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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5章

戏子奋斗日常-第7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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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种仓皇而逃的感觉,至今让她记忆犹新。

    可后来她又不怨不恨了,终归究底不过都是受人指使,作为别人手里摆布的玩意儿,你不能也不敢拒绝,不然迎来的就是滔天大祸。

    想着临从惠丰园里出来,李老板给的银子,以及最后那两句提醒之语。恰恰是这两句警醒之言,让他们心生警惕之心,才会躲过那一劫,并因此而来到京城。秦明月慢慢回过神来,点了点头。

    “你们想住在这里,可以。但请记住不该做的事不要做,不该有的想法不要有,不然后果不是你们能承受的。”

    “谢谢大姑娘了,您说得小的都懂。”说话的同时,李老板心中却是复杂得无以复加。

    从明月丫头到大姑娘,从抬头到俯首,这期间滋味太复杂,李老板觉得自己恐怕要花很长时间才能平复下来。

    到底机遇是别人的,能见证庆丰班从落魄不堪到名声大噪,从受人鄙夷到受万民敬仰。李老板觉得也算是大开眼界,不枉他来世上走一遭。

    不是不可能,只是你做不到,像眼前的这个女子不就是做到了!

    李老板甚至有一种感觉,他们可能会创造出更大的奇迹。

    秦明月点点头,对旁边的老郭叔道:“老郭叔,跟咱们的人说让他们挤一挤,将西厢挪出来给他们。”

    “哎。”

 第83章

    ==第八十三章==

    惠丰园就这么在这座院子里安顿了下来。

    而李老板也信守承诺;严令约束惠丰园的人不得随意和广和园的人起纷争。

    其实不用他交代,惠丰园的人也不会;因为今日所来的一大部分人都认识秦明月;也认识庆丰班的人。

    什么叫做奇迹?

    这便叫做奇迹了!

    自打广和园名声大噪以后,惠丰园的人和外人再议论起来,总会与荣有焉地与人说;当年我们也是和广和园的人同台唱过戏。

    秦明月当初说祁煊的话,在此也应验了,其实在她不知道的地方;她也有一帮脑残粉。

    且这群人还都是她当年的熟人。

    不同于惠丰园里的人;小凤春却是从未和秦明月谋面过。

    不过这个名字却是耳熟能详,当年他和马老板联手对付惠丰园的事还历历在目,虽之后他借机反水投靠了惠丰园,将安庆楼彻底搞垮,不过这件事小凤春是不会傻得说出来的。

    因为彼此之间都熟;所以庆丰班的老人免不了会和惠丰园的人搭话,自然就聊到了王莹的事。

    也是在庆丰班离开苏州之后,王莹被害身亡的事才爆发出来;竟是安庆楼马老板为了独占庆丰班的不传之学;暗中命人下手害死了王莹。

    害王莹之人竟是钱老七,钱老七是受了马老板的收买与唆使。事发之后,钱老七被判了斩刑,马老板早在事发之时,就悬梁自尽了。安庆楼树倒猢狲散,钱老七死了以后,钱婶子带着小钱子就失踪了。

    得知这一切,庆丰班一众老人儿俱是唏嘘不已,陈子仪也是心中黯然。到底事情已经过去太久,他也早已被王莹伤透了心,除了黯然也没有其他旁的情绪。

    因为有惠丰园的入住,广和园的人在排戏之时,显然要比之前注意许多。

    不过这次能跟来的,除了庆丰班一众老人,俱都是广和园里数得上号的角儿,基本功在此,也都不在乎临时能不能现抱佛脚。

    倒是惠丰园的人似乎很是忐忑,一天之中有大半的时间都关着门在屋中排戏。

    正是炎炎六月天,天气热得出奇。

    其他人都在午睡,秦明月却是被热得睡不着,见外面有风,便去了屋后一处凉亭里纳凉。

    也是这梨园建得精妙,园中湖塘密布,又专门命人开渠引水。别的院子秦明月不知道,不过他们所住的这座院子里倒是有个不大不小的莲花池,上面建有一座六角木亭,用来纳凉消暑,却是再好不过。

    她在亭中坐了下来,见这池中的莲花朵朵,并有无数锦鲤在其中嬉戏,忍不住便起了童心,从桌上盘中拿起一块儿糕点,捏碎了俯身去逗那鱼儿。

    正玩得高兴,身后突然响起一阵脚步声。

    她忙回过头去看来人。

    来人是小凤春。

    他一袭青袍,身姿若松,见秦明月转过头来,便笑着拱了拱手:“不知我是该称呼秦大家,还是秦姑娘?”

    秦明月今日穿了一身雨过天晴色的袍子,如云黑发尽数拢在头顶上,梳了个独髻,其上插了根玉簪子。她面容白皙,娟秀非常,因为描粗了眉,倒不显得女气,而是添了几分中性之美。

    可在明眼人眼里,女终究是女,怎么也不可能变成男。

    秦明月只看了对方一眼,就移开了眼睛。不知为何,她并不想去看此人,尤其是此人的眼睛。

    这种眼睛秦明月并不陌生,因为在现代那会儿就有一位红了多年的男星,就有这样一双眼睛。用现代的话来讲,这种眼睛俗称电眼,会放电,拥有这种眼睛的人通常风流。

    尤其此人给她的感觉并不好,说不上来,反正让她不怎么舒服。

    “你还是叫我秦大家吧,毕竟我现在穿着男装。”淡淡地这么说了一句,秦明月拍掉手中的残渣,站直起身,“我还有事,就失陪了。”

    说完,她就离开了。

    等她离开后,小凤春才露出一个意味不明的笑容。

    这时,一个声音在他身后响起:“我劝你最好不要乱动什么心思,她不是你能招惹得起的。”

    却是李老板,他竟不知什么时候来了,且听他说话这口气,似乎目睹了方才那一幕。

    小凤春几不可查地蹙了下眉心,但很快就舒散开来,浑不在意一笑,几分风流袭上了他的眉梢。

    “李老板是从哪儿看出我对这秦大家有什么不良心思的。”

    李老板用那种‘你不用装了’的眼神,看了他一眼:“总而言之我说的话,你记住。这里可不是苏州,人家也不是姓马的。就你这点小手段放在这里,就是惹人笑话的。她背后站着安郡王,又是圣上钦封给安郡王未来的郡王妃,你要是还想要你这条小命,就别没事找事!”说着,李老板似是讥讽地笑了一声。

    这笑声刺激到了小凤春,他收起笑容,眼中满是阴霾地看了李老板一眼。

    “我的事不用你操心。”

    “随你的便吧,她可不是王莹。”说完这话,李老板就走了。

    他知道小凤春不是傻子。

    *

    小凤春也确实不是傻子,只是当一个人成了自己永远无法逾越的高山,他就免不了对此人上心。

    他不止一次听见人将他与她之间作比较,结果都是他连给其提鞋的资格都没有。因为随着庆丰班的消失,庆丰班乃至秦大家已经成了苏州城人心目中的传说。也许庆丰班继续呆在苏州,不断地推出新戏,可能还达不到这种高位。恰恰就是在声望达到最顶尖时,突然消失了,人们心中的那种遗憾感,总会让他们乐此不疲地对后来的人们说着关于他们的传说。

    甚至连小凤春自己也心知肚明,自己不若她许多,最起码他自创不出来这种新戏。

    可又怎么甘心情愿去承认这一事情!因为他也是一个唱戏的伶人!

    回去后,一干跑龙套的戏子正坐在厅堂里说话,小凤春瞟了他们一眼,就越过他们去里屋了。因为地方有限,二十多人住在这三间房里,除了小凤春和李老板能单独一间房,其他人都是在厅中和另外一间房里打地铺。

    阖上了身后的门,外面的说话声还能传入他的耳中。

    “我说秦大家是个和善人儿,没有骗你们吧。”一听这话,就知道是惠丰园以前的老人儿在和没见过秦明月的人进行科普。

    “这倒是,只是现在秦大家好像不是她了,而是换成了她哥哥。”

    “那在我们心目中也是一代大家,不信你去问问苏州的老百姓,你看你说这话走出去会不会有人打你!”

    “别介别介啊,我就是好奇得慌,对了怎么没听你们说过这位男秦大家的事,之前那会儿他在哪儿呢?”

    “这件事啊……不该问的别问……其实我也不知道……”

    依旧站在门前的小凤春突然笑了起来,关于这件事,别人不知道,他却是管中窥豹了些许。

    不外乎是因为一些肮脏事,所以她才会迫不得已顶着亲哥哥的名号登台卖唱。谁也没想到她凭一己之力竟会走到这样一种地步,恐怕连李七巧也没想到这一切,还不知他现在怎么后悔。

    都是畸零人,自然知道作为一个戏子,能走到大家的地位会经历什么样的苦。人前笑,人后哭,那些肮脏的,污秽的,龃龉的……

    李七巧忌惮他害了王莹在先,又背叛马老板在后,生怕自己会故态复萌,对他各种提防。殊不知若是没有些原因,他又何必做那让人唾骂之事呢,要知道他可是早就恨不得马老板死了,想了很多年……

    小凤春笑得越发灿烂,却是无声的。

    他来到桌前,在其中一个茶杯里倒了些水,然后从怀里掏出一个纸包,从纸包里倒出一些白色粉末,进了那水杯之中。

    粉末很快就在水杯中化了开去,水依旧是透明无色的,仿佛方才他并没有往里面加什么东西。

    小凤春看着那水杯里的水,看得很专注。

    突然他端起那个水杯,将杯中的水泼在了地上,之后扔下那水杯,便往床榻那处去了。

    隐隐的,似乎有什么吟唱声,可声音很小,细若蚊吟。

    “都道是戏子无情……我却说世情薄凉……怎堪得……”

    床榻上的小凤春半躺在那里,双腿翘成二郎腿,一面随着哼唱,一面晃悠着,半眯的眼睛中却是空洞而涣散的光芒。

    *

    很快就到了梨园会这一日。

    到了这一日,一大早梨园的大门就开启了。

    正对着的大门的是一条宽阔而平整的青石路,夹道两旁是无数花圃,其上奇花异草绽放,又有一排排苍木,上面挂红结彩,看起来很是喜庆。往前行走一会儿,就能见到一处门楼,穿过这处门楼后,是偌大一片空旷的场地。

    正北处是一个高约三米的戏台子,歇山式顶,飞檐翘角,飞檐下还挂着四个大红色的灯笼。两旁的柱子和隔板都是深棕色的,其上描金彩绘,雕刻着各种各样的吉祥花纹。

    戏台子宽约七米左右,进深五米,十分宽阔,正中的墙壁上挂着一个题着金字的匾额,‘梨园会’三个大字在太阳光下耀耀生辉。

    正南正东正西都是观戏楼,楼上楼下都可坐人,另正对着戏台子的空旷场地,也摆了一排排的戏座,也是供人使用的。

    梨园会一共举行三日,上午下午各两场。

    先是初选,从众多戏班子之中挑选出十个来,次日进行复选,再从这十个戏班中淘汰掉五个,最后一日也就是第三日,则是从剩下的这五个中挑选出最优者。

    至于这评选制度,一直没有特定的标准,以前都是魏国公协同几个前几届梨园会的优胜者择优选出。

    不过这次魏国公却提出了新的评选方式,大抵也是因为宫里发下的这道圣旨,魏国公决定不可能儿戏,必须慎重待之。所以扩大了投票权,当日前来梨园会观看的人中,每一席都有一票权益,最后统计所有的票数后,选出当之无愧的第一。

    在得知这一评选方式后,秦明月有些吃惊,这不就是现代那会儿很多娱乐节目采用的,大众评审团和专家评审团共同选拔的模式吗?

    不过这样一来,她也能稍作放心,最起码可以极大可能的避免所谓的暗箱操作。

    梨园这里提前几日就记录了各个戏班当日要唱的戏,并发下了登场顺序以及名单。自然不是你想唱多久就能多久的,初选和复选是一刻钟的时间,最后那日延长到一个时辰。

    广和园被排在第一日的下午进行初选,所以上午没有他们的戏。不过大抵是第一次参加梨园会,大家都十分新奇,所以一大早上大家便收拾收拾往前面去了。

    三栋观戏楼其中有一栋是专门供给各个戏园子戏班使用的,等秦明月他们到后,二楼已经快坐满了,只留了几个空位。

    大家也没有嫌弃,就走了过去。

    秦明月秦海生和老郭叔乐叔都有座,其他几个年轻的就站在一旁。像他们这样的,二楼还有许多,若真是整个戏班里的人都供坐,再来两栋戏楼也不够坐。其实一楼还有不少空位,只可惜一楼视线没有二楼的好,大家自然先紧着好的选了。

    整个二楼被划分出好多个这种小团体,大家泾渭分明,互相也不搭话,只是低声和自己人说着话。

    梨园会的开场时间是辰时末刻,据说这个时间是魏国公专门找人算过了的,是今日前半晌最吉利的时间。

    等这栋戏楼里坐满了人,甚至空地也被站满了,另外两栋戏楼却还是没什么人,显然他们来得有些早了。

    随着时间一点点过去,渐渐开始有人到了。

    或是一位,或是两三位,被梨园安排在大门外的下人引了进来。这些人俱都衣衫华丽,气度非凡,显然身份不低。他们被引到正东的那座戏楼,或是被安排在二楼,有的则是在一楼。还有些衣衫平常些的,则是被引到了空地上的戏座上。

    显然这梨园里的人也是看身份地位安排座位,不过红尘俗世中的人都是如此,也让人挑不出什么毛病来。不然世间之人何必争权夺利,因为一旦有了权,人生境遇自是不一般。没有权,有钱也可,但肯定是比不上有权之人。若是钱权都没有,那就只能沦为最下等的一层次。

    秦明月发现正对着戏台子的那处戏楼的,也就是南面的,一直没有人入座进去。显然是先到的这些人都没有这种分量,直到辰时过半,那座戏楼里才开始渐渐有人坐进去。

    这时,一个身穿宝蓝色绣八宝纹杭绸直裰的老者,从门楼外走了进来,其身边还跟着一个着紫红色暗绣直裰的男子。老者头发花白,精神矍铄,满面红光,腰板也很硬朗。若是只看头发,约莫是知命之年,可若是看其面相和精神气儿,大抵也就是中年之貌。

    他身边走着的男子倒是夺目得紧,此人生得身材硕长,眉目俊朗,嘴角含着一丝不经意的笑意,格外有一种从容的气质。幸好这里没有女子,不然指不定怎么捂着脸大叫。

    老者带着男子走进正南的那栋戏楼,戏楼里不时有人起身与之寒暄着,听到旁边的议论声,秦明月才知道这老者便是魏国公,至于那男子大抵是徐家的哪位公子。

    随着时间逐渐接近辰时末刻,来的人越来越多了,空地上所摆的戏座已经坐满了,而另外两座戏楼也坐满了八成。不时还在有人从外面进来,大抵都是些身份尊贵之人,因为不时就能见到方才跟在魏国公身边的那位男子迎出来。

    就这在此时,门楼那处又走进来几人,为首那一位身着暗金纹绣黑色团领窄袖衫,腰系黑玉带,脚蹬暗金纹绣的皂靴。他浓眉虎目,挺鼻薄唇,一身黑衫也遮掩不住此人的身材壮硕,五分尊贵中带着几分不羁之色,十分英伟不凡。

    其身边跟着个年轻男子,比他稍矮半头,穿着宝蓝色绸衫,袖角衣襟均以银线绣以纹饰,腰间系着玉带,看起来俊秀清贵。若是有认识此人的人在此,就知道这外表就是骗人的,因为这人正是京中有名的纨绔子弟孙珩。

    至于那黑衣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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