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国中短篇科幻小说1000篇 (第四辑)-第15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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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曾感到深深的痛苦。我试图来研究这个据说可以消除你的痛苦的地方。我在《米拉迪》杂志里找到一篇好文章,可是另有几篇文章看来错误地报道了雨林的现状。当然,这个地方也不是在搞欺骗。你在这里还只呆了一个星期,我从远处看出你已经比从前苗条了。虽然你从来不显老,你的皮肤现在可是像个年轻小姑娘了。因为你很看重这点,所以我见了也很高兴。亲爱的埃塔,请相信我决不是要跟踪你,不过我觉得,如果我不能理解害怕失去青春,渴望年轻与健康对一个凡间的妇女有多重要,我也就不能充分理解你了。我有塞米斯锡拉的本质、有诸神的保佑,所以我无须但心凡间归女担心的问题。我承认我不了解身体的老化,不懂得内心如此坚强、聪明并富有经验的你对此也如此在意。是不是因为你害怕死去?”
“不,比这要复杂得多,”我说,自己也感到惊奇竟向她咧嘴一笑。“我并不真正怕死。你见到过我执行任务的情形。我也许不是个铁铸的人,但是,我也有数,如果该死了,我就去死。活着,有时总会受伤害的。活着会受到许多你不想受的限制,不是你所想要的那种生活。我想有些人大概已经认识到,在我们还来不及另作选择以前,我们已经铸成现在这个模样了。我不想成为‘神奇女郎的忠实的矮胖伙伴——面孔倒还漂亮,皮肤倒还不错’。我不想让史蒂夫总感到他是有点勉强。”
“我们必须找个时间再谈谈,”她平静地说,“我在观察你的时候,也观察了森林的情况。我到达这里后不久,——就是头一天晚上,事实上,我确实曾考虑是否要让你知道我在这里——我就听见树精在呼唤我。我介绍给你的树精是非常古老的,能说奥林匹克山森林中的语言,也能说塞米斯锡拉森林中的语言,这两种语言是差不多的。我来以前,树精闭口不讲,无望地隐藏在寄住的树中,害怕每天必到的电锯把它们带走,换上你见过的可怜的被损坏的幼树。我听完他们诉说,便飞往其他森林去听别的树精们诉说。我发现,整个亚马孙流域都存在这种严重的状况:
高大的、古老的大树被伐倒,替代的是外型高大、内里空空的病树。我很想把这一切告诉给你,可是我见你对你焕然一新的外貌这么兴奋,而你曾在这方面对我很恼怒,最后我决定仍保持我为了观察治疗人员而打扮的伪装,让你去同树精见面,由你自己决定该怎么做。由我一个人来做决定是不公平的——解决了一个令人不快的问题会产生另一个令人不快的问题。”
不作决断不大像是黛安娜的作风,但她真是富有表情地耸了耸肩。
“我该做什么?”我问道。“你可以用你的套索把那些治疗人员拘起来,让他们向报界承认他们在森林中所做的事。”
“把你同别的享受到奇迹、消除掉妇女身上的痛苦的疗养客人都置之不顾吗?埃塔,我没有这样的权利。我为树精们感到悲哀,但是她们的命运同你们的命运是交织在一起的,而我这根线在这匹布里是无关紧要的。”
“你想让我去犯罪吗?”我问她。
“不,我的朋友。我尽很大努力来理解你,让你按你的需要去生活、去奋斗。在这件事情上,我需要你的指导。”
我站了起来,掸了掸运动长裤后身的灰土。“好吧,阿黛尔今天打算去同利昂讲。她发现些什么我会告诉你的。”我穿越树丛悄悄回到建筑群以便赶上早饭。
阿黛尔要在治疗后才去找利昂,我想躲开一次治疗大概没什么关系,至少要等到我弄清事实再去。我上好闹钟,就睡着了,计划睡到两点钟,我们同意那时碰头。
我一定是睡过了头未听见闹钟的声音,已经是四点钟了,什么人摇醒了我。“起床,坎迪上尉。你的治疗时间到了。你迟到了。不能错过治疗。为了得到足足6个月的好处,你必须每天去治疗。”
“嗯?哎呀,对不起。”我睁眼望着一位治疗师的一张印加女祭师的面孔。“我要去见一个人。”
“麦肯齐夫人和莱博维茨夫人在治疗室等您,”女人说。她的名字,我记得是派拉。
我穿着运动衣裤就睡着了,尽管有空调,因为出汗,头发都立起来了。
派拉领着我进入金字塔形建筑,在去治疗室的路上见到卡洛斯同利昂在认真地谈什么事。“我想同你们说两句话,先生们,”我对他们说。
“也许等你治疗之后?”卡洛斯建议。
“我正要同你谈有关治疗的问题。阿黛尔·麦肯齐有没有同你们谈过?”
“噢,没有,”利昂回答。“她的治疗推后了,我答应治疗后同她谈,等你结束治疗后,我们为什么不去餐厅一块儿喝点什么呐?”
“出了点事,”我说,“我愿意在治疗前同你们谈这件事。阿黛尔有些重要情节要补充。我知道这么说有点可笑因为一上午我都睡觉了,可是我认为这的确是件急事。”
“这样的话,也许我们该跟你回去,”他说,“派拉,请你通知一下,女士们自己活动吧。”
我们往回走,穿过治疗室,来到一间洞穴状的房间,里面有座巨大的汩汩水响的大池子。治疗室给我的印象是同巨大的金字塔形建筑相比,小得不成比例,现在我才发现几个房间只占着建筑物的边缘。这个大水池才是中心。
派拉正用两块特大号的浴巾围裹两个歇斯底里的十几岁女孩子。阿黛尔的木头标本干干净净地放在她的衣服堆的上面,衣服堆在池旁一张椅子上。
“埃塔!”其中一个女孩子高声喊,就是那个有草莓红色弹性短发卷的女孩子。“喔,埃塔,我怎么办呐?我没法这么回去工作!孩子们会认为我是他们的保姆而不是老师。”
“更不必说还得挡开高中男学生的进攻了,”另一个女孩子一副哭笑不得的样子。“我还得把从前的可怕样子忘掉。我们现在也许明白了,以前我们瞧着别人……我还没有把荷尔蒙的作用估计进去。”
“行啦,行啦,小姑娘们,”利昂说,“你们不需要担心。我们已经在巴西利亚给你们安排了新的职业。”
“是的”,卡洛斯咧嘴一笑,“你们会从事新的工作适合你们现在的新模样的——”
“噢,老天,”阿黛尔说。
“你们的朋友也可以一道去,我向你们保证,你们会有一段好时光的。巴西利亚是一个欢乐的城市。”卡洛斯还跳了几步“恰恰舞”。
派拉这位印加女祭司想用她的粗胳膊把我拽进池子里去,我把她绊了一跤,让她朝卡洛斯冲过去,我们都撞到了墙上。利昂朝我猛冲过来,我摆了个空手道架式,向他咆哮——赤手空拳不是我最拿手的本领,可我是个吓人的咆哮者。
巴西可能是男子气概的国家之一,但卡洛斯决定还是谨慎为好——也许是由于谨慎,也许是他觉得同一位女士对打有失风度。此时,派拉已立起身来,摇晃几下,摆出了一个架式。她不仅年轻、灵巧,而且肌肉强壮,从皮肤下面要暴出来,像一头豹子。利昂出于他的小心谨慎,匆忙站起来去夺门喊人。一名扎着发辫、身穿莎笼的“治疗帅”从外屋跑了进来。我纳闷这些女孩子参加的哪家美容学院,怎么教会她们武术了呢?也许她们都是兼职的游击队员。
我豁出去了,往后退一步,判断一下形势,看看能不能跳进水池,游到对岸,从另一座门逃出去。机会不大好。这些女孩子看来也是游泳健将。
卡洛斯正站起身来,两个女孩子抄起阿黛尔的木标本朝卡洛斯的耳朵砍去。弗兰绊倒了派拉,把她送进水池。
我回转身来对付一个新的威胁:从外面进来一个女利昂,又见这个女利昂揪住了男利昂。在这次战斗中,她脱下了莎笼,现出了大家熟悉的红、白、蓝三色制服。我从她的手镯就该认出她是黛安娜,尽管她已把她的束发箍取下来系在了腰上。
她用绳索一端把卡洛斯和利昂绑在一起,另一端像牛仔那样甩出去套住派拉,把她拽回到池子的这边来。
“埃塔”,她说,“我希望我没有干得鲁莽。我想确保你不受伤害。”
“你说过由我自己来作出决定,”我向她一笑。“可是你没说你不想单独逞能。好了,先生们,派拉,也许该你们解释一下你们怎么取来魔水,用它来吸出妇女的老化纤维,再去浇灌超成熟的虚胖的幼树?”
当然,有黛安娜的金色绳索套着,他们毫无选择的余地,只有老实坦白。他们倒还不是那么坏的人,但是有些投机。卡洛斯说,建疗养所是他的主意。
是他在这带海岸躲债期间发现了圣泉。他曾在那香喷喷的水中洗浴,立刻感到许多病痛都消除了,包括关节炎和一名催讨债务的雇员“传染”给他的腰疼病。洗浴使他感觉这么好,决定逗留下来直到月底,他的外表大大改观,几乎不认识自己了。他回到海岸,搭机去到巴西利亚,结识了利昂,利昂在巴西有多项木材和牧场投资。利昂亲自见到了圣泉,并也下水得了益。他提醒卡洛斯,要逐步地、合法地开发这个地区,不要太快以至引起政府的注意,无疑将宣布这是国家的财富。这就是为什么他们对社会影响不大的妇女收费低廉,只有像露露那样才把她当典型来树。利昂曾是露露早年的百万富翁情人之一,他利用这位前明星来为“青春泉”做广告模特,既有感情成分,又可从她身上找回来一些过去的投资。
他们发现污水对幼树的作用是相当偶然的。事实上,他们当年建筑治疗中心时,只是想把用过的水来浇树,以便节约泉水。从一开始,他们就把建筑设计成金字塔形,好把关起来的泉水隐藏起来,让工作人员和客人只在大浴盆内洗浴。他们希望大家都以为这种水是人工合成的化学剂,猜不到是天然泉水。建筑损坏了土地及森林,必须补植,因此利昂指示工人用污水浇树。他们见到浇了三罐水以后,幼树就很快长成大树,利昂发现对他经营木材业大为有利。他们确实还不知道那些新长的树带有病态,但即使他们发现了,我想他们也不在乎的。他们欣喜于泉水使他们一举两得,并且发现人间的女性竟能解决森林中的一个大问题。他们预计最后将大获其利,将用废水浇树的获益来大大改善治疗机构。
我看到他们的广告的时候,正是他们想大大发展他们的事业的时候。如果,那些洗掉人们的纤维质、脂细胞和老化迹象,使人得到有生命力的成份的泉水只能带着污秽的杂质,用来浇灌幼树只能带来损害的话,那会有多大遗憾。相反,如果泉水能循环使用,那倒是解决了不少问题。
利昂,一个80多岁的老态龙钟的大亨,如今外表看上去只是个30出头的英俊青年,对泉水能循环使用大为激动,他来帮助卡洛斯管理,当然也是为了保护自己的投资,他的投资是那架直升飞机和艉明轮船。当最后一批妇女包括弗兰与阿黛尔送走以后,利昂在黛安娜的套索的影响下被迫将闸提起,让泉水流回原处,按女神的意志去灌溉森林。利昂哭了。我也哭了。卡洛斯用责备的眼光看着我。
“你会后悔的,埃塔·坎迪。不到两个月,你就会发现自己恢复原样了,即使比从前更加节食,你也保持不了现在的体重了。我为女人做了这件大好事,可是你却让这个永远年轻、永远美丽的外国玩意儿来逼迫你背叛了人类。你会为你的选择自食其果的。”
当然,这不仅仅是我的选择。弗兰和阿黛尔是完全同意的,希望其余的客人一旦明白了道理以后也会赞同。比起地球遭受破坏,人们追求年轻、漂亮,是没有多大意义的。阿黛尔告诉我,继续滥用圣泉将导致迅速加剧地球的温室效应,极地冰山融化,缺少氧气,干旱,以及其他千百种环境灾难。阿黛尔和弗兰决定申请延长假期去欧洲旅行,趁治疗效果还未消失以前,去寻找一些休闲的机会。
而我把剩余的祖母遗产用来购置一件颓废派的长袍,这件长袍是用橄榄石色的不薄的缎子做的,有海蓝宝石珠子、假蓝宝石珠于与黄金珠于缀成孔雀毛的图案。耳朵上戴着黛安娜赠我的星形黄金耳饰。
我来个及先同史蒂夫见面。史蒂夫和赫尔姆斯勋爵同我们是在宴会上相见的。黛安娜穿着她的塞米斯锡拉服装,一件绝妙的红色契通,系一条吉娅腰带,上面缀着亚马孙流域的装饰物。我在门道上遇见史蒂夫,正在费劲地脱他那件轰炸机驾驶员的皮夹克,换上一套无尾夜礼服。赫尔姆斯换装当然全无凡人的世俗问题,早已是气派非凡。史蒂夫朝我们三人走来,没有理会赫尔姆斯,他俩刚谈过话。他的眼睛里有一种梦样的神色,见到黛安娜时嘴唇上掠过极淡的笑容。然后,他的目光扫到我身上,现出我认为是吓得发愣的称赞的神气,迅速又把目光挪开,又现出恍然大悟的神色。
“埃塔,你好吗?”他问。
“嗨,大兵,给女孩子买杯饮料?”我问。
“好啊,一定。”他说。我估计我一定是有点不知所措,因为他看起来有点不知所措。
“看出什么地方不一样了吗?”我问。我想同他开开玩笑,可也不想无缘无故地弄出麻烦。
“你看上去可真好,”他说,“多漂亮的衣裳,还有——呃,你做了做头发吧?是不是?”
我三言两语地讲了讲历险经过,力图说得滑稽一点,少讲一点自己的作用,而且避开我上那儿去的动机;讲得更像是一桩去拯救雨林的使命。该点头的时候他都点了点头,只有一次来踩我的脚趾头。
同我跳了一场舞,喝了一杯饮料之后,他又不见了。
后来我看见他在一个角落里同几个现役的实习驾驶员在一起。这不是我所盼望的回应。
宴会后一周内我没有得到他的消息,而我已见到乌鸦爪子露出来了,后背又在长肉了。黛安娜打电话来约我在一家色拉小吃店见面,我建议去匹萨饼店。她有点不明白但还是同意了。黛安娜最爱吃的是加拿大火腿、浇特多奶酪的菠萝和熏牡蛎。
“宴会以后我一直没见到你,”她关切地说,“事情顺利吗?”
“我不想成为一个胖子跟在你身边,”我对她坦率说,“宴会以后我也从没见到过史蒂夫。我猜不出来他让什么要清拖住了。”我把又一块熏牡蛎塞进嘴里,管它三七二十一。
“也许你该打电话给他,”黛安娜建议。“赫尔姆斯勋爵到别处去了。宴会前,他们刚从意大利回来,你知道吧。可能史蒂夫时差还没有转过来。”
“喔,我不知道,黛安娜。我尽力让他觉得我好看些,让他像看你那样看我——”
“埃塔,我上想同你谈谈这件事,”她突然说,“也许你下的功夫太大了,你知道吗?”
“不,还不够大。”我说。
“不,听我说。我来之前,借助于梅纳里普的眼镜,做过调查,看看进入这个世界最有利的方式是什么。你是知道的,我们可以采取许多不同的道路,每个人的道路、每个人的选择也会发生变化,就像我们的关系、我们的生活都会发生变化。是不是?”
“当然罗,那种事情总是神秘兮兮的——”我不往下讲了,感到有点难以启齿。对我来说,神秘的事情就是黛安娜的历史。
“第二次世界大战期间,我来到这个世界,看到有一条可取的道路。你不会知道的,但你当时也在那里。在这种特殊环境下,我采用一个秘密的身分。我称自己是黛安娜王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