裙下之臣-第1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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严熙冬也终于想起此人，对他的印象原本就单薄，加上多年不曾往来，于是他也只是暧昧地唔了一声，“确实好久不见了。”
“啊呀，我可比不上你这个大忙人，要是你在F市，我肯定请你做东。”
严熙冬不耐烦再继续这些无意义的应酬，直奔主题，“你找我有什么事？”
刘铭窒了下，暗暗埋汰这个老同学真不会说话。他打了个哈哈，“是这样，最近股市不是正热乎嘛，我老婆也想买几只股票，我也不懂那些什么红筹股蓝筹股的，这不是，就想到你的君安金融这里开个户，请教一下你们委托理财该怎么做？”
严熙冬公事公办道，“抱歉，我这里已经不办理委托理财。”
刘铭急了，“哎，怎么不办理了？大家都是老同学，要是收益不错，我肯定介绍我和我老婆公司的人都去你那边开户……”
严熙冬公式化地又重复一遍，“跟这些都没有关系，我现在是真的停办了。”
刘铭失望不已，又悻悻地讨好道，“好，那不办就不办吧，要不你能不能推荐两只股票……”
“我没有什么可以推荐的。”严熙冬失去耐心，在挂电话前看在曾经的同学情谊上最后忠告一句，“股市有风险，最好还是不要轻易去尝试。”
刘铭挂上电话后忍不住骂娘，“嘁！什么人！有钱了不起，捧你两句你还真当自己是股神，股市有风险你还入什么行，开什么公司啊？我看你能得意到什么时候。”
君安金融突然叫停委托理财的消息一经传出，其他业内同行也忍不住在心里直嘀咕：这严熙冬葫芦里卖得是什么药？还真没见过主动把钱往外推的主。
难道是提前得到什么内部消息？
随后不到一个月股市又突破新高，连续涨了20％的沪指让严熙冬成为业内的笑柄。
同行是冤家，原本就眼红君安这个蹿升速度飞快的后起之秀，其他券商一边接收从君安分流来的客户，再次扩充资金投入市场；一边在见到申安总裁关至圣时打趣，“年轻人就是年轻人，没见过几次风雨就被那次暴跌吓破了胆，君安交给他真是浪费了。”
关至圣呷了口茶，悠悠道，“是我们老了啊……”
4月底，中国证监会宣布，在首发增发中停止国有股出售。
然而一周之后，股市上证指数再创新高，突破4000点，连垃圾股都开始被疯炒。
5月中旬，在股市持续上涨后，管理层开始给市场降温。证监会发布《关于进一步加强投资者教育，强化市场监管有关工作的通知》，并提出“买者自负”的原则。
但结果只能用三个字来形容——然并卵。
于是5月下旬，央行又再来一发调控组合拳。利率，汇率，准备金率，三剑齐发！
可是大盘在低开了3％后再次被顽强的拉起，收盘时竟然还涨了1。04％。
等到了5月29日这天，一路加速攀升的大盘最高点已经到达了4335。96。
这是个疯狂的时代，也是不可复制的时代。
有无数人在这段时间内一夜暴富，走向人生巅峰。也有无数人在这短暂的狂欢过后，一夕之间，倾家荡产。
严熙冬看着日历，再过两天就到6月，届时占了资金总额一半的第一批委托合约就要到期了。
心情难得松快了一些，这段时间忙得脚不沾地，想想已经有将近半个月没有约会了……
刚一拨通电话，罗莉浓浓的鼻音透过电话线传来。
“你生病了？”严爸爸不自觉拧起眉，沉声道，“昨天通话时不是好好的。”
“只是小感冒啦。”罗莉不好意思地说，“可能是昨晚睡前在天台喝酒吹风着凉了，休息几天就好。”
“天台？喝酒？最近有什么好事吗？”严熙冬想着自己是不是忽略心上人太久了。
“也，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啦。”虽然嘴巴是这么说，但罗莉的眼睛在瞬间闪闪发亮，“就是我们组长说，我当初面试的作品被他的朋友无意间看到了，他的朋友最近在开发一款手游，他很欣赏我的作品，希望我能以这个为原形，为他的游戏设计女主角！”
ALUN说这个是他朋友的私人委托，不算公司业务，不收取抽成。她看着合约上的数字，觉得世界也在这一瞬间亮起来了！
能够接私活，也是从侧面证明了她的能力吧？罗莉美滋滋地想着，只是乐极生悲，拉着萌萌去天台喝酒庆祝时不幸中招，好在萌萌没关系，不然她更愧疚。
“下班后我去接你。”严熙冬打算亲自照顾病患。
“你的事情……已经忙完了吗？”罗莉怕自己会给BOSS添麻烦，“不用太在意，真的，我头好壮壮身体好！明天就又是一尾活龙。”
严熙冬直接给出选项，“一会去我家，还是你家？”
罗莉想起家里的萌萌，哪里敢让BOSS登门，忙不迭道，“你家，去你家。”
严熙冬载着罗莉到粥铺买了两份山药粥回家，罗莉的感冒来势汹汹，一整天头晕眼花，等吃完了热腾腾的山药粥眼皮子就开始打架。
严爸爸抱着罗莉进卧室→_→当然是自己的卧室。
而后挽起袖子进厨房煮了一大碗姜汤，过了半小时后硬是让半梦半醒的小萝莉灌下去。
或许是姜汤起了效果，发了一身热汗后罗莉觉得身体松快了许多，她隐约记得入睡前好像BOSS也陪着她一起躺在床上，但再次醒来，身边的枕头已经冰凉。
她疑惑地看了下时间，半夜3：10分。
奇怪，BOSS去哪儿了？
让我们把时间往前拨三个小时。
就在这晚的午夜零点，一条震撼全国的特大重磅新闻，令人吃惊地出现在国内三大门户网站上。
这条新闻是：证券交易印花税税率由现行1‰调整为3‰。
更令人匪夷所思的是，这条对股市极具杀伤力的爆炸性新闻，不仅没有在晚上七点的《新闻联播》中播出，居然连当天出版的三大证券报，都没来得及在第一时间报道。而是播出在翌日午夜零点的央视2套《经济新闻联播》。
严熙冬在接到铁娘子的紧急电话后，第一时间召集全体公司高管商讨第二天应急措施。结束会议回到家中时，已经4点，明明身体在释放疲惫的讯息，然而严熙冬却了无睡意……
“你，怎么这么晚还出去？”
左等右等终于等到BOSS回来的罗莉听到楼下传来了开门声，原本躺在床上想兴师问罪的她迟迟不见BOSS回房间，便干脆起身来找他。
大厅的吊灯没开，只在墙角一隅亮起昏黄的小夜灯。
罗莉一进大厅又闻到淡淡的烟草味，从她的角度，只能看到严熙冬冷漠的侧颜，他偏着头，食指与中指夹着烟凑近唇角，深深一吸后支着手，一点橘红的星火在他指间明明灭灭。
不知道为什么，在看到这样的他后原本一脑袋想说的话都不见了，明明他此刻的脸上没有什么表情，她却有种想要上前紧紧拥抱他的冲动。
罗莉遵循着这股冲动，像颗小炮弹一样一头扎进严熙冬怀里，用自己最大的力气，紧紧的，紧紧的抱着他，耳畔却传来那天依稀听到过的话——
“如果我一无所有了，你还愿意嫁给我吗？”
这一日开盘，股指从前一天的4335点，一路下滑至最低点3858点，一日接连击穿五个整数关，跌幅高达477点。900多只个股跌停，这个跌幅超过了上一次十年一遇的暴跌，创下本年度中国股市暴跌之最！
然而，这一切仅仅只是个开始。
这场席卷全球的金融大海啸才刚刚开启狰狞的序章。
第四十二章
“怎么会这样……”李亚楠看着大盘上惊心怵目的绿色数字； “就在上星期财政部的官员才出来说没有上调印花税的事； 怎么能出尔反尔！“
正是因为这个消息让投资人吃了颗定心丸，股指才会一路上扬昨天又出现了新高； 今天已经是30号了，后天就到了6月。
公司的委托理财亏损安全线是10％，就算6月份到期的合约金额只有总金额的一半； 也过亿了； 更不用说要是下半年的市场行情持续走低，那么年底另外一半到期的委托合约，需要赔付的钱足够压垮公司。
“天呐； ”财务部经理喃喃地道，“怎么就在这个时候……”
早已有所预感的严熙冬反而是人心惶惶的高层中最镇定的，只是他虽然预感到危机要来临，却没料到会来得这么快； 这么惨烈到不给人留下余地的绝望。
“不要乱，现在最重要的是先稳住客户，”严熙冬有条不紊地开始安排各部门的任务； “如果客户不撤资，还是有坚持的希望。”
李亚楠抱着一丝期望； “……总公司那边，可以提供援助吗？”
严熙冬心下一沉； 没有立刻回答。申安此刻怕是已经自顾不暇了。
就他所知道的，申安单单是委托理财这项，虽然关叔这几个月竭力控制； 但资金总额已经超过70亿，尤其申安的委托合约还是违规保底协议，在牛市时，这样的保底属于潜规则，大家不过一笑置之，然而在金融风暴来袭的现在，需要赔付给客户的高昂本金再加上申安在外的其他投资、融资、扩股……这些已经远远超过申安的总资产。
申安与君安的关系犹如唇亡齿寒，一旦申安倒下，作为子公司的君安，也逃不过这场噩运。
严熙冬最后也只是背过身，不去看其他人期待的表情，“过几天等公司稳定下来，我会去一趟申安。”
渡过煎熬的两天，时间终于到了6月1日，在所有人的祈祷中，这一天尾盘跳水，近700只个股跌停，只是短短的两天，大部分个股的跌幅已经超过了30％！
收市后财务部的经理面色苍白，冷汗津津，客服部接到的谩骂电话和退回委托金的喊声一直持续到入夜。
连续暴跌4天，三大证券报坐不住了，4日这天齐发评论：管理层调整印花税并非要打压股市，牛市不会随着这个市场调整而改变。
——然而随后就被大盘啪啪打脸！
这一天收盘时，上证指数的跌幅达到了8。26％，超过了800只个股跌停，投资者终于蜂拥出逃！
“莉莉啊……这几天小严那边的情况怎么样？”罗妈妈在电话里小心地问，“最近新闻报纸都在报导股市连续暴跌的消息，还记不记得上次我跟你提的二婶家的幺妹，这才几天呢，之前赚的钱全赔进去了！啊呀，还好我和你爸爸没去买，差点也要亏钱哩。”
“有这么严重吗？”罗莉惊讶地道。
“还有比这更严重的，咱们对门的老姚把儿子的婚房钱都赔进去了，他儿子的女朋友气得要分手，这几天两家都吵翻天了。”
罗莉喃喃道，“竟然会这么糟糕……”
“他都没跟你透过口风？”罗妈妈知道接下去的话不好听，但是为了女儿她还是必须要说，“你找时间偷偷去打探一下小严的情况，不是妈势利眼，要是他只亏了些钱这倒没什么，怕就怕他欠了一屁股债，到时候你难道要陪着他一起去背债？”
“不会的！他才不会！”罗莉下意识反驳，但脑中却又想起BOSS几天前的话。
——‘如果我一无所有了，你还愿意嫁给我吗？’
那天他说完这句话后就再没有提过这个话题，这些日子以来他也从未在她面前表露过什么，罗莉曾经想过是不是BOSS的事业遇到什么危机了？但从未想到会这么严重。
“不管你觉得他会不会，你都要把这件事打听清楚了。你现在还年轻，可能以为爱情就大过天，有情饮水饱，等你经历的事情多了，你会知道妈今天这些话都是为了你好，妈妈不想看你以后吃苦受罪。”
“我知道的，妈。”罗莉也软了声安抚老妈，坦白地道，“其实我和他现在……还没到你说的那一步，你也别瞎操心，在人生大事上我不会那么莽撞的。”
挂上电话，罗莉心烦意乱地站起身踱了两圈，她掏出手机调出BOSS的电话号码，在即将拨出的前一秒又停下。
摇摆不定的瞪着手机屏幕上BOSS的名字，半晌，她还是按下了通话键。
“罗莉？”
严熙冬有些惊喜，她主动打电话给他的次数屈指可数，电话中总是略嫌冷淡的声线在此刻很是温柔，“有什么事情吗？”
“我，想问你……”罗莉握紧手机，反复斟酌着该怎么开口，但话到嘴边就怂怂地变成了：“最近，最近有空吗？”
严熙冬以为罗莉终于想他了，算来，他们已有一个多星期没见，但是——
“我这阵子比较忙，腾不出时间约会。但是我保证，只有一有空，我就会来找你。”
罗莉只得呐呐地说，“哦……”不知道接下来要怎么办。
严熙冬见她半天不回话，耐心地问，“还有什么事情吗？”
听到严熙冬身边似乎有很多人在争论的声音，罗莉生怕自己打扰到他，连忙道，“哦，没有……没事，你忙吧。”
到最后，还是没有问出口。
实际上，没有得到答案，罗莉心底也有种说不清道不明的庆幸。
要是BOSS真的一无所有了该怎么办？罗莉默默地问自己。
该，分手吗？
不对不对，是BOSS那句话太狡猾了，他现在还只是在试用期，离谈婚论嫁的阶段还早着呢！
罗莉嘟囔着，试图再小小的诋毁一下BOSS拉低他的分数让自己早点做出正确的决定。
是的，她觉得自己对BOSS最多只有好感，应该也没有多喜欢他……吧？但是，但是一向听话的乖宝宝小罗莉，第一次不想听话。
就算理智在告诉她，妈妈说的是对的，但她仍下意识的在妈妈面前隐瞒了BOSS曾经说的那句话，害怕会让妈妈因此反对他。
她想，她真的完蛋了。
喜欢上一个原以为一辈子都不会喜欢上的人，之前还不停的在他面前立FLAG，想到这，罗莉懊恼地捂着脸……脸被自己打的好疼。
“罗莉，你在这里啊！害我好找，再不去食堂连剩菜都没了。”MAY在阳台捉到罗莉后不由分说就拉着走。
完稿组最近正在加班，整个午休时间全拿来开例会了，他们干脆就近在食堂解决午餐。
MXM的食堂在顶楼，窗明几净环境整洁，还有前后两台悬挂电视。但全世界的食堂或许都是共通的，虽然菜色丰富，不过味道也说不上好，公司员工平时除了加班，或者月底经济紧张，基本不来食堂。
两人刚走进食堂，也在排队的贺致远便迎面走来，“罗莉？你今天也来食堂。”
罗莉心事重重，看见贺致远后生疏地点了个头，“你也有加班？”在联谊会后他们也在公司见过几次，算是点头之交。
贺致远无奈地摊摊手，“这两天制作统筹罢工，大家都在填他的空子。”
MAY惊讶道，“怎么会罢工？”
贺致远比了比悬挂电视上正在播出的股市新闻，“最近不是大盘暴跌，他把家里的积蓄都赔光了，他老婆气得带着孩子回重庆娘家，所以他这几天请了假去重庆负荆请罪了。”
“唉，现在股市这么惨呐。”MAY感慨，说完后察觉到罗莉脸上沉重的表情，懊恼不已。
是了，罗莉那位神秘的男朋友就是搞金融的，这次肯定也损失惨重。
MAY欲言又止地看着罗莉，最后还是闭上嘴，目光移到电视屏幕后突然大声道，“罗莉！你快来看！”
和罗莉结束通话后，严熙冬对着身后正在与财务部和客户部统计结算的李亚楠道，“我去一趟申安。”
“头儿，”李亚楠叫住他，“总公司那边，拜托你了。”
严熙冬扯出一个浅得几乎看不清的笑，转身离开。
等他到了申安之后，却发现门口警戒，所有工作人员惊惶地往楼上走。
严熙冬询问一个认识的接待，“发生了什么事？”
她掩不住脸上的惊慌，“早上有个之前在公司融资的股民被强制平仓后来闹事，打了部门的经理，后来保安过来，他，他就跑上楼顶……要跳楼。”
“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