会吃才会赢-第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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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三天后的结果一出来,金瓜和小钮子的笑声险些把屋顶翻了个过儿——连同罗扇在内,三个人居然全都被选中了!这大概完全得益于三人两年来天天淘米打下手的成果,而且罗扇也听人背后分析过——内宅不比别的地方,住的全是主子,尤其是女眷多,女眷一多就注定有些事情很是敏感,譬如正值青春年华的女仆很难被录用,因为怕有异心啊,借近便勾引男主子什么的,所以能进内宅小厨房里供职的多半都是三十岁往上的人和十三岁以下的人,只怕这也是罗扇她们三人能最终入选的又一个原因。
不管怎样,罗扇迎来了自己穿越人生的一个新转折,她终于可以离开这狭窄的一方小院,去仰望更广的天空、去经历更多变的生活了——说实话,她在跃跃欲试的同时还真是有点儿紧张呢。
择了个吉日,所有被选中进入内宅小厨房的下人拎着自己的包袱在中院集合,而后由管事的统一带进内宅去。当看到一排小骡子拉的车列在眼前时,罗扇和金瓜小钮子都有些傻眼:怎么,进内宅还得坐车去啊?老天……这个白府究竟有多大?她们原来的世界究竟有多小?
小钮子有点儿怕了,紧紧攥着罗扇的手,一入侯门深似海,白府虽不是侯门却也是豪门,如今她们这叶小舟就要往海的最深处去了,到底那里有多么险恶的风浪暗流在等着她们呢?到底她们能在这样的风浪中撑到什么时候?谁也无法预料,谁也不敢多想,闭上眼,一个猛子扎进去,从此后就是别样的一番天地了。
罗扇她们三个共乘一辆小车,同车的还有几个不认识的娘子,金瓜小钮子终究是小孩心性,没紧张了一会儿就完全被车外的景致吸引去了注意力,连同罗扇在内的三个小脑瓜儿挤在车窗前往外看,不敢高声,只敢叽叽咕咕地小声儿议论。
骡车一路前行,穿过一道门又穿过一道门,每两扇门之间就是一处院子,红漆碧瓦,花岗石铺地,整齐又大气。罗扇默默数着,这小车足足穿了有八个院子才转向北继续走,进入一道垂花门,经过一大片青石铺的场院,再进入一扇绿漆门,走一个穿堂,见一道宣石大墙由东至西横亘于前,正中朱漆门一扇,两边各开一扇小门,一大片琉璃瓦铺的连绵屋顶如惊涛骇浪般一直汹涌到了天际。
这就是内宅了。
骡车队由小门进去,见地上铺的是蝴蝶绿的花岗石,与绿琉璃瓦的屋顶交融在一起更显得整个府院深邃而幽远。小门内先是一间院子,院里种着掉光了叶子的老梧桐,正面是五间厅,两侧是东、西两排厢房,厅上挂着匾额上书“福澜厅”三个字。
院子的东北角有个小角门,一众人在院子里下了车后就从这个小角门穿过去,而后又是一间院子,再穿过去,左拐,右拐,前穿,侧穿,罗扇觉得自己小腿肚子走得转筋的同时脑袋也有点转筋,这白府实在是——大啊!深啊!
终于在大家都走得有点气喘的时候,前面带路的管事婆子停下了脚步,回身让众人原地暂候,而后进了这间院子北边的一间屋子,半晌从里面走出四五个穿缎子衣服的人,金瓜便在下面将小钮子的袖子一扯,两人艳羡地对了个眼神。
为首的那一个四十岁左右的年纪,皮肤保养的倒是不错,面色有些冷,看上去是个严厉的角儿,罗扇、金瓜和小钮子都认得她,她就是那时追究米饭里的指甲一事把翠桃处置了的人,原来是个内宅的管事。
见她拿眼扫视了一圈在场众人,冷着声道:“你们这些人既是被选中了安排进内宅小厨房的,有些规矩不必我说你们也都清楚,这内宅不比外宅,言行举止务必谨慎小心,须遵守的细则回头你们各自的管事自会说与你们听,我这里只有一句要嘱咐你们:老实干活,莫耍小聪明,一旦犯了错被我知道,可别怪我翻脸无情!听到了么?”
“听到了!”众人齐声应着。
这管事便向旁边一伸手,后面立着的那个连忙递给她几页纸,她在手里翻了翻,道:“内宅一共分设五个小厨房,老太爷老太太的红院一个,老爷太太的紫院一个,姨娘们合用一个,少爷们合用一个,还有一个在客院,专管下榻在本府的亲朋好友的伙食。现在我来点名,点到的出列。”
接着便开始念名字,一连念了六个,这六人出列,由一个穿缎子衣服的人领着往红院去了,然后便是往紫院去的、往姨娘处去的、往少爷处去的、往客院去的,每一个小厨房里分六个人,罗扇、金瓜和小钮子三个人得偿所愿地分在了一起,被人领着出了这间院子往东边的客院去了。
东边的客院叫做金院,是套三进式的四合院,从位于东南角的正门进去是第一进院子,迎面一道影壁,上镌“金风送福”四个字。东边小跨院里,几个十一、二岁的小厮正在那儿擦一顶小轿。穿过垂花门后便是正院,北面三间上房,西侧两间耳室,东侧一耳室一穿堂。东西两面各三间厢房一间耳室,由抄手游廊串连起来。从正房东耳室旁边的穿堂穿过去便是后院了,坐北朝南一大排后罩房,一直往西走,过一个月亮门,在正房与后罩房之间的西北角处有一所极小的跨院儿,那就是小厨房的所在了。
那人把罗扇等人领到小厨房门口就走了,里面便走出两个三十来岁的娘子来,一个黄黄瘦瘦,看上去温吞和善,另一个眉眼灵活,倒是个干练的角色。干练的这一个便向新来的几人笑道:“来了来了!几位妹妹……和小妹妹们莫要拘谨,从今儿起大伙儿就要同吃同睡同作同息了,来来,先认识认识!我夫家姓黄,你们叫我黄嫂就成!我年纪痴长你们几岁,因而上头让我暂时管理咱们这间小厨房里的杂事儿,以后大家有什么问题了直管来找我就是,也请大家对嫂子我多多关照海涵着些!”
众人连忙笑着应了,黄嫂又拉过那个瘦瘦的娘子,笑道:“看我!一见你们就高兴,倒先把自己介绍了,忘记了咱们这小厨房的主厨娘子,真是该死!这一位呢夫家姓杨,大家叫她杨嫂就成,这是咱们的主厨,以后也得大家多多配合她才是!”
杨嫂有些不大好意思,笑着向众人行了礼,众人连忙还礼,黄嫂便让新来的几人也自我介绍介绍,瘦高个儿的夫家姓刘,年长于她的便管她叫刘娘子,罗扇她们仍以“嫂”呼之;又黑又壮的那一个夫家姓卢,又矮又胖的那一个夫家姓胡,之后就是罗扇、金瓜和小钮子。
黄嫂看着罗扇这三个小丫头笑个不住:“这三个小闺女能被挑进来想必也是有本事的,这下子咱们这金院就不会被咱们几个老婆娘弄得死气沉沉了!”
罗扇带领着金瓜和小钮子一起傻笑。
参观完了日后的工作室小厨房后,黄嫂便带着几人从月亮门里出来,这第三进院子坐北朝南的这排后罩房是金院所有女仆的起居所,分为上下两层,上面那层被负责伺候起居、干杂活儿的丫头们占了,黄嫂她们这些厨娘就只好住在下面这层,毕竟人家丫鬟的等级是高于厨娘的。
分给厨娘们的房间一共有三间,罗扇挑了最靠西的那一间,带着金瓜和小钮子将行李安置了进去,剩下的两间分别是黄嫂和杨嫂的,以及新来的另三人的。
新房间仍然是大通铺,不过这房间可比南三西院的大多了,罗扇三人又还是小孩子,所以睡在这大通铺上宽敞得很,金瓜当场就在铺上打了七八个滚儿。小钮子一头摔在枕上,四仰八叉地摊在那儿,望着房顶道:“真好,这里比咱们原来那地儿强多了!——嗳,我觉得黄嫂人很好,咱们以后当不会再像在麻子婶手底下干活儿时那样常捱耳光了罢?!”
罗扇正打开靠墙那架新衣柜往里瞅,闻言笑道:“在麻子婶那儿你犯了错顶多是捱上一巴掌,在这儿你要是犯了错只怕就不止是捱一巴掌那么简单了。”
小钮子吓得坐起身,吐着舌头道:“小扇儿你就吓我罢!”
金瓜从床上跳下地,立到屋子当间儿背着手,很是正经地道:“从今日起你我三个就是拴在一条绳子上的蚂蚱,一荣俱荣,一什么俱什么,都小心着点才是!”
罗扇笑着点头:“嗯,一什么俱什么,小心驶得万年船。不过小钮子你也不必太过担心,咱们三个已算是相当幸运的了,被分到这专门招待客人的客院来。你想,老爷他不可能一年三百六十多天天天都请客人下榻在府上罢?而咱们这小厨房只管客人的伙食,白天了客人肯定在前厅用饭,只有晚上想吃夜宵了才会动用咱们的灶,所以基本上咱们平时都是很清闲的,只要你不乱跑不乱碰,自然不会做错事。”
小钮子闻言欣喜非常,同金瓜一个对视,两人抱在一起又跳又笑:“太好了!真的是很清闲呢!挣得还比原来多,到哪儿找这么好的事呢!”
作者有话要说:
谨以此更做为小an亲的生日礼物,祝生日快乐~美丽大方~青春无敌~健康向上~
☆、11高级反击
罗扇适时泼了杯冷水:“是啊,清闲的时候没什么,要是真有客人来了我们就要打点起一百二十分的心思来应对,毕竟是客人,稍有不慎只怕会罚得比别处都重,所以啊,还是小心为上。”
小钮子和金瓜对着一吐舌头,老老实实地坐回床上,小钮子便问罗扇:“咱们在这儿真的能挣得比原来多么?也没见谁告诉一声。”
“去问黄嫂啊,她是咱们的头头,自然知道这些。”罗扇开始把自己的衣服往衣柜里扔。
“我去问!”金瓜迫不及待地跑出门去,半晌回来,皱着眉道,“黄嫂说,咱们新来的每人每月六十个钱,因为小厨房是冬天了临时设下的,等明年开了春儿不定还设不设,因此也不知道以后会怎样。”
罗扇耸耸肩:“能挣几个月就挣几个月,反正平时也清闲,权当既休息又挣钱了。”
金瓜和小钮子觉得言之有理,很快便又嘻嘻哈哈地兴奋起来了。
下午的时候有人送来了新衣服,这是专门给新进小厨房的下人的,毕竟大家以前都在外宅混,穿的都是粗布衣衫,在内宅再这么穿就不大雅观了,尤其是让客人看见,只怕要笑话白府视财如命舍不得花钱呢。
于是罗扇她们终于有了自己的第一件绫子质地的衣衫,虽然比不上缎子的,但也足已令金瓜和小钮子两个小丫头兴奋得睡不着觉了。
绫子衫是有客人的时候小厨房的下人们出入院子时穿的,除此之外,每人还得了两件料子好些的粗布衫,这才是平时干活穿的衣服,另还有两双鞋面儿、两块擦手的巾子。
第二日一早起来,新的生活就正式开始了,因为没有客人住在府上,所以黄嫂她们只需做金院里一干下人们的饭就可以了,熬个米粥、腌些咸菜,蒸点饼子,伙食一般,但也好过南三西院数倍去。
吃罢饭收拾收拾灶台,一上午就没了事干,几个嫂子便凑到一处边做针线边说笑,罗扇她们不喜欢同这些“大人”东家长西家短地唠嗑,要么就在房里自寻乐子,要么就到院子里闲逛。由于前院里住的都是男丁,所以罗扇这些人平时基本上不往前边走,只在正院或是后院里随意走走,罗扇每天出来透透风也就回房了,只金瓜和小钮子是真正的小孩儿心性,根本就闲不住,满院子乱窜,还时常偷偷地窥视那些个穿红着绿的负责伺候客人起居的丫鬟们。
那些丫鬟们年纪也不大,但是已经学会了看人高低,每每瞥见金瓜和小钮子在那里偷偷窥探,那脸就几乎仰到了天上去——呸,小厨房里成天和烟灰打交道的粗贱丫头,怎配得我们这些能入得厅堂的人正眼瞧呢!
久而久之金瓜和小钮子也不去看她们了——因为看不到脸嘛,都仰着呢。
闲了小半个月,罗扇闲不住了。照这么下去几时才能逮着个被主子打赏的机会呢?看来还真不能指望着单靠这一途挣钱,于是她决定还是把卖竹艺这一项拣起来,能挣一文是一文,总好过天天这么无所事事地消磨时间。
由于黄嫂她们都是成了家的人,府中规定每周可以回家住上一晚,但是不能一下子全回去,每次只许一个人回,大家错开时间也就是了。黄嫂她们家都是本城的,离白府也不远,所以来去都很方便,罗扇便央了黄嫂下次回去的时候替她到鹰子家找鹰子爹要些竹片来——幸好她曾问过鹰子家住何处,黄嫂一去便找着了,果然带了一筐的竹片回来。
于是罗扇每天就有了事干,天天窝在床上编竹艺,编好的第一个双屉床柜就送给了黄嫂,并且好说歹说地硬是把卖竹艺赚的钱分了两成给她——总不好让人家每次回家都白白帮着把竹艺拿到鹰子爹那里去卖呀。
被分到金院的人大概是最幸运的了——当然,也要看各人抱着什么样的心思了,不甘寂寞的人自然不会觉得这里好,因为这金院实在是太冷清了,十天半个月的捞不着个别的院子的人来,每天就是这么些人晃来晃去,天高皇帝远,上头的顾不着这里,宛然自成一个小天地。
罗扇十分喜欢这样的宁静,如果能一直这么过下去,她甚至会考虑在这儿多待几年,毕竟外面的世界是个什么样子她一点都不知道,这是在法律落后的古代,危险到处都有,何况她还是个女儿身,能有个安定的容身之所比什么都重要。
然而日子安逸得久了总会生出变故来,这天中午罗扇正偎在床上编竹艺,就见小钮子火急火燎地从外面冲进来,却不敢大声,直管一把扯了罗扇往外走:“出事了!你快来!金瓜跟人打起来了!咱们赶快帮忙去!”
“啊?谁?”罗扇吓了一跳,扔下手中的活计跟着小钮子跑出了门。
一路直奔东北角院,就见金瓜正同四五个丫头揪扯在一起,对方虽然人多,架不住金瓜天生力气大,从小又干粗活,推这个一把搡那个一下,一时间竟也没吃了亏。再看对方,个个衣冠不整头发散乱,还有一个甚至已经被打得哭了。
罗扇又是好气又是好笑,连忙上去劝架,却被谁向后一甩肘子正撞在了左眼上,眼泪哗地就下来了,只好退到外围,劝了几声也没人搭理,不由起了火,扯起嗓子大吼一声:“都给老娘hold住了!”
众人也没听清她喊的是什么,倒是都被她这一嗓子给震住了,齐齐停下手来扭头看向她,便见罗同志睁一眼闭一眼以猥琐猫头鹰的形象强势插入道:“究竟为的什么呢?金瓜,你干毛同人动手?”
金瓜怒气冲冲地一指其中一个被她揍得鼻青脸肿的丫头:“她非说我把她晾在竹竿上的衣服碰掉了!”
“本来就是你碰掉的!”那丫头也怒道,“我亲眼看着你从旁边走过把它碰掉的,你还敢赖账?!”
“我从旁边走过去没错,那时正巧刮了阵风把你衣服吹掉的,与我毫无干系!”金瓜提声吼道。
“嗬!哪儿就有那么巧的事,你从旁边走过的时候就正好来阵风?怎么别人走过去就没风呢?”那丫头冷笑,“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们几个天天在暗处偷窥我们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