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为小人 上-第1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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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炽予虽在攻击上居于弱势,却轻便灵活,能找出枪法大开大阖中的空隙。只是一来实力本就不及,二来临敌经验不足,此际已然是攻少守多。
但他却不介意这一点。一方面从陆涛的枪法中汲取其能让枪随兴之所至的巧妙,一方面又继续道:「陆世伯难道没注意到那货的奇特之处吗?」
「喔?」陆涛虽然早就听到多了一个人的呼吸声,却直至此刻才注意到是从箱中发出。只见眼前少年露出了有些调皮的笑容,运起传音入密的功夫:
「傲天堡此番托镖乃是向擎云山庄寻衅,而且还是受了陆世伯的死对头指使。若陆世伯受了骗,不但让擎云山庄名誉受损,也会与山庄结下梁子。既然大伙儿都不喜爱这傲天堡,陆世伯何不就此收手,留在一旁看看好戏?」
陆涛闻言立时醒悟,知道是受了傲天堡之计,要让行云寨和擎云山庄结下难解的仇。行云寨方创立没多久,自然是不想与势力庞大的擎云山庄为敌。当下干脆的收了枪,豪爽一笑:「便听贤侄的!」
言罢,已然扬手示意手下罢斗,而独身和着白炽予一同进城。
此时真正接应的傲天堡之人已到,雨也停了。陈飞星当着他们的面取下油纸,露出完整无损的封条。那傲天堡的人登时色变,没想到那一番陷害的计谋居然会失败。当下只能硬着头皮的递交九百两黄金,并接过货打算回府。
但白炽予却不愿就这么放过他们。那傲天堡太过嚣张,若不给他们立个下马威,以后难保不会再生麻烦。当下踏步上前拦下了他们:
「诸位大爷,咱们护送这镖一路上也挨了不少苦头,至少要让我们瞧瞧这价值一千两黄金的运费之物究竟是什么模样啊!」
「这……我们只是接应者,无权拆开封条……」
闻言,那为首之人脸色更是难看,有些吞吞吐吐的答道。但见白炽予回以潇洒的一笑:「这还不简单?」说着已然激活机关,打开了箱顶。
箱顶一开,陆仁贾赫然出现在箱中。不知情的众人登时瞧得傻眼,而陆涛已然在一旁拍手叫好。
「咦?怎么是陆师爷……」白炽予却是故作讶异的瞧了瞧箱中,又瞧了瞧来接应的那人:「这个,确定是你们委托的货?」
「是、正是……诸位既然已经看过了,那小人就先带东西回去复命了……」
那人此际已是脸色惨白,却只能硬着头皮答应,不敢再多加停留,转身仓皇就走,模样狼狈至极。
众人瞧得,登时心头大快。陆涛更是笑得开心,上前拍了拍白炽予的肩,赞道:「贤侄做得好啊!」
「多谢陆世伯夸赞。这偷冰换人之际最适合用作茶余饭后的娱乐哩!」
现下可说是顺利完成任务的白炽予心情大好,又知陆涛对他极有好感。在柳林山庄势力消退的现在,行云寨极有可能取而代之成为南方的新势力。白炽予当下一个手势示意弟子抬来那九百两黄金:「既然世伯认了炽予做『贤侄』,这九百两黄金,便请世伯收下吧!虽然还不够多,总是能添做急用的。」
众弟子听他这么说,都是一怔。常乔更是冲口便道:「兰兄,你这么做,怕会惹来庄主责怪啊!」
他叫惯了「兰兄」,一时也很难改兰做白。
而白炽予却以一笑要他不必担心,并向陈飞星使了个眼色表示责任全由自己担下。而陈飞星则是目露赞赏之色,显然是极为赞同他的举动。
陆涛见他也不多想就这么下了决定,对这少年更增好感。行云寨创始方两年,正是急需资金之际,故也不推辞,一声大喝要属下入城接收黄金。
「贤侄果然有乃父之风。便瞧着今日之情,今后擎云山庄到了岭南,我行云寨旗下众人决不为难!」
他这一番宣示悠远的传了开来,方入城的手下立时齐声响应。
这番承诺,让擎云山庄的一群弟子也面露喜色,明白了白炽予的用意。
这下该办的事也差不多办完了。擎云山庄的众人一路奔波至此,极为疲累。好不容易完成任务,也该轻松一下了。陈飞星便让他们自行休息去了。而陆涛也命令手下带着那九百两黄金回寨。原先还聚集了不少人的,此刻却只剩下了白炽予及陆涛二人。
陆涛对白炽予的性子很是欣赏,见他还没离开,便道:「贤侄,今日便同世伯去喝一杯如何?」
「好啊!炽予一路护镖,即使难得喝酒都未能尽兴。世伯想必酒量极好,今日便让炽予见识一番吧!」
见陆涛主动邀他喝酒,久未饮酒白炽予想也不想便做了答应。
彼此都有这番兴致,这一老一少立时偕往城中酒楼去了。
雨后的柳州城,溢满了初晴的清新。
* * *
是夜。
送了陆涛出城后,颇有醉意的白炽予没有入城,只是在城墙边坐了,抬头仰望天上明月。
蓦然拔刀,在月下细视那玄黑的刀身。曾沾上的鲜血他洗净了,只是心头总是闷着些什么。
今日与陆涛饮酒时,他曾提出心底的那种困惑。而陆涛却告诉他一切过去就好。只要能无愧于心,也就罢了。
其实即使把自己终于杀了人的事告诉于光磊,把自己心头的不痛快告诉于光磊,他多半也只是给个差不多的答案罢了。然而,白炽予却还是想听,想听于光磊亲口告诉他要他不要介意,要他只需无愧于心就好。
似乎只有那样平和温柔的嗓音,才能化去心中的郁结。
依赖深至如此,早已是脱不开的了。
原先倚墙而坐的身形站起,月下红芒一闪,已然舞起了刀。
狂风骤起,吹翻落叶滚滚。刀起刀落,红芒颤动。先前的空隙已在旅程中有了改善。设想招数时的意境,也较先前更能把握住了。有意无意,人刀一气。少年俊美修长的身影与红芒俱动,七分清醒三分醉更让那刀意带上了潇洒的况味。
刀停风止。自武学之境回归了现实,却望不到那凉亭中那沉醉着观看的身影,望不到那清俊的面容。
突然间,再也按捺不住了。
他想见他!想看他一如平时的关切着自己,想听他平和温柔的嗓音。上回提及的离去让人心乱如麻,此刻更是让那分想见他的情绪扩张得更厉害了。白炽予眉头一蹙,当下奔回客栈留书,而后买了匹骏马,乘夜出了柳州城打算赶回擎云山庄。
* * *
于光磊到达京城时,已是六月中旬了。
他以白毅杰所赠的银钱在城郊购了间小院。那捕快许承在京城没得依靠,便蒙于光磊邀请住下了。他毕竟是官差,上京之后便开始忙东忙西。而于光磊也要准备科考,所以两人虽同住,却没能像在船上那般时常交谈。
时序转眼已是入秋。秋风萧飒,连带也起了些许感伤的情怀。满城枫红令于光磊忆起了那个炽烈如火、不羁如风的少年。
京城的秋深深,江南翻飞的柳絮怕也已化作尘泥。匆匆一别,未知他于旅途上是否一切安好?算算日子,他也该启程回苏州了。就不知他有否顺利完成任务,有否一切平安,没有受到分毫伤害?
于光磊此刻已是烦躁不已。独坐书斋之中,却全然无法搁下担忧,无法将心思专注于书本之上。
「怎了,光磊?瞧你今儿个魂不守舍的模样,究竟在惦着什么?」
于光磊明显的烦躁连方进门,刚自蜀地返家不久的许承都忍不住出言相问。「若无法定下心,便暂时搁下书同我到城中走走吧!」
知他所言不差,于光磊也只得点了点头。
「……罢了,劳你相陪罢!我一直惦念着一位……亲如手足的至交。他外出远行而我却一直没能得知他的消息,所以心下悬念。」
无法告知许承自己究竟担心何人,于光磊只是笼统答过,却对如何界定与白炽予的关系而略有了一丝迷惘。某种情愫一闪而过,但终是没来得及捕捉。
许承也没注意那么多。心下也知不方便探问他的私事,见他同意,当下便一把将他拉出了书斋:「那就别耽搁,咱们上街去吧!」
两人当下一同入了城中市街逛逛。想起许承才刚从蜀地办完公务回京,于光磊便主动觅了间酒楼坐了,打算以此替他接风洗尘。
简单的点了几道清淡的菜肴,并分别叫了一壶茶和酒。这酒楼是京中颇有名气的一间,据说常有达官贵人来此。不过二人纯粹只是来享受菜肴,便也只找了个偏僻的角落坐了。
「你还是一样不喝酒啊?」瞧着中上的一壶香茗,许承啜了口酒笑道,「北方的秋冬可不比江南,喝酒有助于御寒。」
「我太易醉,这点哪是说要改就能改的?」
于光磊闻言一阵苦笑,脑海中却是浮现了白炽予饮酒的豪气模样。
曾经想过与他共饮,却总是不胜酒力……心下因而升起了些无奈,径自倒了杯茶,目光迎向许承:「对了,还未问及许兄此趟入蜀,可有顺利完成工作?」
「当然了。此次承蒙碧风楼的段言段前辈相助,更受了他指点,着实令我得益不少。也多亏了跟着他,我才知晓了一件江湖上的大事。」
回忆起在蜀州的经过,许承当下便是神采飞扬,一派等不及要将自个儿的经历分享出来的模样。他平时有些怕生,却似乎与段言这位前辈相处的不错,想来二人该是相当投缘。
那段言于光磊是见过的,在那改变了一切的夜晚……心思因而又是一阵烦躁,令他只能略为牵动了嘴角:「兄弟莫要卖关子,便同我直说吧!」
「你有兴致听,我自然也有兴致直说。这事,是关于白毅杰的三子──白炽予首度护镖,踏足江湖的过程……」
许承才刚开了个头,于光磊当下已是一个微颤。只听他大概的说了一遍白炽予首次护镖的经历与功绩,将他的活跃一字一句的送入心底。长久以来的担忧逐渐消解了,突然好想见见那个已然逐渐开始独立的少年。
其余的话语再没听入脑子里。少年的音容形貌清晰浮现,思念之情更是益发强烈。明知自己无论如何是不可能回去的,却又──
突地,一个陌生的语音打断了思绪:「小的冒昧,奉家主人之命想请您二位往过去一叙,不知两位大爷意下如何?」
于光磊因而猛然回神,当下同许承一起朝那说话之人望去。入眼的是个小仆,衣衫却颇有个样子。二人心知定是遇上了什么大人物,交换了个眼神之后,由许承开了口:「敢问贵主如何称呼?」
「家主人姓卓,便在侧近的厢房之中。」
那小仆一面说着,一面朝一旁的一间厢房指去。许承顺着朝厢房望去,只见房门半敞,一位身着儒衫的中年男子正朝他露出一个友善的笑容。他的面貌俊朗,神色之间带着一种精明沉稳的气息。
不看还好,一看便是大惊。许承赶忙放下了酒冲到厢房前长身一揖:「下官拜见宰相大人。」
那名男子,便是本朝宰相卓常峰。许承曾远远看过。他记人的功夫极为高明,是以此刻立时将他认了出来。
卓常峰闻言一笑,道:「这位小兄弟请起。卓某此刻只是个读书人,莫要行此大礼。卓某方才听小兄弟似乎对江湖之事颇为熟悉,这才令家仆延请。希望没扰了小兄弟的兴致。」
他态度亲切,言谈间全无半点架子,令许承好感顿生,忙道:「大人不必介怀。下官是个捕快,长年行走于江湖上,所以对江湖之事粗略的有些认识。大人有什么想知道的,下官定据实以告。」
卓常峰见他态度仍是严谨,当下主动上前扶起了他,并望向了仍停留在原地的于光磊。
于光磊向来对卓常峰这个人颇为忻慕,只是无缘得见。此时既然得此机会,便也起身步近厢房,一个行礼:「草民见过卓大人。」
「不必多礼哩!来,进来说话。」
说着,卓常峰已然极为亲切的引二人入了厢房,神情之间却是一抹怅惘一闪而逝。
三人又客套了一阵才坐定。只是面对卓常峰的亲切,于光磊和许承却是怎么样都轻松不起来,一时气氛竟是有些凝结尴尬了。
知道是自己身分地位太过显赫才会令二人如此紧张,卓常峰微微一笑首先打破了沉默:「许兄弟才刚从蜀地回来是不?能否将蜀地的状况还有那碧风楼之事说与卓某听?」
得他垂问,许承有些僵硬的点了点头,当下将自己在蜀地的见闻说与了卓常峰。碧风楼向来神秘,许承所知也有限。只是每每提到碧风楼或擎云山庄之际,于光磊总能发觉卓常峰面上有些许异样之色。
他突然领会过来:卓常峰只怕是有什么不为人知的经历,还与碧风楼、与擎云山庄有关。瞧他的模样也不是心怀不轨,当下便令于光磊有一吐为快,多告诉他一些事情的冲动。
但他仍是按下了。
许承仔细说完之后,只见卓常峰沉思了一会儿,忽道:「你可知那碧风楼主的情况?」
此言一出,令二人登时一怔。卓常峰发现自己竟不知不觉的将心里话脱口,忙要二人别介意。只是气氛一时却又陷入了尴尬。
众人正待继续说什么好打破尴尬,便在此时,许承却忽然站起了身,神色慌张,原来是将一件上级临时交付的公务忘得一乾二净。当下赶忙匆匆致歉告退,只留下于光磊同卓常峰于厢房之中。
卓常峰于是将目光对上了于光磊:「于兄弟颇有才名,卓某今日一见,果然是一表人才啊。」
「大人言重了。草民不过是一届寒儒,泛泛之名怎得作数?」
于光磊拱手一揖,回望卓常峰的眼神带着几许崇敬之色:「卓大人经世济民的成就,草民早从儿时便十分景仰了。」
不光是眼神,言谈之间也都流露着敬佩之情。瞧他如此模样,卓常峰忽尔一叹,神色复杂的伸手拍拍他的肩:「卓某也有个同你差不多大的儿子,只是……唉!闲话休提!于兄弟此次上京是应殿试吧?只是也没听说你入京后拜入谁门下。今日既然有缘,便让卓某替你觅一位名师如何?」
感叹之语转为勉励,话中竟是有想好好栽培他的意思。于光磊因而有些受宠若惊。之前也曾想过要投于名师门下,却苦无门道,又不愿依仗擎云山庄之名。此时得卓常峰此言,可说是天大的喜讯了。
心思瞬间千百转,当下屈身下拜:「草民冒昧,想投入大人门下!」
「于兄弟……」
卓常峰有些讶异于于光磊突来的举动,却见他神色真诚,绝非是为了攀名附利。于光磊才名他确有所闻,也曾看过他的文章。因为赞赏,才会在相遇后有意提拔。他门下从未收徒,又忆起了与于光磊年龄相仿的儿子,略为犹豫一阵之后,终究是点了点头:「好罢!」
于光磊听他同意了,登时大喜,立即行拜师之礼磕了几个响头。
突如其来的相识、拜师,令人不得不相信所谓的缘分。尤其二人在成为师徒之后,短短几个时辰的相处竟是十分投契,更令彼此觉得这师徒之份怕是早就注定好了的。卓常峰不但是高官,才学也是当朝首屈一指的。于光磊只和他谈了一个时辰,便已觉得获益良多。
谈了好一阵,于光磊突然忆起方才卓常峰所说的「儿子」。印象中卓常峰该是没有成亲更没有子嗣的,怎会……
不过这事自然不便问出口。刻下又忆起方才卓常峰突然冒出来有关碧风楼主的问题。于光磊心下本欲同他说些什么,却还是没说出口。
又聊了一会儿后,瞧着窗外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