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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章

殉罪者-第1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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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去。

轻手轻脚地爬上5楼,骆少华扫视四周,确认安全后,他拿出手电筒,一边留神听着铁门内侧的声音,一边踮起脚尖,从门框上撕下那条透明胶带。紧接着,他用嘴咬住电筒,从背包里拿出一卷胶带,撕下一段,在断口处用别针刺出四个小孔。做好记号后,他把它粘在原处,关掉手电筒。

周围陷入一片黑暗。骆少华盯着眼前的铁门,深深地吸了一口气,随即转身下楼。

一门之隔的另一侧,林国栋放下说明书,眼睛里有一丝掩饰不住的兴奋的光。他搓搓手,小心翼翼地把电脑从纸盒里拿出来,轻手轻脚地放在桌面上。随后,其他配件也被一样样从纸盒中取出。

“好……电源线……电源插孔。”林国栋轻轻地念叨着,将电源线和电脑连接好,“然后……插座。”

电脑打开。他拿起鼠标:“USB接口。”

第一次插入失败,那个扁平的小金属接头无论如何也插不进电脑里。林国栋不敢硬来,生怕弄坏了这个花了他四千多块的宝贝。想了想,他又仔细看了看鼠标线,掉转了方向—成功!

他打了个响指,心里琢磨着下一个步骤,却发现自己已经忘了。拍拍脑袋,他拿起说明书,查找一番后,按下了电脑上的电源键。

硬件启动,伴随着几不可闻的嗡嗡声。显示器亮起来,悦耳的开机音乐后,一排图标出现在屏幕上。

林国栋兴奋起来,他操起鼠标,将那些罗列于桌面上的快捷方式挨个打开。鼠标清脆的点击声让他心旷神怡。懵懵懂懂地“查看”了这台电脑后,他打开了Word软件。

为了这一刻,他已经复习了一下午汉语拼音。调出拼音输入法,他小心地按动着键盘,足足半分钟后,空白的Word文档中出现了“林国栋”三个字。

他呵呵地笑起来,环顾四周,似乎想找个人分享这成功的喜悦。尽管他很快就意识到自己是孤身一人,然而这三个字无疑是给他莫大的鼓励。接下来的一个小时内,他完完整整地在电脑上敲出了《沁园春·雪》。

时值深夜,林国栋的兴致却丝毫不减,一直在电脑前不停地操作。最后,他看着电脑桌面上IE浏览器的快捷方式,知道要将这台电脑充分利用起来,还有许多事要做。

出院的这段时间里,他从电视机和广播里知道了“互联网”这个词。那是他重返人间的“快捷方式”。打开这扇“Windows”,全天下就在眼前。

他带着无限爱惜与崇敬的表情看着面前的笔记本电脑,这世界的变化让他折服,让他嫉妒,更让他深深地憧憬。

这世界,多美好。

第十三章过年

一年中最冷的时候到了。

魏炯以手托腮,静静地看着窗外。刚刚下过一场雪,眼前都是炫目的白。灰褐色的树点缀其间,配以远处颜色暗淡的高楼,仿佛巨大的水墨画一般。

越来越低的气温也意味着另外两件令人愉快的事:春节和寒假。

“距离考试结束还有十五分钟,没答完的同学抓紧时间。”

监考老师的提醒暂时将魏炯的思路拉回来,他草草看了看试卷,觉得及格没什么问题,就收拾好文具,交卷走人。

天很冷。魏炯缩着脖子走回宿舍,发现大部分舍友都开始整理行装了。期末考试已经结束,家住外地的同学们个个归心似箭。来自本市的魏炯不急着回家,就帮忙打包行李和书刊。忙活到中午,舍友们走了个一干二净,空荡的宿舍里只剩他一个人。

晃到别的宿舍,情况都差不多,还没走的基本都是准备考研的同学。平日里热闹无比的男生宿舍楼变得非常安静。魏炯转了一圈,觉得无聊,也决定下午就回家。

他的行李不多,除了几件待洗的衣物就是打算留在假期看的完毕,魏炯看看手表,恰好是午饭时间,就背着包去了食堂。

食堂里同样人迹寥寥,大多数餐桌都空着。魏炯打好饭,端着餐盘来到就餐区,一眼就看到了正在吃麻辣烫的岳筱慧。她也看见了他,挥手示意魏炯过来坐。

“上午考得怎么样?”岳筱慧夹起一颗鱼丸,笑嘻嘻地问道,“看你挺早就交卷了。”

“马马虎虎,及格估计没问题。”魏炯把背包放在旁边的座位上,“你呢?”

“差不多。”岳筱慧看看他的背包,“怎么,要回家了?”

“嗯,下午回去。”魏炯喝了口汤,“太咸了—你什么时候走?”

“不急,反正我家就在本市。”在那一瞬间,岳筱慧突然变得意兴阑珊,随即又眉开眼笑起来,“下午找小豆子玩去。”

魏炯先是愣了一下,很快就想起了那只美国短毛猫。

“社会实践课都结束了,你还去救助站啊。对了,它的皮肤病怎么样了?”

“有好转。”岳筱慧看着魏炯,笑了笑,“还说我呢,你不是也一样?”

说到这里,魏炯忽然想起了老纪。算起来,有一个多星期没去看他了,也不知这老头怎么样了。

现在老纪已经把微信用得很熟练了,还时不时地发来几张照片或者视频什么的。魏炯教他关注了几个关于时政、历史及法律的微信公众号,老头玩得不亦乐乎,还无师自通地学会了发朋友圈。在魏炯忙于期末考试的这段时间里,老纪自得其乐,看上去倒也不寂寞。然而,魏炯一旦闲下来,还是难免会惦念他。所以,吃过午饭后,他陪着岳筱慧走到公交车站,看她坐车离去,想了想,先去买了一条健牌烟,然后上了去养老院的公交车。

一路颠簸,到养老院的时候已经是下午两点。这原本是老人们午休的时间,院子里却很热闹。几棵树之间拉上了绳子,护工们正在挂上红色的灯笼。另外一些护工在清扫院子、贴福字。不时有老人被搀扶出院子,送上停在门口的各色车辆。看他们的表情,个个喜气洋洋,颇有些期盼的意味。另一些老人则抄手缩脖,挤在屋檐下,默默地看着那些被接走的老人,神色或羡慕或嫉妒。

老纪在房间里,坐在窗前向外张望着。听到魏炯的敲门声,他回过头来,没有格外惊喜的表情,眼睛里却闪出一丝光。

“你来了?”

“嗯。”魏炯把烟放在桌子上,走到窗前,“您看什么呢?”

老纪笑笑,冲窗外努努嘴:“喏。”

一个头发花白的女人,全身都被严严实实地裹在毛毯里,被人用轮椅推着登上门口的一辆越野车。关闭车门的瞬间,女人的脸露了出来。

魏炯认得她,是那个秦姓老太太。

“这是?”

“家人接她回去。”老纪淡淡地说道,“今天是腊月二十三,小年。”

“哦。”魏炯想起院子里的红灯笼和福字,“她不再回来了吗?”

“那样就好了。”老纪的脸色有些阴沉,“过完春节,她还会被送回来的。”

魏炯无语。短暂的团聚后,还要回到这个寂寞的地方,对那些老人而言,不知是幸还是不幸。

老纪目送那辆越野车开远,转身面向魏炯:“你怎么来了,放假了吗?”

没等魏炯回答,他就看到了桌上的健牌烟,顿时大喜。

“你可真是救星!”老纪迫不及待地摇动轮椅,直奔小木桌而去,“两天前就断粮了,憋死我了。”

拆开,点燃,深吸两口。老纪的脸上露出心满意足的表情。他招呼魏炯坐下,同时伸手在衣袋里摸出钱包。

“拿着。”他递过两百元现金,“另外五十算车费。”

“我坐公交来的。”魏炯坚持要找给他五十元钱,“我们都约好了,老纪你不能违约。”

“行。”老纪没有推托,痛快地收下,“怎么,你那小女朋友没来?”

“那是我同学!”魏炯的脸腾地红了,“你可别乱说。”

“小姑娘看着很不错嘛。”老纪挤挤眼睛,“你可以考虑考虑。”

“得得得。”魏炯急忙岔开话题,“手机用得怎么样,还不错吧?”

“很好用啊,大开眼界。”老纪拿出手机,“对了,今天收到一条短信,我没看明白,正好你帮我瞧瞧。”

魏炯一看,不觉失笑。这是运营商发来的网络流量提醒信息,内容显示老纪这个手机号码的移动数据流量已经不足2MB了。这也难怪,老纪整天用手机上网,流量消耗当然快。

他耐心地向老纪解释了一番,又替他购买了新的流量包。老纪琢磨了一下,表示很不服气。

“这么说来,不管我这个月用不用光这些……什么来着?”

“流量。”

“对,流量—月底都清零?”

“是啊。”

“这不讲道理嘛。”

“哈哈,是啊。”魏炯也笑,“听说那几大运营商要改变收费政策。您要是觉得不方便,下次我帮您弄个随身Wi…Fi。”

这个词又把老纪弄蒙了,搞清楚之后,当即就表示要弄一个。

“到时欢迎你们来我老纪这里蹭网。”

两人正聊着,张海生拎着几个塑料袋撞了进来。

“他妈的累死我了。”张海生看见魏炯,冷着脸点了点头,随即转身问老纪:“东西给你放哪儿?”

老纪指指墙角。张海生一边归置东西一边絮叨:“这屋里放不了几天啊,太热,要不给你挂窗台外面吧,留着慢慢吃。”

说着,他从衣袋里掏出一张纸条,上面是歪歪扭扭的字迹,看上去像一份账单。

“你还得给我七块钱。”他把纸条递给老纪,“快过年了,涨价,那些钱不够。”

老纪接过纸条,看也没看就揉作一团,扔进床边的纸篓里,直接掏出十元钱递给张海生。

张海生的脸上见了笑容,利落地把钱揣进衣袋:“你们聊,我忙去了。”

说罢,他就拉开门走了出去。

魏炯看看那些塑料袋,里面装的大多是冻鸡、冻鱼之类的食物。

“你这是要……”

“快过年了,备点儿年货。”老纪乐呵呵地说道,“一个人也得过个好年。”

“养老院里不准备年夜饭吗?”

“嗨,那饭菜,不提也罢。”老纪摆摆手,“手艺都不如我。”

魏炯听着,心下不免黯然。一个人做年夜饭,又一个人孤零零地吃完—恐怕没有比这个更凄凉的事情了。

“没什么啊。”老纪看懂了他的神色,笑了笑,“这二十多年,我都习惯了。”

魏炯正想安慰他,就听见衣袋里的手机响了。是妈妈打来的,问他什么时候回家。魏炯不想过多刺激老纪,匆匆说了几句就把电话挂断了。

老纪倒没有在意,仍是一脸笑意。

“你妈妈?等着急了吧?”老纪拍拍膝盖,“时候不早了,你小子快回家吧,给你父母带个好。”

“嗯。”魏炯有些尴尬地起身,拎起背包,“老纪你多照顾自己,除夕的时候……给你拜年。”

“发微信就行,甭惦记我,老纪我能干着呢。”他脸上的笑容犹在,苦涩的味道却越来越浓,“你好好陪父母,一家人,最重要的就是团团圆圆、整整齐齐。”

一大早,杜成就被敲门声惊醒。披衣下床,揉着眼睛开门,结果呼啦一下子涌进一大堆人。为首的是段洪庆,身后是张震梁、高亮和几个刑警队的小伙子。个个手提肩扛,每个人都不空手。

杜成还在发愣,段洪庆已经推开他,吆喝着安排大家归置东西。一时间,鱼肉油蛋,米面青菜,足足摆了半客厅。

杜成总算回过神来:“干吗?你们他妈的要在我家开超市啊?”

“你少叽叽歪歪的。”段洪庆小心翼翼地绕过一袋水果,递给他一根烟,“春节福利。”

杜成心知肚明,按照惯例,逢年过节,局里顶多发桶豆油或者十斤鸡蛋。这两年明令严禁国家机关以各种名义发放福利,去年春节连个挂历都没发。这满屋子东西,估计是段洪庆和张震梁他们自掏腰包的结果。

“多余。”心里虽热,嘴上还是挺硬,“我一个人,能吃多少喝多少?”

段洪庆嘿嘿笑,没搭理他。

“师父,这个放哪儿?”张震梁从厨房里捧出一条大鱼,“冰箱里放不下。”

“阳台。”杜成挽起袖子向厨房走去,“放窗户下面。”

烧水,泡茶。招呼同事们坐下休息。

一杯热茶下肚,段洪庆打量着杜成:“气色看着还不错,最近忙什么了?”

“东跑西颠。”杜成言辞含混,“没干什么正事。”

段洪庆盯着他看了几秒钟:“没听话,是吧?”

“听啊。”杜成嬉皮笑脸,“按时服药,好好吃饭,早睡早起。”

段洪庆的脸色阴沉下来,他扫视了一下仍在喝茶、抽烟的同事们,转身凑到杜成耳边,低声说道:“你他妈让我省点儿心,行不行?”

杜成看着他,脸上的笑容一点点褪去:“老段,你知道我是什么样的人。”

段洪庆皱起眉毛,似乎觉得杜成不可理喻:“二十多年了,何苦呢?查清了又怎么样?死的人回不来,活着的人还要受罪。”

“是啊,死的人回不来。”杜成直视着段洪庆的眼睛,“但我不怕受罪,反正是要死的人。真正怕受罪的人—他们活该。”

段洪庆移开目光,紧紧地闭了一下眼睛,再睁开时,开口说道:“去三亚吧,气候宜人,空气也好。你老哥一个,到哪里都一样。费用你甭担心,局里……”

“段局,”始终默不作声的张震梁突然开口了,“我师父想干吗就让他干吗吧。”

段洪庆诧异地抬起头。不仅是他,在场的所有人都觉得惊讶:一贯以踏实肯干、听指挥闻名的张震梁,还是第一次公然顶撞领导。

于是大家都静下来。片刻,段洪庆先站起身来,清清嗓子:“行,老杜,你好好休息。还有什么需要的,只管开口。”说罢,就抬脚向门口走去。

同事们七嘴八舌地告辞,都尾随段洪庆而去。张震梁在出门时,低声对杜成说道:“师父,您保重身体。那个案子,我也在查,年后咱爷俩碰一碰。”说罢,他在杜成肩膀上按了按,转身下楼。

送走客人,杜成关好门,慢慢踱到客厅,看着地上的年货,笑了笑。

“过年。”他喃喃自语道,“是啊,过年了。”

他拎起一只大塑料袋,打开一看,是切成小块的排骨,心中突然萌生了好好做顿饭的念头。

杜成径直走向厨房,路过五斗柜时,他停下脚步,看着那个相框,大声说道:“嘿!咱们,过年了!”

对中国人而言,所有的节日里,最为重要的就是春节。尽管年味儿越来越淡,但是在春节里探亲访友却是不可缺少的。然而,对于那些无亲可探、无友可访的人而言,春节只是无数个孤单的日子里,最孤单的一个而已。

1月31日,农历年三十,除夕。

腊月二十八以后,骆莹开始放假。从那天开始,她用明示或者暗示的方式警告父亲:不许再频繁出门。骆少华很恼火,又苦于无法跟她解释,只能乖乖听话。最开心的是金凤,尽管行动不便,但这样的节日还是要由她来操持。于是,金凤每天开出清单,骆莹去采购,骆少华当司机。

他很不甘心,却有隐隐的轻松感。相对于日复一日的跟踪而言,采购的活儿简直轻松无比。骆少华心里清楚,自己只是在强撑而已,就算动用公安机关的资源和人力,对一个人的长期监控都是非常艰难的事情,更何况他现在只是一个普通的老百姓。他的坚持,多半源自于对林国栋的恐惧以及对未来的一无所知。然而,在他身心俱疲之时,脑子里的一个声音却越来越大:“他应该改过了吧?看看他,完全是一个温驯的小老头啊。”

特别是在林国栋采购了电脑之后的第三天,这家伙在家里安装了宽带上网,自此几乎足不出户,除了购物和简单的体育锻炼,每天都宅在家里上网。

骆少华在望远镜里看到他坐在电脑前全神贯注的样子,第一反应是愤怒:王八蛋,你凭什么可以享受科技带来的便利快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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