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尽沉沦-第4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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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天色愈黑，云雾渐浓。
从北方飘来的大片大片的乌云，终于笼罩在了我们的头上。
一场北方的雪，赶走了南方的雪。
先是颗粒般的砸落下来，在大巴上、在水泥地上，乒乒乓乓作响。
紧接着，雪越来越大，成了鹅毛，成片成片的纷纷扬扬洒落下来，像是一场盛宴，没过多久，就铺满了整个世界。
大灾变之前，网络上有一句话。
南方的人玩雪，北方的人看着南方人玩雪。
赤城属于长江中下游一代，冬天很少下雪，哪怕是在末日才初期，那些雪也是如同石块一样砸落，没有丝毫的美感。
不同于这场雪，像是上天给的礼物。
人们的嘴角勾起了笑容。
长长的高速公路上，一大群人驻留。
有车的住在车里，没有车的就搭起了帐篷。
一家一户都分到了为数不多的用鳄鱼肉熬制的肉汤，热气腾腾，将面包或者馒头撕了，沾着汤汁吃，美妙无比。
巨型鳄鱼终归是经过进化的，哪怕它的生命之力有一大部分被我拿走，可是残留在肉里面的生命能量，对于普通人而言，还是很多的。
几口肉汤下去，全身都暖洋洋的，整个人像是活过来一般。
“咕噜咕噜咕噜！”胖子一口气吃了好几大碗，末了，摸了摸肚子，满意的打了一个饱嗝，而后眯起了眼睛，声音里起了呼噜。
静寂的高速公路上，悉悉索索的声音此起彼伏。
秦长安跟着他们，坐在最前面的吉普车里，虽然是一个漂亮的女生，但是无论是谁想要找她的麻烦，恐怕只有一个下场，那就是死！
人群渐渐安静了下来，熄了灯，只留下大巴上的探照灯，不断的朝着四周照射而去，防止有意外发生。
每隔三个小时，都有两个进化者守夜，这一次是我和郑国。
胖子最后受不了这里的寒冷，钻进了一辆大巴里，也不管怎样，就着地面躺了下去，呼呼大睡。
我跃上一辆大巴，静静的看着这个逐渐陌生的世界。
天空之中，群星闪烁，一条星带从横亘在半空之中，那是久违的银河。
“小伙子……小伙子……”
正当我沉醉在星空之中的时候，突然，被一道苍老的声音打断。
只见一个老者，七十来岁的样子，裹着一件大衣，拄着拐杖，有些步履阑珊的走到我的面前。
我从车顶跳了下来，道：“大爷，你有什么事情？”
“小伙子，你看天气这么冷，能不能让我和我的孙女上大巴睡一觉。”他有些犹豫，试探性的问道。
我却有些为难了。
车上是还有空位，可并不是所有人都能上去的，如果随便来几个人就要上车，那么这里一定会大乱。
而且，这么庞大的人群里，也不只这样一个老人，如果让这老人和他的孙女上车，那么其他人会怎么想？
忽然之间，我有些明白老爷子的一些无奈。
有些时候，你得当好人，但有些时候，也不得不当坏人。
老大爷似乎知道我的难处，道：“我可以用我的研究成果来换。”
研究成果？
“我退休之前，是一名气候学教授，这些年来也一直研究气候问题，其实我早在大灾变之前，就知道要发生灾难，可是没有想到来的这么快，我们一行人根本来不及逃到赤道那一代。”
老大爷唉声叹气道。
我认真听着。
他接住了一片雪花，说道：“最近的天气越来越冷，你难道就没有察觉出一些异常吗？”
我摇摇头道：“这不是末日的气候吗，之前我们在赤城的时候，一直是这样，最低也就零下十度，根据基地里的科学家所言，这是一个底线，等到了这个底线，就会反弹回去，最高可以到达四十度。”
我对此没有疑问，因为上一世三个月的时间，无论是沉沦之地还是在外界，气温一向如此。
老大爷的眼里流露出一丝傲色，抓了一把胡子，笑道：“那你现在看看，是几度了？”
我保持着怀疑的态度拿出来一个，愕然的发现，那温度计上面的数字，赫然是零下十一度！
“怎么可能？！”饶是以我的镇定，此刻心里终于还是翻起了惊涛骇浪，气温在降低，突破了科学家们所说的临界值！
“应该只是暂时的吧，零下十一度和零下十度，差不了多少，也可能是温度计有些误差了。”我尽量找借口说服自己。
“你其实已经相信了。”老大爷干笑了一声，花白的胡子在寒风之中颤抖，“之前确实一直稳定在零下十度到零上四十度，可是一旦突破了这个临界点，那么地球上的气温，将会呈现滑铁卢似的下降。”
“相信我，零下二十度，零下三十度，零下四十度，甚至一些地方，都能到达零下一百度，也有可能，在极寒的地区，连绝对零度都会达到。”
我怔怔的听着。
“地球，将成为一个冰球，世界上大部分的海洋都会结冰，在外界，只有赤道的温度在零度之上，其余的地方，北纬三十度以上，恐怕很难存活。”
“一个新的冰河世纪，即将来到……”
第七十五章 寒冬将至
天空的雪花，越来越大，上天仿佛想要一次性下尽这场雪一样，不过几个小时的时间，放眼望去，除了白色已经找不到其他任何的颜色了。
气温很低。就在我和老者谈话的时候，那温度计上面的指数，直接就到了零下十二度，像是没有止境一般。
“……”
我难以言语。以进化者的身体素质，零下十度能够抗住，零下二十度，异化之后也不会产生太大的影响，可是零下三十度，乃至更低呢？
进化者尚且如此。更何况普通人。
凌乱的高速公路上，一顶顶帐篷在雪中渐渐发白，偶尔有人实在受不了这里的寒冷，从帐篷里缩手缩脚的走了出来，裹着几件厚厚的羽绒服，又从高速公路两旁的山里找来一些柴火，点起来生暖。
“国家不能人为的改变局部环境吗？”我问道，以现在的科技。想要做到这一点。应该并不会太困难。
“以前可以，现在恐怕有些困难。”老大爷回答道，“自从大灾变之后，很多设备根本用不上了，而且不仅要面对天气，还要面对丧尸和各种怪异的动物，哪有这个时间和精力。”
“况且。冰河世纪也是分阶段的，按照我的研究，在第一阶段，华夏最低温度，并不会低于零下五十度，北纬附近，最多也就零下三十多度，并不会永无休止的下去。”
“可是，到了第二阶段，寒冷进一步扩散，到时候整个地球，将会成为一个真正的冰球，不止是人类，哪怕是丧尸和进化的动物，都难以存活下去，除非在短时间内，往更高级的生命体进化。”
“而到时候，大部分的弱者，全部都会死亡。”
“是什么原因导致的？”
“不知道具体的原因，可是我发现，地球自身的能量，在逐渐消失……”
我哑口无言，难道地球是要结束了吗？
自身能量的消失，岂不就是一个死亡的过程？
难道正是因为如此，才加快了生物的进化？
原本几亿年甚至几十亿年才能走完的路程，就在短短的几年内走完？
太多的疑问，知道的越多，我越恐慌。
老大爷摆摆手，道：“我现在只能研究到这里了，至于深入研究，除非有设备，不然根本没有办法，当然，这仅仅只是我一个人的研究，也许会出现一些转机。”
说道这里，他咳嗽了两声，整个人如同被放了气的气球一样，无精打采，嘴唇都冻紫了。
我看了他一眼，知道这人有些话还是没说，可能是怕我觉得他没用了，就置之不理，于是笑道：“老大爷，您和您的孙女上这里大巴吧，有人问起，就说是我说的。”
“谢谢，谢谢！”老大爷连连道谢。
“沈城那里有一个小规模的避难所，那里聚集了一帮科研人员，你到了之后可以加入他们。”
片刻之后，老大爷领着一个十来岁的女孩，进了大巴里面。
……
夜色渐浓，可是车队，却逐渐的热闹起来，人们纷纷走出了帐篷，并不是因为睡不着，而是根本不能睡。
冷！
太冷了！
整个世界，就仿佛是冰窟一样，那些没有暖气的人，只能就近取来木柴，点火取暖。
星星点点的火光，干涸的木柴噼里啪啦的燃烧着，映着一张张被冻得通红的脸，一双双无助迷茫的眼睛，直勾勾的看着篝火。
风雪旖旎。
我担忧的看着这一切，很多人都说，华夏人，是懦弱的，他们不懂得反抗，一个华夏人是条龙，一群华夏人就是条虫。
一个人，就能绑架了一群人。
可是这件事情的前提是，他们都活着。
为了利益，可以退一步，可以退两步，你步步紧逼，他们咬咬牙，甚至能够退第三步。
可是，当到了生死攸关的地步的时候，那隐藏在心中的不满和怒火，就会全部爆发出来。
而我现在担心的，正是这一点。
“怎么了，那里这么吵？”胖子揉揉眼睛，从大巴里走了出来，“卧槽，这是什么鬼天气，这么冷。”
他刚迈下大巴的车门。
噗嗤一声，半个膝盖，都没入到雪中。
看起来滑稽无比。
“娘希匹的，这才几个小时啊，竟然雪都这么大了。”
他看我在大巴的上面，也就翻身跳了上来，身体虽重，但成为进化者之后，他对自己的身体控制力越来越好。
车顶上，也全是雪。
好在我们都是进化者，胖子更是异化成功，体内的生命能量充盈，一件羽绒服加身，也不会觉得寒冷。
我瞅了他一眼，别人在末日里是越来越瘦，胖子倒好，反倒有越来越胖的迹象。
“有人死了。”
远处的人群，起了一些骚动。
“死了？”胖子眯起眼睛瞅了瞅，“这不是很正常的吗？末日里，什么时候没有死人的。”
“冻死的。”
胖子顿了一下，有些没反应过来。
这个时候，郑国也跃了上来，此时的他，虽然眼神不善，但我们都知道，那是进化之力所致，而且这人虽然没说，但是从他的一言一行上，应该是老爷子派来的人。
“陈队的意思是说，死人并不要紧，最要紧的是怎么死的。”郑国也不知道从哪里弄来一个暖手宝，抱在怀里，一个大老爷们，跟个小姑娘怀春卖萌似的。
“这样的天气，最容易被冻死，而且很多人恐怕都知道了，气温朝着零下二十度迈进，这样下去，如果没有相应的保暖措施话，后面跟来的上万人，至少有一半，走不到沈城，会活活冻死在路上。”记节木才。
“人们遇到丧尸，并不可怕，因为丧尸可以杀死。”
“可是遇到这样的天气，他们就没办法了。”
郑国的目光精光闪烁，看向队伍的末端。
“又死了几个，全身僵硬，眉毛和眼睛上都结了霜。”
他转过头，正色道：“陈队，这样下去可不行啊，他们势必会闹起来的。”
可是，郑国说这话的时候，已经晚了。
有一辆大巴，并不是我们的，而是那些人自己从路边捡到的，还有些汽油，几十人窝在上面，倒也暖和。
但此时，远处那辆大巴，被几百人团团围住。
“下来，我们要上去。”
“这辆大巴有我们的份，是我们一起看到的，凭什么你们可以呆在上面。”
几百个人，就这样对着大巴推搡。
窗户被砸了……
里面的人，被抓着头发，拖了出来……
枪声响起……
外面的人想上去，里面的人，却不想出来。
欲使其灭亡，先使其疯狂。
终于，还是有些人疯了。
“既然你们不下来，那么你们就永远都不要下来了！”
一个男子，招呼了一帮人，用双手推着大巴。
嘎吱嘎吱……
大巴在雪地里移动。
里面的人疯狂的吼叫，想要跳窗，可是被外面的枪支，给打了回去。
伴随着一声声尖叫，那辆大巴从高速公路上，翻了下去……
高速公路上的人，骂骂咧咧。
胖子看的目瞪口呆。
他吞了吞口水，道：“我们不去救他们？”
“救？”
“怎么救？”
“一群完全失去理性的人，难道还要和他们谈国家大事？”
我的心，渐渐冷漠了下来。
那里的暴动，越来越夸张，到了最后，如同浪潮一般，朝着我们这边蔓延了过来。
“郑国，你看清楚了吗？”我转头问道。
郑国点点头，脸上勾起一丝笑容：“看清楚了陈队，三个人而已。”
我翻身下了大巴，郑国跟了上来。
“诶，你们要干嘛去？”胖子喊道。
我头也不回道：“杀鸡儆猴。”
第七十六章 一箭如虹
远处的暴乱，波及到了我们的车队，很显然，有人蓄意为之。
对此，我早就有心里准备。
楚威绝对不可能让我安全到达沈城，李云霄的态度。倒是模凌两可。
而刚刚我让郑国观察那边，就是想找出带头的人。
“三个人？”我问道，望着渐渐站起来的人群，身后大巴上的人。不安的往外面望去，此时，秦长安几人也来到了我的身边。
“只有三个人，应该都是进化者，其中两个实力不是太强，但是另外一个。恐怕隐藏了几分实力。”
郑国认真的说道。
三个人，自然不会是我们的对手，但只要他们能够引起群众的愤怒，那么一切就顺其自然的发生了。
一万人，还是一万普通人，哪怕是进化者面对暴怒的他们，都会感到头皮发麻。
“凭什么我们要挨饿受冻，他们却能吃热腾腾的食物！？”
“凭什么我们要呆在冰天雪地里。他们却能住在有暖气的大巴上！？”
“凭什么！”
三个大汉在人群里嘶声裂肺的呐喊。
起初。并不是有很多人附和，可是到了最后，当越来越多僵硬的尸体出现在人们的眼中之后，所有人埋藏在心中的怒火，在这一刻，全部都被点燃了。
“是啊，凭什么？”
“我们同样是人！我们根本不低微。总有一天，我们也会成为进化者，凭什么要我们死在这里？”
“抗议……抗议……”
“我们要上大巴！”
人群渐渐嘈杂了起来，胖子、辛子白几人的脸色都不好看。
如果仅仅只是我们几人，我们大可以直接闪人，可是这里，可还是有千位手里有一技之长的人，将他们护送到沈城，在那里发展，也是任务之一。
“怎么办？这么多人，恐怕压不下去啊。”辛子白焦急的说道，眼看着人群越来越近，他脸上刷的一下，全冒出汗来。
火箭炮可以对准丧尸，但他还没有准备对准同胞。
“我……我我我……你你你……”杨羽结巴的，根本说不出话来，只能瞪着眼睛干着急。
我们站在他们的面前，一动不动。
因为身后，就是那批要护送的人。
“兄弟们，抢了他们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