浪子宰相 -第2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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子言恒有些不大相信:“公子,你不要马车了?”
“不等了,等那县令查出来之后叫他依法处治盗贼便可以。”
“可是沁心不会骑马。”子言恒提出的这个问题倒把麒真问住了:是啊,沁心不会骑马,要让她安稳地呆在马背上,我们的速度势必要减慢;若让子言或者皇弟带她,又恐男女授受不清。虽然只是一名宫女,可从规矩上来说,怎么说也算是属于朕的女人,万一此事被别人知道,又要说皇弟或是子言不守臣子的本份;假使将沁心许配给他们之中的一个,又怕他们嫌弃沁心身份低微,而朕又不想认个什么义妹义姐,真是伤脑筋。
最后麒真终于想出了主意:“严殊,你身上有银票吧?拿一些给沁心让她雇了马车先回去,我们四个人好骑马去连城。”
沁心有些诧异——皇帝什么时候没有下人跟着?不免有些令人担心:“公子,您真的不要奴婢伺候了吗?”
麒真倒很干脆地点点头:“我自己可以照顾自己,你就放心回去吧。记得路上小心。”
“是,公子。”
第五十一章
几个人吃过饭,送沁心上路,然后就骑马朝连城而去。严殊因为不会武功,当然没有他们骑得那么风驰电掣,尤其是在翻山的时候,路不怎么好走。好在麒真每隔一段路会带头等他一会儿,不过因为这样,一行人到达连城时,城门险些就关了。严殊却仍乐得自在,说自己赶在关门之前进城是桩幸运的事。
九方烟不禁嗤笑一声:“这还叫幸运?”原来他朝前面使了个眼色——所有可以住人的地方都挂起了满客的灯笼。
“啊?”严殊挑了挑眉,有些懒散地说道:“该不会又要四个人住一间吧?”话虽这样说,可是从他的语气里听不出半点的不满。反倒是九方烟有些凉飕飕地说道:“恐怕连柴房都没得睡了。”
麒真瞄了他们两个又快要斗嘴的人,淡淡提议道:“再仔细找找吧。”
严殊忍不住冲九方烟嘟哝一句:“实在没地方睡,大不了去妓院。”
这可简直踩了九方烟的地雷,顿时火冒三丈:“我才不会去那种地方!”
严殊摆出一副很欠扁的表情:“你不去就不去,我们三个人去好了。”
听他把自己扯进去,子言恒连忙撇清自己的立场:“我还是算了。让十三叔一个人住在外面……”他很想说让某人一个人住在外面他不放心,可是“不放心”这三个字,这会儿却怎么也说不出口。何况王爷的皇帝哥哥就在这里,要不放心也轮不到他子言恒。
严殊却狡黠地笑笑,马上心领神会地拍拍子言恒的背,顺水推舟地说:“既然你这么不放心十三叔,那就干脆和他去别的地方找住处。我和麒英可要去妓院找两个好房间,睡得安稳一些。”
“不行,”九方烟还是一口咬定:“怎么可以让大哥去那种地方?你实在太不像话了!”
严殊忍不住窃笑:“是啊,像十三叔这样满脑子污七八糟的人,一心只想着出淤泥而不染,早点摆脱那些肮脏的淤泥早干净,当然无法体会妓院的清净了。只有像麒英这样坐怀不乱的真君子才可以入淤泥而不染,毫不避讳肮脏,因为就算他进去了,他也不会被污染。佛曰:空即是色,色即是空——你达不到空的境界,心有妄念,所看到的也皆是丑陋,而麒英心无杂念,当然不会看到什么龌龊的东西。”
“你!”一席话把九方烟气得脸红脖子粗:“那你们就去住青楼吧!子言,我们走!”
“哎!找到地方别忘了来排名第二的青楼通知我们一声哪!”严殊远远冲已经跑开的九方烟和子言恒恶质地嚷嚷着,然后转过身来,只见麒真正侧着脸,似笑非笑地看着自己,眼角眉梢的英气伴随着唇畔那点点细微的弧线,在朦胧的月光下,深具魔性的魅力。严殊不由为之惊颤,看得有些恍神。不过这表情看起来又有些不怀好意——如果是别人,严殊毫不犹豫就会这么形容,不过既然对象是麒真,他倒有些不想用“不怀好意”这样的贬义词。但是麒真看着他,给他的感觉就是有一种戏谑的味道。难道他还在玩味我刚才说的话吗?严殊不禁微微低头轻嗤,随后抬头说:“麒英不想去的话也无所谓,我只是说笑而已。”
麒真还给严殊一个轻笑:“没有,我觉得这主意不错。尤其是听了严殊你的见解之后,更是胜读十年书。”
“哈哈哈哈!”严殊忍不住放声大笑,一把搭过麒真的肩膀就唱起了“虾米拢不惊,向前行!”而麒真呢?似乎已经习惯了他疯疯癫癫的生活态度,加上又是微服私访,也并不想计较他的体统不体统、礼仪不礼仪。只是这样勾肩搭背让麒真觉得自己靠在内侧的手不是很舒服,于是他索性将与严殊的身体靠在一起的那条手臂抽到身后去,微微搭进严殊的腰。
严殊没有预料到麒真会来这么一手,只觉得一阵痒痒,条件反射地缩了缩腰,几乎忍不住要笑出声,仔细一看,才发现是某人的手。他重新放松自己的腰,有些责备地说道:“麒英,哪有你这样的?”
麒真一脸人畜无害地问道:“我有什么不对吗?”
“一般不会有人去搂男人的腰吧?”
麒真仍然是一副没有察觉到自己错误的表情:“很奇怪吗?可是我觉得这样很顺手。”
严殊别了别嘴:“可是我不顺手,你比我高,我要碰到你的肩膀就要把手举起来很累的。不如我们换一换,那样更顺手。”
“啊,”麒真做出一副思考的样子:“但是是严殊自己先把手举起来的,当时没有考虑到这样很累吗?而且我觉得搂住严殊的肩膀的话,似乎显得太轻佻了。”
言下之意就是我刚才的举止太轻佻了?严殊偷偷瞄了麒真一眼:行啊麒真,拐着弯子教训人,你比小烟还更难对付。不过这气氛怎么这么诡异呢?整条街上没有半个在外面的人影,只有他们两个孤男寡男勾肩搂腰走在路上,在这炎炎夏季,严殊竟感觉到一阵寒冷。不,那并不是纯粹的寒冷,而是因为至热麻痹了触觉,让他错将至热之温当作了刺骨之冷。
一路上静悄悄的,只有昆虫的鸣叫与两人呼吸的声音。只是一段短暂的路程,却又好似过去了几个春华秋实。安闲得让人昏昏欲睡。若不是终于步入了花街,严殊恐怕要边走边睡了。
花街的夜晚总是人声鼎沸,严殊不禁笑问麒真:“麒英,莫非你所说的连城的夜景很美,指的就是这个?”
麒真责备似的瞥了不正经的严殊一眼,“今日已晚,明天刚入夜的时候我们再出来观赏夜景。”话音刚落,里面的老鸨马上迎了过来:“哎哟!两位公子!是从外地来的吧?我一看就知道你们是达官贵人!里边请里边请!姑娘们,快来招呼客人!”
不知道是不是受麒真的影响,严殊一副兴致缺缺的样子从胸口摸出一张大额的银票递给老鸨,说要包两个房间到第二天早上。
老鸨看到银票到手,乐得眉开眼笑:“好说好说!公子请到楼上雅间,我去叫人准备一些干果点心。”
严殊招手让她回来:“不用了,我们还没吃饭,就先吃点东西。”
“好好好,两位公子想吃点什么?我这就叫厨房去做!”
麒真看着严殊将鸨母指挥得忙里忙外,不禁露出浅浅笑意。和严殊在一起的好处就是任何繁复的琐碎小事他都可以为你代劳,不需要你开口或操心。而且在严殊的眼里,似乎没有什么事情是真正的大事,永远都这么如鱼得水般潇洒自若。
老鸨很懂孝顺地叫了好几个姑娘来陪吃,麒真坐在严殊的正对面,看着严殊霸占了所有的姑娘,连自己的手动不动,专门有人喂他。麒真不由微微摇头轻笑,也不知道是拿他没办法,还是对他的行为不敢恭维,反正他是自己动手、丰衣足食,也乐得清净。
吃饱喝足,严殊摇摇晃晃地离开酒席,姑娘们连忙去搀扶,送他回房。麒真缓缓地从座位上站起来,远远望着离去的背影——他知道严殊是装醉,因为严殊只喝了一盅酒,其余都是茶水。虽然妓女们不停地向他劝酒,可是这么多人仍然没有看住严殊作弊,将酒兑成了水。只是,他这样踉踉跄跄的,究竟想干嘛?沁心刚走,他就这个样子,难道真像皇弟所说是没有了女人活不下去?
麒真摇了摇头:我在想什么?这天下有这么奇怪的病吗?不吃米饭都还能活下去呢!他于是跟在那群人身后,一起到了严殊订的房间门口。
姑娘为严殊打开门,其余的女人一窝蜂似的涌了进去,麒真正想混进去,却被眼尖的严殊一下子挡在门外,醉眼惺忪似的从门缝里露出一个脑袋,冲麒真顽劣地笑笑:“麒英,这可是我的,你的房间在隔壁呐!”
麒真顺着他头甩的方向朝旁边一望——一名女子立刻从严殊的身边跑了出来,蹭到麒真身上:“公子,她们都不陪你,就让昕凤来陪伴你吧。”这下子,其余的女子可不同意了,纷纷冲了出来:“昕凤真狡猾!我看这位公子气宇轩昂,恐怕难以接近才没有罗嗦,你可倒好!公子,刚才招呼不周,多有得罪,还请见谅。”
眼看女人们一烟溜都跑到麒真那边去了,严殊便一副你们有眼不识泰山的模样道:“喂喂!付钱的可是大爷我,你们跑去向他献什么殷勤?还不快给我回来?不回来可别怪我没准备礼物哦!”这一招果然立竿见影,女人们又“唰啦啦”一下全跑进了他的房间。严殊得胜似的朝正向他挑眉的麒真贼贼地摆摆手,做了个“拜拜”的姿势,便关起门来。
麒真不由一声冷哼,好你个燕起菡,竟敢这样作弄朕。一没惹你二没骂你,你为什么要这样羞辱我?是,朕是没你这么关心女人,可是朕关心……
第五十二章
麒真有些粗暴地推开门,走进严殊指给他的那个房间。大约这间的主人出去接客了,里面空无一人,只有圆桌上的两只酒盅和一壶酒。麒真缓缓走上前,漫不经心地把酒倒进酒盅,然后两指提起酒盅,一饮而尽。这酒入口醇香,确是好酒。可惜好酒不解忧,麒真又喝了几口,只觉后味辛辣,便将酒盅猛地朝窗户口一掷,那盅摔了个粉碎。
他坐在原地,支着肘子,有心无意地听着隔壁的欢声笑语,丝毫没有入睡的欲望。那人就在隔壁,却又仿佛相隔千山万水;他有时极度贴心,让你误以为他明白你的一切,而有时却又拒人于千里,叫人摸不清他的心思;他就像一条泥鳅,当你以为已经抓住他的时候,他又从你手中溜走了。狡猾的东西,却闪烁着诱人而璀璨的光芒,如同一颗活着的宝石,简称“活宝”。麒真不禁为自己突然想到的“活宝”二字嗤笑一声,也不知道过去多久了,他感到隔壁房间似乎安静了下来。可能……都睡了吧?
他倒不至于吃妓女的醋,只是严殊将他晾在一边不理不睬,让他的自尊心有些受伤。同样是品行不端,其他的大臣在他眼里就罪无可恕,而这个人却可以得天独厚。这让麒真自己都觉得有些不可思议。但是不得不承认,每次在纵容严殊的时候,麒真都有一种满足感与成就感。然而这次,却又是个例外了:他允许严殊放肆,但不允许严殊轻视自己。
麒真坐了好一会儿,再次侧耳聆听——隔壁真的没有声响了。心中莫名有点失落。他缓缓起身,走向床边,却忽然听到一阵悉悉索索的声音,似乎是从窗子那里传过来的。他猛地一转身——窗户竟然已经被打开,外面是一张清晰的人脸,探头探脑的朝里头张望着。
是相国?麒真以最快的速度冲到窗边,严殊冷不丁看到这么近距离的面部大特写,险些一个后仰摔下去,所幸麒真反应及时,一把抓住他的手将他拉了进来。严殊在惯性的作用下一下子扑倒了麒真的怀里——这一瞬,他感到麒真的手迅速地攀到自己的背部,比任何一次接触都要来得快。
“你还没睡?”麒真似乎并没有放手的打算就这样问。
严殊故意忽略掉麒真的异常举动,微微笑着解释道:“来青楼住宿不要女人的话惹人怀疑,所以进来之前先装装样子。现在我把她们都打发走了。”严殊说着,微微扭了扭头,问:“我以为麒英应该已经睡着了,结果枉费我一番好意将闲杂人等都带走,你却依然没睡。”
就在这一瞬间,严殊的呼吸被夺去!灼热的气息扑面而来——麒真已托起他的下巴,吸住他的唇瓣。为什么答案是这样?怎么会是这种答案?你是为了我的清净才赶我过来?你叫我说你什么好?事到如今我还能做什么?除了用我的双手拥抱你,我还能怎样?
麒真的唇舌柔韧而极具占有欲,严殊在惊讶之余将手勾住麒真的脖子,徐徐回应。这让麒真更加重了手中的力道,将严殊的身体扣得与自己更紧密,恨不得将他一口吞下去一般,霸道的唇舌抵开严殊的牙关,轻轻勾住对方的舌头,从未如此贪婪地索取。
没想到他吻得这么气势汹汹又这么投入,严殊怎么甘心认输?他踮起脚微微向前倾倒,在麒真的口中徐徐旋转过来,与麒真的舌尖你来我往,胸口渐渐发热,涌动着血液,不经意间,嘴角悄悄溢出的银液渐渐挂下来,耳边的呼吸声和着野性的味儿,厚重却销魂。
不知道究竟是吻了多久,严殊微微松开麒真的舌头,轻吮他温润的双唇。而麒真则风卷残云一般用舌尖掠过他的嘴角,夺走所有残留的液体之后也轻轻咬住严殊的下唇,温柔地啃动。严殊只是微微一笑,伸手用食指拭去麒真嘴边的津液,放到自己嘴边漫不经心地一舔,不料麒真猛地将他抱起,等严殊感觉到自己离地时,人已经被压在了床上。
麒真的面部大特写又一次显现在眼前,这次相距不到一厘米。不知道为什么,严殊感觉此刻低垂下头注视着自己的麒真全身的雄性气味都被激发出来了,发际眉梢都透露着飒爽的因子。可是,现在这个情形,好像不太对劲啊!他想要干什么?严殊带着他的疑问玩味似的注视着麒真漆黑的双眸,而那里面却都是自己的影子。
严殊毕竟不是傻瓜,即便他猜不到麒真的内心,但他至少明白麒真此时行为上的欲望是什么。麒真的气息已靠得很近,睫毛轻轻地刷过严殊的睫毛,双唇若即若离地亲吻着他的脸颊,一直移到嘴唇。
空气中弥漫着浓厚的暧昧气氛,麒真一指床架上钩着帘子的红木钩子,半透明的浅色帘子倏地垂落下来。严殊趁麒真抬头断木钩的当儿支起身来,麒真却立刻吻住他,倾身向严殊,缓缓将他重新压回枕边,一手按住他的右手腕,一手攀住他的腰。那是一个没有多少技巧的吻,但是很纯粹,令严殊这个理论高手自叹弗如。
不甘愿就这么输给麒真的热情,严殊慢慢抱住麒真的腰,缓缓侧身之间,麒真果然在不知不觉中被自己转到了身下。严殊轻轻啃进麒真的脖子,搏动的经络有力地跳动着,张扬得令人发狂。严殊的双眸笼罩上一层猎者的锐利,与麒真执著的目光相互碰撞,顿时火花四起!
麒真没想到严殊会如此积极地回应自己,到之前为止他都仅凭着一时的冲动在行动,如果严殊拒绝他,他大概也只有道歉的份,可是实在没有料到,继刚才那一吻之后,严殊连这样大胆的行为也一并接受了!是激动?是狂喜?还是惊讶?严殊的举动让麒真反倒有些不知所措。
“严殊……”麒真轻轻念着严殊的名字,尽管他并不知晓那是他的真名。一边珍惜地抚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