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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章

重生还情记-第2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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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居然连看都不敢看一眼他。

    她一直以为自个赏的是第一枝,赏的是那个给她赐名的风华绝代的男子。

    但是另一枝;做惯了这个男子的影子,毁此一生;委实令人心疼……

    海棠双手握拳,古怪的情绪翻涌,极力压制,胸膛微微起伏。

    可是这个人容不得她忽视。冷冰冰的声音寸寸皴裂,“海棠这个宫府管事倒是越做越能耐了……”

    海棠长吸一口气,面朝这个蜂腰削背双手拢袖的男人,连娟长眉弯出得体的弧度,红唇浅勾:“夜间风凉,海棠倒瞧着这股风来的正好,把储公公给吹来了……”

    海棠正视他,企图从他阑珊的伏犀眼中看出端倪。

    他唤她海棠,她就偏叫他储公公!

    靛青色的太监服裾角随风轻扬,储升仰项看月,月也退隐,意有所指道:“月有盈亏,而人呢,亏了便是亏了。不是每个人都有那么幸运,能够遇到央姬。”

    海棠心处紧缩,“公公权倾朝野,无心情/爱,作甚么这副伤春悲秋状?”

    储升不怒反笑,“海棠言之有理。本公公就是不亏了这副身子,今生也无心情/爱。这多余的东西没了便没了……本公公一直以为海棠空有一副女人的身子,实则缺了女人的心肠,可是眼下本公公倒是不得不改观了……”

    海棠倨傲,眉眼一如既往的冷峭:“海棠就是有女人的心肠又如何?还不是嫁不掉?”

    “海棠这是承认自个动了心了,哈哈,也是难怪,他给你赐名,赐你武艺,他如此风华,靠近他的人哪个不是心甘情愿为他死?可是海棠你别忘了,他独爱央姬!你这个管事还是莫再越矩的好。”

    储升口吐利剑,伏犀眼里却一片阴影。他在提醒她,也在关心她。

    她忽然想哭。她掩住心中苦涩,“那又如何?海棠想做的,无人可以拦得住。”

    储升难得蹙了眉,“你这般看着本公公作甚?本公公都过了五十大寿了……”

    她的眸中簇火,捉摸不透,“本管事看看你又怎么了!要不是你最像公子,本管事才懒得瞧你!”

    储升冷哼:“你瞧谁本公公懒得管,本公公奉劝你离君公子那个孽种远点!君公子是有三分像他,这心肠可不像他,你好自为之!”

    海棠移步过来,凑近储升,笑道:“眼前有九分像的,本管事还瞧得上那三分像的吗?想让本管事离君公子远些的话,你,储公公,有空没空多来宫府坐坐!”

    储升一身鸡皮疙瘩,他堂堂九千岁,被调/戏了!

    储升往后一退,差点绊倒,海棠伸出了手,又若无其事的收回。

    储升转身欲走,“以后莫再捅篓子让本公公来兜着,央姬去西林差点丧命,全是你一己之私,居然事发后把责任都推给本公公……”

    海棠反将一军,“哼,莫再本管事面前装!西林外都是你的人,你怎么不拦着?”

    储升停步,侧身叹息:“本公公瞧着这央姬是空有一副如花美貌,实则就是一块石头!而你呢……”

    海棠好奇:“我是什么?”

    储升冷飕飕道:“你,海棠,不光一颗石头心,连外面都像块石头!”

    潜台词,由内到外,又臭又硬。

    空气里是海棠的震怒:“你这个臭太监,还真以为自己过了五十大寿啊……再倚老卖老……”

    ****

    春搜回朝。宫容向庆元帝请辞表明要回封地。庆元帝以朝中事多、宫容该为储升分忧为由,罢了宫容的请辞。

    四月水暖好时光。这日央姬趴在雕栏上,看池中鲤鱼游来游去。

    自春搜回到宫府已有一个月。五姬都有些意懒,暗地里各自琢磨。

    央姬乏力的泼了一把鱼粮,暗自叹息还是这鱼儿自由自在的好,又叹息快活的委实太傻,若没人留意能活活把自个撑死。

    就在这时,海棠匆匆过来,身后还有两个宫装婢女。

    海棠倨傲道:“你们且在这等着,我去与央姬说,央姬可是小千岁的爱姬,可不是你们想请便请的!”

    这两个婢女都是伺候十皇子的,虽说十皇子是得庆元帝的意的,奈何十皇子身后无一倚仗,又才年幼七岁,这背后的猫腻自不用多说。连带着婢女也唯唯诺诺起来。

    一婢女细声道:“那就有劳海棠姐姐了。”

    央姬今日穿的极淡,蒲公英色缠花流云的对襟大袖罗衣和常青藤雪罗襦裙,整个人弯腰搭在雕栏上,弱如蒲公英随风摇曳,又如藤蔓妖娆。鞋头珍珠颤颤的,分外生动。

    两个婢女远在五丈外,探头探脑的望着。

    央姬就知道海棠来定是有事,直接问道:“何事让海棠姐姐亲自过来一趟?”

    海棠最是不喜她这声假心假意的姐姐之称,蹙眉道:“央姑娘乃千岁爱姬,海棠可当不起。”

    又是这句当不起,央姬无视,“有话直说吧。”

    海棠道:“十皇子差人来请央姑娘去宫里坐坐。这人都在等着呢,央姑娘要是身子不爽,海棠这就回了去。”

    海棠暗指,央姬可借身子不爽为由。

    海棠表面好意,眉眼格外讥诮。央姬是识时务的人,对于这种挑衅和激将自动无视。

    然,许广一死,十皇子怕是与宫容结下了梁子,这十皇子可是由庄皇后亲自抚养,一个七岁的孩子找上她了,其中实在不得不教人深思!

    自然,央姬下了主意:“这身子是越不动越不爽,去宫中走走说不准就好了。”

    海棠跟在央姬身后,走了几步,终是忍不住,大步跟上,在央姬耳边小声道:“央姑娘切记,不要近十皇子的身,更不要碰着十皇子。”

    央姬蹙眉,轻轻的点了点头。

    ****

    庄皇后所居东宫。

    婢女没带央姬进正门,而是从侧门沿着回廊进了园子。婢女送至,便下去了。

    央姬目光所掠之处,郁郁葱葱,繁花盎然,花草株株被修的精巧。

    园中有一华贵碧袍孩童,袍子显大,整个人瘦的紧,面无血色,澄黑的大眼睛嵌在苍白的脸上尤显突兀。不怪庆元帝喜爱他,比起太子和七皇子,他的长相更像庆元帝,浓眉英气。

    央姬保持福身的姿态:“央姬见过十殿下。”

    十皇子耿珩的眸子定在央姬身上,瞳孔里是毫不掩饰的忧伤,浓郁的让央姬喘不过气来。

    十皇子没允她起身,她垂首暗忖,这十皇子只有许广这一个亲舅舅,这才悲伤过度了吧。

    十皇子硬邦邦道:“给本殿下跪下,一直跪着,跪到本殿下解气为止!”话语里的怒气毫不掩饰。

    央姬不仅不跪,反而站直了身子。“央姬无罪,央姬出身卑微,殿下若是不解气尽管用别的法子,横着姬女命贱,然,让央姬认罪是死难从命。”

    央姬一直察言观色,这个十皇子不像滥杀无辜之人,相反眉眼之中被哀伤和孤单充斥,话虽硬邦邦,“跪到解气为止”,可见他并无杀机。

    央姬在反咬一口,一句“横着姬女命贱”让十皇子的手抖了下。

    这句话显然击中了他的心坎!

    十年前,庆元帝耿尧便疏美色迷修仙,却不想倒是迷恋一个美人,此美人是从教坊司出来的宫人,后宫人有孕封为兰昭仪,诞下十皇子耿珩。

    教坊司出来的宫人不比姬女金贵到多少,十皇子在意这个亲舅舅,自是对自个的亲母惦记不忘。央姬同兰昭仪一样身份卑微,将心比心,十皇子也会耐着兴致听她讲。

    再加上央姬一言视死如归状,更是撇清许广之死,如此一来十皇子更要刨根问底了。

    十皇子在玉阶上坐下,也没了之前的气势,“信口开河谁都会,你倒是说说舅舅的死如何跟你无关了!”

    怎么可能无关?

    央姬坦然道:“殿下相信天理报应吗?那夜许大人喝醉了,对央姬穷追不舍,央姬无法,便闯进了西林。许是上天看央姬还有活头吧,央姬被绊倒侥幸逃生。央姬和许大人的命当时都在上天手上,由上天来决定。”

    十皇子一下子就听出她的言外之意,许广做了多少坏事玷/污了多少女子,许广的名声谁人不知?

    十皇子抖了抖袖子,细白的双手露了出来,揉了揉额头,面容相当痛苦。

    十皇子道:“可是本殿下听到的消息不是这样的,而是你与宫大人联合起来杀舅舅!”

    十皇子的双手青筋凸起,分外用力,极力压制着什么。

    央姬瞧见的却是一个孩子蜷成一团。她走了过去,近乎哄道:“殿下其实心里很明白不是么?无冤无仇,这么做对宫大人,对央姬又有什么好处?”

    十皇子弓着背,背上的骨头撑起衣裳,突突的耸着。看起来极为可怜。

    央姬就要怜惜的拍上他的背,忽然打了一个激灵。

    央姬一直退到三丈外,十皇子已经抬起脸,仿佛刚才的痛苦不复存在,脸上浮上惨淡的讥笑。

    十皇子走到一株牡丹花边,从角落里踢出一个蹙金线的红鞠球。

    十皇子用力一踢,鞠秋在距离央姬一丈外落下,缓缓滚到她的脚边。

    十皇子露齿笑,“央姬把球踢到本殿下这儿,本殿下再踢给你,一起玩蹴鞠,可好?”

    十皇子又道:“舅舅生前都会陪我玩的。”

    央姬只觉背脊发汗。

    这球就在脚下,她该踢还是不踢?若是不小心砸伤了十皇子……

    央姬一背冷汗,被风刮的生冷。

    就十皇子这身子骨,可禁不住……

    海棠有言在先,“央姑娘切记,不要近十皇子的身,更不要碰着十皇子。”

    再有:“今儿央姬若不被正法,赶明儿央姬要是杀了十皇弟,父皇是不是还是要偏袒?”

    十皇子怒道:“你今儿不陪本殿下玩,本殿下绝不饶你!”

    作者有话要说:O(∩_∩)O谢谢亲们破费看文~~~今天还有两更,么一下

 第38章 情敌七岁

阳光照在金黄的琉璃瓦上;朱色闱墙廊柱雄伟阴冷,十皇子被笼于飞檐下的阴影中。

    许是他太孤单;她居然对他眼底的殷切一览无遗。

    央姬的绣鞋搭在鞠球上,心念一转;便有了法子。

    央姬想;她只需把他当做七岁的孩子来看便对了。央姬笑着问道:“十殿下说的法子好生无趣;你踢给我,我踢给你;这有什么玩头?”

    十皇子显然没料到她会这般说;又见她的目光坦率柔和。

    十皇子苍白的面容总算有了神采,反倒怯怯了:“不是都这么玩吗?”

    他每日一个人;都是从左脚踢到右脚;右脚再到左脚。即使这样,那些宫人们还苦苦求他别伤了身子。

    央姬掩住心头莫名的酸楚,温婉笑道:“十殿下,央姬倒是会些花样,殿下不妨看看,日后学会了咱们再来对垒,殿下以为如何?”

    十皇子目光暗下来,睫毛如蝉翼煽动,遮住眼底的忧伤。

    饶是如此,十皇子还是应道:“那本殿下就瞧瞧央姬的花样!”

    央姬脚起一勾,鞠球腾空落在掌上。

    央姬几个动作下来,看的十皇子眼花缭乱。

    “殿下可看好了,此为转乾坤……”

    “这个叫风摆荷……”

    央姬气喘吁吁的停下,暗恼怂恿这些会不会间接伤了十皇子的身子骨。

    这般想来,央姬又做了几个基本功:拐、蹑、搭、蹬、捻。让十皇子先练基本功。

    回府的路上,央姬坐在软轿里,揉了揉额头两边,企图让自己平静一些。

    ****

    连着七日,宫容都未回府。然,每日都有人向宫容汇报。

    “央姬今日进了东厨,赶走所有下人,说是亲手做玉兰饼。剁出来的肉糜比黄豆还大,还没包进去就散了,烙成一锅杂烩……”

    “央姬今日的肉糜倒是剁好了,做的饼胚有拳头大,刚好一个饼占一个锅……”

    “……”

    “……”

    “这勤能补拙果真不假,十皇子总算连吃三口没有吐掉……”

    宫容不淡定了,是很不淡定。“这跟十皇子有什么关系?”

    汇报的下人这才领悟自己一直漏掉最关键的一点。

    下人小心翼翼道:“央姬每日亲手做玉兰饼,差海棠管事送到了宫里给十皇子。”

    宫容脸色凝重。下人冷汗津津。

    “十皇子第一次瞧色相便想扔,犹豫了几回,还是尝了一块,立刻吐掉。这吐了过后反而很开怀。”

    “十皇子第二次咬了一口,卡在喉咙处暴怒,‘好你个央姬,你是想咸死本殿下吗!’”

    “十皇子第三次……”

    “……”

    “十皇子今日总算连吃三口没有吐掉,不过十皇子发话了,‘这烙个饼都烙不熟,让央姬明日再送来。’”

    宫容何止是坐不住了?“回府。”

    “可是大人不是约了……”

    “差人送信,本大人身子不爽,要回府歇几日。”

    ****

    央姬闹不明白这七岁孩子的心思。

    那日蹴鞠过后,十皇子便发话了,“舅舅亲手做玉兰饼给本殿下吃,央姬且回去给本殿下做,一定要做出舅舅做的味道。否则本殿下绝不善罢甘休。”

    央姬婉拒:“想必殿下也知道,央姬是闾阁出来的,闾阁可没教做饼……”

    十皇子霸道:“闾阁也没教央姬蹴鞠吧,行了,你回去慢慢做,做到本殿下满意为止。”

    东厨。

    央姬仅着素色袒胸窄袖罗衣,嫌裙子拖沓,连襦裙都没穿。袖子捋起,皓白的手腕上都是糯米粉。用手臂擦额头,额头上也是糯米粉。

    央姬欲哭无泪。

    央姬连做七日,把糯米粉加开水,揉面的时候手烫的牙咬咬。

    央姬认命的揉成一个大团状,用力的用拳砸着。手腕生疼。

    宫容回来便瞧着她这副模样。只觉此刻的她格外贤良淑德。

    宫容这般想的,也是这般夸的,“数日不见,央姑娘好生贤惠,这是准备做一个好农妇了么?”

    央姬这才注意到他,听他这么说,心虚的双手一顿。

    宫容皮笑肉不笑。

    自个的女人要是给自个做饼吃,自是贤良淑德。

    这要是给别人做的,可就……

    央姬垂首,作羞涩状。“千岁这么早就回来了,央儿本想着趁千岁不在好好学学怎么做饼……等央儿学会了天天做给千岁吃。”

    宫容暗忖,以十皇子目前的反应来看,要是天天让他吃,这不是变相杀他么……

    然,宫容还是被取悦了。

    因着宫容一来,央姬更加手忙脚乱。

    央姬一向是个好学的姑娘,“千岁,为什么央儿这饼是半生半熟呢?”

    宫容很想说,这是天赋问题。

    宫容换了个方式,“同样一个师傅,教同样的东西,教出来的学生却迥异甚远。”

    宫容毫不客气的敲了敲她的脑袋,“这里面半生不熟的,做出来的东西自然半生不熟……”

    央姬很委屈,垂首揉面,手腕疼的紧,便把一团面分成两团,一手掌一团,发愤的又揉又压。

    宫容只觉热血冲顶。央姬只穿着合裆下衣和袒胸罗衣,一缕发丝顺着面颊撩在脖颈上,香汗一层。

    央姬耸了耸肩头要把这缕调皮的发丝给弄走,偏生它就是赖着不走。

    宫容觉得他有必要做些什么。

    宫容从央姬的背后环住她,双手就要搁上她的手。她的手热腾腾的,像蒸笼里令饿鬼垂涎的热包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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