灭世之门-第3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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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刚眨了眨眼睛，就看到程小美的手指间多出了一根草叶：“没事，我就是觉得，应该谢谢你……”
　　至于那些疑问，从苏黎风开口的那一刻，她就已经埋到心底去了。
　　“对了，你真的没事吗……”
　　“嗯，没事。”苏黎风吸收了不少变异种，此时正在消化和恢复之中。虽然外表看起来凄惨了一点，但他的确没什么大问题。相反，等他恢复之后，实力一定会比之前更强，距离e级，恐怕已经不算太远了。
　　之前面对程斐文的挑衅时，苏黎风头一次产生了强烈的愤怒感。他怀着那股誓杀此人的心情，完全是凭着本能活活地打死了对方。之后虽然冷静了下来，但在怒气中全身血液沸腾的那种感觉，却仍旧还残留在苏黎风的身体内。
　　“那一刻，我才算是真正地将异种的细胞，和自身的细胞融合到了一起吧。这种机会可遇不可求，从这一点来说，我还真是该好好‘感谢’那位程斐文了。”苏黎风暗道。在他看来，那程斐文死不足惜，单从厌恶感上来说，也许比他对异种的感观还要恶劣一些。
　　不过想想程斐文利用异种“制造”了这么多变异种，苏黎风又觉得这里面似乎是另有隐情。
　　“看他给唐糖用的，显然是一只转变了小动物的异种，可是这样的异种怎么会被他抓到呢？”苏黎风心中很怀疑，不过程斐文身上的东西现在都在他的衣兜里，也许回去仔细查看一番后会有收获吧。
　　“我们休息几分钟就走，那些幸存者不知道什么时候才会清醒过来，不过还是小心为上，等这里的事情一败露，这片区域肯定要被封锁了。”苏黎风道。好在程斐文这人心机深重，选择这里显然也是经过多方考虑的，不仅来往车辆很少，路上也没几个监控，倒是让苏黎风省了很多后顾之忧。
　　但这次毕竟死了这么多人，苏黎风心中，隐隐还是有些担心的……
　　“那……这位小姑娘呢？”程小美看了一眼躺在一旁的唐糖，试探着问道。她很想知道这女孩到底是谁，想必应该是苏黎风认识的人吧……
　　“她吗？”苏黎风皱眉看了唐糖一眼，他犹豫了一下，伸手探向了她后背处的伤口，仔细看了看。
　　大概是因为感觉到了疼痛，昏迷中的唐糖抽搐了一下。
　　“愈合了……”这么说，那只动物异种果然是由她杀掉了。但出来的黑线，却似乎被程斐文抓到了手里，直到“狂欢”开始时，才作秀般地将黑线塞入了唐糖体内。
　　只不过从唐糖的反应来看，她似乎并不知道自己会经历这样的事情。也许在她想象中，或是在程斐文及谢谕的美化中，这一过程会显得更“神圣”一点，而不是这么血腥和恐怖的吧。
　　但事实上她究竟是怎么想的，只有她自己才最清楚了。
　　“给她找个安全的地方吧，她自己会醒过来的。”苏黎风道。
　　“对了……我在后备箱放了干净衣服，帮我拿一下。顺便帮我拿下汽油瓶和打火机……”
　　一个多小时后，当唐糖在一阵惊恐中猛然睁开眼睛，并一下子坐起的时候，她惊讶地发现，自己正躺在一张床垫上。周围一片黑暗，她朝左侧一望，发现了一张价格单：床垫五折，只要588。
　　这是一家家具卖场……
　　唐糖又突然打了个激灵，伸手往身上摸去。
　　伤口已经没了，后背只有一阵隐隐的疼痛感还未消散。
　　而且她这才发现，自己身上的衣服已经换掉了。
　　不过这宽大的t恤，应该是男式的吧？可惜长度不够，站起来也不过刚遮住她的臀部而已……
　　“是……黎风哥哥吗？”唐糖捏着衣角想道。
　　她隐约记得自己在迷迷糊糊中看到了苏黎风，但说实在话，她感觉自己无颜再见他们兄妹了。
　　只是此时此刻，她还面对着另外两个更直接的麻烦……
　　“再过几小时人家就要来开门营业了，我该怎么出去啊？还有……就不能给我留条裤子吗？”
　　一片黑暗和寂静中，唐糖蜷缩起了身体，默默地抱住了膝盖……


第六十四章　路遇试探

　　夜色下，程小美驾驶着车辆，载着刚从家具卖场走出来的苏黎风，又悄无声息地融入到了数量不多的车流中。
　　“那个……那里虽然安全，但会让她很麻烦的吧？”程小美忍不住说道。
　　苏黎风沉默了一会儿，答道：“苏怜说她毕竟是自己的好友，但没说让我不要罚她啊。”
　　嗯，就是这样……
　　“原来是小怜的朋友啊。”不知为什么，程小美忽然感觉自己的心情好了一些。奇怪的是，换成是江雨诗时，她却没有这种感受。也许是因为在她心中，江雨诗毕竟是跟她一样从岛上回来的幸存者吧？也可能是因为面对着她，自己实在不好意思提起什么嫉妒的心思。
　　这些事，程小美懒得仔细去想。
　　“那好吧，回家了。”
　　然而当轿车加速开过一辆停在路边的巡逻车时，苏黎风却感觉里面似乎有双眼睛朝自己这里望了一眼。
　　“错觉吧？”
　　这样的巡逻警车在城区里早就存在，虽说现在给人的感觉似乎变得更多了，几乎可以说是随处可见，并且往往是好几辆凑在一起，但也并没有什么稀奇之处。
　　有了异种的威胁，治安上没有变化才是怪事。
　　但就在这时，前方的几名巡逻警察中却突然有人拿起对讲机听了两句，然后便看向了这辆车。
　　随着他走出来朝着这边招手示意停车，程小美的身体一下子紧绷了起来。
　　“别紧张。”苏黎风迅速看了她一眼，说道。
　　他同时看向了后视镜，之前经过的那辆巡逻车内，几名便衣正朝这边走过来，为首的一人对讲机还放在嘴边。
　　一看到那人的样子，苏黎风就立刻有了一种直觉。
　　刚刚就是这人在看他们……
　　以他现在的眼力，不难看出这些人都不是普通的警察。
　　他们身上散发着一股和异种并不相同、但同样让人感觉紧张的压迫力。而他们将手放在衣服内的动作，也像是随时都准备好了拔枪射击。
　　“自然一点。”苏黎风又低声补充了一句。
　　程小美来不及点头，因为前后将近十来名警察已经将这辆车包围了。
　　他们保持着安全距离，其中一名警察喊道：“检查酒驾，下车。”
　　苏黎风嘴角一动，检查酒驾一般会隔着将近十米让人下车吗？还一副不下就立马就地枪毙的样子？这借口也太烂了……
　　不过他们没有直接露出敌对的神色，这让苏黎风隐约松了口气。
　　看来他们只是被抽查到了而已，并不是真的引起了怀疑。
　　只是让苏黎风觉得有些不舒服的是，那人从走近之后，就一直在盯着他。
　　“啪……”
　　程小美深吸了一口气，打开了保险，然后率先开门迈了出去。
　　苏黎风也一下子坐直了身体，装作身体没有任何异样的样子跳下了车。
　　一下车，他就看向了那人，但让他有些意外的是，对方很坦然地和他对视了一眼，然后便转向了程小美：“驾照拿出来，还有你们两人的身份证。”
　　程小美一边低头掏钱包，一边竭力挤出了一丝不满的神色，嘟囔道：“酒驾就测酒驾啦，什么时候还要上身份证了……”说归说，她却很快就将证件都拿了出来，然后又将手伸向了苏黎风，“黎风你的也拿来啦。”
　　“果然是我多想了吗？”苏黎风也将视线收了回来，掏出了身份证递了过去。
　　“你们这么晚开车去哪儿了？”那名接过证件检查的警察突然问道。
　　程小美心中一惊，下意识就开始思索借口，但没等她说什么，就听苏黎风说道：“晚？哪里晚了，0点都没过。到处晃晃不行啊？”
　　那名警察皱了皱眉头，似乎不满苏黎风的态度，顿时就变得有些不耐烦起来：“拿好你们的证件，大半夜的最好不要外出乱晃。你，过来这边吹口气。”
　　见对方似乎还有些要问的问题都被略过了，苏黎风顿时暗暗松了口气。
　　他倒不是担心对方的盘问，事实上他很清楚，只要他表现得性格突出，对方认为他是异种的可能性就会降低不少。
　　果然这样一来之后，其余的警察神色都放松了一些，但也没有彻底解除戒备的意思。
　　只有那人没什么明显的表情变化，就在程小美通过酒精测试，和苏黎风一起回到车上时，正走向车门的苏黎风背后却突然传来了一个声音。
　　“黑线。”
　　苏黎风的心脏顿时狂跳了一下。
　　短短一秒内，他的表情剧烈地变化了一下，随即他转过头来，看向了走到自己身后这人。
　　“还有什么事？”苏黎风尽量让自己的神情显得正常，不耐烦地问道。
　　这人是一名中年男子，他表情很淡然，面对苏黎风的质问，他忽然微微一笑：“没什么。小伙子，脾气温和一点。”
　　说着，他伸手拍了拍苏黎风的胳膊。
　　“啊！”苏黎风顿时痛哼了一声，立马捂住了胳膊。
　　当他松开手时，胳膊上赫然出现了两道血痕，鲜血正在慢慢渗透而出。
　　对方眯着眼看了一眼伤口，然后不等苏黎风发火，便对他歉意地说道：“对不起，指甲好像有点长了。我愿意赔偿……”
　　“不需要！”苏黎风狠狠地瞪了他一眼，转身进了车内，“什么神经病……今天真是运气不好！”
　　直到轿车喷出一股尾气绝尘而去后，那名中年男子才张开了手掌，露出了夹在指尖的刀片。
　　“吕队，那小子看着不像啊，您干嘛还测试他？不过看测试结果，他果然不是吧。”那名查看证件的警察走过来问道。
　　吕子峰盯着刀片，并没有回答这番话，反而开口问道：“他是苏黎风吧？”
　　“嗯……是啊。”警察诧异地点头道。
　　“果然，我还记得他。我女儿，她曾经提起过这个人，说他是最年轻的生科院研究生，很有潜力，以后也许会成为一名生物学家，就是性格冷漠了一点，跟她没什么交集……”吕子峰的眼中露出了一丝怀念的神色，随后他手指猛地用力，又捏紧了刀片，“想不到在意外的时间和地点，提前和他见面了。”
　　车子开出好远之后，程小美才松了口气，看向了苏黎风：“你没事吧？”
　　苏黎风脸上的愤怒之色早已经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片冷静。
　　他看了一眼胳膊，那两道伤口，此时已经不见了。
　　“没事，想不到他们已经会测试了，要不是我今天正好受了伤，体力虚脱的话……”即便如此，在感受到皮肤被划开的瞬间，为了保险起见，他还是立刻借着捂住胳膊的机会，又重重地按压了一下伤口。
　　“以后行动，要更小心一点。特别是刚刚那个人，不好对付。不过，他看我的眼神，总觉得有些古怪……难道是在哪里见过？”苏黎风思索道。他总觉得，对方划那一下，不是突然心血来潮的……也许从他们被拦下来的那一刻起，这些警察的真正的目标就是他……
　　但是，为什么呢？是什么地方出了问题，还是……？


第六十五章　深夜里的哭声

　　有了这么一出插曲后，苏黎风的行动顿时变得更加谨慎了。他让程小美又到此时依然还很热闹的闹市区转了一下，甚至还艰难地钻到人满为患的小吃街买了点宵夜，确定已经达到了混淆视听的目的后，这才回到了家中。
　　在苏黎风看来，和国家力量相比，个人的实力现在看来还是微不足道的。一切，都以绝对的小心谨慎为上。不过就算真有专业人士跟着他，这一圈下来，也该甩掉人了。
　　在经过一楼时，苏黎风犹豫了一下，又按响了一次门铃。往常这个时间，这位邻居肯定已经在家了，而且说不定都睡下了。
　　“奇怪，怎么还是没人？”苏黎风有些无语。
　　“黎风你找这家人有事吗？要不，你给他留个字条吧。这样就算万一错过了，对方也会主动来联系你的。最好留个手机号码比较方便。”程小美建议道。
　　“嗯，有道理。”苏黎风点头，他始终想着对方就住在楼下，且生活三点一线，反而忽略了这种最简单的办法。看来有时候，一个人的思路还是会受到局限的。程小美这种女孩在这方面，反而要心细一些。
　　不过再一想，这也许也是因为苏黎风心态变化的原因。现在这种和人买卖房屋的事情，在他看来已经是只用顺手为之的小事了，用心程度也自然大大降低了。
　　“这样想想，不光是谢谕、程斐文他们得到力量后心态剧变，我也一样啊。不，应该说所有人都有所变化吧。”感慨中，苏黎风已经写好了字条，准备将其塞进门缝去。
　　然而就在他蹲下身的瞬间，一股淡淡的臭味却飘入了他的鼻腔内。
　　苏黎风一愣，猛然站起身来：“我进去看看。”
　　“你怎么进啊……”程小美话音未落，就看到眼前红光一闪，下一刻苏黎风的骨翼就已经收了回来。
　　而房门则“咔哒”一声，被打开了。
　　苏黎风转头说道：“没什么难的，他家的门锁和我家是一样的，稍微回忆一下就能想起结构。”
　　尽管他说得非常简单，但程小美却听得有些目瞪口呆……
　　一本正经地蒙谁啊？
　　不过随着苏黎风打开房门，她又开始变得有些兴奋了。
　　“你这是私闯民宅啊……”程小美跟在苏黎风身后，压低着声音说道。
　　“你不用这么小声的，这一层两户人家，对面是一位老人，这段时间身体不好，暂时被接到儿女家去了。”苏黎风没好气地看了她一眼，说道。
　　“哎？”程小美这才恢复了常色，不过接着又有些疑惑地问道，“可你怎么知道的？我感觉你应该不喜欢这些八卦的吧？小怜也不像是会关注的样子……”
　　苏黎风的脸上难得地闪过了一丝不自在：“对面楼的李大妈，很想给我介绍对象，每次只要一看到我，就会拉着我聊个没完……”
　　“噗！”程小美愣了一下，然后就憋不住了，捂着嘴偷笑了起来，“哈哈哈哈……对不起，我实在……哈哈哈哈……好了，你别黑着脸了，你刚刚发现什么了，干嘛要进来啊……嗯？好臭啊！”
　　没等苏黎风回答，程小美就连鼻子一起捂住了。
　　而苏黎风左右看了看之后，便借着窗外透进来的微弱光线直接走进了客厅内。
　　他将罩在桌上的一只罩菜伞揭开，往里看了一眼。
　　“剩下的早饭，还有放在这儿解冻的肉。”苏黎风念道。
　　“咦，这人怎么不收拾的……”程小美有些嫌弃地说道。
　　“不是，他是准备留着今晚做晚饭的，也就是说他出门时还是想着要回来的。”苏黎风转过身来，一眼见旁边的柜子上瞥见了一盒名片。
　　“泽龙商贸公司办事员……嗯，有了，手机号。”苏黎风仅仅思索了一秒，便将电话打了出去。
　　“嘀嘀嘀……”电话铃响了起来。
　　泽龙商贸公司内……
　　这是一幢不算豪华的楼房，而在楼内的一间会议室中，此时正响着一阵刺耳的铃声。
　　这铃声打破了寂静，如果是在往常，手机的主人恐怕已经引起所有人的侧目了。
　　实际上，今天这位主人也是因为太过高兴，才忘记关手机的。
　　但此时，他却只能眼睁睁地盯着正在不断闪烁着光亮的手机，如果可以的话，他宁愿被骂，被辞退，也想接这个电话……
　　灯光照亮了他干瘪而绝望的脸，还有那双空洞的、瞪大的眼睛。
　　“啪！”
　　一双高跟鞋突然从天而降，踩碎了手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