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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7章

馥春 作者:大爱非攻(起点大封推vip2014-09-03完结)-第4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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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没有人提到傅春儿,因此她只留在外间。不知怎地,这会儿她突然有了一种现代人等在手术室外面的感觉,无比的焦虑,却又极度地期盼,期盼着纪家那位“老祖”,能够妙手施仁术,将傅正的一条小小生命给挽救回来。

    “傅姑娘喝点茶吧!”这时候堂屋里只剩了纪燮与傅春儿二人。纪燮从堂屋正中的桌上拿了茶壶茶碗,给傅春儿斟了,却发现茶壶里的茶有些冷,便自己走到院里将冷茶给泼了。他有些不好意思,回头对傅春儿说:“傅姑娘,你且先歇着,我去烧些热水来。”

    傅春儿焦虑之情稍减,连忙站起来说:“小七爷,我来帮你吧!”

    纪燮脸上有些发红,点了点头。眼下这个时候,府里的下人们大多歇着,他从来没有做过厨下的事情,到了灶间也估计是一通麻烦。倒也不如傅春儿同去的好。

    纪燮手持一盏油灯,与傅春儿一起去了厨下。傅春儿眼里有活,在灶间看了看,便将灶下的火生得更旺了些,把盛满水的铜壶搁到了灶上。她将一切忙好,往后退了一步,却撞到了一个人的身上。

    “对不住——”傅春儿与纪燮同时说。一灯如豆,灶间极其幽暗,傅春儿只觉得纪燮一双幽深的眸子就在自己面前,连忙朝旁边退了。

    寂静之中,两人都是沉默了许久,傅春儿这才试探着说:“小七爷,今晚我家冒昧上门求助,不会影响到小七爷隔日上金陵府考试吧!”

    “不会——”纪燮说着,傅春儿依稀见他笑了笑。

    “我要三日后才会去金陵府,明日后日都尽可以在家歇着。即使到了金陵府,也要拜访一下学政与同年。所以,你不必为我担心什么,与你弟弟的安危相比,什么都不算重要。”

    这时候,灶上铜壶里的水开始响了。“这水是好了么?”纪燮出声问。

    傅春儿看了他一眼,说:“水开不响,水响不开,这话小七爷没有听说过么?”

    “还有这样的俗谚?”纪燮自嘲地笑了一声,说:“看了我还真是’独学而无友,则孤陋而寡闻’了,连烧水都有这样的学问!还挺有道理的。”纪燮似乎将这八个字在心中咀嚼了一番。

    两人之间又沉默了一会儿,水便真的煮开了。傅春儿说:“我来吧!”她提着那只铜壶,纪燮掌着灯,两人一起回到那堂屋之中。纪燮找了些茶叶出来,两人总算有些热菜可喝。傅春儿又将已经凉下来的茶壶俱都灌满了热水,道:“一会儿老祖与大老爷没准儿也会想喝些热茶。”

    “春儿,还是你想得周到!”

    “嗯!”傅春儿想都没有想,便应了一声,过了一会儿,才省过来。纪燮没有再称呼她做“傅姑娘”,而是与父母哥哥一样,唤她做“春儿”。

    大约纪燮自己也是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十分不好意思,连忙喝了一大口茶,结果呛住了,连咳嗽了好几声。

    傅春儿也觉得脸上热热地,掩饰着喝了口茶,没话找话说:“小七爷此番去金陵府考试,一定会高中的。”

    “嗯,这个自然,”纪燮不知为何,竟然这般自信满满,说:“还记得你那日托侍墨传给我的话么?”

    托侍墨传的话?傅春儿完全茫然了,她什么时候托侍墨给纪小七传话了,要是让杨氏知道,她怕又是得捱上一顿好骂。

    “呦呦鹿鸣,荷叶浮萍——”纪燮嘴角边带上了笑意,“那日侍墨传话给我,实在是让我笑了半天,结果连黄家表哥都知道了。那日我就想,你这么个小姑娘,竟然也知道这话。那时候,我真的很不想去府试,很不想——”

    傅春儿愕然,想了半日,才记起那桩旧事来。纪小七这般自信满满,竟然是因为这个原因?她又依稀记起诗经里那句“呦呦鹿鸣”似乎确实对赶考的士子来说,相当的吉利。想到这里,她也忆及侍墨当日当着她的面重复纪小七背诗的事情来,也不免嘴角弯弯,心中的忧虑之情稍减。

    “小七爷,我听说您有志于岐黄之道?”傅春儿小心翼翼地问。

    “眼下怕是不行了,家中逼我逼得紧,一定要我考取功名才行。”纪燮有些郁闷地说。

    “我倒是觉得,若是小七爷能有功名在身,或许能够更好地帮到世人。”傅春儿不知怎地,将自己心中的想法给吐露出来。

    “哦,傅姑娘这话怎么讲?”纪小七做了一副虚心求教的模样,问道。

 第一百章 夜尽天明

    “我总是觉得,小七爷若是有了功名,大德生堂或许可以更好地济世活人。”傅春儿想了想,认真地说。

    “比如说,小七爷若是去赴试之时,认识些同窗同年,日后没准都能够会帮到大德生堂的经营,甚至将大德生堂开到别府别州去。凭小七爷一己之力,一日之内,或许只能帮到几人,但是若是多得几间大德生堂,岂不是能帮到更多的人?”本来么,这个时空里,人脉有多重要,看看她家铺子的各种波折就知道了。

    “日后小七爷或许还可以考虑刊印医书,开办医校之类的,总比现在这样好!”傅春儿想说的是,即便像是广陵城这样的大城,靠谱的大夫都寥寥可数,否则傅家也不会深夜求到城郊纪家府上来了。然而若有一日,纪燮能够利用他的人脉关系,在广陵城也好,甚至在更大的范围内,推行医学教育,这样岂不比纪燮做一名大夫,单凭一己之力,一个个地救治要来得更有效?

    这些事情,纪燮到底是入了仕途才能做到,还是不入仕途也行,其实傅春儿压根儿就不知道。她只是私心里觉得纪燮在家里的压力之下,没有别的路可以选,但是自己又心中郁结,这又何必呢?

    傅春儿一边想着,一边斟酌着往下说:“科举晋身之道,功名利禄,虽然或许不是小七爷最终所想,但是于小七爷实现心中所想,则未必不能襄助。只看您将来怎样走这条道而已。相信凭小七爷大才,高中是指日可待的事。”

    傅春儿突然住口,因为这时纪燮刷地一下站了起来,在堂屋里来回走动着。他双手背在身后,傅春儿竟能看得出他的双肩在微微发颤。

    “小七爷?”傅春儿有些疑惑地叫了一声。

    “嗯!”纪燮转身过来,眉宇之间已经完全清明。他对傅春儿躬身行了一礼,说:“姑娘一席话,实在令纪某茅塞顿开啊!”

    傅春儿连忙起来,正想客气两句,忽然只听里间突然有妇人惊叫了一声,依稀便是杨氏的声音,接着就是傅正大声地哭了出来。傅春儿的脸色顿时变得惨白,心道不是小三子出了什么事情吧!纪燮面色也变了变,心中也紧张万分。这时里间有人说了几句话,还有人笑了两声。纪燮这时也有些惊疑不定,但是还是勉力安慰傅春儿:“傅姑娘,令弟一定吉人自有天相,且不要多想,我去里间去替你看一看。”

    纪燮一人转了进去,只留傅春儿一人在外间。

    这时候,天色已经开始发亮,窗纸泛上了一层青色。傅春儿又喝了一口手中的茶,茶已经快要凉透了,她完全饮不知味,心里砰砰地跳着。

    “贤夫妇谨记我说的,如此两三日,必定就好了——”一个苍老而有力的声音在里间响了起来。傅春儿“蹭”的一声,从椅上跃了起来,耳畔传来傅老实与杨氏不停道谢的声音。

    弟弟这是得救了?

    一群人从里间转出来,傅老实夫妇、纪大老爷、纪小七,都簇拥着一位须发皆白的老先生。傅正此刻一声不吭地躺着杨氏怀里。傅春儿望向纪燮,后者对她微微地点头示意,傅春儿见他如此,心中一直紧紧绷着的一根弦终于放松下来。她似乎这时候才觉出自己手软脚软,额上渗着些冷汗。但是这一夜的担惊受怕已经不再重要,因为傅正已经得救了。

    那位须发皆白的老先生应该就是纪燮口中的“老祖”了。纪燮凑上去在老祖耳边说了几句,老祖目光灼灼,就朝傅春儿这里看过来。傅春儿面上微微红了红,只得眼观鼻,鼻观心,看着地板,权当什么都没有见到。过了一会儿,就只听老祖口中喃喃地说:“好,好!”

    这时候傅老实扯扯杨氏,夫妇二人同时对纪家老祖与纪家大爷行下大礼去。傅春儿跟在他们身后,也拜了下去。而纪燮则侧身让开,坚持不受这份礼。

    纪家老祖呵呵笑着,说:“这个小子,今日渡过这个难关,日后必能成大器。你们夫妇不必太为这个孩子忧心了。不过,你们还是应该谢谢我这重孙子小七,若不是他连夜带你们过来,要是再拖半日,即便是老夫,也只得救得了这孩子的命,但也难保这孩子日后不会变得痴傻。”纪燮在老祖身后听着,双手直摇,意思是傅老实夫妇总算是年长之人,不宜向他这样一个少年行礼。

    可是傅老实哪里管得了这么多,拉着妻女重新要给纪小七行礼,最终还是被纪大老爷挡住了。纪大老爷说:“大兄弟,你看你闺女与我们小七都已经熬了一夜了,你还不赶紧将这几个孩子都送回广陵去。”傅老实本来不善言辞,此时只得诺诺地应了。少时,院里有从人出来,将傅家四口子送出了纪府院门。纪府派了车夫,已经将马车套好,送傅老实等人回去。

    这时纪燮匆匆忙忙从府中出来,面上挂着笑容,对傅老实说:“傅叔,我与你们一道回广陵城去。”

    如此再好不过,因为傅老实夫妇二人在车上,又对纪燮谢了个不住,也将他夸了个不住。纪燮颇为不好意思,好不容易等有机会了,这才说:“我三日后早间,会从东关码头那边坐船,往金陵府去。大德生堂那边,要靠傅阳兄弟多精心看顾了。”傅老实夫妇听说了,又问得纪燮此去金陵府是要去赶考,自然都衷心祝愿纪燮能够得偿所愿,考取个功名,光耀门楣。

    傅春儿却觉得纪小七这话说得突然,而且在用余光望着自己,这句话也像是他特为说与自己听的,当下便垂下眼帘,示意自己知道了。她暗自决定,三日之后,自己总要去送一送纪小七,给此人再加加油,希望他考试能够一举成功。

    到了家中,傅春儿才有机会问起杨氏那纪家老祖治疗“小三子”傅正的经过。杨氏面上一阵红一阵白,拍着心口说:“老爷子的方法立竿见影,只是实在太过吓人,我最后实在没忍住,吓得叫了出来,好在那时小三子已经治好了,老爷子也没怪我。”然而傅春儿欲再细问,杨氏只推说那是纪家的独门秘方,傅老实与她都答应了纪家人,绝不透露出去的,因此也没有对傅春儿再多说一个字。

    傅春儿托着腮想想,觉得纪家老祖这等神神秘秘藏着掖着的医术,似乎与纪小七将来的理想并不是那么合拍。她昨夜来去奔波,这时已经倦极,脑子也不转了。此刻她大石落地,便不管三七二十一,先和衣倒下睡着,这么一睡醒来,便已经是傍晚时分。她想想还是有些不放心,去杨氏房中看了看傅正。这时候傅正小额头上凉沁沁地,已经完全退了烧。杨氏喂了他之后也没有再吐奶,看起来应是好多了。

    三日之后,傅正精神健旺,已经好得多了。这日傅春儿早早地从富春茶社里带了一盒八珍笼,用食盒装好了,拎着去了东关码头。她抱着食盒,立在码头旁边一家货栈的屋檐下,不时探头出来望望,看看能不能见到纪小七的影子。

    到了辰时三刻,傅春儿见纪府的马车过来,侍墨身手敏捷地从马车上跃下,他自奔到码头边上召了纪家事先定好的船过来。

    而纪府的马车那边,从车中下来几个人,除了纪小七以外,傅春儿全不认识,没有纪家大爷等人在内。想来应该是纪燮这一房的亲眷,也就是纪燮自己的身生父母了。

    傅春儿往显眼一些的位置稍稍挪了挪,她可不想冒冒失失地就上前送别,那不是给自己也给纪燮找麻烦么。果然,纪燮站在岸边的时候,眼光就朝这边溜过来。他这一日穿了一身玄色的袍子,虽然没有太多修饰,但是整个人看起来颇为精神清爽。而纪燮的父母正拉着纪燮说长说短之际,纪燮就与侍墨使了个眼色。

    过了一会儿,侍墨从码头的另一头绕过来,凑到傅春儿身旁,与她并排站着,说:“小七爷谢谢你过来送他!”

    傅春儿觉得自己此刻有点地下党接头的感觉,将手中的食盒递给侍墨,口中说:“里面就是些蒸点,若是凉了,可以在炉上稍微蒸一会儿,就可口了。”

    侍墨笑逐颜开地接过了傅春儿的食盒,似乎知道自己一定能沾上些光。傅春儿又从袖中掏出一只小盒,也一并给了侍墨,说:“这是小七爷的珠兰窨制的茶叶,只得了这么一点儿,请小七爷尝尝。”她本来想说羊毛出在羊身上的,想了想自己都觉得有些好笑,还是忍住了。

    “难为傅姑娘想着!侍墨代小七爷谢过了。”侍墨郑重谢了傅春儿几句,这才急急地去了,将傅春儿送的食盒先放到舟中去。

    这边纪小七则作别了父母,往船上去了。他只微微地侧头,仿佛在对傅春儿点头示意,又好像不曾见到任何人一样。傅春儿倒是静静地立在岸上,目送纪燮立在船头。这船便从东关码头出发,由运河往瓜州,接着渡过扬子江,便是金陵府了。

 一百零一章 再回江都

    纪燮的船走远,傅春儿依然在码头旁边的货栈门口站了一会儿,直到有来往卸货背货之人来往进出,傅春儿这才赶紧往旁边让了让。这时纪燮的船已经走远了,傅春儿便慢慢往回走。

    纪家那辆大车也慢慢地往回走,在东关街上停了片刻,旁边一辆大车,傅春儿看着觉得甚是眼熟。只见车夫下来,打开车帘,黄以安探出半个身子,与纪府车里的人打了招呼,然后说着些什么。

    黄五这是来晚了吧,傅春儿想着。她几日之前与黄五怄气,此时不想再见到他,连忙自己低了头,沿着东关街往教场方向去了。

    然而只听蹄声的的,马车自后而来,黄宛如清脆的声音在后面响起:“春儿妹妹——”

    “春儿你也是来送纪家表兄的么?”黄家大车在身旁停下来,黄宛如从车上探出个脑袋。

    “正好路过这里,刚才见小七爷坐船离开,就在码头旁边望了望。”傅春儿看着黄宛如,脸上堆出了一些笑容,跟着问道:“小七爷是有事出门么?”

    黄宛如笑道:“原来你还不知道啊,小七爷是去金陵府赶考去了呢!”

    “哦,”傅春儿装作刚刚听说的样子,脸上露出些遗憾的神色,“如此,刚刚我应该停下来跟他说两句,祝他金榜题名的。”

    “纪家表哥学问这么好,我爹娘都说他府试是稳的。只是他可能之后还会在金陵逗留几个月,要好几个月不在广陵了。”黄宛如面上露出几分怏怏的神色,似乎她与纪燮也是一向要好,此刻颇为不舍。

    “嗯,宛如姐姐,我家中还有些事情,就先别过了。”傅春儿担心黄以安随时会露脸,干脆自己先请辞。

    黄宛如闻言一愣,还未及开言,黄以安已经在她身后探出身子来,虎着脸看着傅春儿,却一言不发。

    傅春儿没有理会他,自己沿着东关街往西走。只听后面车辙之声轧轧,黄家的大车竟然跟了上来。车内黄宛如一声轻笑,而黄以安却依旧一言不发。傅春儿走了好久,拐了一道弯,已经能见到四望亭就在不远处了。身后那辆大车终于停了下来。

    傅春儿忍不住停下脚步,回头看了看。黄以安不知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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