是挪威人,但后来一个嫁到英国,一个嫁到美国。一直到我十五岁时我母亲带我到
英国去,我才第一次见到玛格丽特。她比我大一岁,但是看起来比我年轻。那时候
她已经非常特别,一举手一投足都有一种鲜明的特质。之后我俩每礼拜都互相通信,
在我的双亲过世后,我们每年夏天都会在英国碰面。”
“你父母亲过世时你几岁? ”
“他们因为染上传染病而过世,我当时十七岁。我不再继续药房的工作而朝摄
影方向发展,因为那是我真正喜欢又拿手的事业。我想要去旅行,去拍摄世界各地
的美景,因为每件事物在镜头下都是那么地美好。之后我开车往西部跑,那时候只
是因为舒适和便宜我几乎都穿裤装,再说以我五英尺十英寸的身高,穿起女装总是
少那么点韵味。其实我从来都没想过刻意——伪装自己,直到有一天我弯下身检查
汽车的引擎时,有位男士走过来问我,‘老兄,你有火柴吗? ’我帮他点了烟,他
看看我,然后点点头说,‘谢啦,老兄’。他没再多看我一眼就离开了。于是我想,
一个女子只身在外总是容易碰上麻烦——至少在美国是这样——即使是身高五英尺
十英寸的女孩也一样。甚至女孩连争取职业都不容易,于是我稍微尝试改装,结果
竟然奏效,就像梦一般。我开始在西岸工作,首先帮想圆明星梦的人拍照,后来则
是直接帮明星们摄影。但是我每年仍然都会来到英国做原来的我。我真正的名字的
确是莱斯里.西尔,大部分的人叫我莉,她也习惯叫我莉。”
“你的护照上显示你是女性吗? ”
“对。我只有在美国才叫莱斯里·西尔,而且也不是一盲都是。”
“你在抵达卫思摩地之前所做的事,只是为了横穿巴黎留下莱斯里·西尔的踪
迹以掩人耳目。”
“的确如此。我待在英国已经有一段时间,我不希望留下任何线索,也不希望
让别人联想到莱斯里·西尔和华特之间的关系,才不至于引起谋杀的疑点。”
“不管后来谋杀案是不是真的发生,或是你让华特陷入这种困境,都必须付出
相当大的代价,不是吗? ”
“代价? ”
“拥有薪水优越的摄影师工作,一套昂贵的男用西装,以及各式各样的名牌装
备。提到这儿我还想到,你是不是偷了伊莉莎白·盖洛比的一只手套? ”
“不是,我偷了一双手套,从汽车的置物袋里偷来的。
本来我没有想过偷手套,后来才意识到女用手套是十分令人信服的证物。如有
任何嫌疑,我是指实际性别真相,它几乎就像口红一样好用。顺便一提,你没有注
意到我的口红——放在小包里。我知道我不会戴伊莉莎白的手套,但我执意要带走。
华特踏进走廊来看我准备好了没有,于是我匆匆地从衣柜抽屉把手套拿出来,后来
才发现我只拿了一只。另一只还在抽屉里吗? “
“还在,而且误导了大家的想法。”
“哦! ”她第一次露出了欣喜的神色。稍微想了一阵子后她说,“华特今后不
可能再喜欢伊莉莎白了,这倒是我成就的一桩好事。这一切全都是一名女性的作为,
真应该创作一首诗赞扬这样的正义。光从摄影箱底部空缺观察,你就猜出我是女孩,
真是非常不容易。”
“你太夸奖我了,我从来都没想过你可能是个女孩,我只是猜想莱斯里·西尔
乔装成女孩逃亡,而那些东西真的是你的,他只是藏匿在此。但是为什么要编造西
尔的死讯,我一直感到不解,除非他已经找到另一种身份,否则不会轻易诈死。于
是我开始推断他可能乔装自己,把自己变成女性。我觉得这相当符合逻辑,因为最
近刚好接触到那起盗窃案的缘故,知道乔装异性并不是件难事。结果后来你出现了,
面对面地看着我,乃至同我谈话。就在西尔疑案正考验着欧佛锡尔地区所有知识分
子的同时,你却几乎是合情合理地以一个名人的身份出现在苏格兰作画。”
他把目光投向那些展示出来的画作,“这些画是你租来装饰的,还是真是你画
的? ”
“是我画的,夏天时在欧洲画的。”
“包括在苏格兰吗? ”
“没有。”
“你有空可以去那里看看,那里的景色美极了。你怎么知道塞凡有那种‘看着
我! ’的表情? ”
“明信片不都是这么画的嘛。你是苏格兰人吗? 格兰特应该是个苏格兰名字,
是不是? ”
“是个苏格兰叛徒。我的祖父是隶属斯特拉斯贝地区的人。”他看着一张张的
画布物证,不禁暗自微笑,“这是我有史以来看过的最精致、最完美、最有说服力
的不在场证明。”
“我不知道。”她充满疑惑地说,并思考着他的话。
“我想对其他的画家来说,这些画不只是表明内心思想,而且具备自负的毁灭
性质。充满愤怒,不是吗? 如果我在今天画便会完全不一样了。现在我真正了解了
伊莉莎白,而且心灵获得了成长,我会把玛格丽特的死和事实的真相一并埋藏在心
底深处。发现心中深爱的人只是一种虚无的假象后确实能获得真正的领悟。你结婚
了吗,探长? ”
“没有,为什么这么问? ”
“我不知道。”她面无表情地说,“我只是好奇,你是如何这么快就推测出我
和玛格丽特之间的关系。我以为已婚的人往往对脆弱的情事比较有同情心,但是很
奇怪的是,他们却因自己的情感一团杂乱,往往无法宽恕谅解,而未婚的人反而乐
意帮忙。还要咖啡吗? ”
“你煮咖啡的手艺比画画的技巧还要高明。”
“你一定不是打算来抓我的,不然不会喝我的咖啡。”
“大概是吧,我不会抓你,我也不会喝恶作剧者煮的咖啡。”
“不介意和长期筹划、精心设计谋杀案的女人一块喝吗? ”
“我已经临时改变了主意。有时候我们的确痛恨某些人,几乎也想把他们杀了。
监狱也比不上普通学校能够教导人们忏悔,死刑更加没有意义。我想我会列一张清
单,等到我变老之后,便准备开始点名,点出大约十个人,大家都必须付出相同的
代价,然后我就可以安心地退休,年老时不愁没有人照顾。”
“你真是个好人。”她不经意地说。“我并没有犯下什么罪,”不一会儿她又
说,“因此无法控告我犯法,是不是? ”
“亲爱的西尔小姐,法律书上的每项条文几乎都可以定你罪。最不该、最严重
的是,你带来的大批额外工作让国家警方白白地浪费时间和精力。”
“但这也不犯法吧,对不对? 这是警察们本来就应有的职责,我的意思不是指
浪费时间,但总是需要将疑点调查清楚。没有法律明文规定如何处分搞恶作剧的人
吧? ”
“有‘妨害治安’这个条目,更多的是很多案例都能冠以‘妨害治安’的罪名。”
“妨害治安罪怎么判? ”
“获得一些训诫,并且还须付罚金。”
“罚金? ”
“一笔不小的金额,通常是这样。”
“不用坐牢吗? ”
“除非你还做了什么我不知道的事,那我可不会轻易放过你——正如斯特拉斯
贝的人所说。”
“不,不是,”她答道,“不是的,你当然不完全了解我,我也不知道你了解
的有多少,如果这么说。”
“我们警察是非常厉害的,你没听说吗? ”
“在看见我眼珠的棕色斑点前,想必你一定自认非常了解我。”
“没错,贵国警察才是厉害。我特别请康涅狄克州周柏林市警局帮忙调查,才
发现报告上说达菲·西尔夫妇离开周柏林往南部去时带着的婴儿原来是个女孩。如
果我没事先获得这个消息,那颗棕色斑点绝对会把我吓死。”
“原来你们联合起来对付我。”他注意到她的手已经停止颤抖,并且很高兴她
已经能够开始开玩笑,“你现在就要把我带走吗? ”
“正好相反。我正要跟你道别呢。”
“道别? 没有人特别前来跟不认识的人道别的。”
“说到相互认识,我倒是比较占便宜。我对你来说相当陌生——几乎完全不认
识——而在过去的十四天里你却一直在我脑海里,真高兴现在不用再继续想下去。”
“你不打算带我去警察局,或是其他类似处罚的事吗? ”
“不。除非你把整个国家搅得一团乱,到时必定有警察亲自前来送上拘捕令。”
“我不会逃走的,我对自己的行为感到非常自责。我惹出的麻烦——可能还有
——造成的伤害。”
“正是,我想伤害一词比较贴切。”
“我很抱歉给伊莉莎白带来很多麻烦。”
“你实在不应该引发天鹅酒吧的争执事件,不是吗? ”
“对,对,那非常不可原谅,但是他实在把我惹火了。
看他沾沾自得的样子,却毫不知情,一切都太便宜他了。“
看见格兰特不赞同的脸色她继续辩解道,“对,包括玛格丽特的死! 他直接投
向伊莉莎白的怀抱,从来没有寂寞、恐惧、沮丧的感觉,他的生活不曾有过痛苦,
甚至认为绝对不会有无法弥补的事情。就算他的‘玛格丽特’死了,他还有‘伊莉
莎白’陪伴。我要他受苦,要他背上无法抹煞的罪名,让他尝尝痛苦的滋味。我做
的一切并没有错! 我想他从今以后不会再这样沾沾自得,不是吗? 这不是很好吗! ”
“不是,我真的觉得并非如此。”
“如果伤害到伊莉莎白,我真的很对不起她。如果要我偿罪,我很愿意坐牢,
但是我的确帮她找到比她原来未婚夫还要好的华特,她还真爱这个自负的小子。是
我间接促成他们两个,如果他今后不变好就太让我失望了。”
“我再不走,你可能就要继续辩称自己其实是让大众受益并非妨害治安的人物
了。”
“我现在该怎么办? 要继续在这里等待吗? ”
“将会有警察正式传唤你前往治安法庭。对了,你有自己的律师吗? ”
“有,有位有趣的老人家随时为我服务,他叫做宾·培瑞或培瑞·宾,但我想
都不是他的真名。”
“你最好先去拜访他,告诉他你做了什么事。”
“所有的事吗? ”
“重要的关键事吧。可以不必提天鹅酒吧的争执事件,或其他你觉得惭愧的事。”
他注意到她高兴了一下,“但是可别省略太多。律师有权知道真相;他们跟警察一
样,不会感到惊讶的。”
“我吓着你了吗,探长? ”
“还好,比起持枪械、掳人勒索或狡猾诡诈的匪徒好多了。”
“我被起诉时还会看见你吗? ”
“不会,我想应该会由普通的警察负责问话。”
他拿起帽子准备离去时,又回头多看了一眼这个在西部苏格兰高地演“独角戏”
的人。
“我真想把那幅画带回家做纪念。”他说。
“你要哪一幅都行,反正他们迟早都会褪色。你喜欢哪一幅? ”看来她并不知
道他是开玩笑还是认真的。
“我不知道。我喜欢克李松但是却不记得他有这么激进派的表现,如果我选库
林这幅,我的房间就会变得很挤。”
“可是这不过是长三十英寸——”她刚开口马上就意识过来。“啊,我懂了。
对,的确太占空间了。”
“我大概没有时间继续选,恐怕我得先走了,很谢谢你的好意。”
“下次有空时再过来慢慢选。”她说。
“谢谢你,我会再来的。”
“结果像我这样聪明的女孩到头来还必须接受法律制裁,”她送他到楼梯口,
“真是个令人扫兴的结局,不是吗? 本来筹划一宗谋杀案,结果成了妨害治安。”
临走前这些话引起他的注意,他望着她呆站了半晌。
过了好一阵子他才说,“你恢复正常了。”
“是呀,我恢复正常了,”她哀伤她说,“我以后不会再这么幼稚了,虽然以
前的日子曾如此美好。”
“成长也是件好事,”格兰特安慰地说,然后走下楼梯。开门后他回头一看她
仍继续注视着他。“还有一件事,”他说,“什么是艺术装饰品? ”
“什么? 哦! ”她笑了。“皮带、围裙、蝴蝶结和女人的头饰。”
“再见。”格兰特说。
“再见,格兰特探长。非常感谢你。”
他踏进阳光里,此时世界一片平静。
走到巴士站牌时,他心里突然闪过一个疯狂的念头。
他决定打电话给玛塔,问她星期六可不可以多邀一位女伴,她一定会说好,找
谁都行,而他决定请莉·西尔一块去。
但是这根本是不可能的事,身为刑事调查部的警官他不能够这么做。面对眼前
这个错综复杂的案件,此时他的心情却无比轻松自在。世上像莉·西尔这样的人也
不坏,只是心智还没完全成熟,也不太在意其他事情。但对其他的成人们来说,却
必须受礼节的束缚。
当然一切都是有代价的,生活中事事都须付出代价。
最快乐的属青少年,而成人则拥有成人的快乐。
格兰特过去“幼稚”的少年乐趣,绝对比不上现在想到一早即将前往对督察长
布莱斯报告时心中的雀跃。
这是一种充满极度光荣、自信的期盼。
他已经等不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