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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持国-第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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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凤洄给他的搜寻方向是苍国境内,画柒稍作安排,带着黑子一条狗启程了,在三日后,顺利进入苍国的边境城市,灵州。
  灵州地处平原,由于接近祁国,土地肥沃,算是富庶之地,灵州本不大,后来因为战略原因,冲扩城池,是以今日的灵州,成为了苍国帝都外第二大城。
  由于刚过年,灵州城内繁华一片,来往行人提着大包小裹的礼物拜年窜街,画柒身着黑色衣裤,头围黑色棉布巾,棉布巾长出来的一节从面前绕过,刚好将整张脸的表情掩盖住,只留下一双蓝色的眼睛在外,冷冷地看着路上的人,他这行装再加上一条黑色的大狗,显得十分突兀,周围路过之人见到他这副打扮,均是躲他远远的。
  叶莳谎称自己姓石,给一家客栈当临时小二,一天管吃管住,工钱按天结算,一天四文钱。
  她手头是有那么两个银元宝,但这辈子也不能指望着那点钱过日子,所以叶莳想先寻个地方安顿下来,了解了解周围环境,再作打算。
  画柒和叶莳的不期而遇,应该算作特定情况下的巧合。
  这种巧合很普通,因为过年,大多数人都在家或早早返乡,所以开业的酒楼饭馆客栈少之又少,灵州城里开业的客栈,一只手都能数得过来。
  叶莳打工的这家店在灵州城里称不上多大,只是个小店,客房也只有寥寥几间,现在还都空着,偶尔来吃饭的,大多是路过灵州城的过客。
  客栈里的生活很恣意,小二的工作就是伺候客人进店,然后帮忙点菜,把菜单传递给后厨,饭菜做好了,再给送到客人桌上。
  画柒走进这家店时叶莳刚擦完一张桌子,送走客人,画柒直奔柜台,两人檫肩而过。
  叶莳回头见来了客,刚想上前招呼他入座,却发现掌柜的眸光忽然闪了几下,她下意识地不解,目光打量着那个黑色的背影,她断定,这个背影她从没见过。
  秋白和刺凉被关押,能找她的,大概只有凤洄,如果真是来找她的,那这人必定是凤洄的人。
  画柒早已看出掌柜的异样,慢慢转过身,看到的,是那张略带吃惊的脸。画柒蹙起眉,目露不解。她这几日到底怎么了,穿着男装,装作店小二跑堂么?又在玩什么鬼把戏?
  怀疑她的举止有鬼是画柒的第一直觉。
  但画柒与她对视了一会后发现,那张脸上所闪现的迷茫并非装出来的,而是面临未知时所显露出的真正的迷茫。
  持国公主绝不会把这种迷茫显露于人前,那会成为她致命的弱点,她已经输过一次了,难道她要输第二次?
  “小二,可有闲余客房。”低沉如古琴的声音,特有的厚重感,声音中的磁性又将他的声线烘托的不是那么沉闷,这种声音听在耳中让叶莳觉得很舒适。
  这下她更迷茫了,她只能看到那双水蓝色的眼睛,以及一点点碎发,除此之外,再无其他。
  “汪汪!”黑子的叫声吓了她一跳,她这才发现,男人的脚边还坐着一条黑狗,此时正看着她。
  “看什么呢,快带这位客官上三楼客房休息啊。”掌柜的忙摆手递眼色。
  叶莳这才微笑起来,点头称是,引着这名黑衣男子往三楼走去,狡猾地套话,“客官这是从哪里来啊?”
  “祁国。”
  好简洁的两个字,叶莳又赔笑道:“这大过年的,要去哪里啊?回家探亲吗?”
  “寻人。”
  酷哥,这货绝对是个酷哥,两个字两个字的吐,真不一般。叶莳腹诽了一会,引了酷哥进三楼的一间房:“客官还有吩咐吗?”
  “汪汪。”黑子又叫了两声,画柒抚了抚黑子的头,黑子讨好似地往主人身边蹭了蹭。
  他水蓝色的眸子忽然变得温柔起来。
  “二斤牛肉切碎块,一斤玉米面熬煮,再放点白菜和胡萝卜,做熟用盆装来。”说罢,画柒抬头看她。
  叶莳长长地“哦”了一声:“原来是要喂狗啊,我知道我知道。”她拍拍手,眯着眼睛,笑嘻嘻地就去摸这条黑狗的脑袋,不时地还逗弄两下,给它挠挠痒痒,黑狗刚开始很抵抗地看着她,却没张嘴咬人,到最后,已经从他的主人脚下,蹭到她的脚下了。
  画柒冷冷地看着这一切,心中冷哼一声。
  “哈哈,这狗看起来凶,可实际上很老实嘛。”
  她自认比较有狗缘,但却不知,黑子可以让陌生人近身,却从来不肯让人触摸,唯独画家人,还有持国公主,叶莳。
  画柒认定她是公主没错,但她现在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他也弄不清楚,只能暂时给凤洄送信,告诉他公主的所在地。她跟黑子亲热起没完没了,画柒无奈,只得轻咳一声,提醒那不听话的狗:“黑子,坐!”
  黑子极不情愿地哼唧一声,然后回到主人身边,乖乖坐下。
  叶莳知道狗主人不高兴了,只得去准备狗食。
  给黑衣酷哥送完了狗食下楼,掌柜招了叶莳过来,神色颇为紧张地问:“小石,刚才那位客官,你可认识?”
  叶莳蹙眉:“不认识啊。”
  “他形容的女子相貌,我怎么觉得跟你很像啊?”掌柜急忙追问。
  “嗯?跟我像?”叶莳左手指着自己鼻子,眼睛瞪的溜圆。
  “他问我的时候,我一个劲儿地给你递眼神,你没看到吗?”
  叶莳一拍脑门,摇摇头:“我以为你让我赶紧上来招呼客人呢!”说罢,她忙封住嘴,三楼可不远,这隔音效果又不好,叶莳忙收拢了音量,紧张地道:“掌柜,我不认识他啊,那位客官可能找错人了,我这么一张大众脸,与我长的像的,大街上一抓一大把,你说是不是。”
  掌柜十分怀疑地将她上下打量个了会,蔑了她两眼:“反正你来的奇怪,一个女娃娃,大过年的不在家过年,还声称是外地人想来做工赚钱,实在可疑。”
  叶莳正欲还嘴解释,掌柜却警告道:“我不管你是谁,少给我惹麻烦,那位客官要是来找你麻烦的,你趁早给我走人!”
  叶莳面上服从地道了声知道了,转身偷闲去后厨转悠一圈,仔细琢磨一下这个黑衣酷哥到底是什么来头。
  画柒这次并没带信鸽出来,所以他只能一路留下暗号,让画家人找过来,画家人找到画柒所在的客栈时,已经是午夜时分了。
  漆黑黑的夜,冷月独悬,偶然一阵寒风从客栈的门缝里吹进来,冷的叶莳浑身一抖擞,两张木桌拼成一张床,翻身都怕桌子塌,提心吊胆,睡的很不踏实,所以客栈后门进人时,困倦的叶莳还是发现了。
  那人的脚步很轻,从后门进来一溜就跑到了三楼,脚踩楼梯的咯吱声微乎其微,眼角瞄着那人进了一个房间。
  那间房入住的正是今天来的酷哥,她正苦于没机会打探酷哥的来头,见有人造访,心里想着自己跟过去,铁定能听到什么。
  蹑手蹑脚地上到了二楼时就已经听到了轻微的对话声,房间的隔音不好,所以想在二楼听见三楼的房间里讲话,并非难事。她仔细地听了一会,发现酷哥跟来人说的尽是一些外来语,很像地方话,她实在听不太懂,叽叽咕咕了一会就没了声音,她正想上楼梯再听听,却见酷哥的房间忽然亮了灯,紧接着,房门便咯吱一声响了。
  她在二楼与三楼的拐角处,三楼的灯光想照到她这个地方,还真是照不到,因此她躲在这,并没急着下楼,继续观望酷哥的房间。
  一人手里拿着烛台,从房间里出来,那人并没蒙着面,身形也小上一些,先是往左看了看,又往右看了看,烛光只照亮了一小片光亮,叶莳在角落里瞧她年龄不大,柳叶弯眉下一双杏眼,樱桃小嘴微微嘟起,显得十分可爱,与画柒相同的是,她也穿着一身黑色的衣服。
  “哥,我真的感觉到有人在看着我。”她回头,冲着房间里的人说。
  哦?还是酷哥的妹妹?叶莳带着半分惊讶,继续偷偷地看着少女。
  “是人是鬼,你分清了么?”
  她努努嘴,没说话,往前走了两步,踮着脚往楼下看了看。
  叶莳的位置是在三楼与二楼的拐角处,一个大花瓶的后面,她缩着手脚,身形不显,除非是从二楼的位置往她这看能看到她,从三楼看是看不到她的。即便这样,少女踮脚瞭望的举动也让她紧张不少,心想可不要让人家发现了。
  那少女看似很不甘心,又向前走了几步,她心下也是着急,被人抓个现形得多丢人?幸运的是,就在少女要下楼梯时,被黑衣酷哥给叫住了:“画桥,回来吧。”
  画桥闻声回头,颇有不甘地眨了眨眼,转身回了屋子。
  叶莳轻舒口气,扭头轻手轻脚地下楼时,背后忽起一道冷风,紧接着她就觉得自己的后衣领被人扯住了,正待她惊讶回头去看时,那人已经一手擒住她的右手臂,往后狠劲儿一拧,压得她跪在地上。
  这速度快的叶莳无法相信,扭头去看身后之人时,被拧着的胳膊立刻吃了一痛:“你!”
  这种扭曲的程度,若非筋骨柔软之人,恐怕早已脱臼受伤,她虽痛的难受,但也没想着束手就擒,眼下被擒着胳膊,根本无法逃脱,当下便软了语气:“这位大哥您这是做什么?小的我上楼寻房,例行公事而已,根本没听你们聊什么。”
  “胡说!”画桥娇咤一声,从旁边走了过来:“你看了我很久了!我知道的!”
  叶莳心中苦不堪言,心说自己没事折腾个什么劲儿,老实睡觉得了,果然好奇害死猫!
  眼下这对兄妹实在不好对付,思绪电转,马上反问道:“谁家客栈半夜来了个黑衣人,不该去瞧个究竟?万一是乱臣贼子怎么办?”
  画柒冷眸看着她,鼻尖冷哼,画桥贴过来,对画柒小声耳语:“哥,她说的有道理。”说罢,还天真地点了点头。
  “这姑娘说的在理,在理。”叶莳跟着附和,希望身后的酷哥能放她一马,她发誓,这辈子都不干帘窥壁听的事了。
  这时画柒却眯着眼睛,水蓝色寒眸微微垂下,最后凝声道:“我不管你葫芦里卖的什么药,总之,凤洄让我带你回去。”
  凤洄?想到凤洄强吻她时的模样,她身子如筛豆般抖了起来。回眸去看画柒时,只觉得眼前一晃,脖颈痛了一下,便什么都不知道了。
  画桥得意地拍拍手,掐着腰笑道:“哥,我厉害吧?”
  画柒点头:“马车准备好了?”
  “早准备好了!”
  “你去房间带着黑子和我的包袱先上马车,我背她过去。”他将叶莳打横抱起,扭头又对画桥补充道:“把她的行礼也带走,都放在三楼最后面的杂物间了。”
作者有话要说:  





☆、崇沅陵墓

  颠簸让叶莳醒来,朦胧的睡眼打量着四周,画桥看了她一眼,低低地笑着:“公主殿下,你醒啦!”
  她试着起身,发现身上有束缚,扭着头想看时,画桥在旁边道:“我哥说,得把你绑着,不然还得跑。”
  叶莳顿时气的几乎吐血,脸上憋的通红,索性转头观察自己所在的环境。
  这是一辆马车,看摇晃程度,可能走的不是平坦路线。回想起被打晕之前发生的事,心里堵得慌,狠狠地踢了脚泄气,这才发现双脚也是被绳子捆着的。
  “凤洄让你们来的?”她气的质问,终于肯拿出点公主的威严震慑一下这帮刁民:“到底我还是公主吗?他是个什么东西,让你们抓我你们就抓我?还把不把我这个公主放在眼里!”
  画柒听到她在里面咆哮,又抽了一鞭子,马跑的更快了,丝毫没有要停下来询问或是回答的意思。
  “公主不是被人劫走的吗?”画桥问。
  “谁说我是被劫走的?我来体察民情的!”叶莳狡辩,希望这个天真的小丫头最好带着一点傻劲儿,如果能把她的绳子解开那就最好了。
  画桥撅起小嘴,颇为苦恼地道:“真烦,到底那个像姐姐的哥哥说的是真的,还是公主殿下您说的是真的?”
  “当然是我!”叶莳眨着眼睛,表现的极为可怜:“妹妹,你帮我把绳子解开,回头我送你点金元宝。”
  画桥一副不相信的样子:“公主您就别说笑了,你要有钱,还用我们画家干嘛?”
  啥?画家,难道画家开金库?再或者,画家是首富之类的家族?
  就在这时,马车忽然慢了下来,紧接着,马就停住了,画桥伸手去掀帘子,问画柒:“没这么快就到祁国境内吧,哥,我们是要在这休……”话到此处,画桥的声音便停了下来,放下帘子,面向叶莳,画桥那张可爱的小脸白了大半,抖着嘴唇道:“公主,您在苍国暴露身份了吗?”
  这话听的叶莳一愣,心想自己应该没暴露身份吧?
  “你得罪了谁吗?”这时画桥又问。
  她转眸又想,要说得罪,只有那个叫苍什么的男人,她不过是向他借了点钱,也称不上得罪吧?更何况,她留的只是莳教官!那个白痴应该以为她姓“石”吧?
  “马车里还有谁?让他们都下来!”官兵拿着长枪,将马车围了个水泄不通。
  叶莳听到外面的声音,赶紧对画桥道:“快帮我解开绳子,我去看看是谁。”说不定就此机会可以逃了。
  “哥?”画桥拿不准主意,只能问画柒。
  “马车上只有舍妹二人,不是你们要找的人。”画柒的语气中带有的气度丝毫未减,面临官兵长枪直指,仍然面不改色,可见气宇不凡。
  领头侍卫有些眼光,看出驾车的男子非等闲之辈,就算不是勤王要找的人,也可能是通缉犯,捉了这等人物,赏银总是有的,随即面露喜色,冷哼道:“是不是,我们看过便知,上!”
  话音落,包围圈便开始缩小,画柒扯下蒙在脸上的黑布,冷声对马车里道:“带她进墓。”说罢,一声起,便有兵刃碰撞所发出的声音。
  画桥水蓝色的眼睛一转,急忙抽出绵靴中的匕首将她手上和脚上的绳子割断,抓着她那把横刀递给她:“公主,一会您一定要跟着小桥走,走丢了,小桥可救不了您!”
  她接过刀,掀开车帘往外一看,只见黑衣酷哥跟十几个人纠打在一起,地上还躺着一个,不知是被什么武器伤了,胸口被鲜血染红。
  鲜红的血液刺激着她的视觉神经,手心抽动似的麻,恰巧一杆长枪直奔叶莳而来,画桥眼疾手快,往回一拉叶莳的手,扯着她避开了锋芒。
  “拿刀啊!还在想什么?”画桥急声道,用手中的匕首挡下那长枪的致命一击。
  一寸长一寸强,匕首跟长枪根本也不是一个概念的,丝毫没有可比之处,此时的匕首只能用来抗打抵抗,完全进入不到攻击范围内,打斗引得两匹马乱了脚步,马车一时间乱晃起来,叶莳手中的刀立刻脱了手。
  画桥抽空回头一看,公主跟个傻子一样地跌坐在马车里,好像还没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事,她看了眼哥哥,提醒一声:“小心身后!”
  画柒回身,横扫一脚,将人扫倒,见马车还未走,画柒急声道:“快带她走!”
  就在这时,不知是谁放了烟花一样的东西,那种烟花的亮度很不起眼,却带起了一道黄烟。紧接着,两匹马一起嘶鸣,如剑般射出,这种力道让刚坐起来的叶莳又跌回去,马车飞掠,画桥抓住缰绳,控制方向,车帘随风飘动,窗外的景色时而闯入眼帘。
  那是一片山峦,很像,她来时翻越的那片山峦。
  颠簸之中马车再次停下,被拉下马车的叶莳可算提上口气,叶莳被画桥拉着跑了几步后就觉得胸口翻滚异常,无法忍耐时,吐在了一颗枯树旁,揉着胸口,泪眼朦胧地道:“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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