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你成婚-第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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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的孙子显然比较喜欢出入社交界。”
“其实不然。”蕾蒂露出若有所思的表情。“伦敦的女主人没有一个不想在她办的宴会或舞会上看到他,但他对那种事向来兴趣缺缺。这次他会来魏家堡倒也稀奇。”
“我猜他是无聊。贵族子弟似乎很容易感到无聊,他们总是在找新乐子。”
“施迪生不是那种人。”蕾蒂投给她意味深长的一瞥。“他会接受魏巴瑟的邀请只可能有一个原因。”
爱玛屏住呼吸。蕾蒂有没有可能猜中施迪生来此的真正目的?“什么原因?”她问。
“当然是物色妻子。”
爱玛瞠目结舌。“妻子?”
蕾蒂轻哼一声。“他在这方面显然需要指点,这里不太可能找到适合当他新娘的清白女子。魏巴瑟办这个宴会是为了寻欢作乐。”
“没错。他邀请的单身女性都是富孀,例如梅夫人。吸引不了想找那种名声洁白无瑕的处女当新娘的男人。”爱玛不能泄露她知道施迪生不是来物色新娘的,至少目前不是,因为等任务达成后,他说不定会想顺便看看婚姻市场上的货色。
敲门声打断她的思绪。
“进来。”爱玛喊道,对出现在门口的女仆微笑。“早安,宝莉。”
“早安,葛小姐。”
蕾蒂期盼地望着宝莉手中的托盘。“那是我的咖啡吗?”
“是的,夫人。还有一些面包,就像你要求的一样。”宝莉把托盘放在桌上。“还有什么吩咐,夫人?”
“你可以把这恶心的巧克力拿走了。”蕾蒂说。“不知道怎么有人能一起床就喝热巧克力,只有咖啡能使我清醒。”
“是的,夫人。”宝莉快步走到床边收走巧克力托盘。
蕾蒂瞥向爱玛。“你喝过咖啡或茶了吗?”
“先前下楼时喝过了,谢谢。”
“嗯。”蕾蒂眯起眼睛。“你一个人在三楼没问题吗?”
“我很好。”爱玛回答。“不用担心我,蕾蒂。高太太给我的小房间十分舒适清幽。”
其实她恨透了三楼那间小卧室。它不仅简陋得令人沮丧,还给人一种阴森森的感觉。就算知道过去曾经有人在那小房间里遭到肢解也不会令她感到意外。
宝莉望向爱玛。“对不起,葛小姐,管家安排你住那里是因为那曾经是康小姐的房间。我猜高太太认为那里适合她住,自然也适合你住。”
“康小姐是什么人?”爱玛问。
“魏夫人的伴从。已故的魏夫人是现任主人的姑妈,也是这座城堡以前的女主人。她雇用康小姐在她临终的那几个月陪伴她,后来她离奇失踪了。”
“魏夫人?”蕾蒂耸耸肩。“这有什么离奇?人死后当然不见踪影。”
“我指的不是魏夫人。”宝莉不安地说。“魏夫人死后当然是入土为安,但不见踪影的是康小姐。”
“雇主死了,没有人付她薪水,她当然不会留下来。”爱玛指出。“我想她目前正在别的府邸工作。”
宝莉摇摇头。“不太可能。”
爱玛皱起眉头。“为什么?”
“康小姐没有拿推荐信就离开了。”
爱玛瞠目以对。“她为什么要那样做?”
“高太太认为那是因为康小姐做了傻事跟主人上床,后来他们发生严重的争吵。”
“为什么争吵?”
“没有人知道。事情发生在魏夫人去世几天后的一个深夜里。第二天早晨,她和她的东西都不见了。”
“天啊!”爱玛低语。
“真的很不寻常。”宝莉越说越起劲。“但她从魏夫人去世那夜起就怪怪的。”
“怪怪的?”蕾蒂的兴趣被勾了出来。“你到底在说什么?”
“是我发现魏夫人的。”宝莉压低声音,像透露什么大秘密似地说。“我送茶到她的房间,就是这里——”
蕾蒂瞪大眼睛。“天啊!你是说这里是魏夫人的卧室?她就是死在这里的?”
宝莉猛点头。“正是。总之,我送茶来给她,在走廊上看到魏先生从这里出来。他的面色凝重,看到我时说魏夫人刚刚在睡眠中去世了。说他要去通知仆人和安排后事。”
“她的死又不是什么意料之外的事。”蕾蒂说。
“没错。”宝莉同意道。“我们都在纳闷她怎么能撑那么久。总之,我进入房间,正要拉被单盖住魏夫人的脸时,怪事发生了。”
“什么怪事?”蕾蒂追问。
“康小姐从梳妆室里冲出来。”宝莉指指与卧室相连的小房间。“她的脸色苍白,一幅刚刚见到鬼的样子。”
“也许她真的见到鬼了。”蕾蒂说。“魏夫人的鬼魂。”
爱玛皱眉望向她。“蕾蒂,你不可能相信这世上有鬼吧?”
蕾蒂耸耸肩。“等你到我这个年纪,你就会知道这世上无奇不有。”
爱玛转向宝莉。“也许康小姐只是为魏夫人的死而难过。”
“她怎么会在梳妆室里?知道我怎么想的吗?”
“我猜你正要告诉我们。”爱玛说。
宝莉挤眉弄眼。“我认为魏夫人断气时康小姐和主人正在梳妆室里翻云覆雨。一出来就发现魏夫人去世了可把她给吓坏了。”
蕾蒂似乎觉得很有趣。“可怜的女人。发现雇主在她跟男人翻云覆雨时死了一定很令人不安。”
“更不用提发现她突然失业了的震惊。”爱玛嘀咕。
“就像我前面说过的,几天后她就不告而别了。”宝莉恢复正常的表情。“高太太告诉我康小姐可能再也找不到工作了。正派的贵妇不会想要雇用没有前任雇主推荐信的伴从。”
这个问题有许多方法可以解决,爱玛心想,但她最好不要在现任雇主面前提起。
蕾蒂世故地摇摇头。“年轻女子必须好好照顾她的资产。必须以长远的眼光投资它们。不知道爱惜名声和贞操的女孩不会有好下场。”
“但真的很可惜。”宝莉在门口说。“康小姐对魏夫人很好。即使魏夫人大部分的时间都因服用鸦片止痛而神志不清,康小姐还是一直在她房里一边刺绣一边陪伴她。康小姐对刺绣很有一套。”
宝莉离开后房间里陷入岑寂。爱玛思索着伴从这行业的职业风险。
“时有所闻的故事。”蕾蒂打破沉默。“没有前任雇主给的推荐信,她不太可能再找到伴从的工作,这一点是可以确定的。看到年轻女子浪费她的资产总是令人惋惜。”
“嗯。”爱玛说,想到她自行杜撰的推荐信。“资产有时可以是捏造出来的假象。”
蕾蒂扬起灰色的柳眉,褐眸里闪着挖苦的笑意。“如果一个女孩聪明到会那样做,那么她最好利用那个假象找个有钱的老糊涂结婚。我就是最好的例子,大功告成后就可以尽情享受人生。”
爱玛想到要自己嫁给一个她无法敬爱的男人。她握紧拳头。不,她要为自己和妹妹开创更好的命运。“我不打算结婚,蕾蒂。”
蕾蒂半眯着眼,若有所思地注视她。“因为你不再拥有你的首要资产可供交易,还是你不屑于在婚姻市场出售它?”
爱玛甜甜一笑。“如果我不再拥有贞操,那么我绝不会冒着失去工作的风险承认,对不对?”
蕾蒂放声而笑。“答得好。所以说你是不屑于用你的资产换取结婚戒指,对吗?”
“我近来的运气很差,但还没有差到那个地步。”爱玛说。
伦敦的报纸在中午过后不久送到。由于大部分的绅士都来到乡下,所以魏巴瑟订了各种各类的报纸,包括泰晤士报在内。爱玛独自在书房等待邮件抵达。客人们终于睡醒了,但到目前为止还没有多少人下楼。当高太太拿着报纸走进书房时,爱玛立刻扑了上去。
“谢谢你,高太太。”她一把夺下管家手中的报纸,转身奔向窗边的座椅。
“不客气。”管家摇头道。“没见过这么爱看报的人,又不是报上会有什么好消息。”
爱玛不耐烦地等高太太离开,然后扯下无用的眼镜放到旁边。她焦急地翻到航运栏。仍然没有“金兰号”的新闻。她用出售房屋所得投资的那艘船已经逾期未归两个多月了。
推定在海上失事。
六周前爱玛在航运栏初次看到那则坏消息,但始终无法让自己放弃希望。她原本十分肯定那会是项明智的投资。孤注一掷购买“金兰号”股份的那天,她的直觉从未如此强过。
“烂船。”她扔开报纸。“这是我最后一次凭直觉做事。”
但她知道她的誓言是在自欺欺人。有时她的直觉就是强得令她无法相应不理。
“日安,葛小姐。你姓葛,对吧?自从你抵达后,我很少看到你。”
爱玛被魏巴瑟的声音吓了一跳。她抓起眼镜戴回鼻梁上,然后转向门口的男子。
“日安,魏先生。我没听到你进来。”
魏巴瑟有种红润、坦率、户外型的魅力。今天他身穿骑装和马裤显得格外帅气。其他绅士随身携带手杖,他却是马鞭不离手。虽然旅居美国多年,他仍是道地的英国绅士,和蔼可亲、热爱运动,喜欢跟他的猎犬、马匹和猎友为伍。
据蕾蒂说,魏巴瑟跟许多排行较小的儿子一样只身到美国闯天下。去年听说姑妈病重和他是仅存的继承人时才回到英国。继承遗产后,他亲切迷人的风采使他在社交界大受欢迎。
“报上有什么趣闻吗?”巴瑟踱进房间。“我承认最近几天忙着招待客人使我无暇注意伦敦的时事。”
“没看到什么重大新闻。”爱玛站起来,抚平暗褐色的裙子。
她正要告退时,梅夫人的私人男仆出现在书房门口。辛旺生得虎背熊腰,满脸横肉,昂贵的蓝银色制服紧绷在他肌肉鼓胀的胸膛和大腿上。难怪昨夜兰妲扬言要叫辛旺来时,柯契敦会忙不迭地离开她的卧室。但辛旺眼中的诚恳令爱玛感到心安。他不是暴戾的大老粗,只是不幸生成那副模样。据她观察,他对他的女主人死心塌地。
“对不起,魏先生。”他的声音有如生锈的剃刀。“我家女主人要我带口信给你。梅夫人叫我告诉你,下午你跟男士们去参加赛马大会时,她很乐意替你招待女宾。”
“太好了,那我就不必担心我跟男士们出去时女士们会感到无聊,对不对?”
辛旺清清喉咙。“我也有口信给你,葛小姐。”
“我?”爱玛说。“梅夫人的口信?”
“是的。她吩咐我邀请你参加她下午为女士们筹划的娱乐活动。她说不希望你像昨晚那样一个人闲逛。”
“对极了。”巴瑟愉快地说。“身为费夫人的伴从,你跟其他人一样是这里的客人,葛小姐。今天务必加入兰妲和其他女士。”
那是她最不愿做的事,但想不出如何拒绝才不会显得无礼。“谢谢你,魏先生。”她对辛旺挤出一个笑容。“请告诉梅夫人我很感激她的好意。”
“我家女主人最亲切体贴了。”辛旺粗嗄的声音中带着崇敬。“我很荣幸为她效力。”
天啊!爱玛心想,可怜的辛旺爱上了他的女主人。
兰妲解释说她们现在喝的混合茶是她请人特别配制的。她带了足够的茶叶到魏家堡来让其他人品尝。
“我舍不得把茶叶留给巴瑟糟蹋。”兰妲说。“男人对那种事一窍不通。”
爱玛缓慢地放下茶杯。突如其来的晕眩使她感到恶心,她担心动作太快会使她丢脸地当众呕吐,幸好其他人都没有注意到她的异状。她们都专心在兰妲提议的某种猜谜游戏上。
兰妲如鱼得水地扮演着女主人的角色。她乌黑的秀发向上梳成最时髦的发型。蓝色的衣裳使她的眼睛显得更蓝。她虽算不上是绝色美女,但总是显得艳光照人。无论在什么环境,她都有办法成为目光焦点。
她的忠仆辛旺爱慕地望着她,那种痴情的眼神令爱玛感到悲哀。
“谁能告诉我正面朝下的那张牌是什么?”兰妲愉快地问。“苏珊,想不想试试看?”
“梅花A吗?”崔夫人苏珊瞎猜道。
“不对。”兰妲期盼地望向下一位女士。“轮到你了,缇拉。”
“让我想想。”缇拉假装思考几秒,然后笑着说:“我不知道,兰妲。方块二吗?”
“恐怕不是。”兰妲说。“下一个是谁?蕾蒂,你猜呢?”
“我对这种事向来不在行。”蕾蒂说。“我只在用钱当赌注时对纸牌感兴趣。”
“试试看嘛。”兰丹怂恿。
蕾蒂啜口茶,注视着纸牌。“好吧,让我想一下。”
爱玛深吸口气,努力打起精神。她是怎么了?她的身体向来健康。事实上,一分钟前她还好好的。
虽然对射箭比赛毫无兴趣,但在兰妲的坚持下,不愿失礼的她还是参加了。现在她又被迫跟大家一起玩这个愚蠢的纸牌游戏。
令人意外的是,兰妲今天对爱玛的态度几乎可以用热诚来形容。也许有点纡尊降贵,但并非不友善。她尤其渴望她参加纸牌游戏。
“红心老K。”蕾蒂说。
“不对。葛小姐?”兰妲转向爱玛。“轮到你猜了。”
“对不起,我——”爱玛努力振作,以免自己出糗有害蕾蒂丢脸。“什么?”
“那正是我问你的问题。”兰妲的语气透着一丝不耐烦。“我以为你想要玩。”
“是的。”爱玛用力吞咽口水压抑恶心感,然后凝视那张面朝下的纸牌。
她随便说说就行了。兰妲的游戏不需要技巧,靠的全是运气。没有人会指望她猜中。她抬起头,直视兰妲冰蓝的眼眸。突然之间,她知道那张正面朝下的是什么牌了。
“红心A。”她礼貌地低语。
兰妲眼中闪过一抹像是意外又像是兴奋的光彩。她伸手翻开纸牌。“答对了,葛小姐,正是红心A。”
“侥幸猜中。”爱玛有气无力地说。
“我们再试一次。”兰妲迅速重新洗牌。“辛旺,再给大家倒些我的特制茶。”
“遵命,夫人。”守在一旁的辛旺拿起银制大茶壶。
戴欣霞“性”趣盎然地注视着替她倒茶的男仆。“兰妲,你从哪里找来辛旺的?”她当男仆不存在地问。“他真的很令人感兴趣。我喜欢大块头的男人,你呢?”
辛旺瑟缩一下,但坚强地继续倒茶。尽管自身问题多多,爱玛还是忍不住替他难过。
“他在社交季开始时来为我工作。”兰妲扬起道黑眉。“我向你保证,家里有他真的非常方便。”
“我相信。”欣霞低语。“你愿意考虑把他借给我一、两天吗?我只想确定他是不是所有的地方都如期望中那样大。我发誓,这年头想找到各方面都大得令人满意的男人真的很不容易。”
那句充满性暗示的话引来几个贵妇的笑声。辛旺满脸通红地停在爱玛身旁,她注意到他手中的茶壶抖得厉害。她担心他会把茶洒出来而引起更多的嘲笑和兰妲的怒气。
“不,谢谢,我够了。”爱玛连忙说。
“但我坚持。”兰妲厉声道。“这茶可是极品。”
“那当然。”爱玛突然想到引起她身体不适的可能就是这特制茶。她偷偷打量周遭,但其他人都毫无身体不适的迹象。
“替葛小姐倒茶,辛旺。”兰妲粗声恶气地命令。
“老实说,我很喜欢辛旺的制服紧绷在身上的样子。雅碧,你觉得呢?”欣霞用大家都听得到的低声说。“把他的优点全突显出来了。从背后看尤其有趣。”
热茶泼到爱玛的手指上。她瑟缩一下,急忙抽手闪躲。她听到辛旺低声惊叫。
“笨手笨脚的蠢货!”兰妲斥骂。“你把茶倒在葛小姐的手上了,辛旺。”辛旺吓得浑身僵直。
爱玛努力打起精神。“别怪他,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