保护我方男主-第2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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俞行知大愕,伸手欲抢。
却见眼前一花,那书早已持在周晓晓的手上。
周晓晓好整以暇的翻看了几页,持卷遥点:“学得这么坏,表面上一本正经,说什么约法三章,结果自己偷偷地看这个。”
俞行知满面通红,坐如针毡,无从解释。
周晓晓知他面皮薄,经不起逗弄,“算了,不打趣你了,这书我没收了。”将书收入怀中。
又道:“我也不要什么奖励,我今天起了画兴,想让你做模特,让我尽兴一画。”
俞行知见她放过自己,吁出一口气,道:“这倒是容易,我陪你便是。”
周晓晓兴致勃勃,取好纸,笔,画板,端正坐好。
“行知,你坐在桌子上面。”
俞行知依言而行,不解道:“为何坐于桌上?”
“身上要挂着你的佩剑。”
俞行知照做。
“只挂着佩剑。”
俞行知愣了半天,脸慢慢由下而上的红了,断然拒绝:“却是想也休想。”
周晓晓摸着怀中的《鸳鸯秘谱》道:“你不让我画,看来我也只能照着书画了。谁叫我已经嫁给了你,也见不到别的了。”
俞行知满面通红。
许久终于转过身去,解甲落裳,露出修长紧实的躯体。
如墨的长发旖旎垂落,衬得那肌肤胜雪,面若朝霞。
周晓晓看着他,露出由衷的赞叹之意。
“行知,你真是太美了。你不要害羞,转过身来,我只想好好的看看你。把你看在眼里,画在画上,记进心里。”
俞行知缓缓转过身来,靠在那紫檀色的雕花大案上。侧着面孔,不敢正视周晓晓。
周晓晓举笔作画,一时满室灯辉,只有画笔声沙沙做响。
俞行知偷眼瞧着,只见周晓晓神情认真,目光专注,几缕碎发掉在脸颊边上,她用手一勾,却在脸颊上留下一道炭黑的抹痕。
于是他不由露出了笑颜。
第35章
月黑雁飞高,单于夜遁逃。
欲将轻骑逐,大雪满弓刀。
———卢纶《塞下曲》
话说晋军在齐州整顿三军。
燕王令明威将军郭全春留守齐州。
宣武将军顾有德领水军通行。
亲率中路大军,同冠军侯俞行知走陆路,引兵向北。
直逼大辽首都通州。
行军路上。
俞行知和周晓晓正在帐中吃着两碗喷香的炸酱面。
程时照掀帘子进来。
周晓晓护住饭碗道:“没了,都吃完了。”
程时照满脸黑线。
俞行知道:“晓晓莫开玩笑,表哥定是有紧要军情同我们协商。”
程时照将一份军报丢给俞行知。一撩下摆坐了下来。
“齐州已拿下,为我军之腹背。我军而今挥师北上,然太原有上将耶律休哥,逡巡观望,随时突袭齐州。以围魏救赵之计,解通州之危。”
俞行知读阅军报:“素闻此人用兵如神,麾下太原军乃是大辽战斗力最强的劲旅。对其万不可轻敌小觑。”
“此刻我军离通州尚远。若我们继续前行,只怕郭全春不是他的对手,守不住齐州。届时我军后路被断,腹背受敌。若我军此刻回援,待辽军整合各路兵马,从容布好防线。百年来我汉军首次收复通州的期望,却又变为一纸空谈。”程时照一拳砸在桌上。
俞行知沉吟:“我有一计。”
二人相顾凝视片刻。
程时照道:“不可行。”
“吾还未曾说出。”
“你看似稳重,实则最爱兵行险招。我还不了解你,你定又有什么奇谋,要把自己先置于那危险之地。这次对手可是耶律休哥,契丹名将。我必不容你胡来。”
“通州被辽军占据了上百年,契丹人野蛮暴虐,我汉人百姓深受其害,无不对我军翘首以盼。我身为大晋军侯,身在其位,肩负其职。如何能只顾考虑个人安危。”
程时照说不过他,转头对周晓晓道:“你也不一起劝劝他?”
周晓晓轻轻握住俞行知的手:“他要去,我自相随。”
二人双手交握,相视一笑,均读懂了彼此眼中生死相伴之意。
次日清晨,程时照立在高处,看着俞行知骑着他那匹乌蹄逐日驹,领着三千轻骑,绝尘而去。
在他身侧,一个白袍小将,跨银月追风马,紧紧相随。
程时照突然心生感慨:若是我的妻子,也能这般同甘共苦,不离不弃,生死相随,人生何幸。
他想起自己京中那位温柔贤淑的王妃。
若是没有提前一个时辰准备,再加上二十个仆妇伺候,只怕连王府大门都出不了。
他摇了摇头,把这些杂念抛之脑后。
世安能有第二个如她这般的女子。王妃那样的方才是女子的典范。
……
休哥欲取齐州,行知领三千轻骑截之。
两军会于韩店,相持对垒。
部将问行知,因何观而不战。
行知曰:我前锋虽达,后兵未至,骤战未有全握,夜劫可得志。
谍窃闻泄于休哥。
是夜,俞行知率部夜袭辽军大营,
冲入营中,却见营中空无一人。
俞行知大喊一声:“中计!速撤!”
只见四面燃起火把,已被辽军团团围住。
那耶律休哥站在高处:“我道是怎样的神勇将军,原来不过是一无谋小儿。冠军侯,此地便是你的埋骨之所!”
俞行知同周晓晓交换了个眼神,两人拼劲全力,杀出一条血路,至西南方向逃窜。
耶律休哥岂肯让他逃脱,率众紧追不放。
此刻,程时照领着军马,埋伏在一个峡谷的侧峰上。
此地名落月坡,谷道狭长,两侧山势陡峭,是一个天然的埋伏突袭的好地方。
程时照紧张地望着峡谷入口。
许久那里终于出现两道身影,一骑白马,一骑黑马。
正是俞行知和周晓晓二人。
二人浑身浴血,身后只余下数百轻骑追随。
辽国大军紧追其后,遮天蔽日,滚滚而来。
程时照紧紧握住自己的双拳,他很想此刻就飞冲下山去接应。
然而身为一军统帅的理智告诉他,此刻还是不是恰当的时机。
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自己最为亲近的兄弟,身染鲜血,从自己眼前急驰而过。
直到辽军大半进入谷内,他方才狠狠挥下手中令旗。
一时峡谷杀声四起,滚石火箭如雨而下,两侧杀出数队人马,将辽军截做几段,分而绞杀。
辽军大乱,契丹将士死伤不计其数,溃败而逃。
耶律休哥眼见回天无力,仰首悲呼:“天亡我大辽!”
撇下部众,遁去数百里,清点随从,只余一十八骑。
却说程时照从山上冲下,顾不上亲自追击耶律休哥,首先四处搜寻俞行知和他的部队。
修罗火场,积尸成堆。
他终于看到那一黑一白的两道身影,立于硝烟损旗之中。
程时照冲上前去,一把抱住俞行知,上下打量,见他虽浑身浴血,但却只有些许轻伤。
程时照哈哈大笑:“好!好兄弟!干得好!”
他甚至拍了周晓晓一把:“弟妹,多亏带了你来,不然我指不定还能不能有这么齐齐整整的表弟,哈哈!”
周晓晓没有力气搭理他。
俞行知牵上她的手,两人在如血的斜阳中,慢慢向战场外走去。
“诶。”
程时照喊了周晓晓一声。
周晓晓转过脸来。
程时照摸了摸鼻子:“对不起,我和你道歉。”
“殿下在说什么?”周晓晓表示不解。
“之前那件事,你说的,要我和你道歉。”
周晓晓微微一笑,回过头去。
她的侧脸,在斜阳晚照中,烁烁生辉。
程时照自己在自己心里挖了个深坑,把那些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一股脑地丢进去。厚厚地掩埋起来。
……
捷闻,军心大振,民心鼓舞,沿途多有百姓自发以牛羊肉犒军。
大军遂进克通州。
辽帝闻之生惧,率百官后妃北去,迁于上都。
天子诏燕王及冠军侯班师返朝,大封其功,赐白金文绮甚厚,随军将士均论功行赏。
至此,被契丹铁骑奴役了上百年的通州汉族百姓,终于恢复了自由之身。
在辽国骑兵面前,素来毫无反手之力的汉人军队,第一次夺回失地,扬眉吐气了一把。
大军得胜班师,天子亲率百官出城十里迎接。
京都百姓,欢欣鼓舞,沿途自设鲜花香案,美酒佳肴,夹道相迎。
周晓晓回到侯府,香汤沐浴,躺在雕花大床上,享受着被一群丫鬟伺候的奢靡生活。
娟子一边给她按摩着肩膀,一边哭唧唧地抱怨:“夫人这一趟,又晒黑了这许多,还瘦了,这里还有一道伤口。再有下次,必得带上娟子同行,否则我不依的。”
“带你,带你,我们娟子这么好,没带上你我都后悔死了。”
周晓晓口中敷衍着娟子。心里却是美滋滋得想着俞行知进宫面圣之前,附在她耳边说的话。
“夫人且先回府等为夫。既已回到京都,那约法三章,自然再做不得数。今夜……我必陪夫人尽兴。”
周晓晓忍不住在床上翻滚了一下。
“学坏了,真是越来越坏了。”
正撕闹着。
突然下人来报,郭镜妍来访。
这么晚了,嫂子怎么会来。
周晓晓心中纳闷,起身整衣相迎。
郭镜妍正在偏厅打转,她神情惊惧,面色苍白。
一见着周晓晓便双手颤颤地直上前握住她的手。
郭镜妍在周晓晓印象中一直是一个胆大、泼辣的女子。
到底什么事能让她吓成这个样子,周晓晓心中疑惑,连忙问询。
“嫂子莫慌。发生何事?”
“怎么办?弟妹,怎么办?”郭镜妍双手冰凉,紧紧拽住她的手,“玉儿的事被表姑父知道了。表姑父说要将她二人沉江。此刻已经把人关在猪笼里,往汴河去了。”
“此事过去许久,如何又让姑父得知。”
周晓晓套上便装,边问边拿腿往门外走去。
“玉儿经那一事,成熟了许多。依着姨母的意思,乖乖在家中待嫁。上月她家里同王太尉家的公子交换了庚帖。岂知先前那个猪狗不如的畜生,心有不甘,醉酒之后四处嚷嚷,说同公孙府的小姐有私情,还拿了玉儿的画像——就是你上次画的那张洛神图,给那些下三滥之人观赏点评。王太尉家得知后,上门退亲。表姑父这才知晓,勃然大怒。”
“那个败类,姨母竟不曾将他打发了?尚容他在京都逗留?”
“唉,我也是刚刚晓得。表姨母心慈手软。竟然只将那畜生责打一顿,赶出府去,反倒让他心生怨怼,有机会做出这等陷表妹于泥沼之事。表姨母她书香世家出身,恁是如此不谙世事。”
周晓晓翻身上马,勒转马头,对着郭镜妍道:“我先行一步,赶去汴河。迟恐生变。嫂子且在此地,等行知回来,嘱他前来接应。”
此刻的汴河,黑漆漆的水面上停着一叶小舟。
舟上两个竹编的笼子,笼内关着一男一女。
那男子涕泪直流,苦苦哭求。
而那女子,着一身白衣,披散着如缎的直发,白皙的手指拽住竹笼,静静坐于污浊的笼中。
第36章
公孙玉,着一身白衣,披散着如缎的直发,白皙的手指拽住竹笼,静静坐于污浊的笼中。
她并不哭泣,只将一双如墨的眼睛,安静地看着岸边的人。
看着她即将离去前,这个世界最后的样子。
她的母亲早已哭晕在岸边。
而她的父亲,那位亲手将亲生女儿关进猪笼的公孙家族长——公孙正,板着脸,皱着眉头,一脸严肃地注视着眼前的一切。
公孙正瞧着那河中的女儿,楚楚可怜。
自己的老妻,哭晕在地上,还不忘死死拽住自己的衣摆。
心中不由也涌起一股不忍之意。
然而他很快告诫自己,我公孙家百年诗书传家,家风清正,从未出过再嫁之女,变节之妇。
岂能因我一时儿女私情,留此不洁之女,坏我家百年之清誉。
船上的仆人,抓起装那侍卫的笼子,在一阵杀猪般的哀嚎声中,扑通一声连人带笼子丢进河中。
滚滚河水几个起落便将笼子卷入下游,湮没不见。
仆人提起装着公孙玉的笼子,心中不忍,犹豫地望着岸边。
公孙正闭上眼睛,举手一挥。
仆人无奈。
只得一狠心将自己家的大小姐投入江中。
漆黑的河水,卷着笼子,转瞬冲入下游。
昏暗的水面上,露着小半个笼子,笼内一双挣扎着的洁白手掌,在河面浮沉。
公孙正跌列了几步,不忍再看。率众离开。
却不曾见,岸边出现一个黑色的身影,飞掠而过,沿岸急追。
那身影追到笼子起伏之处,扑通一声跃入水中。快速地向着笼子游去。
来人正是周晓晓,情势危急,不容她多想,她奋力抓住笼子,将公孙玉的头脸托出水面。
周晓晓的水性不算很好,此刻水流湍急,夜暗天寒,还带着一人,让她游起来十分吃力。
幸好她身手矫捷,体力充沛,加上公孙玉被关在笼子里,不至于胡乱攀抓。
方才能稳住身形,勉强向岸边靠去。
岸边石壁陡峭,被河水打得湿滑,毫无着手之处。
周晓晓只能一路沿岸顺流漂下,偶尔手指掰住了布满青苔的石缝,却不能久持。
片刻又被水冲走。
不久她听见嘈杂的马蹄声,和俞行知的呼唤声。
周晓晓高兴起来,她尽量把身体露出水面,朝着岸上喊:“行知!行知!我在这里。”
俞行知骑着黑马出现在岸边,他飞快地跳下马来,沿着陡峭的坡岸向下爬。
岸边岩壁圆溜溜的,苔藓从生,既湿又滑。几无立足之处。
俞行知勉强稳住身形,尽量朝周晓晓伸出手来。
“晓晓。”
周晓晓把公孙玉的笼子推过去,
“行知,你先抓好表妹。”
俞行知提住公孙玉的笼子,让她的头脸露出水面。
也就无法再腾出第二只手。
周晓晓抓住笼子的另一边,漂在水上。
两人隔着这道小小的距离,凝望着彼此。
“晓晓,你撑着点,表哥马上就带人下来了。”
周晓晓尽量让自己看起来显得轻松一点。
她露出一个笑脸来。
“我没事的,行知你别怕。”
很快程时照和仆人带着一条用衣裤临时结成的绳结,攀了下来。
绑住笼子,将公孙玉吊了上去。
俞行知心中一喜,终于腾出手来,伸向周晓晓。
两人手掌相握,均清楚地看见了对方眼里的喜色。
然而手心都是水,握之不紧,无从着力。
周晓晓感到手掌不受控制的从俞行知掌心滑出。
“晓晓,抓紧我!”
她听见俞行知大喊。
她正欲伸出另外一只手。
上流的漩涡卷下一节木桩,猛然撞在她的身上。
周晓晓眼睁睁的看着两人交握的手,脱分开来。
她感到身体一下失去控制,一股暗流将她拽入漩涡深处。
在水面上的最后一刻她看见俞行知睚眦欲裂,大喊她的名字,跳下水来。
她想开口喊他,然而大量的江水咕噜噜的灌进她的口鼻之中。
眼前被一片黑暗淹没。
她失去知觉。
……
俞行知从昏迷中醒来,发现自己全身湿透,躺在河边潮湿的草地上。
眼前燃着一堆篝火,表哥程时照正坐在身旁,关切的望着他。
他醒了一下神,猛地起身。
“晓晓!晓晓呢?”
程时照眼神闪避,不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