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为小人 上-第2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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去,而在第三日入了客栈歇了,并趁着敌方两日未眠稍微松懈的时候弃马而去,靠超绝轻功及悠长内息将他们远远拋下。
如此一来,等到那四组人马发现中计时,定会以为这是错误的方向而转往他处寻找。
甩开那四组人马之后,白炽予本以为事已了结,心下却又隐约觉得不对劲。依他了解,西门晔心计深沉思虑周密,不可能那么轻易就……如此认知既出,行动便又更添了谨慎。只是,他,始终无法精确掌握到是否真的有人暗暗跟踪他。
这也就表示若真有人跟踪,其功夫应该是相当高明的。
有此认知的白炽予因而改变了行进方向,面上却仍维持如常神色,在一番假意谨慎后来到了一座隐密的山峰下。
那是之前他四处游历之时无意间发现的一处绝景,刻下正好用作欺敌之用。轻功使出飞快没入山林间,而在一个石洞前停下,行礼,步入。
石洞里头别有天地,景色迷人,确实是适合隐居的地方。而里头另有条小道通回外头。白炽予隐住气息沿着小道出洞。计策成功了。他方出洞,便见到一名年近五十,手持长剑的男人正埋伏在石洞侧近,正是孤塔一剑邵青云。
邵青云是流影十胜之首,其功夫自然不在话下。此时一见更觉厉害。白炽予比斗的兴致因而升起。右手紧握住九离刀柄,犹豫着是否要出手与之较量一番,却在想起出发前的情景时松了手,而终于是运起轻功悄声离去。
他想起了于光磊的话。刻下他该做的不是无谓的比斗,而是赶紧去见成双问清冯万里之事。
在确定身后已无其它跟踪者后,白炽予日夜兼程赶到了成双隐居之地。
那是一片青翠的竹林。林子深处有一间竹舍,正是成双居处。
略为理了下仪容后,白炽予缓步行至屋前,拱手一揖,运气长声道:「在下擎云山庄白炽予,有要事与先生相询,望先生赐见!」
由于成双年长于他,可以算得上是前辈,故白炽予所用的语气极为恭敬。只见屋门在话声停歇的那一刻打开,一名约莫三十七、八岁、神貌清朗的男子由屋内走出,正是成双。
只见他神色平和自适,道:「三庄主不必客气,请入屋一叙吧。」
「恭敬不如从命。」
白炽予回以一笑应答,当下便随成双一起入了竹舍。
竹舍里头的摆饰极为简单,四壁全是摆满了各式药材的柜子,空气中弥漫着几许药香。成双一个动作示意他坐下相谈,并替彼此斟了杯茶。
「没想到三庄主竟然会来寒舍拜访……我久未离开此山,不知令兄可好?」
开口的语音温和,却藏不住浅浅苦涩。清朗的面上隐染上一层无奈与神伤。
白炽予知道他忻慕兄长之事,当下也不隐瞒,道:「成兄称我炽予便好──我半年前才访过冽哥。他刻下是暂时结束了旅程住在碧风楼。成兄若欲往见,我可代为引路。」
他将称呼由「先生」改为「成兄」,便是为了拉近两人之间的距离。
成双明白他的想法,因而一笑,却旋又化为无奈。
「他仍旧与东方煜在一起吗……唉!当我没问罢!东方煜便是碧风楼主。冽予此去,自然是与他同住。那,冽予他是否有比当年……」
「冽哥这些年来已改变许多。虽然对外人仍旧冷淡,但私底下却有了不少表情。若非当年成兄将实情告诉冽哥,他只怕极难有此改变。」
「炽予不必安慰我哩……我的影响有多少我自个儿清楚。但不论如何,他能有此改变都是好的──却不知是何事竟让你远道寻我而来?」
只听成双语气一转将谈话切入了正题,当下也让白炽予的神色转为肃然。
他自怀中取出了冯万里的骨头,并将之递给成双。
「这是一桩命案被害者的遗骨。我怀疑他是被毒杀,却查不出是何种毒药。于伯伯要我找你求助,相信你一定能查出是何种毒。」
「喔?连毒君于扇都不知道是何种毒药?」
成双有些讶异的接过遗骨打量轻嗅,而在嗅到了某种气味之时神色一变。
「炽予,这个人的死状为何?」
「五脏六腑俱碎,经脉尽断而亡。」
「他会武吗?」
「不会。」
「你如何确定他不是为人以掌力击毙?」
「因为他不但经脉尽断,连五脏六腑都碎了干净,遗骨却没有分毫裂痕。以我所知,世上从没有这样的内功,能如此致人于死。」
「……你猜测的没错。他确实是中毒,而且是中了『寒火』而死。」
在一番询问之后,成双略为思索一阵,而终于是有了答案……「于扇可有和你提过?」
「有。只是于伯伯是大概推测,而不像成兄说得这般肯定。所以我来寻你,因为你应该能给我一个确定的答案。」
「我于寒火确实下了一番苦心研究。天下间会用寒火之人屈指可数。而且这药虽然厉害,却太过珍贵,不可能轻易使用。医仙聂昙死后,就我所知,会使用的人只有三位。一位便是冽予,一位是我,另一位则是我失踪多年的师兄。」
成双简单的将情况分析与白炽予听,句尾提及的「师兄」却令白炽予双眸一亮。
原来成双尚有师兄……若一切是他师兄所为,虽说要查出其下落可能有些麻烦,但总是免去日后的两难。却不知一切是否真有此可能?「那么,成兄可否分辨出是谁下的手?」
「这……我只能告诉你人是不是我杀的。至于下手的人为何,我无法判断出来。这个人,是什么时候死的?」
「六年前……这个人,便是当年的大学士冯万里。」
这时才终于是将死者的身分告诉成双,只希望能得到否定的答案。
但成双闻言却是神色一变,而终是一阵叹息。白炽予一看他如此反应,心下已然猜到答案,神情也是一变。只听他语气无奈,道:
「冯万里的死,是我下的手。」
「当真是你?」
竟然是最坏的结果……虽已推想到可能,但明确的答案仍是让白炽予如遭雷击。
但见成双一阵苦笑。
「不错。我不会忘记自己杀过的人……六年前我还是天方四鬼之一。当时有人出了重金透过层层关系委托天方去杀冯万里。那时我刚好接下了这件案子,手边又正好新取得调制寒火所用的药材。那时我是首次完全亲手调制出寒火,便在任务里用上了。不过由于天方四鬼的任务本就是机密,而我又是首次以寒火毒杀一个普通人。所以冯万里是死在我手中的事除我之外只有天帝晓得。」
将当年的情况简单道了出,神情却只是越渐复杂。
白炽予知道他没有理由欺骗自己,不禁一声叹息。
「实不相瞒,我们的人会接下这案子调查,是受了流影谷的阴谋所害……流影谷只怕也有人推测这事儿可能与你有关,才会以此设计陷害。三年前你从他们手中逃脱让他们极没面子。我来寻你之时,连孤塔一剑邵青云都来跟踪……虽说我最后甩开了他,但他们极欲将你擒到的情况还是不会改变。」
「……我在贵庄的帮忙下过了三年的平静日子,刻下也该是偿还的时候了。炽予,你将我交给流影谷吧!如此一来,案子解决了,擎云山庄也不会惹上麻烦。」
心知自己造成了白炽予心中的两难,成双略一沉吟便即道出了决定,神色坚决却又平和。
但白炽予只是摇了摇头。
「话不是这么说。你早已洗心革面,重新做人了……而且相信你所杀绝对不只一人。既然如此,你便以一命相偿,又能抵得了多少?你医术精湛,因思以之偿罪,而不该自舍性命……何况若是将你交了出去,擎云山庄还算是擎云山庄吗?流影谷也绝对不会就那样善罢甘休……这事儿该如何解决,我会权衡利害再做决定,希望成兄不要妄自行动。」
他虽然知道成双是不希望为山庄带来麻烦,但这件事一开始就不光只是交不交出犯人这么简单。何况欲加之罪何患无辞?成双若是交到了流影谷手中,难保流影谷不会谋害他然后说是擎云山庄下的手。
成双因而明白过来。目光直视着白炽予俊美的面容,苦涩的笑意隐染上怀念……「你果真是他的弟弟。今日若是冽予在此,大概也会这么对我说吧。」
瞧着他如此神情,白炽予此刻方知他对兄长依恋之深,不由得暗生同情。
要交出成双已是极难,可案子不查出个结果却是不行,否则岂不是趁了西门晔的心?刻下问题在于交不出凶手,不然他们的案子根本就已经了结了!
正自苦恼着,一个念头突然闪过脑际──朱雀既然是受委托杀人,那么真正的主谋凶手,应该是那个委托之人才是。如此念头既有,白炽予当即开口:「成兄,你可知当年委托天方杀害冯万里之人是谁?」
「嗯?」成双先是一怔,随即明白了他的想法,道:「我不清楚,但天帝都会将之纪录下来。当初我在流影谷查到之前便将他的册子另藏往他处。只要将之取出,自然能知道对方身分。只是那地方极为隐密,需得有我领路才能找到。」
「但你若同去,难免置身于危险之中……」
「炽予莫忧。我在天方多年,能屡屡逃过流影谷的追捕也不是靠运气的。我于易容之术略有研究,我们便易了容上路,自然不会引人疑窦。」
「既然如此,那是最好了──事不宜迟,咱们可否立即准备?」
见成双有办法瞒过流影谷,白炽予立时大喜。虽然平常和于光磊谈论案情时他从未显露分毫不安,可这还是这么久以来他第一次对于西门晔的计谋有充足的信心应对。
但见成双微微一笑,道:「自然可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