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哥们的玩物-第4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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田艺馨怒不可止,他已经心力憔悴了,经不起这样的吵闹,他将田娆抱住,“够了!别在闹了!医生呢?都愣着干什么?把她给我带走!想办法让她安静下来!你们……啊……”
田艺馨后面的话语淹没了,他闷哼一声,利器刺入肉体的声音,他咬紧了牙关,疼的满头是汗,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胸口,田娆纤弱的手正握着一把刀,刀的一头插在自己的胸口上,鲜红的血从伤口流出来,顺着刀流下,染红了田娆的手,她的脸上还有星点的血迹。
“哈哈……田锦西,你也有今天!哈哈……”田娆一阵的狂笑,不可抑制的大笑着。
旁边一直看着的医生护士,乱成一团,小护士看到血,已经尖叫了起来。九音整个人是呆傻的,站在原地,甚至连连的后退,她耳朵里充斥着他们的尖叫,他们的怒吼,他们的咒骂,她捂住耳朵,却还是听的清晰。
田娆松了手,田艺謦瞬间倒下去,捂住自己的伤口。
田娆一个箭步冲过来,用沾了血的手抓住九音的手腕,“娆娆,跟妈妈走!”
九音还愣愣的,田娆就强行的拉着她奔跑了起来,她看不到路,踉跄的跟着她,几乎就是被田娆拖着走,也不知道,瘦弱的田娆,是哪里来的力气,是什么在支撑着她。
她们一直上了顶楼,高级住院部的楼层并不高,只有八层。田娆拉着九音跑到楼的边缘,盛夏的风吹拂过,带来的本是暖意,可此刻却觉得寒冷无比。九音不知道她要做什么,惊恐的不知所措。
田娆拉了拉九音,抚摸着她的脸,“娆娆,爸爸不要我们了。你爸爸要给你找个后妈,你知道那后妈是谁吗?是你的伯母!是你五哥的妈妈!娆娆,妈妈没用,看不住你爸爸!娆娆,以后妈妈不在了,你受苦怎么办?娆娆,你愿意跟妈妈一起走吗?娆娆,妈妈带你走吧!”
血腥味钻进九音的鼻子,让她觉得一阵阵的反胃,干呕了几声,却什么都没吐出来,猛然听到田娆的话,吓得她腿都软了,可是旋即发觉了她的不对劲,田娆似乎正在拉着她攀上栏杆,脑子里闪过一个骇人的想法。田娆的妈妈似乎就是跳楼死的,死之前,似乎还要拉着田娆一起死!
她被这个想法吓呆了,用力的向后拽着田娆,“姐,我是九音啊,姐,你才是田娆啊,姐,你醒醒,你醒醒啊!”
“九音?哦对了,你有个妹妹叫九音,是我妹妹的女儿。小时候,你们的感情很好呢,你很喜欢她呢。田娆笑了起来,脸上梨涡乍现, 忽然变换了神色,”可是,可是他们全家都死了!娆娆,是妈妈害死他们的,如果不是我执意要开车送他们回家,如果不是我没有驾照,如果不是我一意孤行,那么他们全家就不会死。娆娆,我们给他们偿命好不好?娆娆,我知道你活得辛苦,妈妈带你解脱好不好?你一定也是这么想的对吧。
“你说什么?”
九音震惊,脑子里似乎有什么残破的记忆浮现,那些被她可以遗忘的,去孤儿院以前的记忆慢慢的浮现,她记得,她原本的名字,她记得某一天的一场车祸,整辆车翻了过来,她的爸爸妈妈被压在下面,汽油味越来越浓,有个漂亮的女人艰难的从车里爬了出去,她的妈妈微乎其散的喊着,姐姐,帮我带走我的女儿,求求你……
可那个漂亮的女人丝毫没有理会,只顾着自己逃命。无奈之下,她的爸爸妈妈,拼尽了最后的力气,才将她弄出去,告诉她快跑。她哭着跑出去,在她的身后,那辆汽车爆炸了,火光满天。
“你早就知道我是谁,所以才领养我的对吗?”九音忽然沉着了下来,一字一顿的问着田娆。
楼下围观了一群的人,方才有人跑去报信通知田家其他的人,田尔嘉闻讯赶来,昂着头看楼上,瞬间瞪大了眼睛,大声的叫喊着,“娆娆!你在上面做什么?危险啊!快点回去!”
田娆丝毫没听到他的声音,只盯着九音,一脸的茫然,“你是谁?我的娆娆呢?你把我的娆娆藏起来了?”
“田娆!你别再装疯卖傻了!你回答我,你一直都知道我是谁对不对?你对我好,只是因为你妈妈害死了我全家,你内疚,你并不是真心的对我好,是不是?”
“哒哒哒嘀哒……”田娆突然哼唱起不知名的曲子,调子轻快地,带着欢脱的气氛,她忽然笑了起来,九音看不到她的笑靥如花,也看不到此刻她有多么的妩媚动人。
田娆低下头来,突然狠狠地咬了九音的脖子,像是要活活的将她咬死。
“啊……”
九音尖叫着,挥舞着手臂,想要将她推开。
田娆的唇齿间,沾染了九音的血液,她在品尝到这腥甜之后,突然松了口。九音刚好推了她一把,田娆的身体一个不稳,摇摇欲坠的翻过了低矮的栏杆,直直的掉了下去。
“娆娆!”
耳朵里只剩下了田尔嘉的嘶吼,还有撞击在栏杆上的声音,呼呼风声,最后是田娆摔在地上的闷响。
九音挥了挥手,向前走了一步,摸索着,“姐,你在哪里?你应我一声,姐,你在哪里?姐……”
20
再一次陷入黑暗之中,无休止的沉睡,不想醒过来,害怕醒过来要面对的事情,所以选择逃避,这是鸵鸟的本性。
有些时候,九音还真的就希望,自己是个鸵鸟,是某种动物,是某个物品,是什么都好,只要不是人。
脑海中残破的记忆全部回来,是去孤儿院之前的记忆,她记得小时候的田娆,喜欢看着她笑,那时候,她就觉得田娆好看,而她那种爱美的心理作祟,她就越来越喜欢粘着田娆。可后来的那一场惊变,让她周围的一切都变了。
因为这个,田娆才在十六岁的那一年,领养了自己吗?或许并不是的,田娆或许也不记得儿时的记忆了,她只是想要个玩具,刚好挑中了自己而已。
九音开始做梦,大段大段的噩梦,梦里面一直重复着田娆狰狞的样子,梦里面,她可以看见了,她看到田娆拉着另外的一个自己上顶楼,然后是争吵,再然后是田娆咬了自己,再然后是自己将她退下去。九音想要阻止另一个自己,可是梦里面并没有实体,她跑过去拉住田娆,可是抓空了,田娆还是掉了下去。最后看到另外的一个自己,站在顶楼上不断的哭喊,昏倒。
她甚至看到,田娆躺在楼下,血从她的身体下流出来,地面上小小的一滩,却是刺眼的红。
这些真实的梦境,不断的纠缠着她,让她时刻的恐惧着,更加的不敢醒过来,她不知道怎么面对田娆,也在刻意的忽略一个问题,从八楼掉下去的人,还能不能够存活,还能不能够健康的活着。
大概还是在病房,她问道消毒水的味道,隐约还有些嘈杂。
“还没醒吗?”
“二少爷,九小姐她没醒。”
“是不愿意醒?”
“这个……”
“拿盆冷水来。最好加冰块的!”
紧接着,九音浑身一个激灵,一盆冰水泼了过来,刺骨的寒冷,她浑身湿透,房间里的窗户还开着,风灌进来,即使是暖风,也让她一阵的发抖。
“给她拆掉包扎。”
九音不得不醒过来,在还高不清楚发生了什么事情,就听到有人这样说,然后有医生和护士过来,将她按住,强行的拆掉了她眼睛是缠绕着的纱布。有细心的护士,在进行这些之前,已经将窗帘拉上,让房间里暗一些,阻挡了并不算猛烈的阳光。
纱布被人一点点的拆下去,九音没有挣扎,这一过程他们做的缓慢,像是怕伤了她。她紧闭着双眼,感觉到眼睛有些疼痛。
医生和护士散开了,识趣的出去。
“睁开眼睛!”
有人命令着。
九音愣愣的,并没有听从,抱紧了自己,缩在床上。
那人不耐烦了,走过去,抓住她的肩膀,一字一句道:“睁开眼睛!”
他的手极其用力,九音似乎听到她的骨头咯吱咯吱的响了,好似他再用几分力,这肩膀就会断掉一样。
“瞎了眼睛,难道也变成聋子了吗?我叫你睁开眼睛!你有什么不敢的?!”男人暴怒一声,火气十足,还带了愤恨。
九音缓缓地睁开眼睛,咬紧牙关,忍受着肩膀上的疼痛,眼前还是有些模糊,却不像是以往那样朦胧的感觉,有些发红,她的眼睛轻微的疼,她缓缓地睁开眼睛,眸子里有了焦距,她辨认出,面前这张愤怒的脸,来自她的二哥,田尔嘉。她竟然,看见了?
“看见了?看见了的话,就把这衣服给我换上!然后跟我走!”田尔嘉像丢弃垃圾一样的放开她的肩膀,将一套黑色的衣服扔在她的头上。
田尔嘉那双犀利的眼睛,瞬间定住九音的脸,恨不得吃人一样的目光,从墨镜里透出来,“怎么?你不想去?”
“二哥,去……”九音顿住了,眼睛直勾勾的盯着田尔嘉的手臂,黑色的衣服外,套了一截黑色的布,明明不是刺眼的颜色,还是刺痛了九音的眼睛。她一把抓住田尔嘉的胳臂,急切的问他:“二哥,你这是干什么?你戴这个做什么?”
田尔嘉原本觉得厌恶,想要推开她,突然看她发疯的样子,瞬间捏住了她的下巴,“是你真的不知道?”
九音不顾田尔嘉的钳制,撕扯着田尔嘉手臂上的那一块黑色的布,“拿掉它!我叫你拿掉它!”
田尔嘉费力的抓住了疯了一样的九音,目光灼灼,“你敢再说一次?”
九音只盯着那块黑色的布,眼睛刺痛着,依旧带了血色的模糊,再次扑过去,咆哮着:“我叫你拿掉它!扔了,把这个扔了!你戴这个做什么?你扔了,扔了!”
“你在装傻吗?跟我去墓地!”
“我不去,我什么地方都不去!”
“你……”田尔嘉的手掌高高的举起来,怒视着那个丫头,九音毫不畏惧的与他对望,田尔嘉压着怒火,“你敢再说一次?”
“说一万次也是我不去!我去那种地方做什么?二哥你也不许去,谁都不许去!”
九音摇着头,她倔强的看着他,等着他的巴掌落下来,就算是打死了她,她也不去,爷爷好好地,去墓地做什么,七哥好好地,去墓地做什么?田娆也好好地,去墓地做什么?谁都好好地!原本不过是她的一场梦,梦里的血腥画面,都只是虚幻而已。
可她又隐约知道到底出了什么事,她只是不愿意去相信而已,好似她不相信,就不存在。
啪的一声,清脆而决绝,他狠辣的巴掌,将九音打的七荤八素,直直的撞在了床头上,然后不由分说的,田尔嘉将她按在床上,粗暴的撕扯她身上蓝白格子的病号服,九音挣扎着,撕打着,叫喊着,都不能够让田尔嘉停下来,她疯了一样的挣扎,他疯了一样的将她的衣服撕成了碎片。然后在她光溜溜的身上子,套上了那件黑色的礼服,胳膊上戴着跟自己一样的黑布,胸前开出洁白色的花朵,黑白分明。
直到这套衣服全都穿好了,九音才渐渐地安静下来,嘴巴里念念叨叨的。
“我不去,我哪里都不去,我要在这里等我姐,我什么地方都不去……”
田尔嘉将她的头发挽起,中规中矩的发髻,像是古老村庄里的妇人。田尔嘉按住她的肩膀,迫使她看着自己,“送她最后一程。也算你还有良心!”
不记得是怎么到的目的,不记得有多少人在场,九音什么都不记得,她站在人群的最末端,拒绝靠前,田尔嘉也没再管她。
听说这座山的这一面全部都是田家的,好多年前买下来的,埋葬着田家所有死去的人,空旷的山腰,黑压压的一群人,牧师站在最前端,捧着一本厚重的书,嘴巴里絮絮叨叨的不知道在说些什么。
阴沉的天空好似下一秒就要掉下来什么一样,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开始下雨,从淅淅沥沥到最后的看不清人影,似乎总是如此,下葬总喜欢选择这样的天气,雨水落下来,滴落在你的脸上,就分不清楚,到底谁在流泪,谁的脸上又只是雨水。
人渐渐的散去,繁杂的仪式似乎是结束了。就要还站在人群的末尾,前面的人越来越少,大多数都回去了。没人注意到她,有的是悲伤过度,有的不过是来走个过长,这么大的雨,葬礼一结束,自然是飞速的离开了,这种地方,总让人觉得阴森森的。
田尔嘉一直没有离开,他坐在墓碑前,雨水将他浑身淋的湿透,他也没说什么,只是手机一遍遍的抚摸着墓碑上的那张照片,明媚的笑脸,好似鲜活的一般。眼睛是一阵阵的酸涩,他的肩膀不断的抖动着,抱着那块墓碑,一个字也说不出来,明明是一肚子的话,却一个字都吐不出来。
良久,雨还没有停下的趋势,田尔嘉站起身来,腿有些麻了,他将墨镜戴好,转身看到九音还站在那里,皱紧了眉头,路过九音的时候,推了她一下,九音踉跄着一屁股坐在地上,田尔嘉也没有去拉她,口气不善的说道:“可以走了!”
九音却没动,直勾勾的盯着那块墓碑,喃喃的问道:“二哥,你带我来这里做什么?”
田尔嘉一把揪住了九音的衣领,“你到现在还要问我?睁大你的狗眼看看清楚!你看看那墓碑,你还不明白吗?你还有我亲口告诉你,娆娆她死了,她已经死了!而你,她最爱的人,居然连她的葬礼都不肯参加!居然来了这里,连过去看看她都不肯!你连一滴眼泪都不肯流!这样也就都算了,你还要一遍遍的来问我,你他妈的也算十个人?田九音,娆娆她死了,我现在告诉你,她已经死了!现在你明白了吗?”
啪的一声,九音的巴掌落在田尔嘉的脸上,一字一句道:“我不许你乱说!我姐姐好好地活着!我为什么要哭,她没死,她没有死!”
田尔嘉愣了一会儿,揪着她的头发,将她拽到墓碑前,狠狠地一摔,“你给我跪在这里,没有我的话,一步都不许离开!还有,一滴眼泪都不许流!别哭瞎了这一双眼睛,别辜负了娆娆的一番心血!你的眼睛要是再瞎了,可没人帮你去找眼角膜,你就做一辈子的瞎子吧!”
21
天色暗的可怕,分不清是什么时辰了,大概是黄昏,也可能夜幕已经降临了。
空荡荡的山上,空无一人,山脚下的房子亮着灯,大概是守墓人在。雨点打在身上,最开始的时候,还有些疼,后来就变得麻木了。九音已经一点知觉都没有,笔直的跪在墓碑前,眼睛没有焦距的盯着墓碑,那张镶嵌在墓碑里的照片,她怎么都看不真切。
雨不知道什么时候停了,身上的衣服湿漉漉的黏在身上。潮湿从地面一点点的泛上来,渗透进九音的膝盖,从而传遍了全身。她的衣服被风渐渐地吹干了,皱巴巴的,头发乱糟糟的黏在脸上,时间久了,也被风吹干。
天空慢慢的放亮,山脚下的小房子里,也飘出了饭菜的香味,天气仍然是不好的,阴沉的天气,同昨天一样的令人觉得压抑,不知道何时又要下雨了。
墓地的大门开了,守墓人恭恭敬敬的守在一边。
黑色的劳斯莱斯里,下来了一个年轻的男人,大概是为祭奠死者而特意换上的衣服,一身黑色的西装,胸前也佩戴着白色的纸花,接过了旁人递上的一束菊花,回头对那人说了声,“在这里等我。”
然后跟在守墓人的后面,缓缓的伤到半山腰上。
老远的看见,昨天的那座新坟前跪着一个人,直挺挺的,像是雕塑一样,守墓人也是吓了一跳。
“她什么时候来的?”
守墓人也答不上来,说是昨天的人没走吧,