戏子奋斗日常-第12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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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打脸打得清脆响亮,李氏不敢和镇北王妃顶嘴,难道还训斥不了一个下人,当即斥道:“在主子面前,哪有你随意插话的份儿!”
吓得这小厮当即就想跪下求饶,可手里还抬着箱子,想丢手不敢丢,整个人看起来极为可怜。
镇北王妃冷哼了一声:“在本妃面前,也没你随意插话的份儿。不会说话,就把嘴闭上,没人愿意听你说。”
不待见之意十分明显,李氏的脸从红变成紫,僵硬地垂下头去,袖下的手死死地攥着帕子。
何妈妈见气氛尴尬,忙出面打圆场:“既然这第一样就如此罕见,第二样肯定不同寻常,还不快把东西奉上给王妃看看。”
那小厮还有些心有余悸,踌躇了一下,才和同伴将箱子放在地上,低头从从箱子里拿起一个椭圆形淡黄色,像似某样物体根茎的东西,。
其貌不扬,上面还沾着干土,对于所谓的贵人来说,这种东西真是腌臜极了。
好奇抬眼看去的李氏,又撇了撇嘴角,不过这次她聪明地没有说话。
“回王妃的话,就是这东西了。听那位军爷说这物叫洋芋,是世子领着人新种出来的作物。今年秋天大丰收,亩产千斤。可做粮食吃,能饱腹,且不挑地。另还有个册子,上面写着做这种吃食的方子,是世子夫人特意命人送来的。”
若说能在冬天种出菜,倒不算什么罕见的。
可亩产千斤的粮食?
就算这屋里都是妇孺,也能明白这其中所包含的意思。
“可无虚言,真是亩产千斤?”镇北王妃不禁坐直了身子。
小厮有些紧张,抿了抿下唇道:“奴才也是听那位军爷所言,那领头的军爷还在外面等着。”
“快去请王爷来。”镇北王妃的声音乍地响起。
何妈妈一愣,忙不迭就出去了,根本忘了屋里还有侍候的丫鬟,让丫鬟去就得了。
镇北王刚好在府中,他也接到了黑河卫送年礼来的消息,不过他素来不管这种琐碎事,正打算问问德叔具体情况,突然正院这边就来了人。
见何妈妈神色匆匆,他还当镇北王妃发生了什么事,也没细问,人就过来了。
镇北王妃脸上带着一种奇异的红光,脸色也十分怪异,见到镇北王,就指了指那箱子,又指了指那小厮,竟是连话都没办法说了。
镇北王不解,那小厮只能再度重复了一遍方才说的话。
他人虽是憨头憨脑的,不过口齿倒是清楚,该表达的意思都表达出来了。
听完后,镇北王蓦地站了起来,紧紧盯着那小厮手里的洋芋,甚至走上去拿过来端详。
这小厮哪里如此近距离接触过王爷,吓得顿时就往地上一跪。
“去把那领队的武官叫过来。不,叫去书房。”说完,镇北王就匆匆大步离开。
与他一同前来的德叔则去办他吩咐下来的事。
屋里再度静了下来,镇北王妃瞅了瞅李氏的脸色,突然有些意兴阑珊,复又躺下道:“本妃累了,你们都下去吧。”
这个你们,自然是针对李氏的,李氏只能攥紧帕子低着头走了。
*
命人将黑河卫来人带下去休整,书房里只剩下镇北王和德叔两个人。
镇北王满面红光,神色是近日来几乎不见的喜悦和兴奋。
“这小子,脑子灵活,竟让他弄出个这玩意儿。”
德叔微笑着在一旁道:“万万没想到世子竟有如此本事。”
“若是这东西能在辽东大力推广,若是辽东自此不缺粮,不再受朝廷的钳制,又何愁、何愁……”
又何愁不能挥师入关。
辽东几十万大军,人马自是不缺,缺的就是粮食。打仗打得便是兵马未动粮草先行,辽东有人无粮,所以这些年来镇北王早是积蓄已久,却一直按兵不动。朝廷屡屡短缺辽东的军粮,却又从来不是不给,无疑是在告诉镇北王,你的命脉还被人抓着。
这是朝廷钳制辽东的一种手段,镇北王明白,所以这些年来他一直大力推广开荒屯田,可惜成果不大。
德叔噤若寒蝉。
不知道过去多久,镇北王的情绪终于平复下来。
再如何好的前景,也得将眼前的难关度过才是,终归究底镇北王还是冷静的。
“世子说,若是边城缺粮,黑河卫可拿出八千石粮食。”
镇北王先是静默,再是疲惫,他摆了摆手:“还是先看看各卫的情况再说。”
*
这个冬天,黑河卫终于不缺粮了。
哪怕是那些罪民,也几乎没怎么挨过饿。当然日子也是过得极为辛苦,到了严冬之际,只要外面风雪稍停,就得跟着卫所兵士们一同进山寻食。
也不光是寻食,还得打柴。天气寒冷,都靠柴炭取暖,可柴炭乃是易耗品,这些罪民们极大多数家中都没有存够足够过冬的柴火,也是今年冬天太冷,超出人们的预料。所以即使不进山寻食,也是需要打柴的。
镇北王并没有命人到黑河卫拉粮,这些粮食看似不少,实则对整个辽东来说却是杯水车薪,没到了万不得已的时候,也用不上这些粮食。
他倒是派人来黑河卫拿了种洋芋的法子,对此祁煊没有任何保留,还奉上了整理出来的册子。这册子中除了种植洋芋的法门外,还讲诉了种植与食用时各种禁忌。例如在种植前切块后要进行消毒,以及若是长了芽的洋芋是万万不能食用的。
这两样才是推广洋芋种植的关键所在,明明大昌境内已经有百姓种植了洋芋,却并未引起人们的关注,无外乎种植法门不得当,成了鸡肋的存在。甚至有的平民吃了长芽的洋芋中毒而亡,更是让人们对之敬而远之。
与黑河卫不同,其他卫城的日子却并不好过。
辽东年年缺粮,但却极少会发生让下面兵卒们挨饿的事情。所以哪怕各地将领尽力压制与隐瞒,关于粮荒之事还是让下面人知晓了。
并没有确凿的证据,不过是以讹传讹,也是外面闹起粮荒,而最近大家的伙食都减少了,让人们免不了各种猜测,而猜测慢慢变成了各种流言。
对于这种扰乱军心者,各处卫城一律是重罚。军法处置了几个,下面倒也消停了下来。
不过这种手段只能管一时,而下次若是爆发很可能是更为激烈的兵乱,对此各地将领均不敢掉以轻心,纷纷报了上来。
镇北王踌躇再三,还是选择了据实以告,将事情原原本本的真相告诉了大家,并保证哪怕他本人没粮食吃,也不会饿死下面一个人。
镇北王在辽东军中素来威望甚高,每年只要不是边线告急之时,他都会在各个卫城巡视。或是关心普通兵卒疾苦,或是练兵,每年都是如此,从未曾漏下过。所以辽东军对他是极为爱戴的。
这次,怕下面生了兵乱,数九寒天他亲赴每一座卫城,亲自出面解说。
那些普通兵卒们即使恐慌,到底没闹出任何乱子。其实也不是没有,不过与大局相比,还是相对平静的。
也是事实摆在眼前,整个辽东都在闹粮荒,就算当了逃兵,在外面没有粮,还是一个死。既然王爷都说不会让下面人挨饿,王爷言出必行,想必不会骗大家。
各地卫城很平静地进行了减餐减食,从一日三餐到早上那顿不食,从顿顿吃稠,到半干。尽量让大家可以保证体力,却又不会耗费粮食的速度太快。
与卫所的兵卒相比,卫城里的老百姓却是遭殃了。
各地豪强与粮商纷纷攥紧手里的余粮,普通老百姓买不到粮,不免闹出了各种乱子来。
可只要辽东军不乱,下面的就乱不了,即使乱了,也可以镇压下来。
这也是被逼无奈之举。
*
时间如流水般划过,在除夕的前一日,秦明月发动了。
接生婆是王府那边派来的,镇北王妃听说秦明月有了,知道像黑河卫那种环境,恐怕接生婆不容易找,便提前使了两个过来。
这一胎比生昀哥儿时顺利许多,从阵痛将孩子生下,也不过花了两个时辰。
也是秦明月胎位正,又是第二胎,所以人几乎没吃什么苦,就把孩子生下来了。
又是一个男孩儿。
让祁煊的女儿梦和昀哥儿的小妹妹梦,都破碎啦。
这边秦明月正躺在榻上闭目养神,悠车那里,祁煊正和昀哥儿小声说着话。
“爹,怎么不是小妹妹呢。”
“爹也很疑惑这个问题,不过这事得找你娘,谁让她没给你生个小妹妹。”
秦明月阖着眼,浑当自己没听见。
“他长得可真丑啊,皱巴巴的,像个小猴子。”
“爹也这么觉得,一点都不像爹,像你娘。”
“可娘长得不是这样的,娘又白又好看。”
“你娘刚生下来的时候,就是这样的。”
……
时下民间有这么一种说法,出生在寒冬之际的婴孩天生的命苦。
之所以会这么说,也是当下取暖设备不足,而天气太冷,很多小婴儿出生后都无法适应。这种月份的孩子若是生了病,无疑是一场大难,能不能活下来都是未知数。
打从计算出自己的预产期是在腊月,秦明月就提高了警惕性。能准备的都准备了,就怕到时候出了什么问题。
即是如此,侍候还没满月的晨哥儿也是一种灾难。这个时候的小婴孩都是在吃吃睡睡中度过,吃得频繁,拉得也频繁。不分昼夜,不分时候,有时候嘴里吃着,下面就拉了。还有时候你刚给他换了干净的尿布,他又拉了。
幸好有昀哥儿的经验,秦明月准备了很多很多的尿布,甚至比昀哥儿那时候更多,因为天冷洗了尿布不容易干。
香巧她们被忙得团团乱转,秦明月甚至让人专门辟出了一间屋子,烧上炭火,用来晾尿布。年幼的昀哥儿重心开始从娘身上,转移到爹身上,因为秦明月已经有些顾不上他了。
而这个年就在这种忙碌中度过,转眼间就到了春天。
辽东的春天比别处来得都要晚,外面冰雪稍融,枝头上刚见了绿意。就在这个时候,镇北王派人来到黑河卫,拉走了祁煊一直存着的粮食。
粮仓顿时一空,而随着整个冬季的消耗,黑河卫的存粮也不多了。
因为早有防备,所以黑河卫也开始有条不紊地进行着减食,同时继续带着人进山。可经过去年秋冬之时的大肆搜掠,大黑山明显秃了,很多树木没有了,飞禽走兽也十分稀少。
存粮越来越少,城中开始有人挨饿,而就在这个时候,边线传来烽燧之警。
有金人偷袭边线卫城。
*
去年冬季辽东军的日子不好过,其实金人们的日子也不好过。
女真乃是渔猎民族,学着汉人开地种植也不过是近几十年的事,而金人的领地乃是比辽东更为苦寒的地方。在土地里撒下了血汗,却长不出能够养活族人的粮食,所以极大多数女真人还是以渔猎为生。
在种植业与畜牧业没有得到大力推广下,注定是靠天吃饭的脸。
而去年冬天那么冷,不光蒙古草原上遭了灾,金人的领地也是如此。冷酷的严寒将河水冻住,让野兽们都冻死的冻死,藏起来的藏起来,金人也陷入饥荒之中。
族人们一个一个被冻死饿死,金人们苦苦挨着,好不容易到了春暖破冰之时,自然宛若蝗虫出境似的袭来。
因为没有预料到这种时候金人会进攻,有好几个卫城都受到了袭击,幸好只是小股兵力,损失并不大。
而黑河卫也迎来自打祁煊到后的第一场与敌对战。
黑河卫地处偏僻,地形也是得天独厚,背靠大黑山,一侧临着黑河,金人们不懂造船之术,所以一般情况下金人们是不会选择从这里进攻的。
到底这里也算是边线卫城之一,一般没有,不代表一直会没有。这些金人可能是饿极,可能是在其他卫城吃了瘪,不免就将黑河卫当做一个突破口,派了小股兵力前来偷袭。
事情发生之时,祁煊正带着一队人马刚从山里出来,打算回城。
他们这趟收获并不多,也就只猎了数十头獐子和几十只野兔子。经过这么一个冬天,动物们能活下的也都遭了大罪,骨瘦如柴,还没有往日一半重。
不过跳蚤腿也是肉,所以都被他们带回来了。
祁煊只带了二十多个兵卒,另有三四十个罪民。
这些罪民都是做采摘、砍柴及收拾猎物事宜,打回来的猎物都由他们用两轮车推着,另有几辆车上装着一人多高的木头和树枝。
祁煊本是一脸懒洋洋的表情,突然面色一凝,蹲了下来。
而在看到指挥使的动作之后,几个兵卒也发现了异常,像祁煊那样蹲下来,以手触地。
其中有一个兵卒笑道:“这是谁啊,难道是把卫所里的马拉出来了?”
这笑容在见到祁煊直接趴在地上,将耳朵贴在地面上聆听的动作,终于消失了,而是变得有些诧异。
祁煊突然跳了起来,喝道:“敌袭,加速前进。”
所有人都愣住了,场面顿时乱了起来,有几个罪民宛如无头苍蝇似的,一面喊着怎么了,一面左突右冲。车都翻了,猎物和柴火滚了一地。
祁煊一脚扫了过去,“不要乱,加速回城。”
一个兵卒面色惨白地道:“大人,来不及了,这些人马上就到了,大约三十多骑。”
他也是方才除了祁煊外,唯一将耳朵贴在地面聆听的人。
祁煊的面色变得极为难看,顾不得多说,向四周看了去。
他们所处的这个位置并不好,地势开阔,四周无遮无拦,想找个地方躲藏都没办法。
是的,躲藏,这是步兵碰到骑兵后下意识的念头。
更何况是祁煊他们这队散兵游勇,除了这二十多个兵卒可用以外,那些个罪民都是待宰羊羔。
说不定他们也是待宰羊羔。祁煊只要一想到一队骑兵向他们冲过来,以势不可挡之势,而他们根本没有还击之余地,甚至连逃跑都不能,因为人是跑不过马的,很可能你在前面跑,就被后面的骑兵追过来,一刀斩下,连谁杀了你都不知道。
到了这时,所有人都感到了惊慌,尤其是那二十多个兵卒,祁煊能想到的,他们也能想到。所以罪民之中还有人说赶紧跑,纷纷有人附和,这些兵卒却是根本不敢动这个念头。
都是面色惨白,冷汗直流。
“指挥使大人,咱们该怎么办?”
祁煊利目扫到不远处的一个小山坡,沉声道:“把散落掉的东西都收拾放在车上,然后跟我去那处山坡,想要活命就速度。”
金人骑兵刀弓齐备,远距离用弓,马刀只是近距离使用。他们这一行有十多辆车,车上除了那少少的猎物,其他都是堆着一人多高的柴。若是利用车队结阵抵抗,并烧起烽火示警,只要能坚持一时半会,说不定城中会有人前来营救。
这也是目前唯一可行的办法。
祁煊命令一出,这些兵卒便分散上去,驱赶着那些罪民将散落的东西重新装车,并用绳索捆好,然后推着车往那处山坡上行。
车很快就推到那处山坡之上,结成了一个长方形,正对面的那一处用柴车格挡了两层。有着这一层高高的堡垒,即使这堡垒并不结实,也足够让人有安全感了。
那些惊恐的罪民们终于镇定了不少,不像之前那样骇得腿软脚软,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