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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章

铁云-第2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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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是‘你的一心’,对么?”
  宇凌心无言。
  天纵横斜瞅着宇天伶。眼神底,是重量十足的杀意。
  “相公,怎么──直到今日,你还待瞒──天伶?”宇天伶喘息愈发的粗重。
  “………”
  “你是不──是和他相──恋──对吧?没──错吧?”她终于还是说了出来。
  [侠]与[魔]的恋!!!
  “你们这两个──怪物!”忿恨的、幽怨的、深愁的,她喊道。
  各种各样的眼神──或迷惑或恍然或鄙夷或难以相信或洞烛一切──都瞟在宇凌心、天纵横身上。被誉为当代武林四大宗师之二的[侠]、[魔]俩人,居然有这等龙阳之癖?!
  宇凌心淡然的,只是脸色约莫较皙白些。
  而天纵横却依然是那副睥睨天下的枭然样。像是什么也击不倒他。
  “天伶今日总算──看个明白了。你和他──就是这么龌龊──相公你怎么不说话?这可是──丑闻呀…会让你的[侠]之美誉──碎个一干二净的──你不着急么──急吧?你应该很急的──你还背负着‘侠者庄’呀…你怎么──还不说话?”
  宇凌心就只是缄默着。
  宇天伶眼底流动着森森一如土狼利牙般的疯狂之色。“你当天伶不知道么?你的三妹,会这般痛恨天纵横──还有小妹这样子爱和你作对,──可都是其来有自的──对不?你亦清楚的罢…她们都是在吃醋啊…吃你的醋──也吃他的醋──”
  隐密越发的暴露着。铁、云、月、梦四人以及在场许多人,都觉不堪入耳。
  “三妹──对你──可是缱绻恋深的啊…这──我早便知道──一清二楚──还是──她自个儿──告诉天伶的──这绝没错的。甚至──亦用不着她那般气嚣嚣的──对我说──‘二哥不是你的──他是我的。’──光是看她对你一副迷恋的模样──就可明白──尤其她──常喝醉之后──你这个做二哥的不知道她才──夜半宿醉罢…她怕极了让你知道──我总得替她──想法子遮掩着──偷偷摸摸──浑像个──小偷──嘻哈哈…‘侠者庄’就是这种样──对了,她曾经跟我说──当年导使桓一心离开‘侠者庄’──的栽赃计画──是她和大哥的杰作──她可得意得很咧…意外么,最伟大的──[侠]?!”
  宇凌心的脸色,渐渐褪去一层皮肉。像是只剩下骨子底的悲愁。
  “你的小妹么…则是成天日的和你作对──因你是她──的情敌──你──”
  “够了!”宇凌心沉沉、沉沉的说道。
  “够了吗?不──天伶不觉得──够了──我还要说,你要杀我──就来呀…”
  宇凌心向前走了一步。
  在他身前的朱殿,蹬蹬蹬的后退。
  识一青左手探后,握住惊天枪。
  天纵横一双魔机漾然的眼,则来回逡巡于识一青。
  似又是另一场决战的起端。
  宇凌心走出一步后,问道:“那么,你肚里的孩子,又是谁的?”悲痛的灰白。
  “什,么?”宇天伶震撼。浓稠的秘密,给切出了个缺口──开始流溢。
  宇凌心看向识一青。无比的哀涩。
  识一青愕然不已。他转头看向宇天伶。一脸的难以相信。
  宇天伶慌张的,“你说──什么──这孩子、这孩子当然是──你的──”
  “但你可知,我已──不可能为人父。”
  “什──么?!”
  “我早已失去为人父的资格。不论是精神──或者,是肉体──都没有。”
  宇天伶楞住。完全的。
  “你以为我只是没有爱你的资格。不,你错了。我连‘那里’都是不行的。我──宇凌心,整个人都是不行的。都,不,行!懂吗?我根本就没有可能使你受孕。我早就暗运玄功,将自己的‘种’给废了。你的丈夫,有象无精。你明白吗?”
  宛若青天霹雳,宇天伶整个人呆住了。
  “所以,你肚里的孩子,没可能是宇某的。没可能!”宇凌心近乎残酷的宣布。
  现场一片深默。
  所有人的视线,都投诸于宇天伶以及识一青身上。
  “这是真的吗,伶?”识一青满脸的错愕,未敢相信。
  宇天伶惶惶然的,未语。
  “你──还有别的男人!?”恨得牙痒痒,识一青这么说。
  众人一愕。还有第三个人?
  识一青自言自语:“我从未碰过你………从未、从未过………那孩子,是谁的?”
  宇天伶凄清霜冷的,摇摇头。
  识一青哀莫大于心死,“原来,一直以来,天伶你始终都是在利用我!你说要和我共筑一个美满而幸福的小巢,是骗我的。你说要为我生下好多个漂亮的宝宝,是骗我的。你说要名正言顺的成为我的妻,才肯让我碰你,这也是骗我的。………都是骗我的。你,都,在,骗,我!哈、哈、哈…这简直是一场闹剧。我──识一青和那些跳梁小丑,有何区别?哈哈哈…原以为你爱的是我。只是迫于乃父的强逼。且我因学艺的缘故,远走他方,而导致你万息俱寂,只得从人去了。但不是。不是、不是的──原来不是的。”
  宇天伶无话可说。她只能静静、静静的。彷佛一股莫大的哀愁之潮,将之覆灭。
  识一青费尽千辛万苦的说道:“你什么都不用说么?原来──真是如此。你真的无话好说了──不。你不用再说了。你肚里的婴孩,就说明了一切。你还能有什么好说的?没有了、没有了………”
  宇天伶欲语无从。
  “最后,看在我对你如许痴心的份上,你能否告我,到底那人是谁?”
  宇天伶没有反应。
  “说啊…说啊…说啊!”识一青两手捏住宇天伶的肩骨,使力的摇晃着。
  宇天伶状极痛楚,随着识一青的势子摆荡着。
  “我知道那孩子的爹是谁──”一个声音这么说着。
  宇天伶大惊失色。原本惨白的神色,瞬间,恍若死去几日的尸,益发深白着。
  “爷,你居然──”宇天伶喊。
  原来发声者,就是宇天伶乃父──朱殿!
  “你知道?”识一青觑着朱殿。
  “我知道。咳。”
  “说!”
  “这个嘛…老夫有些条件儿。”
  “你说。”
  “咳,老夫要识先生全力护送我,到安全的地点!”慢慢的,朱殿走往识一青。
  “没问题。”
  “爷,你居然这么狠?”
  “女儿啊…这不是狠不狠的问题。而是活不活得下去的问题。性命攸关啊…”
  “你、你、你──”
  “算爷对不住你罗…咳、咳!”朱殿说道。
  识一青两眼盯着朱殿,冷冷的,“你可以说了。”
  “是。”朱殿拱手道,“答案终究得揭盅。这孩子的父亲,就是迂──”
  也不知哪来的力气,骤尔间,宇天伶飞快地挐出暗藏怀里的匕首,猛冲过去。用力一掼,将匕首深深地直插入朱殿的左半身腹背。趁朱殿不备,宇天伶狠命地捅了他一刀。
  朱殿痛得狂吼:“贱婆娘!”回身就是一掌奔去,硬生生砸入宇天伶的胸坎。
  本已负伤甚重的宇天伶,登时被击得喷血倒飞,足有五公尺。
  “爷──我就算──死──亦要──拖你一起走!”
  “哈、哈、哈…”
  “爷,你狠──天伶就要──比你──更狠──因为我是你的亲生女儿么──”
  识一青扑前,紧紧抓着朱殿,问;“那人究竟是谁?迂?什么迂?迂什么?”
  “那人是──”朱殿颠颠倒倒的,宛似一个全身机关都被拆散的木娃娃。
  宇天伶又挣扎得爬起来。她眼底的杀意,撑持着她那和破碎支离的身体。
  “──是──迂──迂──”歪歪、斜斜、歪歪、斜斜、歪歪、……
  终于!
  朱殿气绝当场。
  宇天伶见朱殿横生生的往后就倒,喜开了颜,像是残零之花最后一分的美靥。
  “这个秘密,只有天伶知道了。除了──”
  “这孩子──不是你──也不是──他的──”
  “──不是──只有──我──”宇天伶的眼眸底,闪烁着晶亮的秘密。
  “那,我,呢?!”愤怒自识一青眸子腾腾地焚烧起来。“我──在什么位置?”
  宇天伶的身子,软软倒下,“天伶对不起──你的厚爱──来生──再──”
  “不用──”识一青摇头。他走向宇天伶,拥着她,“不用来生。现在就可以。”识一青的手,按上宇天伶的头。“既然,生时,你不是我的。可死后,却也要是我的──只能是我的。伶,我会将你当作菩萨一样供奉的。生如是。死后亦如是。”
  宇天伶凄凄的笑了。“可怜这个孩子呀…未出生──便死了──也好──干干──净净的──不用受我的累──染着──坏的名声──”宇天伶摸着自己隆起的肚,十分之怜寞的,“孩子──做母亲的──亦──对不起──你──让你──从被期待──到被诅咒──为娘的,又怎舍得──你还是──随娘去了罢──好么──希望来世──娘还有──机会──见着你可爱──的面容──而不只是──在梦底──”
  识一青看着宇天伶,两眼深深的恸。
  “一青──谢谢──真的──谢谢你──最后还──肯送天伶──一程──”
  “用不着说谢──因为,我真的爱你──再见了,伶!”
  一掌按实,劲力狂输。
  宇天伶瞬忽间,毙命。
  执弟之手,共度此生。
  天纵横瞅着宇凌心。
  白头不悔,但愿百世。
  天纵横睨着宇凌心。
  若违此誓,千刀万剐。
  天纵横望着宇凌心。
  ………
  宇凌心和天纵横。
  “接下来,是我──们的事了。”
  天纵横点头,“是也该轮到我们了。”
  “………”
  天纵横淡淡的,但却有千丝万缕般的哀愁,密密绕着。他问:“你待怎地?”
  摇摇头──很遥远的,像是一轮日缓缓、缓缓的跌入山的边线之下──宇凌心欲语无从。彷佛备极艰辛的。他的心思,溶液般地晃荡于瓶身似的体内。只是,连绵的细致的静,在空气间,恣意而轻然的幽盈。而后,他说:“你们都退下!”
  于是,‘侠者庄’所有人全数退离。
  至于,识一青则早抱着宇天伶的尸身,去得远了。谁也没有阻扰他。
  现场只剩[侠]、[魔]、[铁·云]、[香魂]、梦幽音。
  “一心,我想──总该做个了断!”
  “了断?”
  宇凌心点点头。坚决而果断。
  天纵横的眸里,缓缓地升上了些什么──黑暗之光──“为什么?”
  “因为,我是[侠]。而你是──[魔]!”
  “这与当年‘僧·魔·一·决’有何别异?那时你不动手,今日却………”
  “因为,娘。”
  天纵横精光闪烁的眼,荡过一缕明悟。“宇老太么?”
  宇凌心点点头。
  “你变了。这样的路,以前你是不会走的。”天纵横懂了的。
  “我是变了。我必须变。因为,这就是我。”
  “好。那末,我似乎也没什么──唉…”
  “谁都会变的。没有变,或者来说,就是种退步。”
  “不变是退步?哈哈…真地好笑。凌心你──”
  “一心──不,你已经是天纵横,你既已明白,就该知再无转圜。”
  天纵横不无悲凉,“是。我明白。我明白你一切都是为了‘侠者庄’,一切都是为了宇家。为了让宇老太晚年不致受人非议,而必须和我一战。唯有一战,方能祛除今日所有发生的──丑闻。江湖人善忘。且江湖人期待我们这一战已久矣…只有‘侠魔之战’发生了,才能够免除武林波涛不尽的毁誉。你生,则我亡。‘侠者庄’自是从此兴盛。你死,则我胜。那么,‘侠者庄’至少还能是个悲伤的正义之地,永受‘正道’人士的景仰与哀息。你便是这么想的,对不?”
  宇凌心没有说话。只是深深、深深的,以蕴藏于眼底深处的缱绻,注视天纵横。
  彷佛是倾尽一生一世的最后一眼!
  ──濒·死·的·最·后·一·眼!
  “这样做,真的值得?”天纵横苦涩之极的问。旋即一笑,道:“又会有什么不值?我还不懂你么?你这人呀…一辈子活在义理的光环之下。行为处事莫不彻底恪守‘人不负我,我绝不负人’的准则。即使──罢了。”语音低回。
  “纵横兄,日期?”宇凌心眼里充斥着痛楚。排山倒海的情绪,涌上心头。
  “纵横──兄?日期?哈,日期?”
  “你──”
  “哈、哈、哈,天地之大,某何所容身啊…宇兄你自行决定便了。到时,某自会到的。执弟之手,共度此生。白头不悔,但愿百世。若违此誓,千刀万剐。你负我,某便负尽天下人。这是绝难避免的江湖大劫!”语罢,忽尔去了。
  转眼不见。
  现场只余一片挥霍式的满满的空茫。
  谁也没有开口。
  之后──
  梦幽音听着她的“铁大哥”与大哥的大哥[侠]宇凌心的对话。
  “二弟,大哥与你打个商量,如何?”
  “是。大哥请说。毅可从自当从。”
  “你大哥相中了你的妹子。”
  “幽音──相中?”铁毅错愕不已。这“相中”两字可是大大的“有问题”………
  “兄弟也没有想岔了。大哥‘相中’的是──幽音的根骨。难得异常、难得异常。宇某人继自【正意集】的[正意浩然功],正需要传人哩…若是二弟不反对的话,大哥想留你们住些日子,以授幽音这套我门绝艺。”
  “这──”铁毅转头问梦幽音:“幽音,你意下如何?”
  梦幽音讷讷的,并不反对,也无赞成。
  宇凌心笑了──淡淡的哀愁之笑──“你们且住下了。一切而后再议。如何?”
  “是。承大哥美意。毅与飘师弟自是恭敬不如从命。”
  云飘、月心瞳也点头称是。
  “这便好。如此,大哥今日甚是累倦。先行一步。”
  “是。大哥慢走。”
  宇凌心慢慢的走往回廊。
  “呃…宇大侠──”
  宇凌心回头看着唤他的月心瞳,“月女侠,何事?”
  “这、这──嗯,瞳儿想知道的是,你和[魔]约战的日子,究竟是啥时候哩?”
  云飘气急的,“瞳儿,你──这之后──非得现在问不可么?”
  月心瞳马上嘟高了嘴,“有什么关系吗?又不会死──”
  “你!”
  宇凌心劝解的,“不。无妨的。决战的日期么…”出神的,望着夜空辽远的阔。
  “你看。”月心瞳飞白了云飘一眼。
  云飘简直头痛得要迸成两半。
  “就订在中秋日罢…”宇凌心语毕,自去了。
  只有遗憾遗恨遗愁的氛围,分外鲜明的流淌下来。
  “侠魔之战”至此正式约定!
  这将是继十几年前的“僧·魔·一·决”后,又一次的武林圣战!
  关乎正义与异端的圣战!
  而身为这约束的见证人──铁毅、云飘、月心瞳、梦幽音,心底盈绕奇妙情绪。
  某种既期待又失落的情绪。
  吊诡的。
  四人见人去场空,不由一阵欷吁。
  侠·魔·恋──《武谜》的第一大谜,已然或解。
  可还有不少谜哩…比诸[铁·云]师父“元尊无极”究竟是怎么样的一个人物?
  还有究竟铁毅、梦幽音、梦殇情,以及云飘和月心瞳这两对到底会是怎样子的?
  别急──
  这个谜《铁云》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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