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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6章

残阳侠影泪西风-第4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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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沈应龙虽是昆仑门下,但暗归本门,令主略一揣摸,已知钟天华对本门怀恨之心由两椿事而起!”
  “那两椿事?”四黑衣蒙面人同声相问。
  矮瘦老人咳了一声,道:“钟天华年前在龟头渚吃了大亏,认为是本门与燕云大煞所为,其实并无此事,之后沈应龙寻去上元观,不知为了何事,被钟天华发觉,逼供之下,沈应龙道出他是本门弟兄,钟天华不由分说竟出手置其死命。
  这是令主忖测,连带想到钟天华毒药暗器失踪,定是钟天华疑心沈应龙与人勾结窃去,无疑也是认为本门所为,这一来钟天华怀恨在心种下了根!”
  —蒙面人说道:“关坛主为何知道一定是钟天华独门暗器,难道普天之下就只钟天华一人能施用毒药暗器吗?”
  矮瘦老人望了他一眼,道:“老朽并未说绝无仅有,但令主有所录武林人物谱,并无任何人能持用这种暗器伤人于无形,可惜无从探悉解救之法,又不知何人盗去钟天华的独门毒药暗器!”
  另一蒙面人突急道:“不好!这一定是横云小筑内的人潜藏在林中对我等暗算,此时已过二鼓,曹香主尚未见动静,行藏计谋必为他们识破!”
  蓦地——
  东面扬起一声冷笑道:“算你聪明,你们不如束手就擒,保全一命,妄想逃出林外必死无疑!”
  有数匪徒闻声扑出,矮瘦老人大喝道:“回来!无老朽之命不可轻举妄动!”
  匪徒扑出之势猛然刹住,立即退回原处。
  矮瘦老人往东面暗中一瞥,冷笑道:“尊驾是谁?何不出来当面答话!”
  方才冷森语声忽又由西响起,道:“说这废话做什么,赶紧弃下兵刃,束手就擒!”
  矮瘦老人目中暴涌杀机,旋身大喝道:“三花追魂门下岂是令人束手被擒的吗?尊驾大言不思,再不现身,恕老朽无礼了!”
  哈哈狂笑声在南面响起,道:“姓关的,我知道你率来手下均是武林中之上选,非可小视,怎奈坠入十里埋伏中,尚妄想作困兽之斗吗?你如不听话,就试试看尸
  说时,矮瘦老人突觉破空锐啸之声迎面袭来,不禁错出一步,挥出一片潮涌潜劲,大喝道:“暗算偷袭,无耻之行,尊驾也算不得什么英雄好汉!”
  猛闻连续倒地之声,不禁一惊,扫目电视,只见手下之人已倒下数人,不违巡视,急道:“赶紧撤出林外!”
  纷纷电扑而出,匪徒倒地之不起之声,仍此起彼落,这等杀人于无形的暗器,饶是矮瘦老人功力卓绝,也不由胆寒心落。
  矮瘦老人一窜出松林,回身一望,但见只剩下四个黑衣蒙面人及七八名高手。
  三拨人手共有九十余人,本是围歼横云小筑,现反而成挨打之局面,刹时伤折殆尽,不禁顿足,急急如漏网之鱼般奔去。
  一口气奔出十数里外,到达一处乱坟上停住,矮瘦老人忿极长叹一声道:“老朽何颜回去见令主?”
  四个黑衣蒙面人悚然无语,目光黯然。
  夜风飒飒,繁星明灭,钩月迷朦映射之下,乱坟上一片阴寂鬼气森森,群匪面面相觑,不作一声,宛如楚囚对泣,
  肠断魂销。
  忽听一个冷冷语声随风飘来耳际,道:“你等认为巳逃得生路是吗?未必见得!”
  众匪均感心神大震,抬目凝望,只见五条身形立在十数丈外一座荒坟上。
  只听得冷冷语声又起,道:“你们仗着本身功力深厚侥幸选出松林,其实剧毒已潜伏体中,只要一奔出百里外,必然毒发毙命,如想逃生,你等只要说出总坛所在及你们主谋者,老夫当赐你们解药,赦免一死!”
  矮瘦老人神态激动,冷笑道:“三花追魂门下,岂容苟延偷生的人,你想从我等口中获知一字半句,简直是白日做梦!”
  说着,身形缓缓走前,众匪徒不禁亦步亦趋。
  但见五条黑影衣袂飘飞,目睹矮瘦老人等走来,仍然屹立坟上,毫不无所动。
  待到双方临近,同时扬掌力推而出。
  掌力相接之下,“轰”地一声大震,气流旋荡,沙飞石走,威势骇人之极。
  只见众匪中立有七八人震飞半空中,像断线珠串般地坠地,脏腑尽靡,毒发毙命,那坠地之时的凄厉嗥叫,宛若鬼哭枭鸣,惨不忍卒闻。
  四个蒙面人及矮瘦老人被震得退出丈外,对方五人只晃得一晃,仍立在原处不动。
  冷冷语声又起,道:“我道如何?你们毒蕴体内,真力难继,有道是识时务者为俊杰,自古艰难为一死,泰山鸿毛,任凭自择!”
  矮瘦老人无语沉默,久久方答道:“尊驾可就是武林怪杰卢大先生吗?”
  卢昆道:“猜得不错,正是卢昆,但不敢当武林怪杰之称,尊驾可想清楚了没有?”
  矮瘦老人干咳了一声道:“卢大先生要老朽束手就擒,除非当面见个真章,输得心服口服,否则老朽难以从命!”
  卢昆哈哈大笑道:“久闻三花追魂门下都是武林中上乘之选,皆精湛一门独到武功,但尊驾等人身蕴奇毒,足以丧命,既是指名索战,卢某奉陪就是!”
  说罢,走下坟岗。
  矮瘦老人回顾了四个蒙面人一眼,立时一人电欺扑前,右掌左拳“拂云捣月”,奇奥迅疾无比攻了出去。
  其余三个蒙面人突然一鹤冲天而起,拔起三四丈高下,蓦然弯腰掉首,双腿一踹,斜泻电扑坟岗之上。
  卢昆对矮瘦老人之逃去,早在意料之中,竟视若无睹,眼前蒙面人“拂云捣月”奇奥攻势堪堪临近,突然往左一挪,右手两指疾点而出。
  他这“娲皇指”乃武林奇学,破石穿金,攻坚如厉,对方虽有罡气护身,仍难免伤残。
  指力一出,蒙面人如受重击,全身撞飞而起带出一声凄厉惨嗥,在这鬼魅坟岗,苍茫夜色中,那嗥声划破天际,益增恐怖。
  接着,又听三声惨嗥扬起,卢昆四面一望,只见三个匪徒如断线之鸢般从空中翻落而下,急喝了声:“走!”
  五人齐向矮瘦老人逃去之方向追去。
  且说矮瘦老人一劲奔逃,胸中激动如潮,悲凄万分,想
  不到这番出师败绩,尽遭覆灭,自己何颜回覆令主,心灰意冷之余,不由停身踌躇。
  猛闻身侧不远处响起朗朗语声道:“知迷途之未远,觉今是而昨非,阁下何不改邪端归正?”
  矮瘦老人心神一震,环顾四望,只见月色茫茫之下,距离自己七八丈外四周立有十数条暗影,但觉胸口哽恶逆翻,知毒性已发,逃生无望,暗叹了一口气,将心一横,咬破齿缝中毒药咽下,立即封喉气绝,身形犹自僵立不倒。
  临风挺立之七八人尚不知矮瘦老人自绝已死,还以为他在盘算逃生之策,忽听天际传来啸声,知卢昆等追来,纷纷出声相应和。
  片刻,卢昆等五人已赶到,只见矮瘦老人僵立瞪目不语,神情可疑,卢昆一掠近前,不禁长叹道:“三花追魂规律森严,宁死不辱,委实可怕,此人不除,武林永无宁日了!”
  继而转面又道:“想套出三花追魂之虚实,委实比登天要难,不过,此次他们全军覆没,至少可使三花追魂对我等更须慎重,不敢轻举妄动,诸位老师!我等需急撤出横云小筑,分途赶往华山希夷峡聚集,再商对策!”
  卢昆此时隐若盟主,群雄唯命是从,纷纷星散,穷神钟离牧、神偷押衙云康及诸葛豪祖孙走成一路。
  诸葛荷珠一路问长问短,对裘飞鄂备极关怀。
  夜空月隐,大地苍茫,四人向陕境华山而去。
  第三十三章 泪常伴向西风流
  四人一行走在皖境巢湖滨郊一个小镇集街口上,不期遇上铁竿矮叟陈耕农。
  穷神钟离牧高声道:“矮老儿别来无恙乎?”
  陈耕农不禁一呆,凝目相望,立时展颜大笑道:“穷老儿!咱们冤魂不散又缠上了!”
  钟离牧哈哈大笑,与陈耕农引见各人,逐一介绍。
  陈耕农双目一瞪,道:“穷老儿!你还欠我一餐,咱们聚上一聚如何?”
  五人同奔进一家客栈,辟一独院密室,命店夥叫唤一席酒宴。
  席上,陈耕农微叹一声道:“三花追魂等群邪再度复出为恶,荼毒江湖,陈某不忍见血腥遍野,武林元气即将断丧,乃仆仆来往于武林各大门派中,陈以利害之说,鼓求团结对抗群邪,怎奈各大门派均持观望之态,如陈某预料不错,数月之后,他们欲求自保而不可得!”
  钟离牧眨眨眼道:“矮老儿有何所见,敢请相告!”
  陈耕农道:“眼前沉寂异常,此是不良的预兆,风闻武林传说百臂上人未死,这种传闻之动机末尝不能稍阻三花追魂野心于一时,但不是一个根本解决办法,三花追魂这人百
  臂上人生前对他异常钦佩,可惜他身入魔道,智计深沉,目前武林之内尚无人可与其相比,他对百臂上人圆寂西归早有所知,我料其此刻必在追查这一传闻出自何人,说不定其亲身出马……”
  穷神钟离牧抚须微笑插口道:“你知百臂上人未死的谣言是何人放出的吗?”
  陈耕农不禁—怔,道:“什么?难道是你们放出的吗?”
  钟离牧微笑道:“只猜对一半,最初散布谣言的,即是三花追魂门下,我等不过是推波助澜而已!”
  陈耕农错愕不解,钟离牧含笑说出护送裘飞鹗去鼎湖的经过,继而笑道:“是以廉星耀嘱我等如遇到你,千万不能泄露百臂上人已死的消息!”
  陈耕农沉吟一刻,微微叹息道:“裘飞鹗这孩子根骨心性无一不好,我当时亦存有收徒之意,只以分不开身而予作罢,想不到因缘偶合,深自庆幸廉星耀得有传人,但西江之水难救涸澈之鱼,一年之期为时太久,可惜的是百臂上人一支龙飞令符在滨阳郊外失落,不知落入何人手中,不然,龙飞令符可联合九大门派尚有可为!”
  云康笑道:“那令符是假的。”
  陈耕农闻言不禁呆住,翻眼道:“云兄为何知道是假的?”
  云康笑道:“最初出手抢龙飞令符的是那昆仑小贼沈应龙,但他未得手而被裘鹗抢在手中,当时裘飞鹗不敢现身之故,已知龙飞令符关系不小,稍一泄露,必遭丧身之祸,所以深藏怀中,那知经廉星耀审视之下,那是一支假的!”
  陈耕农猛拍一下大腿,霍地站了起来,神情激动大声说道:“不好!陈某上了那女娃儿的当了,百臂上人鉴人之术果然如神,临终谆谆遗命陈某,这支龙飞令符切不可遗失,需面交紫衣神尼,不意在滨阳镇郊失去,陈某以为是真,并未向紫衣神尼吐露,陈某仆仆江湖也是为了追查此事,不料珊儿恶性天生,对陈某竟用如此诡诈心术,这女娃儿实在太可怕了,唉……”
  说此,目光黯然长叹了一口气,又道:“陈某立即要赶去四明山幕云洞,只怕事情有变!”
  钟离牧惊诧道:“你是说葛蓓珊会持着龙飞令符驱策各大门派,以遂她私欲吗?”
  陈耕农冷笑道:“事情还不至于如此,陈某目前虽未悉知珊儿心存何意,但有一种不吉的预感,此事较之三花追魂可怕尤甚!”
  说罢,匆匆告辞而去。
  钟离牧一行饭后亦相继而去,一路揣测武林大势,只觉眼前为各自苟安心理,弥漫整个江湖,不禁暗暗忧虑。
  且说铁竿叟陈耕农扑奔四明山而去,他赶到四明山燕游峰下,眺目仰望,只见云封半峰,峭立苍翠,心说:“赶是赶到了,不知珊儿还在吗?”
  陈耕农两肩一振,“潜龙升天”而起,拔起四丈高下,一个倒翻,扑上登峰小径,随即猿揉鹤纵,攀上幕云洞口。
  他不停留一劲往内掠去,只见紫衣神尼盘坐于石榻上,两目垂帘一动不动,他犹豫了一下,便出声道:“神尼!老朽陈耕农拜见!”
  紫衣神尼却如不闻,端坐于榻上丝毫未变,陈耕农不禁心疑,凝目之下,脑中忽闪起—个不祥之感觉,心说:“莫
  非神尼已遭了暗算?”
  方一动念,忽闻后洞通道起了轻微坠落沙石声响,不禁怒喝道:“是什么人?”
  身形电射,穿入后洞。
  片刻,后洞忽闪出一蒙面少女身形,疾逾飘风伸出右手在紫衣神尼胸前“神藏”穴上点了一指,凌虚鬼魅般又掠出洞外杳然不见。
  陈耕农扑入洞道,蓦感头顶微风掠过,心知有异,塌身扬掌一拂,身躯电转,又疾扑出得前洞,只有紫衣神尼静静端坐石榻上,其他并无异状。
  他不由怔住,心说:“明明有人从头顶掠过,自己一拂之力何等疾诡,尽管对方是一等好手,在此情况之下也未能避过,人身法这等卓绝,功力超过自己不言而知,但又为何不现身!”
  鼻中哼得一声,知道追出去也是枉然,遂转向紫衣神尼身前走近,伸手一探神尼胸前,只觉心脏起伏甚是徐缓,再一翻腕抚向手臂,不禁呆住。
  但感触手冰凉,肌肉冻硬,他乃武林高手,见识丰富,略一沉忖,便知神尼遭人暗算,且是受了一种奇奥点穴手法,出其不意被制,使神尼周身血脉缓缓冰凝而死,乍看之下,任谁也认为神尼肉身坐化,不似为人暗算。
  他目中进出愤怒神光,暗骂道:“幸亏及时发现,否则再过数月,便成武林一宗千古未有之疑谜了,但紫衣神尼自惜羽毛,与人无冤,那会有人暗算,莫非是珊儿这孩子为恶性作祟,做下弑师逆天罪行吗?……她那有如此功力?不是的!”
  陈耕农心知神尼遭人暗算必然有故,又心悬珊儿遭遇不测,急急往后洞跃去。
  前后洞共有七间石室,葛蓓珊已是鸿飞燕杳,自然不会留下可疑痕迹,但一踏入贮放山果粮食石室,突发现钱塘渔隐韦飘萍僵卧其中。
  伸手反覆一瞧,与紫衣神尼无独有偶,同遭奇异手法点穴暗算,不禁机伶伶打了一个寒颤,暗道:“一定是因龙飞令符为害,这人察知在滨阳镇郊获得的乃是膺品,才追踪至幕云洞,珊儿也遇害了吗?她尸首为何不见?不然,就是被掳而去……”
  陈耕农不禁咬牙节齿,决心非侦出何人所为不可,但非得先解救此衣神尼及僵卧在此的人,或可从他们口中得知一一。
  他目光略向室内扫视一眼,突涌一阵骇然困惑之色,原来他目睹山果蔬粮有食过痕迹,分明是韦飘萍食用过,这显然而知韦飘萍被囚禁此处。
  困惑之下,不禁沉思推敲,钟离牧说及与韦飘萍同时离开鼎湖之后,韦飘萍便赶来四明山,如依时间计算,那韦飘萍当已到达这幕云洞内至少也有三个月之久。
  那么三个月之前,紫衣神尼便已受人暗算,韦飘萍入洞时被那人发觉,而被那人制住,可疑的是,那人为何不置韦飘萍死命,放在此石室苟延残喘,使他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眼前韦飘萍情状,必是自己入洞出声呼唤神尼时惊动那人,那人猝点韦飘萍重穴后才飞掠出洞。
  如推测无错,那人已逗留在这幕云洞内有三月之久,他是谁?为了什么?
  以陈耕农此等老江湖也为之茫然不解,只觉一团迷雾,越是深入思索越是无从捉摸,反而更感茫然。
  陈耕农不禁长叹了一声,有心离开幕云洞找出这可疑之人,但茫茫天涯,何处可追出那人,他不明了那人动机何在,如说是为了龙飞令符,但得手后大可一走了之,逗留在此洞内逾三月为了何故?
  这一谜团无从测破,即使有心奔驰江湖追寻也是枉然,何况紫衣神尼、韦飘萍两人尚有一线生机,见死不救未免内疚,终身难安,但以本身真力打开此奇奥封闭穴道,非短短时日能做到。
  两难相并,衡量之下,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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