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都殇-第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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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 红尘泪 第十五章 飘香酒楼
到帝都的第二日算是颠沛半个多月来最轻松惬意的一日。我软磨硬泡向大哥慕容景夔要来这入宫前的最后一日闲暇作为半月辛劳奔波的犒赏。
瓦蓝的天,明媚的阳光,热闹的街巷,还有据说两年一度的帝都花魁大赛。
独乐乐,不如众乐乐。
我拉着磬儿满街乱跑。不是没有逛过古代的大街,只是没有逛过这么繁华热闹的街,琳琅满目的物品令人目不暇接,说书唱曲的把戏让人百听不厌。我像一只穿梭花丛的蜜蜂,舍不得放弃任何一朵未曾采撷的花,因为懒,所以绝对要一次赚个够本。
好不容易吃饱了沿街的新奇小吃,这才转到帝都久负盛名的酒楼——飘香楼,坐在大哥、二哥、墨阳世子(哥)和品严的身边,看一楼大堂上正在上演的花魁大战,说是已到了最后一日的角逐。
帝都的花魁大赛历史悠久素来有名,算件不大不小的雅事。不同于一般青楼妓院娱人娱己的节目,似一场面向大众,别开生面的选美大赛,评审也多为洛朝闻名的官绅贵胄或文人骚客,因而举办的地点才会定在“好酒飘香”的帝都第一酒楼。
一路从江东行到帝都,浪荡的二哥早与风流的哥结成了莫逆,这会儿正饶有兴致地对台上表演画技的女子品头论足。一时间整个豪华包厢内就只听闻“腰不够细”,“肤色不够白”……的流气评语。
大哥正身而坐,无奈的看了看激烈讨论着的两人,沉稳的淡笑并不制止。而品严的整副心思似乎都在那块方圆的表演台上,眼一瞬也未眨过。我凑近他耳边调笑,“呆子,你要是看上了人家姑娘,改明儿买下不就是了,用不着这么狠命的盯着人家瞧,也瞧不下来一块肉。”
品严一愣,耳根霎时泛红,支吾回道,“弟子……不喜欢她。”
“不喜欢她?那你干嘛瞧得那么起劲儿?”我佯装不解的反驳。
“弟子……是看她左侧的那位姑娘,”品严一本正经,“她好似中毒了。”左侧?中毒?我顺着品严的目光看去,比试台左侧的确站了一位十七八岁光景的窈窕女子,该是正等着要上台表演的选手。
端看上去,除了样貌清丽娇美,气质也显得不俗,宛如一朵出淤泥而不染尘埃的待开清莲。她只上了点淡妆,额头有标准的美人间,明眸皓齿,柳眉绢唇,脸色确有些苍白,但看不出中毒的迹象。
我敲了敲品严的头,“呆子,不要瞎说,那姑娘脸色虽白了些,未见得是中毒。你连‘药考’都未通过,就操心起‘症考’的事了?”品严摸了摸头,眉头拧到了一处,一张平凡的脸更不耐看,嗫嚅道,“小师叔祖,弟子没有看错,她真的中毒了。”我不想再纠结这个话题,往椅背上一靠,不耐烦地摆手,“行了,就算她中毒了,也没你什么事,你穷紧张什么?”
“可是,为医者不是该有……仁心吗?”品严小声反问,“您是神医,不该……”
“该什么该?”我弹起身子又敲了品严一记,“你不知道我是柔弱女子吗?什么事都管,还不累死我?到时候看还有谁能救你?”要我出手救人,不是不可以,但要看心情,心情不对,我绝对懒伸医手。
“好了,堂堂一个郡主没点儿郡主样子,让外人见了成何体统?”大哥见不得我欺负品严,肃着脸声讨。我噘了噘嘴,吊住大哥的手,知道他一贯疼我,有恃无恐道,“那你做一个郡主的千娇百媚让我瞧瞧,不然我哪里学得来郡主的样子?”
话刚落地,大哥还未责骂,就见他身后的贴身侍卫阎三忍不住哧了一笑,我兴起逗弄的兴趣,冷起脸道,“阎三,本郡主有说笑话吗?你要是胆敢再笑,我就把磬儿许配给别人。”
磬儿是阎三的死穴,打蛇就打七寸。阎三立刻恢复骇人的阎王脸,低声道,“小人就是有一千个胆也不敢笑话郡主。”
“好了,语儿,”大哥板正我的脸,“你少逗阎三,明儿都要进宫了,还这么没正没经。”正经?“我哪里不正经了?”我拉住大哥的衣襟,一副怨妇状,“难道非得像个小老太婆一样才叫正经?那你看,二哥不也没正经吗?”二哥的目光已经胶着到那名清莲似的女子身上了。
“哎,我说语儿,”二哥急于撇清的转头看我,“你和大哥那儿可没我什么事儿,别有事没事把我扯进去。”我这厢正要回话,就听“啊”一声惊叫,老鸨失礼的呼声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力。
方圆的花魁比试台上那名清莲般的女子,訇然倒在冲上台的老鸨身上。然后,两道身影一闪而过。顷刻,二哥与哥已经踏上了比试台,二哥亟亟抱起那名女子冲入幕后的休息间。这场景似乎正验证了多情的男人很会疼惜女人的混话。
场面一时失控,一众观战的看客喧闹起来,纵使八面玲珑的酒楼老板和剩余几个老鸨也全然没了办法。我身边的大哥与阎三倒是镇定的紧,一点儿没把骚乱看在眼底,仍坐在桌前喝酒吃菜,美其名曰,静观其变。果然是在沙场上用血水浇铸出的人,沉稳老练,处变不惊的火候已臻完善。
这会儿品严看了我一眼没有说话,只是皱着眉,而磬儿则谨守着丫鬟的本分,不多舌。
一会儿,似乎对面包厢内有人出面调控了,场内安静了许多,花魁比赛意欲继续进行。大哥了然的看着对面,脸上闪现一抹意味不明的笑意,想来他一定知道里面人物的来历。我正好奇要问,又听那个满脸脂粉的老鸨走出幕后高呼,“可有大夫在?”一声落下,场内应声之人有三四个,个个摩拳擦掌,跃跃欲试。
我笑了笑仍静坐着嗑瓜子,大哥蓦地转头,沉声对我道,“到了宫里,也要有这份镇定自若的气度,明白吗?”
“明白。”我无聊的回答,哥继续道,“酉初静嫔娘娘会遣人来教你规矩,你仔细学着,我今夜要宴请贵客,就不过去看了,可别没大没小的得罪了静嫔娘娘底下的人。”得罪了又能怎样?我头一偏,眉一挑,嘴上乖巧说好,心里却满是不屑,若非目前形势不允,我还真想得罪得罪这位娘娘。
静嫔不过一个过气的嫔妃,没为皇上留下一男半女,料想在宫中并没什么地位。如不是挂着我父王表妹的头衔,月月受江东王府的供奉,花银子讨好了得势的各宫娘娘,皇宫里哪里还会有人记得她是谁?可她倒好,在江东王府人的面前总一副不可一世的高姿态,见了就令人作呕。
我正暗损着静嫔,二哥突然跳到眼前,吓了我一跳。没等我反应过来,他一把拉起我就往幕后的休息间走,还一口一个,“都是些庸医”。我就这样搞不清状况的被拉到了古色古香的房内。
哥看戏似的闲闲的笑看着我和二哥,一脸焦急的老鸨则不置信的睁大眼,“这位姑娘是大夫?那几位大夫都没瞧出是什么病症,这小姑娘行吗?”嗯?怀疑我的专业素养?我眼一眯,掉头就要走,二哥拉住我道,“好歹你过去看看。”
一听这话,再见二哥神情中的一丝紧张,我立刻得出结论:这姑娘对了二哥的口味。我含糊一声,“二哥,记着,这可是你欠我的一个人情。”走到床前,我捋袖搭上女子的素手,静默了一会儿,又察看了该看的地方,起身笃定道,“是中毒了。
中了一种无色无味不易察觉的毒,叫‘醉人散’,不过可以放心,不会有性命之忧,也无须解药,睡上一觉一两个时辰之后就会醒。”想来这女子夺魁的风头很盛,这次该是着了有心之人的暗算。对了,回头还得拷问拷问品严那呆子,这姑娘中毒的事,竟让他蒙对了。
“一两个时辰?”老鸨听了乱挥着艳红手帕哭叫起来,“出尘,我的姑奶奶哟,我的命根子呐,你可不能就这么睡呀,我砸了全身家当在你身上,你若夺不了花魁,可不叫我去跳漯河?”我笑呵呵的看着老鸨作秀似的哭喊,全当看场不花钱的戏。哥这时一脸狐笑的倚近我,耳语道,“你肯定有办法让她醒吧?”
我别过脸,忍笑假装嘟囔,“我又没说不能让她快点醒来,是老鸨的反应太快了,我话还没说完,她就急着表演了。”二哥一听笑起来,“语儿,那赶紧让人家姑娘醒过来吧,别耽误了她的大事。”
哈,我等的就是这句,急忙补充道,“二哥,这可又是你欠我的一个人情,别忘了”。我取出随身携带的银针,手起针落,精准的扎入女子的几处大穴,她痛呼一声旋即转醒,老鸨见了喜得冲过来把我当活菩萨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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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 红尘泪 第十六章 景王谦益
我收起银针眉眼一展,环视了众人,定向哥,“没事了?没事我可出去‘看戏’了。”就知道哥跟着二哥冲进来无非是想看看二哥的好戏。我没有这嗜好,只好准备自己出门左转再右转而后回大哥身边坐下。
谁知,计划永远赶不上变化。我刚刚右转跨出一步,迎面便撞上了人,碰撞的过程还没有结束,身体就被人钳住,一柄长剑立马到了颈项。三秒钟后,剑体的冰冷,剑光的殷红传入我的大脑神经中枢,我这才反应过来,我被挟持了。周身血液在大哥高呼的一声“语儿”之后凝固,连同空气和眼前鸡飞狗跳的人也一起凝固。
耳后传来低沉,冰冷,带着血腥味的气息,“放我走,否则她就没命。”我浑身一抖,不知身后这人是何等模样,竟在这种生死时刻仍没有一丝慌乱与无措,冷静得令人害怕,言语中完全没有一点儿人的情绪。
“若不束手就擒,只怕你今日没命走出这儿了。”更胜一筹的镇定与冷静,眼前黑领锦袍的俊逸男子似乎全然没看到我这个人质,那表情像是任何事任何人都不入眼,目空一切的眼神却又叫人不得不折服于他的威仪。他身侧的十数来弓箭手拉箭在弦,只待号令。我颤着心弦只能将乞求的目光投向另一侧的大哥。
大哥寒着脸,眸光中充满计量,示意我镇静。阎三拦住慌乱的品严和磬儿握剑在手。
僵持着,就这么僵持着。
汗珠渗出额头,沿着脸颊迅速滑下,我感觉脖子吃痛,知道那是剑锋划开了一道口子。磬儿哭喊起来,“大爷,快救救小姐啊。”大哥冷冽的瞥了眼磬儿,仍不作声,目光转向黑领锦袍的男子,像是忌讳他的决定,不敢轻举妄动。
“放了她,拿我做人质。”剑拔弩张的局面蓦然挤进哥这句话,就如平静的海面猛然掀起了一阵风浪,把一切汹涌都拿到了台面上。哥对我的紧张程度毋庸置疑,他无视所有人错愕的表情继续道,“我是墨阳世子,墨阳王唯一的儿子,你拿我做人质会比她有分量。”
“不要……”我刚呼出声,剑又紧了几分。哥急叫道,“别伤她!万事好商量。”
“商量?”我身后之人冷冷嗤笑,“只怕你做不了主。”
“那么,我来做主吧。”人群中走出一个飘逸尔雅的男子,淡泊的衣着,长衫上的水墨竹叶,古韵十足,配上他天然而成的高贵气度和刀削斧斫的俊朗,别有一番儒林雅水般的逍遥洒脱。但隐约的,他的眼角眉梢似乎又充盈着桀骜不羁和灼灼骄傲。电光火石间,仿佛一物直击了我的胸口,一块巨石坠入平静心湖,唤醒千层浪,一种莫名的情愫自此便植入我心。没来由的,心头一紧,酥酥麻麻的感觉溃堤泛滥。
在场识得这男子的众人,恭敬的唤了声,“三爷。”连大哥、二哥、哥这等身份的人都称之为三爷,那么此人只能是当朝的三皇子——景王竹谦益,一个传说中逍遥游江湖的皇子。黑领锦袍的冷脸男子微微侧了头,无喜无怒道,“三哥怎也下来了。”景王听了,笑得清淡,“总不好叫你莽莽撞撞伤了人家姑娘,这也是大哥交待的。”
“那就真放了他?”冷脸男子平静无波道,“逮着他不容易。”
景王笑了笑,没应话,缓步上前对我身后之人道,“我做主,只要你不伤了这位姑娘,你若想走,我绝不拦你。”
“此话当真?”我身后之人冷问。
景王依然云淡风轻的笑着,“空空公子的门人自然知道我有没有信义。”
感觉身后人轻微一颤,在场多人也跟着惊咦了声,纷纷道,“原是空空公子的门人”。提到空空公子,我心中也是一惊。
须臾,我身后这人笑了起来,笑里却没有温度,“三爷好眼力,不枉我家公子对您推崇备至。只说老天见怜,总算给他留了您这么个对手,不让他红尘寂寞。”
“好狂的口气……”众人纷纷议论。场中剑拔弩张的气氛也跟在这简简单单几句话之后消失大半。
“哈哈哈,”景王坦荡大笑,“这倒象空空公子的话。只是他到底是抬举我了。这么着吧,你向左转直走,那儿有扇后门,放了这位姑娘,你去就是了,我担保绝不派人追你,何如?”
“三哥……”
景王挥手止住了冷脸男子的话和骚动的弓箭手,泰然道,“空空公子的人,你擒住了又能如何?不过替人收具尸体而已。”
我身后人听了,冷哼一声也不说话,挟持着我就往后门退去。对我来说,当真是一步一煎熬,却不敢做声,脖颈上的剑痕咬噬着心,痛得我咬牙切齿。猛然,身后人将我一把推向前,他夺门飞掠而去。
我重心不稳,眼见就要跌得难看,一只手及时地伸了过来,将我拉住。我借势一个旋转,稳稳落入这人怀抱。不是别人,正是前一刻谈笑风生的景王。淡淡的书香味儿钻入鼻翼,我顿时尴尬,睇了眼景王近在咫尺的笑颜,退了一步,福身答谢救命之恩。
景王若有若无的看了我一眼,“姑娘客气了,今儿这刺客是冲着我兄弟几人而来,本是我等连累了姑娘,何来救命之恩?着实言重了。”景王说罢,清风一笑转身走到我大哥身前,拍了拍他的肩,“赶紧去照顾你家妹子吧,我这就着人请个大夫过府上去。”
旋即,他又叫住正走向我的哥,暗含深意的冷道,“墨阳王可就你这么一个世子,做事该知些轻重才是。”看来景王对哥适才冲动的表现十分不满意。
哥躬身应了一声“是”。景王恬然笑了笑,领着一堆人离开了。
看着景王离去的身影,一种说不出口的情怀涨满了我的胸口,有喜悦,有欢愉,也有一点点说不清道不明地苦涩。
我久久的浸淫在这种从未有过的情绪里,或傻或痴都忘了,便连如何到的家也忘了。
到家不久,就来了个五十余岁的水太医,说是要为我治疗脖颈上的剑伤。但此时,磬儿早为我抹好了止血修伤的“百沁露”,一会儿只需炼些百味草敷上,日后也不会留下疤痕。本说不见太医了,但这个水老头相当顽固,无论如何也要验验我的伤,说,不然不能向太子和景王交待。
好不容易送走了水太医,我正想清静清静,理顺纷乱的心思,就见丫鬟来报,说静嫔娘娘派来教习宫中规矩的嬷嬷到了。哥一听指着我的伤口对大哥道,“我说大世子,朝恩今儿都受伤见血了,就不能让她休息休息?”
大哥缓缓起身,意味不明的看了哥一眼又转向我,叹道,“语儿,大哥知道难为你,但这规矩若是不学,明儿进了宫怕就不只是划出道血痕的事儿了。走吧,让磬儿服侍你去桃苑。”
“罢了,”哥跟着站起,“我陪朝恩过去。”
大哥一把拉住哥道,“千度老弟,为兄有事与你商讨,你暂且歇会儿,让磬儿陪语儿过去。”
“那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