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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带着缝纫机回古代-第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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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夏颜想起了最经典实用的棉衣款式,打算做一套带兜帽的袄子,只需把拉链对襟改成交领或盘扣的就行。

    唯一有些难办的就是衣服的尺寸,因是出摊卖衣,顾客的身量大小都是没谱的,也不知道究竟能卖出几件。好在材料都是现成的,也算是无本的买卖,夏颜就打算多做一些。

    平头百姓买东西,最注重的就是实用。除了加上兜帽,夏颜还打算送口罩,再搭着手套一起卖,一套下来不超过两百文,能热乎一个冬天,手头稍微宽松的人家,都能置办上一两套。就是自己扯着料子回来做,也不比这个便宜。

    说干就干,在王棉花家打了五十斤皮棉,花了两个时辰就打好版裁好布,有了新剪子的帮助,夏颜手上的动作快得飞起。

    不出一个月,就大小各做了三十几套。夏颜又用另一种花布拼了里子,可以正反两穿,颜色喜庆,年节里穿着也合适。

    因这次货物较多,小推车装不下,夏颜就雇了一辆骡车,自己驾车去赶集。集市上人来人往,她占了一个角儿,用麻绳拴住两棵树,再用衣架子把一件件棉袄撑起挂在绳上,一排排簇新的衣裳极引人注目。

    夏颜拍起手掌吆喝,不一会儿摊前就围满了人。有上前摸料子的,有脱了衣服往自己身上试的,还有拿在手里正来倒去研究的。

    有个妇人只给大女儿买了一件,急的小女儿直哭鼻子。

    “大姐,再给小囡囡买一件吧,这个尺码我只收你七十文。”夏颜劝着,把棉衣往小闺女身上一比量,大小正好,颜色衬得小丫头白嫩嫩的。

    “六十文,你可能卖?”那妇人把手头的菜篮子放下,又上前摸了两把料子。

    “七十文不能再少了,这样罢,我再送你一副手套。”

    “那我大妞儿的手套也送一副!”

    “成嘞,一共二百五十文,衣裳您拿好,都是崭新的。回家可以拆下棉花内胆来,只洗外罩。小囡囡的袖子还能再放一寸,明年也能接着穿。”

    这次出集,生意最是火爆,还没下市就被一扫而空,夏颜只恨自己手脚慢了,若是能多做几身,也一准能卖掉。

    赚了五两半钱还拐个弯儿,夏颜扬着小鞭子乐呵呵往回赶,才刚走到新仓街口,就看到梅廉在巷口乱转,大冷的天儿也急的满头大汗。

    夏颜一跃跳下了骡车,三两步就赶到了他面前:“梅相公?你作甚这般急?”

    “夏小娘,你可算回来了,我都要去集里寻你了,”梅廉疾步朝前两步,一把握住了夏颜的肩膀,捏得她吃痛皱眉,“咱们的衣裳出事了!”

    梅廉亲自驾车快跑,扬起的尘土喷了路人一脸,一路奔来不知被人骂了多少声,最终在一处教坊门前急急刹住。

    坊内丝竹袅袅,余音绕梁。梅廉却没心思欣赏,他把夏颜带至一处小楼上,推窗而望,正好能看见下方舞伎们排舞的情形。

    夏颜临窗望去,顿时脸色一白。

    底下十来个舞伎所穿的衣服,竟和她设计的领舞衣裙如出一辙,尤其是珠帽上的配饰更加华贵,蓝宝石珠子嵌于帽端,在夕阳余晖下光彩夺目,这不是几两银子的釉光珠子能比的。

    “这是怎么回事,我的衣服为什么出现在这里?”夏颜愤愤地看向梅廉,看过她设计稿的不出三人,她自己是不可能泄露出去的,那剩下的只有两种可能。

    梅廉一阵捶胸顿足,懊恼到双颊通红:“是我的不是,轻信了吴绣娘,她把消息透露给了霓裳斋的梅老板,事情就成这样子了。”

    “梅老板与你我无冤无仇,为何要这么做?”夏颜想不透,一个成衣铺子的老板,为何要抄袭一件舞衣,这样低胸露脐的衣服,寻常百姓是不可能去她铺子里买来穿的。

    “夏小娘有所不知,梅老板正是我家姑姑,”一看夏颜更加不解的神色,只好忍住心头的羞愧,把家门秘辛也一一道出,“我叔叔和她是一母同胞姐弟,而我父亲是长房嫡子,他们……是继室所出……”

    后面没说的话夏颜也清楚了,又是一幕宅斗的套路。

    梅廉父亲去世后,他就出任新一任教坊使,成为其叔梅久林的顶头上司,蛰伏了近十年的叔叔怎么能容忍侄子爬到头上去,就百般刁难想拉他下马。

    下一次王府元宵献舞就是好机会,他们这才在舞衣上动了心思。试想侄子献出的第一支舞竟然是自己玩剩下的,怎会不惹贵人嫌弃。

    “夏小娘,离元宵还有不到一月的时间,可有办法补救?”梅廉这下是真急了,鼻尖冒着一颗颗小汗珠。

    夏颜先前也是一脑袋蒙,后来又是一阵愤慨,现在看到梅廉急得像热锅里的蚂蚁,反倒先冷静了下来。

    她略一思忖,一只手紧紧抠住了窗棂:“可否让我先看看你们的排舞。”

    先时设计的那套衣服,夏颜只听梅廉草草介绍过重点,窄腰露脐,衣袂翩翩,西域样式,灵动飘逸。

    “实不相瞒,这舞也得重排……”梅廉一脸沉痛,牙关咬得紧紧的,连喘气都重了。

    竟然连编舞也抄了去,这梅久林当真是个无耻之徒。

    夏颜闭了闭眼,强压住心头的烦躁:“排练新舞要多长时间?”

    “最少十日罢。”

    上一套舞服从设计到选料再到成衣,前前后后花了两个多月,这一次断没有这么充裕的时间了。尤其是选料,是最大的变数。

    “我只给你五日,舞步不论美丑,先让我心中有数。”心里有了计较,信念更加坚定了。

    夏颜就是这样脾气,越是有人想踩下他们,越是要反顶回去,叫那些人大跌眼镜才好。

    眼看天色已晚,孤男寡女不便独处太久,为避嫌梅廉只驾车送到巷口,看夏颜进了家门才返回。

    夏颜回到家时天已黑透,浑身像抽光力气般,呆坐在门槛上。

    何大林听见声音,趿拉着鞋小跑出来,何漾也紧随其后,看见坐在槛上像丢了魂一样的夏颜,俱都唬了一跳。

    “这是怎么了?怎么这么晚?被人欺负了?可有受伤?”何漾连珠炮似的问了一串,夏颜连插嘴的功夫都没有。

    只得摇了摇头,扶着何大林的手艰难站起:“没有的事,只是生意上有些不顺心。”

    “若是做不好咱就不做了罢,大不了爹爹替你赔钱!”何大林只当交出去的货出了问题,给夏颜打气道。

    夏颜听见这话暖洋洋的,浑身也多了一股热劲儿:“赔钱倒不至于,就是白忙活了俩月,还得重头再来。”

    又把事情的前因后果简单说了说,气得何漾直跳脚,说出的话也愈发幼稚了:“我再也不在丽裳坊做衣服了,以前做的也通通丢掉!”

    夏颜好笑,何漾衣柜里怕是有一半都是丽裳坊出品的,他此时正在气头上,倒像比自己更受了委屈。

    时间一刻也耽误不得,夏颜一门心思想法子,几乎到了废寝忘食的地步。

    也不知是不是受了刺激,她整天在纸上涂涂画画,一心想要设计个比前作还惊世艳艳的绝作来,可现在越看纸上画的稿子越觉庸俗,不想再多看一眼,直接揉作一团丢掉。

    夏颜的作息变得越来越不规律,脾气也见长,家里这些天乌云密布,连说话声高些也会惹来一通抱怨。

    何大林担心她这样下去会熬坏身子,夜夜睡得不踏实,一晚上起来几次,看到东厢房的灯熄了才能入睡。一个许久不下厨的大男人,竟天天烟熏火燎的煲汤给她补身子,夏颜每次都皱着眉头咽下,喝完就撵他出去。

    这日夏颜又嫌何大林啰嗦,连跟他说话的语气也不好了。何大林知道自己惹女儿嫌了,咽下一肚子嘱咐,闷闷地离开了。

    “你这丫头最近忒不知好歹了!”何漾双手环抱在胸前,背靠在门板冷冷地望着她,“你想想这几天的做派,可是一个女儿该做的!”

    夏颜沉默了半晌,咬着唇放下手里的剪子,慢慢挪到床沿边坐下,疲惫地闭上了眼,不一会儿眼角就湿了一片。

    何漾见她这个样子,也不忍心再说她,只上前揉揉她的脑袋,拍拍肩膀便出去了。走前回身把门轻轻合上,只留她一人在屋内冷静。

    职场失意,就把气撒在家人身上,糟蹋他们给予的安慰,还一副受害者的模样,夏颜确实厌透了这样的自己。

    她心里又悔又愧,一种难以启齿的羞愧感无处发泄,只好把何漾颠来倒去骂了几轮,怨他是个事儿精,可内心深处又感谢他点醒了自己。

 第13章 酒意(加更)

    夏颜丢开手头的炭笔,把纸又揉皱成一团。脑袋空了几天,连个花纹都没画出来,心情低落到极点,便不再想着这档子事,索性丢开手轻松一回。

    她提了小篮子,去菜市逛了一圈,这个天儿没什么果蔬,大白菜一颗要价十五文,菜贩子替她拣了一朵花菜,一篮子见底的苋菜也便宜卖了,又剥了几个蒜瓣送给她。

    冬枣正上市,夏颜抓了几把,何大林下了活儿刚好可以拿来解渴。又去干货铺子补了香菇红枣核桃,小篮子塞得满满当当才往家赶。

    何大林正蹲在井边洗陶罐,打算拿来给夏颜炖瓦罐汤,汤汁收在罐子里,比大锅汤鲜多了。

    夏颜一进门,就知道何大林这是要变着花样给自己补身子了,当下眼眶微红,舀了一瓢热水进去,接过手来洗着:“爹爹你去歇着罢,今儿午饭我来做。”

    何大林仔细观察起女儿的神色,见她又恢复了往日的平静,不禁心头一松,笑得满脸褶子开了花:“大妞儿,爹裁了一块红缎子回来,今年过年给你制新衣!”

    夏颜向来少穿红的,此时听见何大林这么说,心里倒觉得热热的,嗯了一声:“我自己来做,替你跟哥哥也做一身,今年咱仨一起穿红的。”

    何大林止不住的点头,嘴里哎哎应着。

    何漾听见院子里的笑语,搁下了写字的笔,也前去凑热闹:“死丫头总算活过来了?”

    何大林啧了一声,瞪了自家小子一眼:“大年关下的,什么死啊活的,你跟着举人老爷念书,就学了这些东西?”

    见何漾只穿了一身青布旧衫,手肘处还打了补丁,夏颜不禁奇道:“太阳打西边出来了,你竟会穿这身衣服?丽裳坊的衣服你果真都丢了?”

    “十好几两银子,你当我傻啊,”何漾啧啧摇头,看傻子般看着夏颜,“我都拿去当了。”

    夏颜不意他真这么说一不二,果然是个眼里容不得沙子的,当下不由撇了撇嘴:“你倒说得轻松,腿一蹬当了银子做花销,将来还不得我替你一件件做回来!”

    何漾摸了摸脖颈,嘿嘿一笑:“你心里有数就好,我给你一半银子做佣金,反正都是做生意,还分什么外人内人?”

    说完这句才觉出不妥,一向涎皮赖脸的家伙竟然脸色一红,清了清嗓子又装模作样回屋练字了。

    夏颜没觉出什么异常,又低下头继续洗罐子,倒是何大林不禁在两人之间来回打量。

    一罐子里头搁了红枣香菇,把鸡汤焖得又香又鲜,油花厚厚飘在上头,一口气儿都吹不散。

    夏颜舀了一碗递给何大林,又给自己分了一碗,何漾把自己的碗举得老高,不满道:“我的呢?”

    “自己舀,这么大的人了,还要我喂你不成?”夏颜白了他一眼,没搭理他。

    何漾被她这话噎得一呛,到嘴的饭粒子都喷了出来。一张脸咳得通红,连太阳穴边的青筋都凸了起来。

    夏颜叹了一口气,一只手抚着他的背往下顺:“这么大的人了,怎么饭都吃不好!”

    凡是她手碰到的地方,皮肤上就起了一层鸡皮疙瘩,何漾一个激灵,把她往旁边一推。

    夏颜不意被他推了个踉跄,也有些怒了:“你这人今天怎么回事?别扭得跟大姑娘似的。”

    这边正拌着嘴,门外站了一个意想不到的人。何大林转头见了,眼里立刻亮了一瞬:“板材?你咋来了?”

    听见这声响儿,原本还吵闹的屋子立马静了下来。

    何板材有些局促地搓了搓手,笑着点了点头,脸上是止不住的喜色:“大哥,我家有后了!大夫说我家的有身子了。”

    这话一出,原本歇了的何漾咳得更厉害了,夏颜和何大林也呆愣在原地,显然还没从这话里回过味儿来。

    何氏今年多大?四十?好像还没有……三十几岁生二胎……这么一想,怀孕了好像也不稀奇……

    何板材见众人这个反应,一张老脸也红了,支支吾吾说了两句,就要走,被何大林又叫住了:“你等等,我同你一道去看看弟妹!”

    丢下了碗筷就要往外奔,走了两步又折回来,把剩下的瓦罐汤盖好,也不嫌烫,直接裹袖子端着,兄弟俩一齐走远了。

    留下两个小的面面相觑,夏颜刚要笑,被何漾一把夺过了面前的汤碗:“这汤先给我压压惊!”

    何大林直到傍晚时分才回来,喝得醉醺醺的东倒西歪,一头栽进床里就睡着了,鼾声打得震天响儿。

    夏颜顺手拿起他的旧衫缝补起来,对着何漾写字的背影叹了口气:“你婶子有身子,家里又要被搬空了。”

    果不其然,何大林一睡醒就翻箱倒柜找东西,多少年压箱底的料子被翻出了,何漾小时候带过的金银手镯也被翻出了,吃的用的搜罗了一大箱子。

    被何漾刺了两句,说不知道的还以为他要生儿子呢,这才红着老脸消停了,只在外间把何漾骂得狗血喷头。

    “你这是吃味儿罢!”夏颜捂着嘴笑,她就喜欢看何漾吃瘪。

    何漾被说中心事,不满地哼了两声,举起毛笔作势要往她脸上抹。夏颜惊叫一声,丢下衫子躲回自己屋了。

    就在何大林一日三回往弟弟家送东西的时候,梅廉找来了。

    他一路驱车赶来,鼻头冻得通红,得知夏颜还什么都没做出来,心里更焦急了:“夏小娘,舞已经排出来了,你甚时有空去看看罢。”

    夏颜往何大林屋子望一眼,见他正在往钱袋子里装铜板儿,知道又是要送到二房那儿去的,烦躁地啧了一声:“这就走这就走,待在家里闷气。”

    何漾也跟着出了屋,同夏颜并肩走:“我也一道去,眼不见心不烦。”

    十几个舞伎踩着小碎步鱼贯而入,如行云流水般自然流畅,跟着乐章起伏翩跹,甩袖转圈一气呵成,恍若遗留在人间的仙子。

    鼓声突然变得密集,领舞的伎子终于入场,垫着脚尖轻跳起舞,如蝴蝶般轻盈灵动,腰间像没有骨头般或扭或摇,手腕的动作转得极快,甩出的袖子都跟不上她的节奏,绞成一团。

    “若此时有个水袖一甩而出,就漂亮极了。”何漾赞道,说出的话也正中夏颜的心思。

    “不错,可光有水袖还不够。”不够惊艳,转手腕的动作若是没有喇叭袖相称就太可惜了,袖子多缝几层,一转起来像朵花儿似的展开,方可谓绝美。

    心里有了构图,夏颜嘴角扬了起来,何漾见她这样,就知道事情有谱了。婉谢了梅廉相送的好意,自己带她去找乐子。

    “去秋山赏红梅吧,漫山的梅花如朝霞喷火,是万不可错过的景致。明年可就见不着了,据说广阳王要在那一带建温泉庄子,明年的秋山就是皇家别院了。”

    夏颜被他说的心痒痒,也想去看一看,自古秋山就是文人骚客常光顾的地方,留下多少千古名篇,据传至今还有鸿儒苏济铭的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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