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君,你是我的毒 作者:嬴雅(晋江2012.06.09完结)-第2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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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着这个嬷嬷,我忍不住想起了母亲。不知道她现在好不好?斐有没有善待她?还有继父,他还在酗酒么?还会打骂母亲么?
要是他们知道我被打入冷宫,他们会做何想?至少母亲会着急,会担心,还会哭罢?
事与至此,无可奈何,也许我该感恩,换作别人被当成细作,为了虢国安全,以防万一,冤与不冤,都要处死。而我,至少虢侯没想过要我的命。
“你也别难过,这里其实蛮不错的。又清静,风景又好,要不然,那个兰美人也不会住得如此舒服,一住就是三十年。”婧说着,忽叹了口气:“可惜,她死得很惨,孤伶伶的,没有亲人送终。”
“你想说什么?”我没有心情和婧说话,只想她赶快离开这里,给我一个真正的清静。
婧笑了笑,声音娇柔婉约地道:“你知道国君有多爱你么?这几日,他的眉头深锁,他常常无缘无故的发脾气,你可知为了什么?还有,他在朝堂受百官责难,你知不知道他的心有多痛?为了你,他宁愿被臣民苛责,宁愿被人误会,他都要护着你。这些,你又可知道?”
我望着身前陈旧的案几,上面落满灰尘,只不过有一段时间未住人,就蒙上了一层尘垢。人呢,几日不见,心也因此蒙上尘垢了么?
“我不知道你说什么?”我只能这样回答。
婧靠近我,脸上淡淡笑着,语气却甚凌厉:“你为何会是细作?你究竟是不是塞外夷人挑拨国君和周天子关系的细作?”
我强忍心底澎湃的激荡情绪,尽力表现出“我没做过,欲加之罪何患无辞”的淡漠态度:“你有何证据证明我是细作?你又有何证据证明我要挑拨国君和周天子的关系?”
婧冷笑:“凭什么?虢国地处要塞,肩负屏藩护周的重任。谁不知道虢侯骁勇善战,不止是保卫周天子的战将,他在战场上奋勇杀敌,更是夷人狨狄的心腹大患。你之所以要挑拨,就是要让天子不再信任国君,并夺其名,杀其身!我说的,对不对?”
“我没有。”我望着婧,木然答道。
“其实要想知道你是不是细作,太简单了。”婧樱唇微翘,淡淡一笑:“只要找一个人前来对质,一切都会真相大白。”
我心下一颤:“找谁?”
婧眼睛一眯,冷冷地道:“齐国寺姆央。”
我强作镇定地道:“一个小小寺姆就能证明我是塞外夷人派来的细作,你想的是不是太天真了?”
婧眨了眨眼,继续微笑:“我阿姐秀容夫人早就将一切都告诉我了。你根本不是齐国宗女,你的身份是王后胡诌的。或许,不只你一人是细作,别人也是。”
“要冤枉我一个就够了,不要把别人也拉下水。”我再也忍不住怒道。
婧想必早就等着我发怒,她哈哈大笑:“拉下水?你好象弄错了,连累别人的不是我,是你齐雅。话说回来,就算国君相信你的身份真实,可那又如何?他也绝对不会相信你和天子是清白的,光凭这一点,雅,你百口莫辩。”
“你根本就是存心不良,你恨不得要我死!”我恨恨地瞪着婧,怒斥:“晨还说你违抗国君之命赶我到永巷是为了救我?胡说,你根本就是故意的,你想断绝我与外面的联系,你想让我求助无门!也许,也许晨和你根本就是一伙的,是你们串通了想要害我!”
我口不择言地说着,心越来越乱,不为了别的,我不能因为我而令国君误会天子,不可以。
“大夫晨何以会在出现,我确是不知。”婧望着我,眼中似闪过一抹虑色,她轻咳两声,重又望向我,淡淡地道:“不过我不想让国君难过却是真的。他是不相信流言,坚信你是齐国宗女,但你要知道国君最忌讳的是什么?莫说国君,就连我也接受不了堂堂的虢国夫人竟然背叛国君人,暗地里挑拨国君和周天子的关系,做那狠毒的勾当。”
从出事到现在,这是有人第一次跟我讲起虢侯。我努力让自己镇定,仔细地听婧讲,试图从中听出虢侯的真实想法。
“你知道国君有多恨么?他最恨的是他明明怨你,却又不忍心处死你,还无法面对你。看着他那么痛苦,我就跟他说,要做恶人由我来做。既然你已经有了国君的骨肉,那就将你永生囚禁在永巷,虽说没了自由,可也算是给你一条活路。”
婧的面容一如以往的娇美,声音依旧婉转呖呖,我相信她说的话。
事已至此,我被虢侯怨恨打入冷宫已是板上钉钉的事实。我已经没有心情去忧伤为何我和他会走至如斯地步,现在,我只担心万一婧真的让人把母亲找来对质,那该如何是好?
“雅,我真没想到你的身份会如此扑朔迷离,上次我就怀疑你和寺姆央鬼鬼祟祟,关系定不简单。我以为这辈子我就得被你踩在脚下,没想到老天爷会如此帮我,如今流言四起,就连深爱你的国君也不得不怀疑你对他的忠诚。我倒要看看,一向疼爱你的寺姆央会如何替你洗涮清白!”
婧冷笑地看了我一眼,转身便要走。走了两步她忽又停住,指着一直站在旁边的老妇人道:“好意提醒你,这个老妇又聋又哑,我劝你和她说话时别白费力气,免得气坏身子动了胎气。要知道你肚里怀的可是王族血脉,轻易伤害不得。放心罢,这老妇虽是聋哑,手脚却很利索,经验也丰富,她服侍你,我倒放心,国君也放心。”
聋哑妇人?派这样一个妇人来,是怕我“通风报信”,怕我“挑拨离间”么?
——如今举国上下都已经怀疑你的身份,我倒要看看寺姆央如何替你洗涮清白?
虢侯,你如此相信婧,你可知她要做什么?
我不怕死,可我不能连累母亲!
第三十七章 云诡
在永巷的日子,清冷而孤寂,恐惧而惊慌。
虽然天气越来越暖和,我的心却堕入了寒冬,冷得发颤。
吃不下,睡不安稳,我每天做得最多的便是倚门望天,求神保估姜斐能想出办法,拒绝虢国使者带母亲来虢国的请求。
聋嬷嬷,我是这样喊她的。她会按时做食给我吃,也会打扫庭院,可惜我说什么她听不见,她说什么我也听不懂,明明屋子里住着两个人,却是她过她的,我过我的。
我的活动范围仅限于狭长潮湿的永巷,平时没有人来,冷冷清清的。今次可能所有人都认定我是细作,却不知是否虢侯下令,有侍从分段把守。我住的小院门口有侍从看守,永巷大门也有侍从看守,我在永巷内行走,看守小院的就会紧跟着我,但我若想踏出永巷,守在大门口的侍从就会将我阻退,如数座大山拦住我的去路。
珍在某一天晚上来看我,那时我正穿着单衣在院里扳着指头计算着,从婧要找我母亲来的那天起,假如虢国使者出发到从齐国返国的时间。珍见到我,又急又忧,一边斥责在堂上木然守候的聋嬷嬷,一边找来斗蓬为我披上。
我怔怔地看着珍,看着为我系斗蓬的那双通红的纤手,隐下忧虑,强笑道:“许久未见,你好么?”
珍咬着唇,眸子里泪雾闪动。“珍派在浣衣房做事,甚好。”
浣衣房?我俩在周王宫里也曾浣过衣裳,却无她这般苦楚。
“是我连累了你,对不起。”我轻轻揉搓珍的手,低声道。
“君主,纵有难关,你得神灵庇佑,得天子眷顾,当能安然度过。”珍诚挚地道。
我微微一笑,想到永巷阻碍重重,忍不住问:“何以你能到此?路上可有阻拦?”
“勇仗义,到浣衣房看珍,珍乘机向他请求,故而才能来此探视君主。”
我望着珍,不知是否堂上烛火微明,我见珍的脸上似是染上了红晕。
“雅一直担心有人会因为恨雅而伤害珍,幸珍有勇守护,雅就放心了。”我衷心地道。
珍似是羞怯地低头不语。
我又道:“珍,倘若我出事,你不要难过。国君是好人,你找机会向他求个恩典,放你出宫。宫里是非太多,久留不得。”
珍看着我,眼泪忽然叭嗒叭嗒地掉落。
看到她的眼泪,我的心猛地一沉。
果然,珍来此,是想告诉我勇去看她时无意间透露的消息。她言道,勇告诉她在半月前,婧忽然出现在朝堂上,当着虢侯和众臣工的面,说她有办法弄清楚谣言真相,还我清白。
勇还说,婧请求虢侯派使者到齐国,以夫人很想念寺姆央,又因她怀孕不能出行的名义,特请齐侯恩准,让寺姆央到虢宫小住数日。
珍扶我在茵席上坐好,担心地说:“听勇说,这两天齐国使者应该就到了,万一……”
除了虢侯,珍是惟一知情的人,我呆呆地看着她,半晌说不出话来。
婧先前就告诉我她会找母亲来对质,我明明知道的,可我却做不了什么,更无力阻止。如今,母亲就要来了,在这多事之秋,婧会如何对付母亲,虢国臣工又会如何对待?
——是去永巷,还是留在朝阳殿,寡人只要你一句话。
——我什么时候变成细作的?你真的相信?
——我一直疑惑何故天子如此善待于你?直到宫里宫外流言四起,我才恍然。
——你可以怀疑我,但你不能对天子不敬!你更不能怀疑他!
——我没忘记他是天子!天子是王,我是臣,就算他削我爵位,取我性命,我也心甘情愿奉上!可是,为什么会是你,为什么他派来的人会是你?
——天子待雅之心,宽厚仁慈,坦坦荡荡,此心可昭日月,不惧人言。你信也好,不信也好,天子与雅只有恩情,绝无诡计。
脑海里再次想起我来永巷时与虢侯的最后一次见面,所有人识趣地退后三尺,只留我二人对谈。
那时,他很是愤怒,可我就像着魔似的,竟然因为他拍我肩膀的那一下,将这些日子以来所承受的痛苦、不解、愤怒、惧怕一一忘却,心甘情愿地住到永巷。
——等我!
依稀间,他拍我肩膀时好象附在我耳边轻轻地说了“等我”两字,可当我看向他时,他的愤怒依旧,眼神冰冷。
我想,是我产生了幻听,他什么都没有说过。现在,我竟然希望,他真的跟我说过这两个字。
他要我等他,等他将一切弄清楚,等他真真正正的还我清白。我真的好想他是这样做,好想他会有办法令朝臣闭嘴,令婧闭嘴,让母亲平平安安的离开虢国。
“君主,你不要担心,你刚才不是还说国君是好人么?他既然是好人,他就一定会想办法护你母亲周全的。”珍低声安慰。
虢侯是好人么?我迷茫地望着珍,在我的印象中,他是很好,可也很痞,很无赖。
“珍,你帮我求求勇,还有庚伯,你帮我求求他们。”我咬着唇,颤声道:“如果,如果真有那么一天,请他们帮我,一定要救我母亲,一定要救她。”
珍幽幽道:“那你呢?你就不顾自己了么?你真的打算在永巷过一辈子?”
我怔怔地看着珍,心里又想起那不知是幻听还是真实的虢侯所说的“等我”二字。“如果,国君真要我在此过一辈子,那我也认了。你忘了,我有孩儿的嘛,我不是一个人,我有伴的。”
此时此刻,我的心莫名的沉静下来。
“啊,啊,啊……”在一旁默不出声的聋嬷嬷突然叫了起来,也不管我和珍惊诧莫名,突然拉起珍急冲冲地往帐帷后面躲去。
我初时还不明白她这是为何,紧接着,我就听到了门外传来细碎的脚步声。来不及细想聋嬷嬷何以会知道有人来,我只能疑惑地看着推门而入的美貌女子。
“妍见过夫人。”来人朝我恭敬地行礼。
“你是谁?”我坐在案几前,故作无事地翻看竹简。
“夫人真是贵人多忘事,妍是楚国送来进献给国君的妾侍。”妍轻声说道。
我依旧看着竹简上的字。“原来是妍美人。想不到我落难至此,竟还会有人来看我。谢谢,你有心了!”
“其实妍一直都很尊重夫人,只是夫人甚少出朝阳殿,不识得我们这些小女子罢了。”
我淡淡一笑。
妍美人干坐了一会儿,见我只看竹简不看看她,遂干笑道:“夫人,可知妍来此是为了何事?”
“何事?”我卷起手中竹简,从案上取另一卷来看。还好住在旧屋子,这里留有很多我以前看的竹简,用来打发人,绰绰有余。
“也没什么,妍蒙国君恩宠,已于今日晋封为庶夫人。夫人虽住永巷,却仍是天子亲自册封的虢国正夫人,妍理当前来请安。”
虢侯封妍为庶夫人?在之将近一个多月的时间里,他一直在流连花丛?难道那句“等我”真的是我的幻听?
手中竹简掉落,我强自镇定,装作不经意地捡起来,随口道:“国君如此爱你,恭喜了,妍夫人。”
“国君虽待妍恩宠,却还得感谢婧夫人,若非她向国君说情,妍岂会有今日。”妍微微一笑。
我也朝她露出微笑,却不知在她眼中,我是否笑比哭还难看?
“若无事,你可以走了,此地毕竟是冷宫,不适宜妍夫人如此尊贵的身份久留。”我淡淡抛下话。
“夫人果真宽宏大量,妍实是不信夫人会是塞外夷人潜伏入宫的细作。”妍忽然道。
案下,我抓着裙裳的手微微颤抖。
“夫人!”妍收住笑,突然跪下,一脸的严肃。“妍非有意伤害夫人,只是婧夫人吩咐,妍位份低下,不敢不从。”
“你说什么?”我疑惑地看着她。
“只因妍幼时曾与大夫晨相识,婧夫人便吩咐妍,务必请晨于夫人离朝阳殿时出现。原本是要晨令夫人在朝臣面前自承恶罪,目的是要夫人的命,还有夫人腹中的……胎儿。”妍悲愤地道。
胎儿?我猛地手摸肚子,感觉到那里有生命在隐隐颤动,心才安落下来。
“婧夫人曾道,如果我不听话,就不要妄想在虢宫生存。妍为了活命,只得违背良心做出伤害夫人的事,幸喜国君及时出现,否则,妍恐怕已见不到夫人,求夫人恕罪了。”妍边说边磕头。
妍的声泪俱下,实实惊住了我。“你现在告诉我这些,又是为何?”
“妍冒死来此讲明一切,除了求夫人原谅,还望夫人多加小心,因为国君今天已经收到使者信箭,再过两日齐国使者就到了。”
我没想到妍会跟说这些,故作冷淡地道:“到就到罢,我是人是鬼,国君自有分晓。”
“妍是担心婧夫人手段狠毒,今次不成功,她也会想办法伤害夫人。就算夫人不死,只要夫人胎儿没了,她就可以利用她腹中胎儿母凭子贵。希望是妍猜错,夫人,您一定要小心才是。”妍顿了顿,又向我磕了个头。“夫人保重!”
我没有说话,看着妍离去,思绪一阵起伏。
“君主,你相信她说的么?”不知何时,珍来到我身边轻轻地问。
我转身望向她,就看到她旁边聋嬷嬷一脸的沉思。我从未看过她有如此表情,不禁多看了她几眼。
“嬷嬷,谢谢你刚才救了珍。”要是被妍发现珍在此地,如果惊动了婧,只怕她会拿珍做文章,让珍受辱。
“啊,啊,啊。”聋嬷嬷比划着。
“放心,我和我的孩儿都会没事。”我微笑。
我和我的孩儿没事,母亲也会没事,我相信虢侯绝对不会如此待我,一切都会好好的。
第三十八章 变故
煎熬地过了两天,我从看守我的侍从那里听到了齐国使者到来的消息。
那一刻,我明白我其实是害怕的,惊恐的。我很想奔出永巷去见母亲,可又怕见到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