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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锦绣旗袍-第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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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把什么都跟他说了,当他听到我看到小贾照片的怪现象后皱了皱眉说:“没道理啊!为什么他们要找蔚彬?不是一直都只要女人的命吗?为什么只是吓你呢?”
  “我也不知道是为什么!”我摇头。
  “对了,你身上有我给你的护身符。”
  我低头,看着颈项上挂着的护身符,终于明白,为什么她没有找我。我抓住他的手说:“再帮我求一张给蔚彬好吗?”
  “好。等等,你说刚才看到骆太太和小贾了?她们拉蔚彬了?”他问。
  “是。”
  “快走,蔚彬有危险。”他抓起衣服拉着我就往外跑。
  “我把手电给蔚彬了,还让他一直开着。”
  “手电不能一直开,因为电流最多只能持继一个小时,所以只能断断续续的开。”
  “一个小时?你为什么不早说?”现在离我出来已过去三个小时,蔚彬会不会有事?
  打开门,屋子里一片黑暗。我摸索着打开灯。地上还躺着零零散散的啤酒拉罐,蔚彬不在沙发上。我跑进卧室,也没有,打他的手机,铃声在沙发里响起来。在茶几的那一堆照片里,我看到那支小小的手电,发出一丝微弱的晕黄。难道蔚彬?……
  我抬头看橱窗,那衣架上空荡荡的,并没有那件旗袍。橱窗的玻璃映出我朦胧的脸庞。从里面我看到唐朝的影子。我转身望着唐朝,他也望着我,我们两个就这样对望着。静静的,空气里除了只有我们两个人的喘息,还弥漫着一股血腥。
  几乎同时,我跟唐朝都把目光调向卫生间。颤抖着走向卫生间,血腥味越来越重,我猛地推开门跨了进去,我白色球鞋的鞋面瞬间被染成血红,蔚彬上身赤裸着躺在浴缸里,右手搭在缸沿,手腕上已凝结着深红色的血块,他的衣服也搭在缸沿,地面上躺着去年去西藏时买回来的藏刀,弯弯的刀身被血湮没,已看不清它原有的光芒。
  “蔚彬是在笑的,他的嘴角轻轻地上扬,做梦一样的笑。自从小贾死后,我就没有见他笑过。现在他终于又笑了。他笑起来很帅的是不?”我跪下去,摸着蔚彬的脸抬头问唐朝,他默然地点了点头,我再也忍不住哭出声来……
  第九章 重现
  安葬了蔚彬后,我的精神一直处于一种迷离状态,始终无法聚中。而且,暂时也不能再做旗袍,我只好停止接单。来锦绣旗袍店的人迹更见稀罕。我常常坐在店门里发呆,有时隔壁的小林会趁生意空闲时跑来跟我唠嗑,我也常常是前言不搭后语。通常这时候,小林都只是摇摇头,脸上挂着怜悯的表情。我还常常做梦,梦境如反复重播的连续剧,总是梦到蔚彬还有小贾。
  云峰也要忙他家族的生意,并没有太多的时间陪我,而他并不知道旗袍的事。就算跟他说他也不会信,倒是何青琳,常常抽出空来陪我逛街散心。她平时虽大大咧咧,可真遇到什么事,却体贴入微。从大一那年相识,身边的朋友也换过不少,却只有她,是唯一能让我剖腹掏心的。看着我精神错乱的样子,她总问我到底有什么心事。几年来的相处,她了解我的状况不光是因为蔚彬的自杀,但也没有问我原因。她向来就胆小,我怎么能把这么令人后怕的事跟她说?
  青琳现在已经辞职回了自己家的公司。说早晚都得接管,不如现在就去熟悉一下。她并不是特别熟悉家族的业务,所以常常忙得焦头烂额,每次来都抱了一大堆文件过来翻阅。边陪我边用我店里的电脑上网查些资料,她不爱开车,所以有时晚了,我就打电话给云峰来送她回家。云峰的耐心不是很好,可是在这事上却特别的勤快,总是随叫随到。弄得有时我心里也有些泛酸。只是这种醋意往往是一闪而过,并不会驻留太久。
  青琳常向云峰请教一些工作上的问题,两人总是谈得极其投机。与在学校时的针锋相对有着天壤之别。后来云峰也就养成了习惯,每日必来我店里接青琳然后送她回家。青琳走到左边的那家书店时,总是对着书店那面大大的镜子整理衣服,用手拢拢头发什么的。有时会冲镜子里的自己笑笑,笑起来樱唇轻启,一派娇羞的模样。从认识她的那天起,我就没见她有过这样的女儿姿态,想必这丫头是恋爱了。我也问过她,她总是闪烁其辞,并不愿作答。为这事我心里还疙瘩了一阵,因为我可没什么事瞒过她。最后因她对我的体贴,加上思想上的不振,并没有多余的心思天天盯着她问。
  其实,消沉的并不止我一个,还有奶奶,我发现蔚彬死后,她的精神也越来越萎顿,远没有我去丽江之前的苍劲抖擞。一直以来,奶奶都比同龄的老太太显得年轻。特别是她的头发,虽然已是银发苍苍,但每一根都如泼过桐油一样的锃亮,而且是粗粗的一束,少见脱发。而现在,她的头发如被抽掉了所有的营养,如枯槁一样地贴在头皮上,那天早上,她站在阳台上梳头,我在她的身后,看她佝偻着背,木梳处过之处,头发被抽丝一样整坨整坨的飘落。我接过她的木梳,轻轻地滑过她的头皮,可是,头发不住地脱落,我心一酸,就落下泪来。
  “影影,怎么哭了?”奶奶背对着我问。
  “没,没什么。”我强抑制住抽泣,把头发梳拢,用线帽套起来。
  “影影,蔚彬的墓地买好了吧?你帮我去问问他外婆,让蔚彬姓李行不?啊?”她总算肯接受这个孙子了,我知道她心里和我一样的痛苦,她一直不能原谅的只是他母亲的插足及儿子的背叛。她是自责的,她一直认为儿子的出轨与她的教导脱不了关系,偏生她一生又极其好强,诸多的不幸她都一一挺了过来,可是她心里的暗疮有多少?又有谁知道?
  “奶奶,你放心,我会去跟他外祖母谈的。你别胆心了好吗?”我抱住奶奶的肩,把头靠在她后背上说。
  “还有,影影,把旗袍店关了吧?一个女孩子家,哪能一直这么累?再说……”
  “奶奶,我不会关的,这店不光是我一个人的希望。如果有天爷爷回来,看到了一定会很开心的!”我不想,这里面不光有我的心血,还有着期盼,我始终深信,有一天,我的爷爷会再回来。怎么可以就这么关掉?我没有当年奶奶带着我远离繁华的市中心,而选择如此避静地段以忘记从前种种的勇气。想当时爷爷走掉,有多少人想挂着爷爷的商号做旗袍。她宁愿一世清苦都不愿跟他们合作。
  “影影,有旗袍店,我始终心里不踏实。你们已经遇到‘秦淮灯影清旗袍’了,蔚彬他还走了……你说,自我们家开了这店,都三辈人不太平了。如今就只有你跟我,你说……”她知道我见过‘秦淮灯影清旗袍’?
  “您知道了?”
  “怎么会不知道?你好久都没有问我关于它的事了。那天晚上回来就问我,我就有些担心。影影,你一直都是个懂事的孩子,你知道我不高兴你提它,如果你没有遇见它,你是不会问的。偏偏我还抱了希望,不愿相信你遇到了,我日日烧高香,求菩萨保佑你,每天晚上我都会起来续好几次香。我原以为都会过去的。可是……”奶奶吸了口气接着说:“还是有人走了,我没有想到会是蔚彬,那个我一直都不能接受的孩子。那件旗袍已经不再只挑女人了?影影,我不希望你有事,旗袍,与我们的牵牵扯扯太多,那天,我拿着你画的图纸做旗袍时,我心里恨恨地,每一针扎下去,拔出来,都像扎在心头上一样。影影,从你要开店的那一天起,我就希望有天你把店关了,我情愿你过简简单单,快快乐乐的生活。”
  “奶奶,我很快乐!您让我好好考虑一下好吗?我先去蔚彬外婆家。”我拿起提包,第一次听奶奶谈这么沉重的话题,我的心已被压得喘不过气来。只要一想到将会失去旗袍店,心痉挛着痛,一下紧接一下。
  走到门口奶奶叫住我:“小影,别怪奶奶。”
  “奶奶,我明白您的用心。”
  到了安家,我站在门外徘徊很久才去敲门。开门的是安家的保姆,安家的别墅是当年蔚彬的母亲买下的。其实,在我们家的人恨蔚彬母亲的同时,安家的人也把我们恨之如骨。因为如果没有我父亲,他们女儿前途一片光明,而不会在最风光的时候香消玉殒。所以两家人一直没有来往,那个保姆在知道我是谁后一愣,本来敞开的门也闭拢了三分:“你先等一下,我去问过太太。”
  “请你转告安先生和安太太,我只是想跟他们商量些关于蔚彬的事。”
  听我说完,保姆“砰”地一声把门关上。我在门外站了三分钟左右,门才再次打开:“我们太太请您进去。”
  他们的客厅四面都悬了些山水风景摄影,我一看就知道出自蔚彬之手。不过短短一个月,我却与他阴阳相隔,我在沙发上坐下,看着看着,眼前就开始模糊……
  “李小姐你好。”
  一听到有人下楼的声音,才注意到自己失态。忙从包里拿出纸手帕拭去眼角的泪珠。抬头看到安太太,她虽有些憔悴,但眉目清秀,年轻时应该是个极美的女子,手腕上套着两个绿玉镯,穿着居家衣服。眼圈红红的,看得出刚刚哭过。我站起来:“安太太您好。”
  “你就随蔚彬,叫我阿婆吧!”她示意我坐下:“你今天来是?”
  “阿婆,是这样的。我想让蔚彬的碑刻李家的姓。蔚彬走了,他甚至是他的母亲当初都希望李家能接爱他。也许这份提议迟了点,我还是希望他姓李,以圆他生前的一个愿望,我想蔚彬也很高兴。”
  “你们李家到底还把不把我们安家放眼里?当初蔚彬的妈妈死的时候,你们一个名份都不肯给,当初你们是怎么说的?你奶奶对我们说的话我一辈子都记得!”安太太站起来激动地拍着桌子,颤声说。
  “阿婆,我奶奶也说了,当年是她太倔。您换位想一下,谁摊上这样的事还能够承受?我跟蔚彬从小一块长大,我最初还不能接受他。阿婆,伤害都是双方面的。两个巴掌相击,谁都会痛。现在他们都不在了,我们活着的人唯一能做的,就是帮他们做完他们生前想做的事。”
  “是的,小芸。我们就让蔚彬姓李,这孩子不一直都希望的吗?”安先生从楼上下来轻轻地揽住她。
  “可是……”安太太刚张口就被安先生打断。
  “小芸,这是蔚彬喜欢的。也是我们力所能及的不是吗?孩子都走了,我们还能为他做什么?”安先生轻轻拍着她的肩,安太太倒在他怀里哭得很伤心,但再也没说什么反对的话。
  我从安家走出来时已华灯初上。等我回到家奶奶早已经睡下,她很少睡这么早,我想一定是最近思想太困乏的原因,蹑手蹑脚地回房,躺在床上,看窗外新月皎洁……
  “小影,小影……”谁在叫我?坐起来,看到窗边站着一个老者,黑暗里看不清他的脸,这时,窗外的月亮异常的明亮起来,看到他的脸也在黑暗里一点一点亮起来,那眉那眼那么熟悉,是——爷爷?
  “爷爷!”我跳下床,跑到他跟前,拉起他的左手放到脸边轻轻地摩娑着:“爷爷,小影好想你!”
  “傻孩子。”爷爷轻轻地抚着我的头,眼神格外暖和,我靠在爷爷的怀里快要睡去。多日来的倦怠好像一下子找到了寄托。
  “格格格……格格……”一个尖利刺耳的声音在头顶上方响起,接着有冷气喷到我的脖子里,凉嗖嗖的。抬头,看到一张惨白的脸,空洞的眼,还有阴森森的獠牙。头发长长乱乱地披散在肩上,顺着往下看,她套着白色的睡衣,裤管空当当的,竟然,竟然——没有脚!
  我一惊,不住地往后退,靠在床沿上。她慢慢地向我靠过来。脸上依旧木然笑着,嘴里发出:“格格格……格格……”锉牙的声音。
  “不要过来,你不要过来!”我大声地冲她叫着。
  她依言不再过来,可是屋子里又多出几个人,一个骆太太,一个小贾,一个竟是——蔚彬!他们全冲我笑着伸手,嘴里还是“格格格”的声音。我把耳朵捂起来,可是笑声还是灌耳而入。
  “格格……还——给——你!还——给——你!一——起——走!”她们每人手里多件墨绿的衣裳,依稀可辩都是那件‘秦淮灯影清旗袍’的模样,她们把旗袍同时向我扔过来。慌乱地摇着头,挥动着手想要打走他们,可他们还是不断的向我靠近,忽然,我脖子上一凉,已有一双凉冷的手在我脖子上收紧。挣扎着,呼吸越来越困难……
  “谁在用琶琵弹奏一曲东风破,枫叶将故事染色结局我看透……”手机响了起来,我猛然睁开眼,额头发凉,伸手一摸全是汗。我喘息着打开灯,看到枕角下躺着那个唐朝给我的护身符。拿起来才知道,线不知道什么时候竟然断了。我抚着胸口,好久才平静下来。
  不经意一低头,发现地板上赫然躺着一件墨绿的旗袍。领口哪颗珍珠晕黄晕黄,正是那件‘秦淮灯影清旗袍’。
  第十章 寻踪
  是的,就是那件‘秦淮灯影清旗袍’,它以一种舒展的姿态躺在那里。我捏紧手里的护身符,眼不敢眨一下,只怕它会忽然飞起来,或是幻化出骆太太及死去的小贾与蔚彬。我与它,以一种怪异的方式就这么对峙着。我希望它忽然间消失,愿所有的一切都只是梦境。想到蔚彬,在梦里那双卡在脖子上冰凉的手来自谁?茫然不知所措,睡衣湿嗒嗒地贴在身上,风从没有关死的窗户里钻进来,吹得我背脊发凉,我很想去换一件衣服,动了一下,却发现腿无比疲软,像不是自己的一般。还有,心下慌乱,生怕梦境里的一切都出现在现实里。
  手机里还在唱周杰伦的《东风破》,我缓过一口气,拿起来一看,是唐朝打过来的电话:“喂,唐朝吗?”
  “嗯,小影,你没事吧?”
  “你怎么知道我有事?”难道会有感应?如果真有,那为什么云峰不会感应到?心里竟安慰又有些落寞。
  “我睡到半夜心烦燥得慌,怎么也睡不着。忽然心绞痛,一向没有这样的毛病。忽然觉得是你有事,就打电话过来。打了三遍都没有人接,真吓死我了。”
  “为什么能感应到的只是你。”我呢喃着。听了他的话,有一瞬间的恍惚及感动。
  “什么?你说什么?”唐朝在那边问。
  “唐朝,我梦到了爷爷,还有骆太太,小贾和蔚彬。更可怕的是,那件旗袍回来了!我梦到有人掐我的脖子,我醒来时脖子还隐隐作痛。”
  “啊?回来了?你确定是的吗?会不会看错?”唐朝问。
  “不会,是真的。它正躲在地上。在丽江我明明把它丢到河里的,在蔚彬出事前我也有看到过它。蔚彬明明说是他挂在衣架上的,可我们回去又没有了,现在,它真的又回来了!”我盯着那件旗袍,真的想如唐朝所说的只是看错。可是,在朦胧的灯光下,它那么的清晰,墨绿的色泽,七分袖,特别是领口的珍珠,千真万确——就是它!
  “小影,你别怕。有我在,为什么你会做梦?我给你的护身符呢?有这个就不会有脏东西敢靠近你的。”
  我摊开心手的护身符,浅红的绸面已经被汗浸成深红,图形分明,两截断开的线荡在空中,这个小小的东西真的可以帮助我?
  “不知道怎么搞的,护身符的绳子断了!我醒来的时候落在床头。”
  “难怪了,护身符离身就不灵了。线怎么会断?很牢的。小影,你先把线接起来戴好,等天亮了你来我店里。”
  我依言把断开的符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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