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与火之歌卷4:群鸦的盛宴-第81章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因而愿意站出来,大义灭亲。是了,定然是这样,你说最纯洁的是谁?”
“雅兰。”
“最害羞的那个?”
“是的……不过呢,她这人其实机灵得很。交给我就是了,亲爱的。”
“很好。”单凭蓝诗人的一面之词,原难以扳倒提利尔,毕竟歌手们的话向来要打三分折扣。若坦妮娅出马说动雅兰·提利尔,情势就大不相同。“我们还有奥斯尼爵士的证词。其他人也得明白,只有忏悔,才能求取国王的宽恕,发配长城。”贾拉巴·梭尔是个摇尾乞怜的软骨头,其他人嘛……相信科本自有办法。
她们爬出浴盆时,阳光已普照君临,太后的肌肤洗得白白净净。“留下来陪我,”她吩咐坦妮娅,“我不想独睡。”爬进被窝之前,她甚至小声祈祷了一句,祈祷圣母赐她好梦。
结果不管用,诸神一如既往地装聋作哑。瑟曦梦见自己又回到黑牢,这回被锁在墙上的不是歌手,却是她自己。她什么也没穿,被小恶魔咬掉乳头的地方不住往外冒血。“求求你,”她恳求,“求求你,不要伤害我的孩子,不要伤害我的孩子。”
提利昂只是淫亵地望着她,他也什么都没穿,浑身粗毛,仿佛是个畸形小魔猴。“你会看着他们一个接一个戴上王冠,”他说,“也会看着他们一个接一个死去。”说罢他含住她鲜血淋漓的乳房,大口吸吮,疼痛犹如红热的匕首,刺穿她全身。
她浑身颤抖着在坦妮娅怀中惊醒。“是噩梦,”她虚弱地解释,“我刚才叫唤了吗?很抱歉……”
“梦只是梦。又梦见侏儒啦?不过是个小矮人,怕他作甚?”
“他要来杀我。这是我十岁时的预言。我当时只想知道自己将来会嫁给谁,结果她说……”
“她?”
“巫魔女。”她不由自主地脱口而出。当年梅拉雅·赫斯班说不去谈论,预言便不会成真的话言犹在耳。哎,可她在井中也没有沉默啊,她又叫又闹又诅咒。“提利昂是我的VALONQAR,”她说,“你们密尔人知道这个词吗?在高等瓦雷利亚语中,这是兄弟的意思。”她把梅拉雅淹死后,便向萨拉妮亚修女请教过。
坦妮娅执起她的手,轻轻拍了拍,“没事,她只是个满怀怨毒的老太婆,丑陋又恶心;您年轻貌美,充满生命和骄傲。你说她住在兰尼斯港,所以她晓得侏儒,晓得他如何害了你母亲大人,这并不奇怪。碍于您的身份,恶婆不敢公然毁谤,便拿您弟弟来伤害您。”
是吗?瑟曦希望自己能相信。“不过梅拉雅当晚就死了,正如她预言的那样。我也没嫁给雷加王子。而乔佛里……侏儒在我面前杀了我儿子。”
“您的一个儿子不幸夭亡,”玛瑞魏斯夫人道,“可您还有另一个呢,他强壮又甜美,再也不会有人能伤害他。”
“不会的,只要我还活着。”说出这话,她的信心坚定了几分。是的,梦只是梦。阳光在薄云中闪烁,瑟曦滑出毯子,“今天我要与国王共进早餐,我想看看我儿子。”我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他。
托曼让她很欣慰,她从没像今天早晨这么珍爱他。她跟他讨论小猫咪,国王把蜂蜜滴到刚从烤炉中端出来、热腾腾的新鲜黑面包上。“突击爵士抓到一只老鼠,”他告诉妈妈,“但胡须小姐抢了它的战利品。”
我从来没有如此纯真甜美过,瑟曦心想,然而将来他要如何来统治这个残酷的世界?作为母亲,她只想好好保护他;但身为太后,她必须让他坚强起来,否则铁王座一定会吞噬他。“突击爵士得学会保护自己的权利,”她告诉他,“弱肉强食是个规律。”
国王边想边从指头上舔蜂蜜,“等洛拉斯爵士回来,我就拜他为师,学习长枪、宝剑和流星锤,我会和他一样棒。”
“你会习得一身本领,”太后承诺,“但并非从洛拉斯爵士身上。托曼,他不会回来了。”
“玛格丽说他一定会回来的。我们一直在为他祈祷呢,祈求圣母慈悲,祈求战士给他力量。埃萝说这是洛拉斯爵士一生中最大的挑战。”
她为儿子抚平头发,柔软的金色发卷令她想起了小乔。“下午,你又要跟你妻子和她表亲们一块儿玩吗?”
“今天不会。她说她今天要焚香绝食。”
焚香绝食?……噢,我差点忘了,今天是处女节啊。瑟曦已有若干年不曾守过此节。哼,结了三次婚,居然有脸说自己是处女。小王后一定会全身白袍,带着那群小鸡去贝勒大圣堂,在少女脚边点起长长的白蜡烛,再将羊皮花环套在神灵的脖子上。她至少会带几只亲信的小鸡去。按照习俗,在处女节,所有寡妇、母亲和妓女都不得前往圣堂,男人也不能去,以免他们亵渎纯洁的圣歌咏唱。只有没被破身的处子……
“母亲?我说错什么了吗?”
瑟曦吻了儿子的额头。“不,你很聪明,我亲爱的。去吧,去陪你的小猫咪玩会儿吧。”
她赶紧召奥斯尼·凯特布莱克到书房觐见。只见他从校场中昂首阔步地赶来,全身大汗淋漓,单膝跪下时用眼睛脱她的衣服——他一贯如此。
“起来吧,爵士,来,坐我旁边。你为我办事很是勇敢,现在,我有一项艰巨任务要托付于你。”
“啊,我已经为您‘坚’、‘巨’起来了。”
“那个可以等等,”她用指尖轻轻梳理他的伤疤,“还记得伤你的婊子吗?等你从长城回来,我就把她给你。你喜欢吗?”
“我要的是你。”
这是她想听的答案。“首先,你必须坦承叛国罪行。苦海无边,回头是岸啊,我知道,这对你来说有些艰难,但只有抛开羞耻,才能走向新生。”
“羞耻?”奥斯尼说不出话来。“我告诉奥斯蒙,玛格丽只是逗弄我而已,她根本不让我逾越……”
“你本着骑士精神保护她,”瑟曦打断,“但身为骑士,不应该活在欺骗中。去吧,今晚就去贝勒大圣堂,找总主教大人忏悔。如此深重的罪孽,只有总主教大人方能为你免除地狱的折磨。告诉他,你是如何与玛格丽及其表亲们通奸的。”
奥斯尼眨眨眼睛,“什么,她表亲也在内?”
“梅歌与埃萝,”她决定了,“雅兰没参与。”加点小细节有助于让整个故事更可信。“雅兰她边看边哭泣,恳请同伴们别再造孽。”
“只有梅歌与埃萝?玛格丽参加了吗?”
“玛格丽是关键。一切都是她造成的。”
她把想法和盘托出,奥斯尼一边听,一边缓缓露出理解的表情。等她说完后,他道,“等您砍了她的头,我要她给我那个她从未给过的吻。”
“你想要什么都可以。”
“然后就去长城?”
“只是暂避一时。托曼是个仁慈心肠的好国王。”
奥斯尼挠了挠脸上的伤疤,“一般来说,当我撒有关女人的谎时,总是说自己没碰她们,而她们指认我是个淫贼。这回……对总主教大人撒谎,将来一定会下地狱。”
太后吃了一惊,没料到凯特布莱克这莽夫竟有如此虔诚。“你拒绝我?”
“不,”奥斯尼伸手抚摩她的金发,“我的意思是,要让这个谎撒得天衣无缝,其中得有几分真实……方能取信于人,明白吗?您得让我了解跟王后做爱的滋……”
她真想给他一巴掌。但她已走得太远,太多太多东西系于此举,不能回头了。我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托曼。于是她扭过头,抓住奥斯尼爵士的手,吻他的指头。他的指头粗糙又坚硬,布满练剑留下的茧疤。就像劳勃的手,她心想。
瑟曦搂住凯特布莱克的脖子,“我怎能让你去撒谎呢?”她用沙哑的声音凑在他耳边低语,“一小时后,来我卧室。”
“我等不了那么久,”他把手伸进她的胸衣,一把撕开,丝绸发出“噶拉”声响,瑟曦觉得半个红堡都听见了。“在我动手之前,把其他的也脱了吧,”他说,“留着王冠,我喜欢看你戴王冠的样子。”
Chapter41 高塔上的公主
这是一间舒适的牢房。
亚莲恩欣慰地想:假如父亲已将她定为死罪,何苦如此麻烦,特意提供舒适囚牢?他不会杀我,她上百遍地告诉自己,他不会那么残忍。我是他的种,他的亲骨肉,他的继承人,他唯一的女儿。如若必要,她可以扑倒在他的轮椅下,承认错误,乞求宽恕。当他看见泪水从她脸上滚落,就会原谅她的。
至于她能否原谅自己,就没那么肯定了。
“阿利欧,”从绿血河返回阳戟城的漫长旅途中,她恳求押解者,“我没想过加害那女孩。你得相信我。”
何塔闷哼几声,不予作答。亚莲恩能感觉到他的愤怒。“暗黑之星”逃脱了追捕,作为她纠集的阴谋小集团中最危险的人物,他溜得飞快,带着染血的长剑消失在沙漠深处。
“你了解我,队长,”亚莲恩不断解释,“你打小就了解我。你总是在保护我,正如当初保护我母亲大人——你跟随她从伟大的诺佛斯来到这片陌生的土地,充当她的贴身护卫。我需要你。我需要你的帮助。我没想过——”
“你想没想过不重要,小公主,”阿利欧·何塔道,“你做过的才算数。”他的面容僵硬如石。“我很抱歉。亲王下令,何塔服从。”
亚莲恩以为自己会被带往太阳塔拱顶的镶铅玻璃窗下,父亲的高背座椅跟前。然而何塔却将她带到长矛塔,交给父亲的管家里卡索和城主曼佛里。马泰尔爵士。“公主,”里卡索说,“请原谅一个盲眼老人不能随你一起攀登,我这把老骨头无法驾御长长的阶梯。屋子为你准备好了,曼佛里爵士会带你去,请等待亲王心情好转时再作指示。”
“你是说亲王现在心情不好?对了,我的朋友们也被囚禁在此吗?”被捕后,她便跟盖林、德雷等人分开了,而何塔拒绝透露他们的下落,“一切由亲王决定。”这是侍卫队长唯一的说辞。曼佛里爵士略为通融,“他们被带至板条镇,然后由船只送往灰怖堡,听候道朗亲王发落。”
灰怖堡是座残破的古堡,位于多恩海中一块大礁石上,作为一所阴森恐怖的监狱,要犯们往往会被送去那里消磨至死。“我父亲要他们的命?”亚莲恩难以置信,“他们所作所为全是为了我,为了对我的爱。父亲的惩罚,应该冲我来。”
“你说得对,公主殿下。”
“我要立刻跟他谈谈。”
“他料到你会这么说。”曼佛里爵士搀着她的胳膊,领她登上阶梯,越走越高,直到她的呼吸渐渐急促。长矛塔高达一百五十尺,而她的房间接近顶端。亚莲恩打量着经过的每一扇门,不知其中是否锁着“沙蛇”。
等自己的房门被关闭上闩,亚莲恩开始探索新家。房间宽敞通风,不乏装点,地上铺密尔地毯,有红酒可喝,还有书可读。角落里立着一张席瓦斯棋桌,棋子由象牙和玛瑙雕刻而成,但即使她想下棋,也没对手。她有一张羽毛床,还有一个带大理石座位的厕所,内置一篮药草以消除异味。高处的景观十分壮丽,一扇窗朝东,她可以看到海上的日出,另一扇让她可以俯瞰太阳塔、曲墙和三重门。
探索房间花的工夫还不及她平时系一双凉鞋,但至少让她暂时忍住了泪水。亚莲恩找到一个水盆和一壶凉水,洗了洗手和脸,可无论如何用力地擦,都拭不去悲哀。亚历斯,她心想,我的白骑士。泪水盈满眼眶,突然间,她哭了,整个身子都在抽搐。她回想起何塔沉重的长斧如何劈砍他的血肉和骨头,他的脑袋如何在空中旋转。你为何要这么做?为何要抛弃生命?我没想过要你这样,我不希望你这样,我只想……只想……只想……
当晚她哭着入睡……从头到尾。即使在梦中,她也无法平静。她梦到亚历斯·奥克赫特爵士的爱抚和微笑,梦见他爱的宣言……但弩箭始终钉在他身上,伤口流的血,把白袍染成红色。她隐隐知道这是个噩梦。到了清晨,一切都会过去,公主告诉自己,但清晨来临时,她仍在牢里,亚历斯爵士仍是死了,而弥赛菈……我没想过这样,没想过。我没想过加害那女孩,只想让她当上女王。倘若我们没被出卖……
“有人告密。”何塔说过,而这仍然令她愤怒。亚莲恩不停回忆,往心中的怒火添加燃料。怒火强于泪水,强于悲伤,强于黯然神伤。有人告密,某个她信任的人害死了亚历斯·奥克赫特,他的死,虽是由于侍卫队长的斧头,更由于叛徒的告密,弥赛菈脸上的血也是那叛徒造成的。有人告密,某个她爱的人。这是最残酷的伤口。
她在床脚发现一只雪松木箱,里面装满她的衣服,于是她脱下风尘仆仆的外衣——最近她都合衣而眠——找出一件最暴露的丝衣,缕缕丝绸遮盖一切,却什么都没藏住。道朗亲王对待她也许就像对待小孩子,但她不会穿成小孩模样。如果父亲前来斥责她拐带弥赛菈出逃,这样的服装会让他困扰。她指望着这一点。如果我必须匍匐哭泣,就要发挥最大的功效。
她以为他当天就会来,但等门终于打开时,却原来只是仆人们送午餐。“我什么时候可以见父亲?”她问。无人回答。仆人们送上柠檬和蜂蜜烤的小山羊,葡萄叶间塞满了葡萄干、洋葱、蘑菇和火龙椒。“我不饿,”亚莲恩说。她的朋友们正在去灰怖堡的船上吃饼干和腌牛肉。“把这些拿走,给我把道朗亲王请来。”他们留下食物,父亲却没有来。过了一会儿,饥饿削弱了决心,她坐下来吃东西。
等食物吃完,亚莲恩就没事可干了。她绕着房间转圈,一圈,两圈,三圈,然后再绕三遍,再三圈。她坐到席瓦斯棋桌边,漫无目的地移动一只象。她蜷在临窗座位里看书,直到文字变得一片模糊,她意识到自己又在哭了。亚历斯,我亲爱的,我的白骑士,你为何要这么做?你应该投降。我要你投降,却没说出口。你这英勇的傻瓜,我没想要你死,也没想过让弥赛菈……噢,诸神慈悲,那小女孩……
最后,她爬回羽毛床上,世界重新变黑,除了睡觉,她没事可干。有人告密,她反复回味。有人告密。盖林,德雷和“斑点”希尔娃都是她的童年好友,跟堂姐特蕾妮一样亲近。她不相信他们会告密……这样就只剩下“暗黑之星”,他为何要伤害可怜的弥赛菈?他要我杀她,而非为她加冕,他在沙岩城就是这么讲的。他说这样才能让我得到想要的战争。然而杰洛爵士出自声名在外的戴恩家族,他真的是苹果里的蛀虫?他为何要伤害可怜的弥赛菈?
有人告密。会不会是亚历斯爵士?白骑士的负疚感最终战胜了欲望?他是否爱弥赛菈胜过爱她,因而以出卖新公主来补偿对旧公主的背叛?是否他对自己所作所为太过惭愧,以至于宁肯将生命抛在绿血河,而不愿活下去面对羞耻?
有人告密。等父亲来见她时,她会知道是哪一个。然而道朗亲王第二天没有来,第三天也没有来。公主只能独自徘徊哭泣,舔舐伤口。她白天看书,可他们提供的书无聊之极,尽是冗长的古代历史与地理,带注解的地图册,枯燥乏味的多恩律法研究,外加《七星圣经》、《历代总主教纪事》和厚厚一大本关于龙的书,亚莲恩觉得书中的龙几乎跟蝾螈一样无趣。她情愿不惜代价换一本《万船远航记》或《娜梅莉亚女王的爱情》,任何能占据思绪的东西都行,好让她逃离高塔一两个小时。
但她得不到这样的消遣。
从临窗座位,她只需往外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