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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围炉夜话-第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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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入了夜,缠着玉荷玩闹了一天的小白早早地就睡着了,而沈延亭闲倚在榻上,看了一会儿书,慢慢地只觉得眼皮沉重,昏昏沉沉间思绪渐渐抽离。
  
  似梦非梦,沈延亭发现自己蜷缩在一条死巷尽头的墙边,衣衫褴褛,四肢麻木得已经没有知觉。他觉得头很沉,双眼也很模糊。他努力凝聚视线,抬头看向浩瀚星空,一片夜色苍茫。他以前暂居在一个破庙里,可是今天沿路乞讨时被混混打断了腿,现在更是一分力气也无,决计是回不去了。
  
  罢了,回去了又能如何?这个严冬,无论如何是熬不过了。
  
  沈延亭短促地笑了一声,心想自己现在这样,不正是文人雅士们常说的“幕天席地”么?可是,没有友月交风的情致,有的只是无边的寒冷和空寂。
  
  世界太安静了,所有的人都在沉睡。沈延亭呼吸开始急促起来,他被愤恨之火烧灼着,想要跳起来,大声地骂,骂这个无情不公的世界,可是他一丝声音也发不出来。渐渐地,他只觉得无尽的悲哀。两行泪从眼角滑落,他轻轻闭上眼,想着,哪怕有个人,来给他收尸也好啊……
  
  沈延亭惊醒,一瞬间仍有些恍惚,不知身在何处。过了半晌,他终于缓过神来,轻喘了口气,心有余悸地捂住心口。
  
  他伸出指尖擦过脸颊,果然有泪痕。那不是梦,而是真的有人就这样死在了街头,带着满怀的恨意与悲凉。
  
  沈延亭一时难以抽离,以手支额,在静谧的房间里发着呆。
  
  果然,一旦回来了,噩梦也回来了。前几天的宁静果真只是假象,自己这辈子也摆脱不了这个噩梦了。
  
  “喵——”
  
  小白不知何时醒了,窜过来对着沈延亭叫了声,黑漆漆的眼睛望着他。
  
  沈延亭伸手一下一下轻抚着它,无奈地笑了笑,道:“别担心,我没事。只是你的兄长,当真是个乌鸦嘴。”
  
  第二日清晨,沈延亭托玉荷去给傅瑾带个话,说是自己有事找他,让他方便的时候前来。傅瑾不多时就过来了,面色有些凝重,进门就问:“延亭,是瑜弟出了什么事么?”
  
  小白叫了几声,傅瑾见他生龙活虎的样子,这才放下心来,坐下来喝茶。
  
  “你往后还是叫‘小白’的好,瑜弟长瑜弟短的,生怕别人不知道么?”
  
  傅瑾这才想到这茬,讪讪一笑,道:“往后一定注意。”
  
  “傅公子,其实我是有事相求。”
  
  傅瑾有些惊奇。认识沈延亭以来,他还没有说过这样的话。傅瑾一直觉得他虽然贫穷,心气却高,初识时很是难以接近。如今,似乎有些微妙的转变,只是傅瑾不知是沈延亭变了,还是他们的关系变了。
  
  “但说无妨。”
  
  沈延亭把昨晚的梦说给傅瑾听,他想去找找那个人,如果尸首还在,好歹替他完成死前最后一个愿望。
  
  傅瑾自然不会拒绝,“正好爹嘱咐我去绸缎庄一趟,顺路帮你把事办了。”
  
  出了府,街上寒意深重,幸而没有刮风。沈延亭双手拢在袖中,于是小白便由傅瑾抱着。它很不安分地在傅瑾怀里动了好一会儿,最后累了,只好老老实实趴着。
  
  沈延亭淡淡道:“令尊在儿子丧期还不忘生意,怪不得能成为首富。”
  
  “唉,其实爹心里也不好受。我几次去书房见他,都撞见他翻看瑜弟留下的手记。只是他向来威严,不露情绪,你才会觉得他冷情。”
  
  沈延亭初进傅府那日和傅清源打过照面,当时只觉得他威严有余,但难免失了些人情味,父子之情想必寡淡。沈延亭瞟了一眼傅瑾,他这位凡事往好处想性子豁达的大少爷不觉得有什么,但是那位心思细腻内敛怯弱的小少爷呢?说不定那样的性子,也是被如此逼出来的。
  
  傅瑾把事办完之后,二人开始按照沈延亭残存的印象找那条死巷。饶是傅瑾对城里分外熟悉,也很难根据如此模糊的描述找出那个地方,于是二人兜兜转转,看起来反倒像是逛街了。
  
  就在他们路过一条街时,街旁两个小贩的对话传了过来。
  
  “死了人有什么稀奇的?你还记得没入冬前那满街的乞丐有多少么?赶都赶不完!这冬天过了才一小半儿,就都死光了。”
  
  “这个冬天确实冷得很,日子难过啊。”
  
  “可不是嘛。”
  
  “不过我看那个乞丐,也怪可怜的。”
  
  “这年头谁不可怜啊?”
  
  傅瑾和沈延亭对视一眼,转身朝那两个小贩走去。其中一个见傅瑾衣着考究气度不凡,登时眉开眼笑地问:“这位公子想买点儿什么?”
  
  傅瑾随意点了几个,问道:“你们刚刚说有乞丐死了,是在哪儿?”
  
  “哦,就在左手边那条巷子里面,你瞧,拐过去就到了。”
  
  “人还在?”
  
  “那可不,谁去沾那晦气啊?反正到时候官府自会派人把这些路倒拖去外头埋了的。”
  
  傅瑾点点头,和沈延亭按小贩指的方向走去,果然有条狭窄的死巷,那个乞丐蜷缩成一团,静静躺着,和沈延亭梦境里一模一样。
  
  傅瑾叹了一声,叫来身后跟着的小厮,嘱咐他去找人来。
  
  “虽然不知道他姓甚名谁,给他个稍微体面点的去处,也好过扔进乱葬岗里。”
  
  沈延亭点点头,不语。
  
  傅瑾张了张嘴,想说点什么,最后还是保持沉默。小白撑起身子朝沈延亭叫了几声,沈延亭笑了笑,道:“两年不曾经历此事,看来还得重新习惯才好。”
  
  傅瑾安抚地拍了拍他的肩,“好了,兴许得等一会儿,我们不如去对面的茶楼里坐着罢。”
  
  沈延亭应了声,转身离开,傅瑾跟在后头,换了个姿势抱小白。小白“呜”了一声,看起来也没太大兴致。
  
  沈延亭走到巷口,没想一个人恰巧路过,他还未反应过来便撞了上去。可就在堪堪要撞上之际,那人忽的身形一闪向后退了几步,化去了沈延亭的冲力,还顺道扶了失去平衡的沈延亭一把。
  
  沈延亭眼一花,甚至没看清发生了什么。
  
  “阁下好功夫。”傅瑾在一旁赞道。
  
  那人手里拿了把折扇,晃了晃,“哪里哪里。”
  
  沈延亭看向那人,只见他一袭苍青衣衫,清俊端雅,仪态雍容,俨然一个风度翩翩的年轻公子,贵不可言,着实是个过目难忘的人物。
  
  他折扇在手上一拍,轻笑道:“这位公子怎么了?莫不是方才吓到了?”
  
  他声音里满是笑意,温润清朗,仿若泱泱碧水、蔼蔼青山,尾调上扬,带出些风流韵味,但又绝不轻佻,倜傥得恰到好处。
  
  沈延亭一愣,竟一时不知怎么反应才好。那人倒是泰然自若,含笑而立,眼神转向旁边的傅瑾,颇有深意地打量着。
  
  傅瑾没觉得如何,倒是小白被他目光一扫,忽然叫了一声,身子开始发抖,而后拼命往傅瑾怀里挤。傅瑾伸手抚摸它,皱起眉,“瑜弟,怎么了?”
  
  沈延亭也觉得奇怪,有些警觉地盯着这位陌生男子,后者颇为遗憾地笑了笑,“看来我是没有动物缘,小猫小狗都怕我得很。不过——”他意味深长地对沈延亭道,“我和你倒是有些缘分。在下姓唐,单名珏,不知二位如何称呼?”
  
  这个唐珏看起来高深莫测,但浑身上下没有一丝邪气,应该不是什么危险人物。傅瑾略一思量,回答:“在下傅瑾,这是我朋友,沈延亭。”
  
  “幸会。”唐珏话语中笑意不减,“傅公子,与一只猫兄弟相称,着实有趣得很。”
  
  沈延亭凉凉瞥了傅瑾一眼,傅瑾自知理亏,随便扯了个理由,“这只猫养在家中多年,与在下感情深厚,故而视它为兄弟,唐公子见笑了。”
  
  唐珏轻笑一声,道:“我并无褒贬之意,傅公子莫见怪。方才让这位沈公子受了惊,作为赔罪,我向你们提个醒。这里近来不太安宁,你们可要叫这只猫,小心为上。”
  
  沈延亭和傅瑾俱是一凛。沈延亭怀疑地看了看小白,莫非唐珏看出了小白体内是人的灵魂?怎么可能?
  
  “唐公子,既然你好心提醒,不妨详细告知,它为何要小心,这里又有何不安宁之处。”
  
  “为何我只提醒它小心,而你们不必在意,这个中缘由,我以为无须说破,”唐珏的神色严肃了几分,“这种游魂本该前往地府报道,停留世间已是不该。不过念他懵懂无知,尚无恶意,我也不妨提个醒,免得他最后落得个神魂俱灭,连转世都无望的下场。近来有不知是人是妖之物在此处收集无主孤魂,意图不善,你们这些日子最好不要带它出来。”
  
  唐珏语出惊人,傅瑾忍不住问道:“你究竟是何方神圣?”
  
  唐珏把折扇转了两转,笑道:“我不过是个商人,前来做生意。至于捉鬼抓妖,乃是我的小小爱好。”
  
  这爱好可委实不小,傅瑾一面腹诽,一面道:“多谢唐兄提点。”
  
  “傅公子不必客气。相逢自是有缘,何况我与沈公子缘分不浅,他日自会再见。言尽于此,二位,后会有期。”
  
  待唐珏走远,小白终于平静了下来,不再颤抖,但是看起来似乎精疲力竭,有气无力地窝在傅瑾怀里。
  
  沈延亭似在沉思,过了一会儿突然道:“他看起来不像商人,倒像是世家贵胄,更不像道士。”
  
  “我看他倒挺像个道士,说话间言语模糊、故弄玄虚。”
  
  “我觉得他不像是说假的。这些日子,还是小心点儿的好。”
  
  “我们如何小心?你我都没有法术,要是是个什么妖精,我们如何对付?请道士贴个符?”
  
  沈延亭瞥了他一眼,“请来的也不过是鱼目混珠之徒。不过,你弟弟现下附在小白身上,也不算是无主孤魂,兴许没什么大碍。”
  
  傅瑾摸着小白的头,道:“也是。那位唐公子,瑜弟这么怕他,也许是因为他道法高深。大冬天的还拿把扇子,指不定是什么厉害的法器。唉,我近来怎么尽碰上奇人奇事。”
  
  沈延亭哼了一声,“那是因为你兄弟便是吸引奇人奇事的根源。”
  




☆、第 11 章

  回府之后,沈延亭把傅瑜提出来问了个仔细,可惜傅瑜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只是本能地感到害怕。
  
  那个唐珏,来到这里绝不是做生意那么简单,莫非真是来捉妖的?而且,他反复说他与自己有缘,缘从何来?沈延亭百思不得其解,甚至连自己撞到他都不确定是不是只是巧合。
  
  “延亭——”
  
  “嗯?”
  
  “是不是等我找回记忆,就得离开人间了?”
  
  傅瑜回来之后便一直情绪低沉,此刻恹恹地浮在沈延亭面前,与以往的精力旺盛相比判若两人。沈延亭应了一声,淡淡道:“你不是早知道了么?你本不该在此间停留,早日了却此世余愿,你才能早日转世投胎。”
  
  “我觉得现在这样挺好的,我不想投胎。”
  
  沈延亭怔了怔,没料到傅瑜有这种想法。他皱了皱眉,道:“这可由不得你。”
  
  傅瑜却突然激动起来,他鼓起腮帮子朝沈延亭喊:“我知道!你也厌烦我了!你巴不得我早日投胎,那样我就不会缠着你了!我死了,没人为我伤心,连你也不喜欢我!”
  
  傅瑜喊完,身子一转,一头扎进了小白的身体。小白站起来,身子晃了晃,而后直冲出门去。沈延亭回转神来急忙跟出去,屋外头空空荡荡,哪里还有小白的影子。
  
  沈延亭着实莫名。他不觉得刚刚有说错什么,傅瑜何时也变得这么敏感起来?
  
  不对……或许应该说,傅瑜开始慢慢接近他生前的性子了。也不知他的记忆到底恢复了多少?
  
  沈延亭叹了口气,准备四处去找找看。他刚转过走廊拐角,便看见不远处陈管家正和玉荷在一处交谈,玉荷像是在汇报什么,陈管家捋着胡须听着。见到沈延亭,二人停止了谈话,玉荷朝沈延亭行了个礼,陈管家则笑着点点头,道:“沈公子,近日住的可好?可有什么不满意的?正逢丧期,礼数上多有不周,还望沈公子多多包涵。”
  
  沈延亭也客气地回道:“多谢陈管家关心,我暂住府上已是叨扰,怎会有不满。”
  
  陈管家摸了摸胡子,“正巧碰上沈公子,不知沈公子有何需要的物事,不妨在此告知,我好去置办。”
  
  “陈管家太客气了,府上招待周到,我没有什么需要的。”
  
  “诶,沈公子莫要客气才是。”陈管家又转头对玉荷道:“沈公子若有什么要求,就来同我说,不要耽误。知道了么?”
  
  “奴婢知道。”
  
  “知道就好。”陈管家又笑着对沈延亭道,“最近府上事情实在是多,我还有其他事,就不耽误沈公子了。”
  
  沈延亭正好不耐如此客套的对话,闻言心里不由得松了一口气。等陈管家离开,他转头问玉荷:“玉荷,你方才有没有看见小白?”
  
  “回公子,奴婢不曾注意到。”
  
  沈延亭点点头,正准备去找,却见玉荷欲言又止地望着自己,似乎是有话要说。
  
  “你有话说?”
  
  “……回公子,奴婢确实有些话想说,不知沈公子可否与奴婢回屋详谈?”
  
  沈延亭一想,反正小白在府里也跑不掉,晚些去找也无妨,便应了,随玉荷回了屋。
  
  玉荷关上门,走到沈延亭面前站着,轻声道:“奴婢所说之事,乃是与小少爷有关。”
  
  沈延亭惊讶地看向她。想当初他刚来时怎么问她都一副全然不知拒不合作的样子,怎么如今反倒主动跟他提起来了?
  
  “你知道些什么?”
  
  “在说之前,奴婢想先问一件事。小少爷的魂魄,是不是还在府中?”
  
  沈延亭盯着玉荷看,见她不似说笑,这才蹙眉问道:“你怎么知道?莫非你在门外偷听?”
  
  玉荷不卑不亢地回:“奴婢不敢。奴婢也是无意间听见大少爷唤‘瑜弟’,这才开始留了心。”
  
  沈延亭眼神不闪,平静地问:“那么,你信么?”
  
  玉荷抬起头来直视沈延亭,点头,道:“奴婢相信。正因为如此,奴婢才会跟您说这番话。”
  
  “可你之前还说什么都不知道。”
  
  “奴婢之前确实是有顾虑,只是没想小少爷竟含冤不肯离去,奴婢虽与小少爷生疏,但也不愿见此情景。再加上大少爷提到踏梅,奴婢想到之前的蹊跷之处,或许真的与小少爷被害的真相有关也说不定。”
  
  沈延亭来了兴趣,“说说看。”
  
  “踏梅原与奴婢关系不错,以前经常会在一处谈心。奴婢记得,有一段日子,踏梅突然变得有些奇怪。她的情绪很不稳定,人也有些恍恍惚惚的,还同我说她很痛苦。可是问她为什么,她又不说。现在回想,那正好是小少爷遇害前不久的事。”
  
  “你觉得她和傅瑜的死有关?”
  
  “奴婢不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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