戏子奋斗日常-第7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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随着这话,周家一家人都看了过来。
或大或小,或浑浊或清亮的眼中,都绽放着一种光芒,一种叫做兴奋的光芒。就好像是饿了很多天的人,突然看到一桌子珍馐美味,恨不得当即扑过来的模样。
宝儿怔怔的看着这些人,回过神来道:“我不愿。”
男童清亮的声音,打破了场中的寂静。
那种光芒终于消失了,闪烁着,怔忪着,似乎有些不敢置信。
“我不愿你们搬过来,邵哥儿总是抢我东西,倩姐姐总是骗我东西。还有二舅母,总是问我爹俸禄领了没,我家有多少银子,大舅母总是向我娘哭穷,让我娘很不开心。大舅舅和二舅舅总是管我爹要银子,弄得我爹连给我做衣裳的钱都没了。既然我们一家人都不开心,你们搬过来住作甚?”
这是属于幼童稚嫩的声音,言语也十分稚嫩,让人一听就知道这是个孩子说的话。可恰恰是孩子说的话,却足以见得周家人的劣迹斑斑。
大抵是从没被人这么说过,周家人全部都愣住了。
被人扒光了衣裳扔在大街上示众,是一种什么样的感觉,周家人现在就是这种感觉,可紧接着而来的却说恼羞成怒。
“宝儿,你这孩子在说什么呢!”
“你这孩子真是没大没小,有这么说自己亲舅舅的?”
“你东西比我多,我就是要抢了你的,我娘也是这么跟我说的……”邵哥儿的嘴被乔氏捂住了,可话已出口,收不回来。
场上一片乱糟糟,各种七嘴八舌,都有同一个目标,那就是坐在那里的宝儿。
秦明月轻叹了一口气,安抚地拍了拍紧抿着嘴的宝儿,正打算说话,却被周老太太的声音给打断了。
“好你个下作的东西,竟然敢挑唆我家和宝儿的关系。我外孙历来是个听话孝顺的,不过是跟你住了一段时间,竟被教得如此忤逆不道。”周老太太拍着花几骂道。这是她惯性的迁怒,很显然她的迁怒给周家人找到一个方向。
周家人静心一想,可不是,以前宝儿这孩子可从不是这样的。
周文昌歪着嘴冷笑:“若我没记错,你好像即不姓胡,也不姓周,你一个不姓胡也不姓周的,坐在这里作甚,还不快滚,别让爷动手赶你!”说着,他就站了起来,一副想走过来将秦明月丢出去的模样。
宝儿瞪着他,想站起来说什么,却被秦明月给拉住了。
秦明月本打算好说好商量,毕竟这些人是宝儿的亲人,很显然眼前这群人在挑战她的底线。
她勾着唇笑了一下,眉眼不抬:“薛妈妈,你告诉他们,我是谁。”
秦明月演戏演了十几年,演过各种各样的角色,装死尸,跑过龙套,做过群众演员,可怜的,可恨的,可恶的,可人疼的,都演过,自然知道什么样子最招人恨。
一旁的薛妈妈上前一步,毕恭毕敬道:“姑娘您是朝廷承认的前忠毅伯之女,现忠毅伯的姐姐。不光是大理寺、刑部、都察院那里,甚至是礼部,当今圣上皇后娘娘那里,都没有任何异议。那日朝廷下旨让咱伯爷袭爵,一道来的不是还有皇后娘娘给您的赏赐。想必这几处都没有异议了,这整个天下也没人敢有异议。”
秦明月点了点头,这才抬眼看了对面周家人一眼,笑了笑:“原来是这样啊,我懂了。”
场中静得落针可闻,似乎打从周文昌耍不要脸撵人的时候,那些七嘴八舌就销声匿迹了,而此时更是安静。
这时,宝儿蓦地站了起来,紧紧皱着眉头:“你们是我外祖外祖母舅舅舅母,这我都知道。可我更知道的是,自打我家出事以来,你们就没出现过。甚至我去周家的那一次,你们没有一个人问问我爹我娘怎么样了,后事有没有办,尸骨如今埋在哪儿。我爹我娘尸骨未寒,你们倒是大张旗鼓就上门了,还个个穿红戴绿,大舅母二舅母,你们大概是忘了如今我还在孝期里的事吧。”
这穿红戴绿说得正是叶氏和乔氏,这两人大抵是为了打扮的喜庆体面些,所以一个穿了身崭新的暗红色的短袄,一个穿了身银红色的夹袄。这样的打扮没错,可这种打扮来有孝在身人的家里,就是有错了。
叶氏和乔氏当即容颜失色,这才发现为何自打进了忠毅伯府以来,总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对,到底是哪里不对了。按理说乔迁新居,是要张彩挂红的,可忠毅伯府富丽是富丽,却十分素净。甚至连一众人的衣着都是捡了素色穿,而秦明月更是连首饰都没带一件,就头上插了根玉簪子。
更不用说周家其他人,宝儿这种种控诉,宛如就是拿铁刷子在刷他们的脸,火辣辣的疼。
“薛妈妈,送客。”宝儿冷着声音道。
“是。”
薛妈妈眼神一动,就有两个丫鬟走了上来。
周家一众人头也没抬,掩着面灰溜溜地走了。
等人走后,宝儿才露出些许忐忑之色:“月儿姐,你说我这么做会不会有些……”
秦明月笑了笑,摸着他的头道:“那你希望他们住进来?”
宝儿摇了摇头,面露一丝刚毅之色:“祁叔说得对,真让他们住进来,咱们这府里就不成样子了,与其让他们仗着忠毅伯府的势四处惹祸,咱们跟在后面收拾烂摊子,不如提前就绝了他们的念头。”
秦明月诧异道:“你祁叔什么时候这么跟你说了?”
宝儿这才反应过来自己说漏了嘴,当即捂着嘴道:“祁叔不让我跟你说的。”此时的他,才有了几分幼童的模样。
“所以你就和你祁叔串通好,今日给他们一个下马威?”
宝儿只是抿着嘴笑,也不说话。
就在这时,门外传来一个声音,“什么下马威不下马威的,可是在说方才出去的周家人?”
秦明月忙站起来道:“你怎么来了?”
跟着她就看见站在祁煊身旁,一位身穿暗青色绣花纹团领衫,一手抱着浮尘,一手捧着明黄色圣旨的太监。
她心中就是一跳,忍不住去看祁煊。
祁煊大步迈了进来,挥了挥手:“走个过场也就得了,爷等会儿还有事,就别让捣腾什么沐浴更衣摆香案了。”
这话是对那传旨的太监说的。
这太监大抵和祁煊很熟,笑得十分亲热:“既然郡王爷都如此说了,奴才也就恭敬不如从命了。”他笑着看了秦明月一眼,走到近前来:“想必秦姑娘对这圣旨里的内容也心中有数,那咱家就不多费一道功夫宣旨了。”
说着,就把圣旨搁在了秦明月手中。
手捧着圣旨的秦明月有些愣愣的,一般接旨不是要三跪九叩高呼皇恩浩荡吗?她虽没有见识过,但从电视里看过不少次,电视里都是这么演的。
祁煊笑着:“那就是走个过场罢了。本来爷打算将圣旨亲自给你,可想着这也太随便了,才请了苏公公来走了这么一趟。”
苏公公在一旁从善如流道:“郡王爷真是怜香惜玉。”
于是秦明月总算明白是怎么回事了。
之后祁煊亲自将苏公公送出了门,才又转了回来,看着依旧站在那处的秦明月,道:“怎么?欢喜得不知道怎么才好了?”
秦明月忙低头掩了掩脸上的表情,有些不好意思道:“没。就是没想到圣旨竟然这么快就到了。”
“其实爷早就拿到手了,只是没告诉你,想给你个惊喜罢了。”祁煊一脸得意。
秦明月忍不住红了脸,怔忪了一下,才道:“我还得守孝……”
提起这茬,祁煊忍不住皱了眉。
可秦明月现如今是胡成邦名义上的女儿,这孝就必须守。哪怕不守二十七个月,一年却是要的。
“另外,我和宝儿恐怕还得去河南一趟,虽是爹娘的尸骨没了,但总要将两位老人家扶灵回来。”
这扶灵指的不是扶着灵柩归来,而是去那边给胡成邦夫妇二人做法事,带着两人亡灵回归故乡。即使秦明月知道这是封建迷信,可世情如此,她也只能顺时随俗。
祁煊好想骂人啊,可看着一旁忆起伤心事,神情显得黯淡的宝儿,这话怎么也出不了口。
合则他为了两人的婚事使劲浑身解数,就是想赶紧把她娶进门,如今非但不能如愿以偿,还得等着。他在心里算了算胡成邦身故的时间,也就是说他要想娶她,还得等到明年七月。
到底他是男人啊,男人怎么能欺负幼小呢?
于是他佯装大方地挥挥手,道:“不就是还要再等八个多月吗,爷等的。”
看出他的那点小心思,秦明月忍不住一笑,点点头,“嗯。”
第81章 (捉虫)
==第八十一章==
圣上为安郡王和秦明月赐婚一事传出来,惊掉了京中不少人的下巴。
嘲讽者有;看笑话者有;气急跳脚者有,也有黯然神伤的。
这黯然神伤者自然就是莫云泊了。
消息是钱淑兰告诉他的;她还故作聪明在莫云泊面前嘲笑安郡王竟娶个戏子做郡王妃。殊不知这恰恰是莫云泊心底的一根刺,哪怕他这些日子听着那两人一点一滴的事;已经打算将秦明月忘掉了,可这根刺依旧深深地刺在他心中。
他当场摔了袖子走人;之后夫妻二人整整冷战了近大半个月,直到衡国公夫人出面,才又‘重归于好’。
至于那气急跳脚的则是镇北王妃。
收到这一消息后,她当即将祁煊叫了来,劈头盖脸就是一通训斥。
祁煊充耳不闻,坐在那里喝茶。
一盏茶喝过,见镇北王妃还在那里长篇大论的说;他甩下茶盏,站了起来。
“母妃千里迢迢从辽东回来,不就是想让儿子娶妻?现如今儿子如您所愿;您还有什么不高兴的呢?”
所以说当一个人对一个人不满起来;那是怎么看都没办法顺眼的。明明祁煊态度正常,语气也很淡定,偏偏在镇北王妃眼里,这大儿子就是在跟她故意作对。
“你这个孽子!”镇北王妃气得浑身发抖。
“母妃,您总是这么骂儿子就不嫌腻,能不能换个说辞?我是孽子,那您是什么?罢了罢了,我也不气您了,免得又将您气病,倒成了儿子的不孝,您还是好好歇着吧。”
丢下这话,祁煊就离开了。
就他这样,镇北王妃能歇得住吗?
在房里就是一通乱砸,损掉得何止千两白银。何妈妈在一旁看得心肝乱颤,还得提防自己别被碎渣溅到了。直到镇北王妃一通发泄后,她才凑上前道:“王妃,您这次回来本就是想让郡王爷成亲。旨是圣上下的,人是郡王爷自个儿选的,您就别动怒了,左不过回去和王爷也有了交代。”
“这能一样?让外人知道这不孝子娶个戏子回来,本王妃的脸往哪儿搁!”
何妈妈翕张了下嘴唇,可您的脸本就已经丢光了,现在外面谁不知道郡王爷要娶个戏子进门,关键您又管不住,何必自找不痛快。不过这话她没有敢说出来。
“这次王爷让本王妃亲自回京,就是想找个有力的姻亲,这样也能在朝中照应一二。这孽子虽与我不亲,到底是本王妃和王爷的儿子,他有个好岳家,就是本王妃和王爷受益。可他倒好,处处跟本王妃作对,坏了王爷的大事,等回了辽东,我如何和王爷交代?”
镇北王妃越说越气,竟开始口不择言起来,“圣上妄为一国之君,小肚鸡肠,心胸狭隘,为了对付王爷,竟然给堂堂镇北王府的嫡长子找一个戏子做正室,就不怕人笑话?!不行,这事不能就这么着了,我得想想办法。”
听到这话,何妈妈心中就是一突,忍不住道:“王妃,这可是在京城,而那丫头如今又成了伯府的小姐,寻常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咱们可不好下手的。”
镇北王妃冷笑:“怎么就不好下手了?难道她就没有出门的时候了,本王妃就不信弄不死她!”
苏妍出身辽东大族,家族中阴私甚多,从小见惯了亲娘对付那些小妾通房,嫁了镇北王以后,又受其影响,所以弄死个把人,对她真不算什么。
“那郡王若是知道……”
“有本事他杀了他娘!”
话都说成这样了,何妈妈自然不敢多说,心里却忍不住直打鼓。
如今她也算是看明白了,王妃就不是郡王爷的对手,怕就怕偷鸡不成蚀把米,赔了夫人又折兵。
按下不提,镇北王妃想得倒是挺不错,可惜一直没找到机会。先是秦明月带着宝儿秘密去了一趟河南,扶灵回京城。等回来后,又到了年关,丈夫和儿女们都在辽东,镇北王妃和祁煊又不对付,让她一个人在京中过年,总是显得清冷了些。再加上惠帝如今给祁煊赐了婚,按理说镇北王妃回来这趟要办的事,也已经办完了,刚好辽东那边来了让她回去的信,她就收拾收拾走了。
至于祁煊大婚,还得等明年,等到了时候她再回来也不迟。
春去秋来,又是一年。
这大半年时间里发生了许多事,而秦明月也一直很忙碌。除了要守孝以外,她还得操心着戏园子里的事,现如今广和园已经和之前大不一样,四栋戏楼全部对外开放了。
不仅仅是演新戏,也招募了一班当红的名角演老戏。而新戏也区分出了好几种,除了那种感人肺腑以抒情为主的感情戏以外,另外还开放了以神话、鬼怪为主的志异阁,以搞笑逗乐为主的一笑楼。
如今广和园每天都是宾客盈满,一票难求,也算是开创了戏园子一大罕见盛世壮观。
同时秦海生和老郭叔他们也没闲下,不断地从外面买人回来培养,庆丰班的人数一改早先只有那么可怜的十几人,而是壮大到了一百多人。
除过这些,秦明月还得跟着薛妈妈学规矩,学打理一个府上的中馈,学着如何利用手中有限的银子,来维持一个府上的进出项。不仅是出,还得进,所以在这段时间里,秦明月帮宝儿利用胡成邦夫妇二人留下的家财及朝廷赏下来的金子,买了一个不大的田庄。
不光帮宝儿买了,她自己也买了一个。
秦凤楼一意要帮妹妹办一份丰厚的嫁妆,所以广和园最近一年里所赚的银子,除过留下日常开支,其他都给秦明月送了来。本来秦凤楼兄弟二人打算帮妹妹置办的,只是两个大男人也不懂这种事,还不如让秦明月自己看着办,他们帮忙打下手就好。
再来也是两人实在太忙,秦海生忙着戏园子里的事,而秦凤楼除了太乐署的事,还得忙着出戏本子。另外值得一提的是毛文昌联系上了秦凤楼,不但给补上了之前《白蛇传》的分红,并又拿走了《嫦娥》和《秦画》底稿,打算将之印成白话小说推向市场。
这份积攒了一年多的分红十分丰厚,这也是秦凤楼一意要帮妹妹办一份丰厚嫁妆的底气所在。
值得一提的是,刚过完年,周家人就被弄出了京。
吏部突然下了调令,让通政司经历周清前往云南一个极为偏远的地方任县令。周清倒是不想去,可朝廷下的调令,还没人敢拒的,只能收拾收拾带着一家老小远赴云南。
当然说起来容易,其实周家人也是来找过宝儿,想通过他让秦明月和安郡王说说,看能不能不去云南,只可惜被宝儿拒了。宝儿说得十分大义,难道外祖想一辈子就做一个七品小官。只有出京历练,干出功绩,才会有升迁的机会,哪个三品大员是只蹲在京中这一隅之地就能平步青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