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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4章

戏子奋斗日常-第6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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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亏得我寻了好几家,可这衣裳还是太埋汰了。”祁煊一脸嫌弃道。

    到底没有矫情,他当着秦明月面就把身上衣裳解了开,打算当场换上。

    “你就不能找个背人的地方!”秦明月跺了一下脚,躲到一颗大树后面。

    祁煊笑话她:“背什么人,这荒山野岭哪有人!”说着,他反应过来,“你是内人,不算外人,所以不用背。”

    秦明月才懒得理他,说了一句让他不准过来,就躲在树后换衣裳了。

    等换了衣裳出来,赫然变成了一个实打实的农家小媳妇。

    除了皮肤白了些,五官漂亮精致了些,其他地方看起来并没有什么异常。而祁煊也赫然变成了一个身形壮硕的农家汉子,当然这要撇除他一身匪气,还有身上那股不经意会流露出来的尊贵气质再去看。

    “可惜手边没有趁手的东西,能再乔装一下更好。”秦明月演戏多年,简单的利用道具乔装打扮,还是懂一些的。

    祁煊道:“既然已经见到了人烟,这附近肯定还有其他村子,到时候咱们就可以进村,借住或是从村民们手里买些东西都可。”

    不容多说,两人又开始赶路,在天擦黑的时候,才又来到一个小村庄。

    *

    尘土飞扬的乡间小道上,慢悠悠的行着一辆牛车。

    最前面坐着一个身材高大的汉子,一身深蓝色的粗布衣裳,嘴里叼着一根狗尾巴草,手里拿着一根柳树枝搓成的鞭子,时不时的扬鞭抽一下牛。

    他体格壮硕,像头蛮牛,相貌倒是不差,只可惜左脸上偌大一块儿青色胎记,损了这好相貌。他的身后的位置坐着一个小媳妇,似乎有些病怏怏的,脸色蜡黄,头上包了块儿灰扑扑的帕子,越发显得人病弱。

    “你说咱们这像不像是乡下人赶集,汉子带着小媳妇上街扯花布做衣裳,讨自家女人开心?”

    打从祁煊从一个农户手里买了这辆牛车,他就仿若是进入了一种角色扮演的状态中,寻常嘴里总是爷、爷的,现在则都成了我。一路行走过来,碰到有同行的村民什么的,还会跟人唠两句,可把秦明月看得无语至极。

    不过她并没有制止,显然祁煊这样,更有利于他们接下来的路程。也是河督署的那群人估计没捉到两人,显然有些狗急跳墙了,看似祁煊二人走了不少路,实则这地方离武陟县并不远,一路上总能看见有成群结队的河营兵卒沿路排查。

    这边秦明月听到话后,还没来得及搭腔。那边祁煊见后面走来一老汉,就特意放慢了速度。这老汉肩上挑着扁担,扁担前后各挂了一个箩筐,其中一个箩筐里放着几袋子东西,而另一个箩筐里则是坐了个小男娃。老汉已经上了年纪,还要挑着这么重的挑子,他忙把车停下。

    “大叔,您上哪儿啊,若是顺路,小子捎您一程。”

    老汉将挑子放下,抹了一把汗,“你是哪个村的后生,真是好心肠。县太爷在镇上发粮食,这不,我脚程慢,就特意赶早来了。”

    “那真是刚好,我们也打算去镇上。”

    其实祁煊并不意外这老汉是去镇上拿赈济粮食,因为这两日总能见到附近的村民成群结队一同上路。也是这附近周遭地势高,受灾并不严重,若是换成其他地方,大抵是见不到这种热闹的场面。

    不过现如今朝廷赈恤事宜早已步入正轨,老百姓们的日子也渐渐恢复了正常,虽各地还是显得有些萧条,但想必要不了许久,老百姓们就又能开始安居乐业。

    祁煊下车帮着老汉将箩筐搬到车上,又等那老汉和孙子坐上牛,才又赶了牛车往前行去。

    老汉抱着孙子坐在秦明月对面,秦明月见那孩子面黄肌瘦,神情怯弱,忍不住就从身边一个小篮子里拿了个果子递给他。

    “使不得,使不得,坐了你们的车,哪能还吃你们的东西。”老汉忙拒道。

    秦明月一把将果子塞到小男娃手里,并道:“这不当啥,这些果子是我男人在山里采的,野生野长,不花钱的东西,给孩子吃。”

    前面赶车的祁煊,听到这句‘我男人’,嘴都快咧到耳根子上去了,回头分神道:“大叔你千万别客气,就是一些树上摘的果子,我这媳妇是个体弱的,寻常吃饭总是嘴里没滋味,就摘了哄她吃饭。她也吃不了几个,放在那里都糟蹋了。”

    老汉这才将果子拿了过来,放在袖子上擦了擦,递给了小男娃。

    “两位真是好心人啊,这果子搁在平时,自然不是什么稀罕物,可这坏老天突然发了这么大一场水,能吃的东西都冲没了。现在是皇帝老爷派了大官下来赈灾,还给人发粮食吃,搁在之前那会儿,一个果子就能让人打破了头……想我那儿子,躲过了洪水,却没躲过那些坏了良心的人,就为了一个苞米面饼子,就把人砸死了。我那儿媳妇也是个心气小的,竟一时想不开,也随汉子去了,留下我们爷俩相依为命……”

    “……这次来镇上领粮,老汉我本不想带他出来,可这孩子因为之前那事被吓着了,也只能把他带上。多亏两位好心捎咱们一程,不然等老汉我带着孙儿到镇里,恐怕也轮不到给咱们发粮食了。”

    老汉边抹着老泪,边诉说,小男娃手里抱着果子,也咔吧咔吧地掉起眼泪来。

    前面的祁煊沉默下来,秦明月听得心里也十分难受,当即撑着笑道:“大叔,别提这些伤心事了,人得往前看。您看您孙儿年纪还这么小,您若是因为伤心太过有个什么,这孩子可怎么办。”

    这老汉也是个坚韧,大抵也是活得年头多,见识过太多悲欢离合,笑着抹掉脸上的老泪,道:“可不是,我总想着再苦再难,总要把这孩子抚育长大成人,我才能闭上这双老眼。”

    “大叔您一看就是长寿之人,一定能活过百岁。”

    秦明月这通嘴巴甜,可把老汉给逗笑了,“你这丫头真是个会说话的,老汉虽知道你是故意在逗老汉开心,但老汉还是谢谢您的好心。好心人都是有好报的,您二位一定和和美美,大胖小子一个接一个。”

    这祝福实在太实诚,当即让秦明月闹了个大红脸。尤其前面的祁煊嘿嘿笑了起来,更是让她恨不得找个石头缝钻进去。

    经过这一番打岔,车上的气氛终于好了起来。

    小男娃啃着果子,老汉和两人唠着闲话,“还不知道你们小两口是哪个村的?这附近村里的人老汉我都认识,却觉得你们有些面生。”

    祁煊答:“小子我是山里讨生活的,我媳妇是山下的。寻常极少下山,这次发大水,老丈人家缺人手,我就带着媳妇回来给帮衬几天。这不,老丈人家抽不开人手,就让我带着媳妇去镇上领粮食。”

    这附近有山,山中有猎户,老汉倒是知道的,所以也没有质疑,只是连连夸祁煊孝顺,夸小两口感情好。

    坐在一旁的秦明月,见祁煊和老汉聊得热火朝天,心里想吐槽的冲动别提了。

    编,可劲儿编,她怎么才发现他这么能编故事!

    而祁煊大抵是感受到秦明月心中的怨念,瞅着空扭头回来冲她眨了眨眼。

    牛车走的慢,可就这么一路走一路闲聊,眼见就快到了镇上。

    在离镇上还不到一里路的路口,此时站了数十个身穿棉甲的兵卒。一身鲜亮的大昌朝制式的红胖袄,长齐膝,窄袖,个个手里提着大刀,别提多扎眼了。

    路上行走的村民俱都战战兢兢的,生怕这些军老爷一个不开心,就拿大家开刀。所幸这些人虽样子吓人了些,也并未为难大家,只是一双双宛如鹰隼的眼睛盯着众人上下打量,好像是在找什么人,看过一个,手一摆才让人过去。

    因为检查的速度太慢,所以这里聚了一大群附近的村民。

    牛车晃晃悠悠地走了过来,而站在这里的人中似乎有不少认识老汉的,俱都和他打起招呼来。

    很快就轮到了祁煊这一行人,似乎这一群人中就这一辆牛车有些扎眼,这些兵卒将他们拦下,并让他们下车,拿眼睛来回在他们身上睃着,还有人去了车上将上面的东西翻得乱七八糟。

    “哪儿的人啊,怎么还赶了牛车出来?”

    祁煊似乎没见过这种场面,有些手足无措,秦明月低着头攥紧他袖子,似乎被吓到了的模样。

    这时,老汉忙走了过来,“官爷,小的们是附近牛角村的,这不,老的老小的小,又要来镇里拿赈济粮,实在不方便,才会找人借了车出来。”

    兵卒中其中有个人上下打量了老汉一番,对旁边站着的村民道:“牛角村的啊,你们谁认识他们?”

    “他们确实是牛角村的。”有几个村民打扮模样的人站出来说。

    老汉忙对他们感激地点点头,又对这兵卒道:“老汉土生土长,这附近村里的人都认识老汉。官爷,咱们可是奉公守法的老百姓,可没有什么坏人。”

    这时,旁边有个人拉了这兵卒一把,对他摇了摇头,低声说了句算了。

    其实这兵卒倒不是发现了什么端倪,而是惯性的心生贪念,看中这头大黑牛。这大黑牛搁在平时差不多能值十两银子,如今四处遭难,百废待兴,更是值大价钱,换个二三十两,也不是不可能。

    这点银子对当官的不算什么,对于这些小兵卒却是几个月的饷银,自然扎进眼睛里就拔不出来了。也是这伙人寻常干惯了仗势欺人明偷暗抢的恶事,有句土话叫做贼不走空,对他们来说也是这个道理。

    可是此一时非彼一时,上面派了巡抚下来赈济,各处都紧盯着下面。本来他们这群人就捞过界了,也是仗着是河道上的人,才敢这么大刺刺在路上拦人排查。此外再过去就是开封府的地界,给他们十个胆子也不敢过去,再加上上面下了死命令,哪里有心情抑或是功夫去贪些绳头小利。

    这兵卒也是一时心生贪念,被同伴点醒才反应过来,端着架子冷哼了一声,才一挥手,让大家过去了。

    祁煊是谁,自然看出其中的门道,面上端着诚恐诚惶的笑,牙关却是紧紧咬着。

    这群龟孙子,等他回去就要了他们的脑袋。

    秦明月上了车,装作吓得不轻靠着他身边,暗中却拍了拍他的手,以作安抚。

    祁煊将老汉祖孙俩送到镇口,就找了个借口离开了。

    小男娃望着远去的牛车,回头望了望老汉。

    “爷爷,叔叔婶婶他们不领粮食吗?”

    老汉拍了拍他的小脑袋,轻叹了一口气,道:“他们不领粮食,他们本就不是来领粮食的。”

    小男娃似懂非懂地点点头,举了举小手。

    “方才婶婶临走的时候,给了我这个。”

    只见小男娃手掌心里躺了个金锭子,小小的一块儿,却刺疼了老汉的眼睛。

    他莫名地老泪又流了出来,握着孙儿小拳头的手隐隐发抖。半响,才将金锭子从孙儿手里拿过来,并低声叮嘱:“这事儿谁也不准说,以后爷爷再也不愁等爷爷老了,干不动了,怎么养牛蛋长大成人。”

    “牛蛋知道了。”

    ……

    牛车继续往前行去。

    “那啥,我刚才做了件事,也不知道会不会给咱们招来麻烦。”

    “什么事?”祁煊的脸色有些郑重。

    见他这样,秦明月不禁在心里想着方才之举是不是有些太冲动了,实在是她总会忍不住担忧这祖孙俩以后生活何以为继,才会在临走的时候塞了那孩子一些银子。

    此时想来,若是被人发现了,会不会给那祖孙俩招来什么祸端,抑或是给她和祁煊招来了祸端,他们好不容易就快到开封了。若真是出了什么事,她真是没脸再见祁煊了。

    “我给牛蛋塞了块儿金子,这金子还是你的。我想着吧,金子的体积小,容易藏,却能当大钱使……”

    见她这样,祁煊也不忍心再逗她了,笑着道:“你当爷眼瞎?就你那样,谁都知道你在干什么。行了,别担心,没事的,过了这个镇,就离开封不远了,大抵再走两个时辰就能到。”

    也是这牛车速度太慢,若是骑马,半个时辰也就到了。

    “那我就放心了。”

    *

    就这么一路到了开封。

    而祁煊似乎演上瘾了,到了地方还不愿变装回去,而是赶着牛车就往开封府衙门去了。

    如今衙门里严阵以待,门口自然守着衙役。

    见两个泥腿子竟然大刺刺赶着牛车往衙门口里闯,那两个衙役当即就呵斥出声。

    “这地方是你们能停的,还不快滚!”

    祁煊跳下牛车,抬脚就踢了过去,“来,你跟爷说说,你想让爷往哪儿滚!”

    这天下别无二字号的张扬跋扈,还有这声‘爷’,这俩衙役即使平时不敢直视祁煊的脸,也是认得这声音的。壮着胆子在祁煊脸上来回巡视了一番,被踢到在地的那个衙役也不起来了,当即跪了下去。

    而另一个,则是连滚带爬往衙门里跑去。

    “郡王爷回来了……”

 第75章 (捉虫)

    ==第七十五章==

    这两日,四喜都快急死了。

    也是跟着祁煊出去的护卫们都陆陆续续回来了,却偏偏不见祁煊和秦明月。若不是信任自家郡王是个有本事的;四喜差点没将这事闹腾出去。其实四喜已经动了这个念头;却被裴叔给制止了。

    裴叔是跟在祁煊身边多年的老人;本身也是镇北王府的家臣,当年祁煊被送回京,他们一家三口就跟到了京城。这么多年来;裴叔一直伴在祁煊身边,这次祁煊临危受命前来赈灾,裴叔自然也跟了来。

    比起四喜,裴叔显然更加了解祁煊的性格;怕一时不慎坏了他后面的计划,就制止了四喜。按裴叔的猜测;自家郡王出事的可能性不大;之所以没回来;大抵是在哪处耽误了。

    可不是被耽误了!

    牛车被扔在外面,祁煊拉着秦明月就迈入府衙大门。

    他倒是走了,可那衙役总不能任这牛车杵在府衙大门口;只能回头去牵那牛。而这头大黑牛大抵是这两日和祁煊处出了感情;竟有些不听使唤,哞哞地叫着似乎在说你怎么把我丢下了,又去拿角抵那衙役。

    衙役十分狼狈,想打牛又想着牛是那位爷的,只能手里拉着牛绳,左闪右躲。

    “瞧你们这些人能做什么,一头牛都牵不住。”祁煊大步走过来,斥完后牵起牛绳对那头大黑牛说:“走,跟爷进去,爷让他们给你弄好料吃。”

    而这牛也不挣扎了,竟就跟着祁煊往里面走。

    于是迎出来的四喜和裴叔等人,就看见自家郡王一身乡下汉子的打扮,手里还牵着一头大黑牛。

    大黑牛?

    这没弄错吧,这可是开封府衙门,牛这种东西怎么能进衙门。可再看看牵着牛的祁煊,两人也不觉得诧异了。

    他们家郡王要是起了兴,你别说弄头牛进衙门了,弄头牛在天上飞也不是不可能。

    “爷,你可算回来了,四喜都快担心死了。”

    四喜激动得奔了过来,还未到近前来,就被祁煊用脚踢了开。

    “你离爷远点儿,两个大男人在一起拉拉扯扯作甚。”

    见自家爷那一脸熟悉的嫌弃模样,四喜就宛若重生,道:“四喜也是太过担心爷的缘故。”

    秦明月在一旁看得忍俊不住,又见一下子来了这么多人,当即局促地将手从他手里挣脱出来。

    祁煊感觉空下来的手,不禁有一种怅然若失的感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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