浪淘沙-第101章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了。”
“队长说的是,我现在就去安排。”
李哲说着出去了,赵匡胤则放下了手中的卷宗。这件事说小自然是不小的,下等民不仅牵扯着保卫科,还和军队有关系——所有的下等民都是军队出动抓捕过来的。但要说大,也不能说怎么大,因为顶破天了,也就是一个下等民。而刘灿,却把他派了下来。赵匡胤不由得想到自己临行前的那一幕,那一天,刚下了雪。他去的时候,刘灿穿了一件大红色的家常褙子,外面罩了一个白色的狼皮大氅。她那个褙子是宽袖的,从领口到下摆都绣着浅蓝色的花边,比平时窄袖束腰的衣服多了一份悠闲。而那件狼皮大氅更趁的她肤色白皙。他去的时候,她正斜着身依在门框上,看两个演武场的少年收集雪花,见了他就微微一笑。
那一笑很平常很一般很……但就是、就是那么的漂亮……
想到这里赵匡胤不由得按住自己的胸口,猛的摇摇头,然后继续往下想。
“早听人说茶要由花瓣上的雪水来泡,今天无事,我也来试试,二郎却是赶了个热闹。”
赵匡胤听了脸色就有些发苦,一来他不是太爱喝茶,二来他就算是喝也是喝那种兑了奶的加了肉桂粉的,而刘灿却偏爱清茶。今天弄了什么花瓣雪水,更不会冲花茶了。
“二郎这脸色,若让大先生见了,又要说道了!”
“教官就不要笑话我了,那个,我能不能只喝水?”
“哪里就难喝到这个地步?”刘灿摇了摇头,不过却没有再说什么。那些雪水收集的很快,赵匡胤知道那两个演武场的少年说是在收集雪水,不如说是在锻炼身手。在这个天气里,那两个少年要拿着小木棍在不伤害花瓣的情况下把雪拨到罐子里,眼力手劲都缺一不可,再加上时间的限定,却是一种锻炼方法了。
雪水收集上来,刘灿用炉子煮开,然后就同他说了这个事,他一开始还不是太在意,因为这显然是内政的范围,而内政,他们这一波里大多是由赵进负责的,直到刘灿对他说:“这次的事,我想让你负责。”
“我?”
刘灿点点头,他则有些迷惘了:“可是,这不应该是班长来负责的吗?”
“怎么,你没有信心?”
刘灿挑着眼笑道,这个表情赵匡胤实在是太熟悉了,熟悉到他立刻就露了原型,当下就道:“教官你不用激我了,我不是没有信心,就是想不明白啊。”
“这个问题嘛,等你去着手了就知道了,好了,你如果没什么异议,就这么决定了。”
“……那我要是有异议呢?”
“你有异议?”
“我、我就是假设、比如……”
刘灿没有说话,低头喝了口茶,然后抬头一笑,露出一口白牙,慢慢的开口:“也就这么决定了。”
……
第172章 饺子(四)
赵匡胤不由得再次捂着自己的胸口,他有一种说不出的感觉,仿佛是欣喜又仿佛是难受更仿佛是激动。这种感觉就像是很早以前,他眼巴巴的看着街口的糖炒栗子盼望着他阿娘能给他买上一兜类似,但又不完全一样,那时候他只是渴望了,而现在,还有些恐慌。
“队长?”
李哲不知在什么时候回来了,他抬起头:“怎么样?”
“那个副科长叫王梦雷,刚才王盟他们去找的时候不在家,有消息说他是去了向阳镇。”
“向阳镇?他在那里有产业?”村民镇民到县上普遍,赶热闹的买东西的,一不留神耽误了时间只有住下来。但县上的往镇上赶,那除了走亲戚,就是有产业了。
“这倒没听说,问他的浑家,只说去看朋友了。”
“什么朋友,可问清楚了?”
“他家人含糊其辞,不过我们打听出他和白镇长的关系不错。”
“白镇长?”
李哲点了点头,就不再说什么了。赵匡胤沉默了片刻,攸的一笑。不过是一个下等民假死的事,却牵扯了这些方面!从里正到保卫科,现在又到了向阳镇的镇长!不用打听,他就知道是哪个白。与此同时,他也知道了刘灿为什么要让他来,因为赵进太软了,面对这些他也许会查,可绝对不敢处理,很多地方更可能是点到为止。
“但我不一样。”他暗暗的咬了下牙,“我绝对不会允许任何人来破坏教官的基业!”
……
一个下等民假死的案件在麦芽县迅速变成了一个风暴,对于普通人来说就是这些下等民实在是胆大包天,太过可恶。对于和德云大师有过接触的人来说那就完全是不同的滋味了。一般人还好,也就是罚些积分银钱,再或者加上一段日子的徭役。而对于那些有些权势家底的,就是终日恐慌了。
赵匡胤倒也没有对他们进行什么打骂体罚,演武场的人到了家中也非常规矩,别说不会顺手摸鱼,就算往他们腰中塞银钱那也是绝对不收的。可这天天盘问,却对人的精神是莫大的摧残,而且是从老到小,从男到女,从家人到中等民无一遗漏,若哪里有了差错就会再问一遍。真是把所有对此有牵扯的都问的精神崩溃,有那暴脾气的,直接就问赵匡胤到底想如何,面对这种,赵匡胤从来都是呵呵一笑,柔声安抚,然后该查的一点都不会少,那一天说不定还会在那人的家中多停留一段时间。于是不过几天的功夫,赵匡胤就多了诸多外号,什么赵阴险,赵二皮,还有什么赵狗腿,赵小鬼,提起他一个两个都要磨牙。再之后有关系能力的就开始向州府告状,什么扰乱民生危害地方,各种帽子都扣了上来。
“大郎,此事到底是个什么章程?”这一天,就连赵方毅都忍不住了,在两人商议事情的时候突然开了这个话题,刘灿从地图上抬起头,微微一笑,“先生问的可是麦芽县的事情?”
“不是这个还是哪个,你那白叔叔昨天可是来找我了,唉声叹气的在我那里坐了半个时辰,然后说他家里的人就差在他那里打滚了。”
刘灿一笑:“白叔叔什么时候怕他家里的那些人了?”
早先在郑州的时候,白钱就几乎和自己的族里人闹僵,过后虽然缓和了下来,但白钱对那边一直有些不愿搭理,否则那白家也不会只落个镇长的职位。据她所知这些年白家的族里人那是通过各种关系往白钱这里钻,白钱不好完全拒绝,但也就是给些钱物,对他们提出的要求却只会打哈哈了。
“这一次不太一样。一来白家在这件事上应该没牵涉太深,二来,是那一位也被请动了。”说到后面赵方毅的声音里带了几分小心,要说,他同刘灿不必如此说话的,刘灿对他也一直恭敬。可这几年,随着密州的逐渐变化,他面对刘灿时也渐渐不一样了。他自负谋略出众,擅长民生,但他也不敢保证能用五六年的时间就把一个贫寒之地变一个模样,不,不是不能保证,是根本就做不到。不仅是他,就算历史上那些奇才大家也不见得行。但刘灿做到了,用一系列让他觉得眼花缭乱,匪夷所思的手段。那些手段,就算他现在想来,有的地方也有些不太理解。
他才学出众,通读史书,就算有些东西在一开始不理解也不该在事后还不明白,可这事,还真的就发生了。刘灿仿佛天生就知道一些他们所不能理解的事情,就像是传说中的生而知之,饶是赵方毅一直恪守圣人训,对此也不免有些敬畏之心,这一次说的事还有些忌讳,所以话音中就带出了些不同。
刘灿一怔,然后就笑了:“可是徐氏找上来了?”
白重的这个未亡人虽然早先有些昏头,但白重生前发生的那些事总算令她清醒了几分,白重去世后就带着孩子闭门不出,没过多久就到了白家家族里。从郑州转移的时候白钱问了他们的意见,徐氏几乎没有犹豫就说要同他们一起走。来到密州后也一直在白家家族里,除了逢年过节送些东西过来,却是从不露面的。刘灿曾想过让那个大的进演武场,后来见徐氏没这个意思她也就不提了。
“白家这一次是被吓住了,听二将军的意思,徐氏也很有些担忧。”
“是吗?那就好。”
赵方毅一怔,有些怔然,刘灿道:“先生觉得密州现在如何?”
赵方毅想了想,道:“大郎问这个是什么意思?是觉得有什么不妥吗?”
“先生以为呢?”
赵方毅想了想:“说实在的,在早先,我绝没有想到密州会发展到今天这等模样,百姓安居乐业,商业繁荣兴盛,官场清明精进,军队纪律严明。虽还有些瑕疵,却是难得的盛世景象了!”
刘灿摇摇头:“这些都是假象。百姓安居乐业,是因为我们给的条件优渥,商业繁荣兴盛,是因为我们基本不做任何限制,官场清名精进是因为我们的机制有足够的控制力,军队纪律严明是因为我们规矩严格而供给充沛。”
“这些……不好吗?”赵方毅有些迷惑。
“自然是好的,但先生……其实以密州的出产是支持不住我们目前的消耗的啊。”
赵方毅怔住了,一般百姓不知道,他们只看到丰收就不会多想。但其实密州虽然丰收了,可要养活这么多人口还是远远不够的。军队每年都在扩招,难民每年都在增多,前者就是完全的不事生产了,后者在一开始根本不可能养活得了自己。此外还有日渐增多的官员、先生。密州之所以能有今天,更多的是依靠外力。
从第二年开始,曹明的商队都能从外面的海岛上拉来大批粮食,这些粮食不仅能填充密州的空缺,还能送到内地,然后换来各种金银珠宝古董字画,这些东西,有的再流传到江南,而有的则会流到海外,然后各地的特产财富会再一次聚集到密州。就是在这一次次的流转中,密州一次次的富了起来。
“大郎是害怕海外有变?”赵方毅皱着眉,海外商场上是曹明,军队上则是石守信,曹明不好说,石守信的忠诚应该是不避怀疑的,虽然他对他总是有些忌惮,却是因为别的事情。
“这只是一个方面,另外一个方面,则是我们现在根基还很薄弱。”刘灿的手指在桌上敲着,“根基薄弱也就罢了,偏偏我们表现的还一片兴旺,这也就给很多人一个错觉。这就像是米还没蒸熟呢,已经有很多人准备下手吃了。”
“……所以大郎是想通过这个事给其他人一些警告?”赵方毅想到最近州府发生的一些事情,虽不大,但的确都有些不太好的苗头了,沉吟了片刻也就点了点头,“若如此,倒也是时候敲打一番了,只是还望大郎注意分寸,其实我觉得这事让赵进去做也许更合适,赵二郎,却是多了些戾气。”
“那就趁这个机会磨练磨练他吧。”
赵方毅有些疑惑,正要询问,刘灿又道:“这件事也就罢了,还有一件事我正要与先生商议。”
“什么?”
“宗教。早先大家一门心思奔着生存,这有没有宗教都无关紧要,现在大家的日子好了,就想信点什么。这次那德云是正好有错,被咱们抓住了,若不是咱们还真不好动他,而要让他发展起来,却是不好收拾了。与其将来再出现这样的事,不如咱们就扶持一个,以后也会有各种便宜。”
赵方毅没想到她会说这个,不由得怔住了,刘灿道:“怎么,先生觉得不妥?”
“也不是……”赵方毅不知道要怎么说,虽然他对现在的佛教是挺反感的,虽然他一直信奉的是敬鬼神而远之,可对这些心中还是忌惮的。而刘灿这口气表情,却是没有丝毫的忌讳!神佛之事与她仿佛就是一个工具?
好吧,在很多时候神佛的确是当权者的工具,可……
“先生多虑了,对神佛我自然是敬畏的,只是对宗教却不尽然。先生请想,无论佛道都说世间之物皆可舍弃,那又何来教宗门派?不过是后来者为了私欲而创造的罢了。这其中若引导的好了,自可教化民生,反之,却是祸害了。佛道两家,先生觉得哪一门更适合咱们?”
第173章 饺子(五)
赵方毅完全没考虑过这方面的事情,一问就被她问懵了,怔了片刻才道:“此事事关重大,容我想想。”
刘灿笑着点头:“先生也不用太有压力,不过就是选一信仰罢了。”
赵方毅摇摇头:“这一点大郎就错了,事关信仰就从没有简单的。佛道两门虽然皆可选,可是却与国策有关,在大郎这里也许还不明显,一两代后就会完全不一样了,所以此事一定要慎之重之。不知大郎可与节度商量过吗?”
“这倒还没有。”刘灿想了想,“真有先生说的那么严重?”
刘灿知道信仰的威力是巨大的,不说别的,在现代看到那么多为了所谓的宗教做出种种匪夷所思的事情她就能理解。但要说影响国策,她却不是太信了。她并没有想过把某一个宗教扶持为国教——那是给自己找不自在,而是既然人们都需要信仰,那就在官方的控制下允许一个信仰出现。教宗可以是德高望重的宗教人士,可以对自己所信奉的神佛虔诚舍身,但有一个前提,那就是要绝对的懂事,知道什么事是能做的,知道什么事是忌讳。
甚至在提出这件事的时候,刘灿已经想过几种手段制约了。那种绝对没有瑕疵的她没有办法,但大多数人还是有毛病有问题有爱好有破绽的,而只要有,她就相信能攻克,真没有怎么办?他身边总有人有的!再不行,还不能制造吗?
赵方毅看着刘灿笑了笑,那笑容很有点喜悦的味道,刘灿被笑的莫名其妙:“先生这是什么意思?”
“没什么,只是觉得又能在大郎面前找到脸面了。”
刘灿一呆,赵方毅哈的一声笑的更大声了。
“先生!好吧,能逗先生一乐,也是我的荣幸了。”
“大郎你这就不对了,在这里你应该同二娘子学学,跺跺脚,然后……”说到这里赵方毅自己就说不下去,咳嗽了一声,又板正了脸,刘灿心下安乐,却不说话,只是嘴唇微微的勾着看着他。
“宗教,是精神。黄老之学如此,佛学同样如此。我知道大郎应该没有想过让某个宗教做大,可一旦放开这个口子,就不好再堵了,先朝鼎盛时,满朝文武皆信黄老,女子以道袍游历街道,其风俗教化如何?而再先朝,从文帝就信奉佛教,下传到二代更甚。在文帝时尚有限制,有健康佛教式微一说,而在二代,就开了禁止,他在大业元年为文帝造西禅定寺,又在高阳造隆圣寺,在并州造弘善寺,在扬州造慧日道场,在长安造清禅、日严、香台等寺,又舍九宫为九寺,并在泰陵、庄陵二处造寺……此外还有僧尼等多种措施。”说到这里,赵方毅停了下来,认真的看着刘灿,“大郎是用箭高手,应该知道,这箭在最初可能只有一点偏差,到了最后却不知道要偏到什么地方了。”
刘灿沉吟了片刻,点点头:“先生说的是,此事,的确是我疏忽了。”
其实这事倒不是她疏忽,而是从骨子里她的思维观念都还来自于现代,比如在现代,一般人就算信上什么也很难痴迷,再年轻一些的,甚至有可能今天信这个明天信那个。对于现代人来说,可以填充精神的东西实在太多了。就比如早先宣扬的某主意,从某个方面说,那可真是举国之力打造的宗教,普及程度绝对没得挑,但信仰程度嘛……那真是呵呵了。
就算她知道古代和现代不同,但下意识里还是没太当回事。总之,要影响少部分人也许有可能,要说影响全国她是不认为的。不过此时被赵方毅一说,就知道自己早先想的太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