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跟我说话-第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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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江姐和奇奇倒吸一口冷气，他们陆总脸色不太好看啊。
　　“如果你要替沈月出头，我是不会跟你进去的。”丁柠握着小拳头背在身后，退后一步，神情严肃地看着陆尽然。
　　后者眉头微微皱了下，很快又展平开来，她怎么会这么想？
　　“丁柠小姐，你起码得告诉我，”他边说边推开办公室的门，站在门边，等她进来。
　　丁柠顶着头顶灼灼的目光，大大方方地越过他，挺直了腰板站在他的实木办公桌旁。桌上文件都摆放得整整齐齐，桌面也蹭亮如新，显然秘书已经整理过了。
　　咔嗒一声，门被应声扣上，“你的气什么时候才能消吧？”
　　不声不响地生闷气，整整晾了他三天，偏偏他还拿她没有办法。他觉得自己去评个“最好脾气老板”简直毫无压力。
　　丁柠半垂着眼睛，弯翘的睫毛动了动，下嘴唇无意识地往上嘟了嘟，自己都没发觉说出来的话带了酸酸的委屈，“老板英明教导，我哪敢生气。”
　　陆尽然默默看了她半晌，长腿迈过去，拉开左手边的一个抽屉，取出那个蓝色的丝绒小盒子，轻轻推到她前面，嘴角、眉梢都挂了点笑意，“让人从香港带的，以‘表’歉意。”
　　精致的方形盒子上刻着金色的一串西文字母。丁柠认得这个牌子，是专做女士手表的一个意大利品牌。手表大多精致奢华，国内卖得不多，可想而知有多昂贵了。
　　她有些措手不及，一时间不知如何拒绝，开口都有些结巴：“我……我不要。”
　　见他渐渐敛去笑容，丁柠赶紧捋直了舌头，“太贵重了，”顿了顿，继续说：“我真没生气……”
　　她早就不生气了，上司训斥下属，本来就是合乎常理的事。她真正在意的，唉……
　　陆尽然直直看向她澄清的眼眸，慢慢把那个盒子一寸一寸裹入手中，不再勉强她。
　　好像是有点太快了。
　　他点点头，神色平静，“那我就当你已经原谅我了。”
　　这人怎么这么讨厌啊，都说了没生气了！
　　丁柠犹豫了一下，转身跑了。
　　瞧见丁柠脸蛋红扑扑地回来，奇奇江姐赶紧拥上来，“没事啊，多骂几次就习惯了，不哭不哭。”
　　丁柠有点想笑，还骂她呢，刚才的事他根本提都没提。
　　奇奇还在絮絮叨叨：“老板太不懂怜香惜玉了，这样以后是找不到女朋友的！”
　　江姐冷笑一声，“小弟弟，搞得你好像找的到一样。”
　　“我……”奇奇当下就要反驳，被江姐瞪得最终闭了嘴。
　　丁柠把事情都做完了，离下班时间已经过去半个小时多了，还想回去看看奶奶，她匆匆收拾好东西准备下班。
　　手袋里手机在震动，掏出一看，陆尽然来电。
　　“喂您好。”
　　您好个屁。陆尽然低头笑了笑，装出公式化腔调：“还在公司吧，去我办公室里拿个文件给我，钥匙在前台，我在地下室等你。”
　　丁柠挂了电话，按照他的指示拿到了牛皮纸档案袋，心里忍不住吐槽，万恶的资本家！就知道压榨廉价劳动力！
　　到了地下停车场出了电梯，刚走出几步，就听到某个角落隐隐传来若有若无的说话声。丁柠竖起耳朵认真听了一下，分辨出那声音传出的方向，猫着身子躲到一根水泥柱子后面，看到了站在楼梯口说话的两个人。
　　背对着她的张海奇身形高大，他对面站着的人几乎被他全遮住了，只随着说话的动作偶尔露出半边脸来。
　　那是个女人，皮肤很白，一双杏眼低垂着，似乎在酝酿情绪。
　　丁柠一下就认出来了，可不就是人事部的许文恬嘛，第一天领她办入职手续的漂亮妹子。
　　“我要被调去分公司了……”张海奇的嗓子像拿磨砂纸磨过一般沙哑。
　　因为背对的缘故，丁柠看不到他的表情，有点心急，身子往前又探了探。
　　许文恬低下了头，只露出黑亮的头发，不知道在想什么。
　　这场沉默并没有持续多久。张海奇的大掌慢慢挨近那只纤纤嫩荑，一把攥住，硬是拉着人家妹子走近了两步，衣袂相触，两具身体之间只隔了一条微不可见的小缝。
　　丁柠强忍住给他鼓掌的冲动，这哥们儿有两把刷子！
　　“你，你到底喜不喜欢我？”声音是前所未有的小心翼翼，又带着股豁出去的勇气。
　　丁柠看得热血沸腾，同时又有些窥探人家隐私的内疚。内心还在离开和留下看完之间挣扎之际，就看见一直低着头不作声的妹子，忽然抬起头，迎着面前男子炽热的目光，一鼓作气地亲上去了……亲上去了……上去了……
　　“赫……”被身侧忽然伸出的手掌堵住一半的惊呼还是传了出去，短暂地响起在静悄悄的地下室上空。
　　丁柠下意识地双手抓上那只手臂侧过身要挣脱，可下一秒对上那双笑意盈盈的黑亮眼眸，呼吸滞了一秒，彻底僵了……
　　被她抓着的手臂还霸道地横在她身前，而他的另一只手则擦着她的小耳朵撑在水泥柱上，是一个大写的壁咚啊！
　　太近了太近了，这个男人脸上怎么连毛孔都看不到，嘴角抿起来的弧度好好看啊！
　　丁柠觉得自己快喘不过气来了，慌乱地往旁边挪了两步，总算摆脱了尴尬的处境。
　　再看奇奇和文恬，咦，妹子呢？！
　　奇奇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后脑勺，慢慢一步步走过来，响亮地打了个招呼，“老板……”
　　丁柠还是头一次见他害羞得脸红的样子，忍不住逗他：“好可惜，我啥也没看见，你们俩刚干嘛呢？”
　　奇奇一张小白脸红得更厉害了，佯装愤怒瞪了丁柠一眼。
　　陆尽然实实在在露了个大笑脸，轻轻拍了拍她的头顶，“不许欺负同事，”又赞赏地拍了拍奇奇的肩膀，“分公司有人去了，你继续留着吧。”
　　奇奇眼睛亮了一瞬，　“好嘞，老板明天见！”
　　张海奇心情愉悦地跑走了，留下相顾无言的两人站在原地。
　　丁柠的脸颊还有点微微发烫，仿佛他刚才那两下羽毛般的轻抚落在了她心上。嘴边的一圈皮肤也烫烫的，脑海里不断回复的全是他略粗粝的手掌罩在上面的触感。
　　她把手里的纸袋递到他手里，想随便找个话题活跃一下气氛，“连奇奇都有女票了，老板你也要抓紧哦。”
　　“也快了，”袋口没封好，他把滑出来的白绳一圈一圈卷进去，语气里带了点自己都没察觉的轻快，“反正也跑不了。”
　　还未成形的笑一瞬间僵在脸上，可那人还在说话：“回家么？我送你。”
　　这次她终于成功地挤出了一个完整的笑容，“不用了，我前几天搬家了，挺近的。”
作者有话要说：　　哎又食言啦，没有肥章：（
这章名字还可以叫“奇奇的春天”　：）
老板整天撩妹太犯规了：（

　　☆、我看过沙漠下暴雨（一）

　　丁柠漫不经心地往大鱼缸里投饲料，一条红眼白身的金鱼张大嘴巴游过来，一口吞掉三四颗，嫌太多了，又全吐出来，甩了甩尾巴钻进角落的水草里。
　　连金鱼也不跟她玩了，她干脆撑着玻璃缸发起呆来。
　　“也快了。”
　　“反正又跑不掉。”
　　说的是沈月吧。是啊，她那么喜欢他，他又怎么忍心让她再等。
　　忘了吧别想了拜托你别想了。
　　丁柠转身，心脏划过一瞬间的钝痛。
　　细心敏感的丁妈妈早就把女儿这几天的情绪变化看在眼里。有的时候她低头傻笑，笑完才后知后觉地咬住嘴唇，以为没人看见。有时候又连着三两小时坐在那里发呆，到最后眼里的失落叫她都不忍心看。
　　女儿大了有自己的想法，她也不好多说什么。可她今天这副样子，实在叫她忍无可忍。
　　丁柠爸还没下班，奶奶也出去散步了，丁妈妈手里的抹布一扔，把她拉到房里，掩上门。
　　看她妈妈这个架势，丁柠有点慌。
　　“柠柠，你老实告诉妈妈，是不是谈恋爱了？”
　　丁柠看了一眼地上，莫名地心虚，“没有。”
　　丁妈妈有点急了：“你是不是还放不下你们班那个男孩？”
　　她猛地抬头，直直对上他妈锐利的目光，“你怎么知道的？”
　　她妈妈更是生气，板着的脸上布满岁月的痕迹，“你抽屉里留着那男孩的校牌，那天他送你回来我看到了，就是你们总经理吧？我说你这孩子是不是缺心眼啊？大半个青春都浪费在这么一个人身上，你图的啥？”
　　丁柠憋了这么多年的心事被人强制撕开保护膜这么□□在空气里，心里一阵阵难过羞耻，开口都快哭了：“妈！这事你别管，我甘心，我服气，再苦我也自己受着，求你别管了！”
　　丁妈妈恨铁不成钢，孩子大了又不能打，她着急得心里直冒火。
　　“前阵子你二姨跟我说了个小伙子，大你两岁，我看着不错，这个周末你就先见见。你也别跟我倔，大学填去云南我也依你了，可这事，你必须听我的！”
　　丁柠也不着急哭，就这么干瞅着她妈妈，“这都什么年代了，你还想搞婚姻包办那一套不成？”
　　她妈已经拉开门要往外走，“你要是找个合适的小伙子正正经经谈恋爱，我还瞎操这心，那就是吃饱了撑的。可你这是要把下辈子都拴这人身上的节奏啊，我这当妈的能不管吗！”
　　丁柠见理论不管用，干脆连饭都不在家吃了，提了包就回了新住处。
　　因为心情不佳的缘故，丁柠昨天晚上都没睡好。辗转反侧许久好不容易睡着了，夜里却醒了好几次，直到凌晨五点才好眠了一会，上班是迟到无疑了。
　　中午吃饭，奇奇硬是拉着精神萎靡的丁柠说话，眉目间是难以抑制的喜悦。
　　“诶诶诶，你们听说了没，这次跟古巴交换的员工名单出来了！”
　　“谁啊？”应的这一声来自江姐。
　　奇奇故意卖了个关子，贱贱地挑眉，一副神妙莫测的样子。
　　安静的餐厅里忽然响起一声突兀的尖叫，马上引来周围用餐顾客不满的眼神。江姐伸出颤抖的双手握上奇奇的肩膀，眼里是翻涌而来的惊喜之色，“真的是沈月？！”
　　这一声尖叫，把丁柠彻底弄清醒了。交换去古巴，那是相当于流放啊。
　　奇奇嘴巴都要咧到耳根了，“听说还是陆总‘钦点’的哟~”
　　“太他妈大快人心了！这顿我江燕请了！”江姐愉快地往嘴里塞了个鸡翅，含糊不清道。
　　丁柠一双筷子都快咬烂了，还是不敢相信。如果真是这样，倒是证明了另外一件事——陆尽然并不喜欢沈月啊。
　　好像是个令人愉快的发现。
　　江姐也觉得有点不对劲，“你怎么知道的？”
　　奇奇没有回答，只是嘿嘿笑。
　　“人家交了个人事部的小女朋友。”丁柠乐呵呵地替他回答了这个问题。
　　奇奇毫无疑问遭到了一顿毒打，“好啊臭小子，此等好事都不先向你姐姐我汇报，这顿饭你自己付吧！”
　　友谊的小船真是……说翻就翻。
　　丁柠，一向趾高气扬的沈月破天荒地红着眼睛从外面进来，震惊了一办公室的人，更加证实了传言。
　　还是在周三的例会上，李主管正式公布了交换员工名单，全公司就沈月一个人。
　　“这是一次很好的学习机会，能代表公司外出学习是你们的荣幸，让我们把的掌声送给我们优秀的员工！”
　　底下是一片热烈的掌声，江姐手都快拍出血来了。
　　“还荣幸呢，我他妈快笑疯了！”
　　丁柠抚额无奈道：“江姐，你就能不能稍微收敛一下你的幸灾乐祸么？”
　　这货居然一大早带了个十二寸的大蛋糕来办公室分，沈月那牙咬得都快碎了。
　　奇奇哼着歌来上班了，顺手挖走一块蛋糕，被江姐一把拦住，“嘿把我那个收纳盒关我，我不辞职了。”
　　奇奇差点噎住，甩开她的手就跑，“这怎么行，大丈夫一言既出驷马难追，这个职你必须辞！”
　　丁柠正看着他俩旁若无人地打闹，手机就响了。
　　脸上的笑容消失殆尽，她捏了捏手机，四下看看，走到一个无人的角落。
　　直到手心握出汗来，这个电话才结束。
　　陆尽然已经不记得这是第几次烦躁地想抽烟了。好像重新遇见她以后，本来已经戒掉的烟瘾，又似山火般熊熊燃烧了起来。
　　他在父母家吃完午饭，在正往下午的牌局赶的路上，不经意往车窗外一瞥，就让他的心情多云转阴。
　　昨天――
　　“明天周六，想回一中看看吗？”陆尽然在食堂逮住了丁柠，装作漫不经心地问道。
　　丁柠眼神躲闪了一下，很快回复他：“明天……约了朋友。”
　　“那后天……”
　　“后天要陪奶奶去医院。”
　　他还没问完呢，有必要这么着急拒绝吗？陆尽然面无表情盯着前面正在打菜的姑娘的头顶，有点不爽。
　　哦，约了朋友。
　　什么朋友非得约在清州最有名的情侣餐厅？当他陆尽然傻么？
　　如果丁柠早知道这家餐厅主要招待情侣顾客，打死都不会同意约在这里的。那个什么嘴对嘴自拍可半折消费的活动，还有不少情侣参加呢，她的天=　=，好尴尬。
　　事情还得从那个电话说起。
　　电话是她爸爸打来的，她妈一五一十把所以的事都告诉了他。没想到本来一向支持她做任何决定的爸爸这次却一反常态，站在了她妈那边。
　　“柠柠，你这边就听你妈一回，就见一面，说不定人家小伙子长得合你眼缘呢？”
　　既然她爸都这么说了，丁柠也不好再忤逆家里两位长辈的意愿，反正就见一面，她又不吃亏。
　　当然没有发生传说中的“说不定”这种事。
　　坐在她对面的建筑师林先生，长相不是她喜欢的类型，专业也没交叉点，朋友圈更是隔了十万八千里，话题根本不知从何开启。
　　所幸这位林先生口才还算不错，一顿饭吃下来，每每在冷场之际总能巧妙化解，相处下来，丁柠也没觉得多不自在。
　　但就是没感觉。他礼貌地为她拉开椅子的时候，他绅士地给她倒红酒的时候，他温柔的目光看过来的时候……统统没感觉。
　　让她有感觉的陆先生在三点多的时候终于等到他们俩从侧门出来，刷了卡驶过去缓缓在他们面前停下……准备来个偶遇的戏码。
　　丁柠看着车窗摇下来露出的那张扑克脸，有点想哭。车里一股烟味还没完全散尽，内置烟灰缸里躺着五六只长短不一的烟头。
　　“陆总，在这遇到，好巧啊……”微笑是掩饰紧张和心虚最好的面具。
　　陆尽然淡淡扫了她一眼，“巧。”个屁。
　　老板态度有点差，还是各自道别吧。
　　见林先生还站在台阶上等她，丁柠内心挣扎了一下，打算再寒暄两句道个别，“那就不打扰你……”
　　寒暄了一半，别也没道完，就被人冷冷打断：“现在还不晚，你要不要跟我回一中？”
　　那人直直地看着她，眼底的神色如同落日的暗角。
　　丁柠陷入片刻的怔愣。他好像对这事特别执着。她特别特别想不通。
　　在他脸色越见暗沉之前，她终于点了点头。
　　他脸上绷着的神情有一瞬间的松动。
　　丁柠和身后不远处明显看起来有些失落的相亲对象告别：“林先生，那我先走了。”
　　林先生？陆尽然踩下油门，弯唇笑了笑。
　　“原来你喜欢这种类型的？你很急着结婚？”
　　丁柠不太喜欢他说这话时的语气，三分轻佻，四分不屑。
　　于是她开口语气也挺差的：“结婚不急，可以先处着看看，长得不差，学识也高，人品看着还好，我觉得各方面都……小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